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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百花仙子
你若是个男人,你若有幸见过“百花仙子”一面,你一定会认为实在不虚此生。
因为你已见识过天下最美的女人。
“朝闻道,夕死可也。”
所以,就算她叫你现在就去死,你也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立刻就往河里跳!
你若是个男人,你若不幸见过“百花仙子”一面,你就会后悔为什么要到人间来走这一趟。
因为她有一千零九十九种整人的方法,每一种都能整得你死去活来,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说这话就太矛盾啦!
同样是见了“百花仙子”一面,又怎么会有“幸”与“不幸”之别呢?
原因很筒单“祸福无门,惟人自招!”
因为这“百花仙子”长得实在太美啦,美得教人实在无法不心动!
据说她是天庭中的“百花仙子”下凡转世投胎,她的美貌,已经不是任何文字或言词能形容的了。
当年她初人“无花宫”可人姑娘对她的评语是:“天生媚骨,绝世无双。”用这八个字来形容她,实在是再贴切不过啦!
你若见到这样一位美女,你若还能保持规规矩矩的君子风度,在一旁静静欣赏,就绝对不曾有事……连孔老夫子都说过:“人好好色,恶恶色。”翻译成白话,就是说:“只要是人,天生就爱好美好的事物,厌恶丑恶的束西!”
所以,你应该真的懂得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若懂得“欣赏”她的美,这“百花仙子”非但不会责怪你的无礼,有时遇上高兴,说不定还会对你展颜一笑,把你的灵魂笑上天去!
问题是普天之下,有几个男人是真正的彬彬君子,有谁面对如此绝色,还能纯粹欣赏而不“动心”?
你若不肯安份,你若自恃有些本事,就要对她言词轻薄,浪语猥亵,甚至对她动手动脚……那你可是自寻麻烦,自找罪受。
你马上就要从“有幸”变为非常的“不幸”。
她随便用一种整人的方法,都会成为人间至狠至毒,至悲至惨的惩罚。
你会恨不得立刻死去,以求少受些痛苦!
你当然也可以拼命努力熬下去,但你绝对拖不过三天。
因为所有被她整过的人,最长的纪录,也只有三天三夜。
那个人就是“千里独行”柳一絮!
他从开始受罪到断气,也只不过拖了三天三夜。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样的罪?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只看到他的心还在胸腔里微弱地跳动着。
他的皮肉已有大半不在他的骨头上了,他的皮肉是他自己用手撕扯下来的!
那人眼见他倒卧在自己的血泊中挣扎呻吟……拼起了最后剩余的力量,将手伸人胸腔---一把捏碎那颗裸露在外面的心脏!
他惨笑着对那个人说:“绝对不要去亵渎薛无双!”
直到此刻,他痛苦扭曲的脸上,才获得一丝平静,才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对!不可能!你只不遇是在夸大其词!”
一位风采翩翩的佳公子,手中摇着一柄折扇,笑道:“你一会儿说是『百花仙子』会整人,一儿又说别去惹『薛无双』……”
说故事的是位瞽目老者,童颜鹤发,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不时敲起手中一副象牙“渔板”似吟似唱地道:“那薛无双就是『百花仙子』!”
折扇公子又笑道:“那『千里独行』柳一絮,可是当今武林上赫赫有名,排名第八的高手呀!”
瞽目老者又敲起渔板,慢吟道:“那柳一絮枉自排名第八,只因有幸遇上了薛无双,却又不幸落得如此下场……”
瞽目老者又道:“排名第七的是巴山顾家的『顾大叔』被乱剑碎尸,剁成了两千多块……”
“从来不跟人家争排名,却总认为自己排名第一的少林无眉大师,更是被摔在大石头上,脑浆迸裂而亡……”
这茶馆内的诸人,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那佳公子更是冷笑:“那柳一絮自己捏碎心脏而亡,最后见到他的那人是谁?难道是你这个老瞎子?”
“不错,正是老朽!”
“你既是瞎子,又怎能瞧见?”
瞽鼓老者大笑:“世人有眼却心盲,老朽无眼却清楚的很!”
“颇有哲理,未必是真……你倒说说看,我手中折扇是开着的还是合起的?”
老者笑道:“开着的,你那折扇是玉骨折绢,上面精笔画了幅描金双钩牡丹,又画了一只巨大黄蜂,停在花蕊上,大口吸食,既不对称,又不典雅!”
那公子微惊又笑:“这扇子正是我王惜花的招牌,见过的人多着呐,倒难得你能描述得这么贴切。”
他话锋一转,道:“照你这么说,道薛无双是貌若天仙,却蛇蝎心肠!”
“那倒未必,正所谓『祸福无门,惟人自招』……”
他又敲起手中渔板吟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那王惜花已走出茶馆大门,仍不忘回头道:“『百花仙子』薛无双,可就是『无花宫』的薛无双?”
老瞎子道:“既称无双,世上就不会再有第二个!”
□ □ □
江都府,金陵城……初夏,太平盛世……太平盛世,本该治安良好,百姓安居乐业,只因太繁荣了,人口太稠密了,就难免三教九流,龙蛇杂处,不得安宁!
你看,那位隶属西区承恩门巡捕房的捕役班头何九,又领着几名捕快皂逮,在那里张贴榜文。
围观群众有人夸张大叫:“哇靠,采花淫贼又出现啦!”
立刻又吸引一堆人围扰过来,议论纷纷: 人们一向是对这种带有色情意味的消息兴趣最浓,纷纷打听探询:
“在哪里作案?”
“受害的女人是谁?”
“漂不漂亮?”
班头何九,挤着眯眯眼,嘿嘿笑道:“这次竟把咱们江都府『总兵大人』周葆荃,周大人的四姨太给『做』了……先奸后杀,听说还把府里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
“咦?周总兵的四姨太?”
“怎么?”“听说那四姨太,是刚刚从『无花宫』重金买回来的大美人呐,死了……太可惜啦!”
“总兵大人?不就是专门负责卫戌金陵地区安全的吗?怎么也会遭到贼手?”
“身为总兵大人,他府上一定是戒备森严,高手如雪,那淫贼怎么能来去自如的呢?”
“那淫贼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再不然就是用了『迷魂香』之类的玩意……”
人群不远处,一位风采翩翩佳公子,手摇玉骨绢扇,冷冷微笑。
人群仍在议论纷纷:“那淫贼到底是谁,有没有人见过?”
那位公子笑道:“一定有人见过,只可惜如他不作案,谁不知他就是淫贼;他如作案,见过的人全都被杀灭口啦……”
他的话有一番道理,却引起班头何九的注意,对他打量一番:“尊驾人品相貌,出类拔萃,却又眼生得很……你是谁?”
“在下姓王名惜花,闻说金陵『无花宫』是江南第一名楼,薛无双是江南第一名妓,正想前去见识一下,再会!”
他将手中折扇潇洒地一收一合,施施然而去。
何九兀自沉吟思索:“王惜花?”
人群中钻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半大不小的个头,却有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他负着双手,装模作样地在告示上瞧来瞧去;只可惜那上面的正楷墨字朱圈,看了半天不知所以。
小伙子朝地上吐口口水,不知是在咒骂自己不学无术,还是在咒骂那发明“写字”的人!他故作高明,大发议论:“这么大的案子,赏金似乎太少了些吧……”
何九道:“衙门悬赏白银仟两,周大人自己又掏腰包,再加伍仟两,还嫌少?”
有人认出他来,取笑道:“就算赏金再多,你这小耗子也没这个本事抓淫贼,还不是『白搭』!”
何九闻声回顾,打量这个叫小耗子的:“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专门混吃混喝,惹事生非的小耗子?”
这小耗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官差。急忙挤出人群,溜之大吉……耳边仍传来何九的声音:“要混最好别在我西区承恩门混!小心犯在我何九手里……”
□ □ □
江都金陵府。
既在太平盛世,果然是人烟辐辏,万商云集;车水马龙,繁华富裕,天下第一!
小耗子和一般年岁相仿的小瘪三、混混儿,叫做狗蛋、蛤蟆、阿牛、小石头等人的,整日穿梭在行人熙攘,百市杂陈的闹街上,混吃混喝,浪荡逍遥……突然听到街巷前方,传来阵怒吼叫骂,哀哭求饶声!
这帮小混混终日无所事事,最爱凑凑热闹,找刺激;忍不住又使劲往人群里钻进去瞧瞧。
只见一名歪嘴斜眼的凶恶大汉,正抓住一位十四、五岁的瘦弱姑娘又打又踢,不住怒骂:“死丫头,臭丫头,老子这些年都是白养你的啦!”
一个老大耳光搁去,嫩脸上立刻浮现五只清晰掌印,又滚跌墙角,顿时额上鲜血直流,几乎昏厥……那大汉又一把揪住她的辫子,将她拉得两脚离地而起,怒骂道:“下次再敢溜走!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这小耗子虽是游手好闲,偷拐诈骗;终究瞧不惯这种欺凌女子的无耻行径!
眼看围观众人,似乎都畏惧那高大恶汉,不禁动了侠义之心,再也忍不住一蹈而出,猛地大喝一声:“住手!”
他这种鼓足中气,突如其来的一吼,是有名堂的!
据他自己说这叫做“打爆雷”!
气势之足,声音之响,果真就像一记爆雷落在耳边,任谁都曾猛地吓一跳!
那恶汉也被他这记爆雷惊得一呆!满脸迷惘……!?
小耗子已场手狠狠地一耳光搁在他脸上,怒道:“我叫你放开她!”
那恶漠半边脸火辣辣的,抬眼望见只不过是个满脸稚气,半大小伙子。
竟敢在面前叉手而立,耀武扬威,不由怒从心起,厉声道:“哪里蹦出来的野种!敢管我『歪嘴狼』的事?”
小耗子刚才一招突袭得手,勇气十足;就连那群围观众人,亦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大快人心!
此刻正是他英雄救美,扬名立万的最好时机。
小耗子胸一挺,手一扬,摆出个自己觉得最潇洒漂亮的姿势道:“你这瞎眼睛歪鼻子的大野狼给我听好!小爷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乃金陵地面上鼎鼎大名的……”
他脑筋飞快一转,立刻给自己取了个响亮的外号:“『混世小霸王』——小耗子!”
人群中已有人爆出窃笑声,不知是笑他那样的浑名,还是嘲笑自己竟挨了他一耳光!
『歪嘴狼』又呕、又恨,再不答话,起腿猛踢而出!
眼看就要踢得小耗子五脏碎裂……谁知小耗子竟滑溜无比,一侧身闪开那飞来一腿,接着以飞快的速度,贴着他大腿内侧,向前猛冲,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胸口上!
要是一般人,一定会被他这全力一撞而震得跌倒。
只可惜这『歪嘴狼』不是一般人,他下盘极稳,身子又壮!
小耗子大意轻敌,非但没有将他撞倒,自己反而被他震得一跤跌在地上,屁股险些摔成两半……围观众人一阵惊呼,小耗子还来不及爬起来,『歪嘴狼』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腰脊上,痛得他龇牙裂嘴,哭都哭不出来!
『歪嘴狼』呸地朝地上吐口水骂道:“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谁知小耗子向来死皮赖脸、烂打蛮缠、装死耍诈、偷鸡摸狗、无所不用其极;一不注意间,就被他一跃而起,一只手勾住『歪嘴狼』脖子,两只脚紧紧缠住他的腰;腾出一只手来,狠狠地将他兜头盖脸,一阵乱打!
围观之人哄笑道:“你这是哪门子的功夫?”
小耗子得意着:“我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偷鸡摸狗功』!”
『歪嘴狼』气得哇哇大叫,扯也扯不开,甩也甩不脱;只听得众人一阵欢呼加油声,显然不是在给自己加油!
小耗子更是得意非凡,展开他『偷鸡摸狗』的拿手绝活,在他身上又抠又拧,又掐又咬……凶恶大汉竟被小顽童捉弄,众人看得有趣,纷纷鼓掌加油叫好!
小耗子真以为是在赞美他功夫了得,不由得意地高高张开双手,作英雄接受欢呼状:“谢谢……谢谢……”
『歪嘴狼』怒恨交加,扛着他一阵快速旋转,接着顺势猛地撞向墙壁,尽力弯腰低头,让小耗子那颗小脑袋“砰!”地在坚硬砖墙上撞个正着!
小耗子被撞得头昏眼花,手脚发软,再也缠不住他啦。这才被他用力摔在地上,屁股真的摔成雨半了!
『歪嘴狼』一股怒气,全部进发,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直将他打得缩成一团,连呻吟求饶声都没有了……那小姑娘再也忍不住,扯着『歪嘴狼』哭求着:“别打啦,求求你别打啦……”
看看再打真的会出人命,『歪嘴狼』自己也踹着气,停下手,却握起醋砵大的拳头,直压小耗子鼻子上,恶狠狠道:“还不快滚?”
滚就滚,谁怕谁呀!
这位金陵地面上鼎鼎大名的『混世小霸王』自然深深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至理名言;只见他连滚带爬,挤出人群逃之夭夭……临行还不忘回头向那小姑娘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小姑娘睁着仍挂着泪珠的大眼睛道:“别管我,你快走!”
才挤出人群,小耗子就扬起手上一个钱包,摇晃着大声呼叫起来:“哎呀!你们看我捡到了什么?是一个钱包!”
他夸张大喊,直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才拉开扎住钱包的绒线,往里面拨弄着,一面大声欢呼道:“哇塞,这里面还有二两银子,三个铜板,四张当票……嗯!还有一只金戒指!”
原来他刚才向『歪嘴狼』烂打蛮缠,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偷鸡摸狗,顺手牵羊,将他的钱包摸了过来。
这会儿不但没有乘机溜走,反而故意喊叫,终于引起『歪嘴狼』注意。
『歪嘴狼』听见他大声诉说着钱包的内容,有些耳熟!?
猛然想起,伸手往自己腰间一摸,立刻脸色大变,怒吼大叫起来:“好小子,你敢偷老子的钱包?”
小耗子目的终于达到,哈哈大笑起来:“是你的吗?那就算搁了小爷一耳光的『遮羞费』吧!”
“不行,赶快还来!”
『歪嘴狼』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那小姑娘,发足向小耗子追去,一面大叫:“接包还来!”
终于把他引得追来,小耗子立刻尽往人多处钻去。
他外号『耗子』就是『老鼠』的意思,果然滑溜无比,左一闪,右一晃地,就轻易从人缝中穿过,逃得飞快!『歪嘴狼』发狠,用蛮力撞开人群,拼命追上去……他人高马大,步子又长,眼看被他追上……谁知小耗子却一扬手,将接包向街道另一边接应的狗蛋仍去。
狗蛋接住钱包大笑道:“哇靠,天上掉下个钱包,而且正好掉在我手上,我发财喽!”
『歪嘴狼』顾不得再追小耗子,调头向狗蛋追去,大嚷着:“那是我的,快还我!”
狗蛋一面挥舞着钱包一面奔跑,一面还大叫;“怎么证明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会不会答应?”
眼看又被他追近,狗蛋竟将钱包又扔向另一边接应的蛤蟆。
『歪嘴狼』再追蛤蟆,他又仍给了小石头……几个小家伙就这檬,把『歪嘴狼』引开了去。
小耗子却悄悄溜了回来,拉起那小姑娘,匆匆钻进一条陋巷内,得意地说:“你看,我说过会回来救你的吧……”
街上仍在左追右逐,小姑娘惊奇不已:“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小耗子道:“他们不是朋友,是『死党』!”
小姑娘仍担心着:“他们……会不会被抓住?”
小耗子哈哈大笑:“要是他们那么容易就被抓住,也不配当我『混世小霸王』的死党啦!”
他一面拉着小姑娘躲到啬角偷看,一面道:“我叫小耗子,你呢?”
小姑娘尚未回话,街上人群又是一阵混乱……只见一只钱包在几个小顽童之间抛来仍去,『歪嘴狼』情急怒吼,往返追逐,撞翻许多行人,又撞倒了路边摊贩……做小本营生的摊贩被撞倒,食物洒了满地,这损失谁赔?扯住『歪嘴狼』不让他走。
『歪嘴狼』已被捉弄得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群情激忿,用力摔开那摊贩,奋力扑向狗蛋!狗蛋危急中,钱包脱手仍出……『歪嘴狼』纵身抢接在手中,却因用力过猛,连人带钱包一齐撞入一只大酱缸……“噗通——”一声,酱汁四溅,人人惊惶走避,哄然大笑,几个顽童早已钻进人群,一溜烟不见了!
『歪嘴狼』终于挣扎爬出,满头满脸全是酱汁,酸臭冲天……打开好不容易才追回来的钱包,发现里面竟然只有几块碎石,几张当票!
又是被小耗子以偷天换日手法调包了去,他几乎气昏,厉声吼道:“等老子捉到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他此刻神情如此吓人,竟令躲在墙角的小耗子,以为他正在注视着自己,不由惊惧,拉了小姑娘要逃,这才发觉她因挨打受伤甚重,再也走不勤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
小耗子既然插手管了这事,此刻总不能让这可怜弱女子,再次落入魔掌中。 一咬牙,伸手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在纵横交错的陋巷小街中,左一转右一弯,尽往偏僻地处走……越过一道断垣,来到一处高墙下,蹲下身来;小耗子拨开一些杂物垃圾,竟露出一处隐藏着的狗洞来!
匍伏着钻进狗洞,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姑娘也弄了进去……里面是一座杂乱的院子——此时他虽己全身疼痛,气喘吁吁,仍旧咬紧牙根,使尽吃奶力量,连拖带拉,将她弄进曝丽着各种色彩艳丽的布匹,竹架和木桶之间……原来这儿是一间『染作坊』的后院。
小耗子终于把她弄进了一间堆放杂物的『柴房』将她放下来,安置她躺在稻草堆上。
自己也精疲力竭,躺在地上直喘气……这才发觉,刚才屁股上挨的那一脚,还真不轻呢!
“好啦!暂时是安全啦……”
他突然又一跃而起,奔去将柴房的门掩好,这才放心回来也倒在草堆上;全身骨头就像要散开一样。
“喂!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老王八蛋为什么要打称?”
被他这一问,小姑娘竟再也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小耗子不由生气:“好啦,不说就不说,哭什么哭?”
被他道样一吼,她哭得更伤心了。
突然他警觉地翻身而起,伸手紧繁压住她的嘴:“有人!”
小姑娘果然不敢稍动。
小耗子紧攻地从道柴房破墙板的缝隙往外窥视;果然有位染坊里的老长工,正在翻动那些曝洒中的布匹……老眼昏花,动作迟缓……幸而渐渐远去……小耗子也总算放下一颗紧张的心……突然被那小姑娘狠狠地一耳光搁来:小耗子惊怔道:“你干嘛打我?”
小姑娘怒道:“还不放开我!”
小耗子不忍见她这样狼狈,脱下自己满是补丁的外套来,替她披上,一面说:“你是不是急着要回家?要不要我送你?”
小姑娘低着头摇了摇——小耗子道:“我看也不能急着回去;那个歪嘴斜眼的老王八蛋,刚才吃了大亏,一定不会甘心,一定还在外面兜着圈子的找……”
小姑娘不由打了个寒颤,小耗子也揉着自己的屁股苦笑:“我可不想被他捉了去,剥了这层皮……”
小姑娘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小耗子笑:“称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臭脾氟不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哎呀!不对,我自己就是耗子,应该叫做耗子拿狗——歪嘴狗!”
他心中大乐,抚掌大笑:“不错,下次见到,我一定建议他改个名字,叫『歪嘴狗』!哈哈……”
小姑娘也不禁莞尔:“最好别再见到他……你真的叫小耗子?”
小耗子瞪眼不悦:“怎么?这个名字很可笑吗?”
小姑娘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会真的姓『小』名叫『耗子』吧?”
“你说对了,世上根本没有小这个姓氏……”
他长叹一声,倒在草堆上:“我只是个孤儿,我从不记得有爹和娘,没有人知道我打哪来的?没有人知道我姓什么——当然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我到底姓什么!”
小姑娘听得都有些痴了。
小耗子随手拔了根稻草,咬在嘴里,两手枕在后脑,架起二郎腿,幽幽地道:“我就像耗子一样,在阴沟里爬;像耗子一样在垃圾堆里,找任何可以吃下肚子的东西……我钻遍了大街小巷的阴沟暗渠,墙窟狗洞……人家都叫我小耗子,我自己也觉得的确像只耗子!”
小姑娘不禁泫然:“好可怜……”
他却爽朗地笑了:“谁好可怜?我才不觉得有什么可磷!”
他翻身坐起,吐掉已被他嚼得稀烂的草渣:“我又能饿,又能吃;又能累又能睡!为了活下去,我甚至跟野狗抢过骨头,野狗把我咬得遍体鳞伤,我也把野狗连皮带毛咬下一大块,汪汪汪汪地逃走……哈哈!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一只狗,敢在我面前作怪……”
他熟诚地期待着她的回答:“你信不信?”
小姑娘笑了起来:“我这辈子第一次听说——人咬狗。”
“我是在问你!信不信?”
“我信!”
小耗子得意极了,他笑道:“反正我是一只饿不死的耗子……我偷、拐、诈、骗、赖、抢、唬、蒙!我什么坏事都干,却绝对不会像狗那样,摇着尾巴向人家乞怜,向人家讨食!谁要是欺侮我,就是排了命,也要跟他斗一斗,就算打不过,也会逃——就像刚才…”提到刚才,他立刻又忘了自己,关心起别人来:“对了,那个歪嘴——狗,为什么要欺侮你?”
小姑娘道:“我本来姓李,叫灵儿。爹死得早,娘带着我去嫁人……那家伙不知怎么被人家废去一身武功,还得了个歪嘴斜眼的怪病……”
“原来他还是只病狗!”
“后来就愈来愈堕落,成天喝酒赌博,又拿我娘跟我出气……这次大概输得急了,瞒住我妈,偷偷把我卖到『无花宫』……”
“『无花宫』?那不是妓女户吗?”小耗子怒道:“连自己女儿也要推人火坑,真是个老不死的混帐王八蛋!”
“所以我就溜出来,想要回去带着娘,逃得远远的……谁知又被他逮住!”小灵儿咬牙道:“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要到『无花宫』去!”
“对,那种地方,千万不能去!”
小耗子担心道:“当然,你暂时也不能回去找你娘喽?”
小灵儿只能叹气。
小耗子又道:“你有地方可去吗?”
小灵儿摇头。
小耗子义不容辞,拍着胸脯道:“不要紧,有我小耗子在!”
可是他又垂头丧气了:“我本该收留你的!只可惜我的那涸窝,现在只怕连我都不敢回去……歪嘴狗一打听,就会找了去的,而且……而且……”
小灵儿道:“而且什么?”
小耗子道:“而且我也养不起儿……”
突然一涸清脆悦耳的声音傅来:“我养得起!”
□ □ □
两个小家伙都吓了一跳,抬头见到一位天仙下凡似的大美人,不知何时来到,悄生生地倚在柴房门口。
不知是敌是友,小耗子急忙将小灵儿掩到自己身后,握紧了拳头要保护她。
大美人见状一笑;这一笑立时满室生春,连阴暗的柴房,似乎也顿时明亮了起来。
只听她轻启朱唇道:“放心,我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藏在这里其实也不安全,你看,不是就被我找到了?”
小耗子凝神戒备,警惕四望,生怕那『歪嘴狼』会从哪涸方向冲出来突袭!
那位美艳女子,却轻移莲步,走了进来:“你们担心的,不就是那『歪嘴狼』吗?其实他以前也不叫『歪嘴狼』的,他以前也曾经是个又风流、又潇洒、又很有名气的家伙……就算他现在被人家废了武功,你们还是斗不过他的,”
她一面打量这间破柴房,一面莺声燕语地说:“就算你们躲进狗篙耗子洞,他还是一样有瓣法,把你们挖出来的!”
小灵儿惊惧地紧紧搂住小耗子臂膀。
那美女继续道:“除非一几刻能找到一个有办法能保护你的人,小灵儿,你愿意到我那儿去吗?”
耗子笑道:“这意思是说,你就是那个有办法能保护她的人?嘿嘿!我看你一副弱不禁风,娇滴滴的模样,大概是永安室的万金油—『唬』牌的!”
弱不禁夙的大美人一笑道:“对别人我是不敢吹牛,封那『歪嘴狼』嘛……就算是他以前武功还很不错的时候,就已经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了,你信不信?”
小耗子正要回嘴,小霞儿却立刻接口道:“我相信!”
小耗子一怔道:“你为什么相信?你认识她?”
小灵儿道:“我不认识她,我就是相信!”
就算你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抵不过女人一句“我相信!”
小耗子打量眼前这位美得令人不敢逼视的女子……衣着、打扮、神情、气质、显然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会跟『歪嘴狼』那种江湖人物,有所牵连呢?
这位自称『混世小霸王』的小耗子,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菜鸟,他先拦住小灵儿!低声道:“且慢,等我先摸摸她……”
小灵儿一怔:“你要—摸她?”
千金大小姐却耳尖听到,嫣然笑道:“他是说先要摸摸我的底!”
她这一笑,真是艳光四射,美绝人寰:“我就不信他真的敢『摸』我……”
小耗子早已不敢与她正面逼视,勉强轻咳一声:“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找到这里来?你跟她非亲非故,又为什么这么好心要保护她?”
她笑得灿烂如花:“你又跟她沾亲带故了?你又为什么这么好心,辛辛苦苦的救她?”
小耗子顿时无语……那位美女婀娜多姿地走来,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的嫩脸上摸了一把。
小耗子全身触电似的退缩跳开:“你……你别乱来!”
美女露齿一笑道:“瞧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小灵儿亦挺身拦在小耗子面前:“也不许你『摸』他!”
美女咯咯娇笑,花校乱颤:“不摸就不摸,你以为我薛无双是随便肯『摸』别人的吗?”
这回她亲切地拉起小灵儿的手,柔声道:“我来找你,还不都是为了他!”
这回就连小耗子都吓了一大跳。
薛无双道:“就是他,这个成天在阴沟狗洞晨钻来钻去的小耗子,自己都三餐不继,自身难保,却能够见义勇为,拚了小命也要救护你。”
小耗子这辈子都未曾得到称赞,立刻感到受用无穷;只听她又道:“他能见义勇为,我又岂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你跟我本来就有椽!”
小灵儿握着她的柔荑道:“我叫李灵儿,你可以叫我小灵儿……”
她道:“我叫薛无双!”
小耗子突然道:“薛无双?薛无双!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薛无双笑道:“在金陵地面上,没听过我的名字的,根本不能算是男人——小孩子除外!”
“你究竟是谁?”
“跟我回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 □ □
小耗子与小灵儿商量了许多,终于决定跟薛无双去瞧个究竟。
此刻天色已晚,从侧门将他二人带进了一座正在宴客的大庭院里。
这庭院到底有多大?到底请了多少客?
只见花木草坪间,曲桥回廊上,到处挂着明晃晃的宫灯,所有能利用的空间,全都摆满了酒席,坐满了男女宾客。
酒菜极为丰盛,这些男男女女却都公在打情骂俏,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绕过一座巨大的厅堂,只见里面更是热闹非凡!
二人惊讶不已,突然出现一位中年美艳宫装妇人,一把拉住了薛庑双:
“怎么瑞在才回来?客人都等得不耐烦啦!快,快去换衣服!”
这位宫装美妇,似乎深怕她会藉故溜掉,紧紧拉住她的手疾走;薛无双示意要小耗子二人跟着。
她们来到一座面积极广的莲池;走过九曲雕栏石桥,皓洁圆月局挂,同时也倒映在水里,千万金鳞似的闪耀波动,远无近近无数宫灯也映在水中……笙弦丝竹,猜拳喝令,男女调笑,不绝于耳;小耗子突然想起,对小灵儿低声道:“我想起来啦,这薛无双……是个名妓!”
小灵儿亦道:“这里就是『无花宫』!”
她紧紧按住他的臂膀:“我们怎么办?”
小耗子强自镇定:“不要紧,咱们走着瞧;必要时只有两个字——『落跑』!”
小灵儿一呆:“落跑?”
小耗子笑了:“就是开溜!”
走过九曲桥,迎面一座精致水榭;碧瓦朱墙,纤巧窗框,湘妃竹廉,杏黄纱幔, 一派江南风味。
他们直上小楼,又听那宫装艳妇在问:“这两个是什么人?干嘛跟着到这里来?”
薛无双道:“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宫装艳妇似乎不太敢得罪薛无双,叹了口气走开:
“我先去应付一下,你『卡紧』点儿;准备好了就马上开始!”
上得小阁楼,原来已是薛无双的香闺。
一名清秀的稚龄丫鬟迎上,薛无双匆匆道:“莲儿,来帮我换衣服里”
转头又招呼小灵儿;“你也来……”
小灵儿望了小耗子一眼,见他并无反对的意思,就跟着薛无双与莲儿,一起走入一座薄纱屏上彩绘着“富贵牡丹”的立屏后面,服侍薛无双更衣。
灯光映着薛无双窈窕的身材,投影在纱屏上,几乎清晰可见……一件件的衣物除下,扔了出来。又由莲儿、小灵儿合力抖开一件薄如蝉翼的宽大纱袍,给她围上,这才婀娜多姿地转出纱屏,坐到菱花镜前,开始施妆……莲儿熟练地服侍着,小灵儿却对满桌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珠玉首饰化妆品,弄得眼了乱,又羡又嫉……莲儿已为薛无双的一头乌丝秀发,挽成一个松松的宫髻,益增娇庸;再佩上簪花珠翠,樱唇点朱,面施薄粉,顿时美艳不可方物!
尤妙的是,她虽然身无寸缕地披着薄纱,却能巧妙地遮掩住玲珑身材,若隐若现间,使得小耗子这半大小伙子热血沸腾,脸红心跳……小耗子看得呆了,蓦见小灵儿正对他直瞪眼,他一惊赶忙收回贪婪的目光,转头打量室内的环境布置。
这里的一桌一几,古瓶绣幅,处处都豪华中透着雅致,全不似前面所见的庸俗难耐,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突然他见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把小耗子吓得几乎惊叫出声!
那是一个直挺挺站在书架后面的男子;直勾勾的眼睛,蓬头乱发,满面于思,根本无法瞧出他的年岁……小耗子被他那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稍动,而那家伙也就只是那样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似乎连呼吸都没有……如果不是那一双在幽暗处闪亮的眼睛,还教人以为那只是一尊木头雕成的偶像!
楼下又传来那宫装艳妇的呼叫:“无双,好了没有?”
薛无双起身应道:“好啦!”
回头向那冷冰冰的大汉道:“这两人是我的朋友,你先陪他们随便瞧瞧,回头我还有话要跟他们说……”
薛无双与那莲儿匆匆下楼而去。
小耗子瞧她摇曳生姿的身影,透明薄纱轻笼着绰约娇躯,实在教人无法不想入非非……小灵儿恨恨地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拧!
小耗子痛得几乎喊出声来。一眼却见那冰冷大汉,亦是痴痴地望向薛无双背影,目中更是现出灼热如火的感情。
小耗子这才发觉到他并非木偶,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只是他硬生生地要把全部感情都隐藏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小耗子决定过去跟他『交陪』一下:
“这位大哥,我……”
谁知这位『大哥』顿时又回复到那种冷漠神情,对他二人视而不见,伸手拿起一件外套,往肩上一披,迳自下楼而去!
“他妈的,什么玩意嘛……?”小耗子恨得牙痒痒的:“你还真以为你是大哥呀?我呸!”
偌大一座水榭,只剩下他二人;面对这样的环境,小灵儿嚅嚅地问:
“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耗子一付瘪三混混儿那样特有的油腔滑调:“清墩凉拌,豆腐鸡蛋!”
他拉开小抽屉,里面尽是珠翠首饰,他随手抓了一件小件的,嬉皮笑脸地道:
“万一要落跑,总得有点盘缠路费吧……”
小灵儿皱眉:“原来这里就是『无花宫』难怪她说跟我有椽……”她拉着小耗子道:“我们还是赶快——落跑吧!”
小耗子却道:“不,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搞什么名堂?”
□ □ □
那冰冷大汉在前面走着。
小耗子牵着小灵儿跟来。
她的小手柔软却冰凉,显然她心里仍在害怕;小耗子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鼓励地向她一笑道:“别怕,有我在『罩』着你,有谁胆敢…?”
冰冷大汉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小耗子后面的话,就全部硬生生地塞回自己肚子里去。
幸好那大汉并无愠色,仍旧举步前行……结果又来到那座巨大宏伟的厅堂……那厅堂正上面,高悬着巨匾,黑底金字:“孔雀厅”
大汉举步而入!小耗子略一犹豫,亦即牵着小灵儿跟人……这座大厅极为宽敞,挤满近百桌筵席;酒菜的丰盛,高朋满座,喧哗吵闹……瞧那些宾客的神情打扮,竟都是些富贵堪夸的王孙贵胄,或是雄霸一方的江湖豪客!
数不清的年轻貌美,训练有素的冷艳女子,眉花眼花地与宾客们打情骂俏,极尽狐媚挑逗之能事……那位宫装艳妇,更是如穿花蝴蝶般,向各桌宾客们,招呼安抚,挟菜劝酒,手腕高明…小灵儿看得直蹩眉头,小耗子却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张西望,眼花镣乱……大厅正面一片墙上,名家手笔,精工绘制的整幅栩栩如生、彩色艳丽的“孔雀梳翎图”桐树牡丹相衬,那蓝羽孔雀灵动睨视,几欲振翅飞去!
小耗子深怕在这茫茫人海中搞丢了;紧紧牵住小灵儿,亦步亦趋地跟着那大汉,穿过拥挤的人群酒席,直到巨幅壁画前那座高出地面,妆点得金碧辉煌的舞台前……那儿围着舞台,更是塞满桌椅,坐满宾客……其中一桌上,酒菜碗筷丝毫未勤,却亮晃晃的摆看刀、剑、鞭、锤四件兵器, 特别抢眼。
四名神情剽悍的恶客,也不要美女献殷勤,也不理会宫装艳妇的安抚,扯着破锣嗓子大呼大嚷道:“喂!薛无双怎么还不出来?咱们『关东四虎』千里迢迢,花大把银子,可不是为了吃你们这一顿酒菜来的!”
其中一名特别高大威猛的秃头大胡子,更是把桌子拍得震天价响,吼叫着:“他妈拉个巴子,左右不过是个妓女户,臭婊子,凭什么摆那么大架子?再不出来,老子就拆了你这『孔雀厅』烧了你这『无花宫』!”
大厅内娄百桌宾客也都早已不耐再等,也开始跟着鼓噪起来。
大胡子眼见已引起群情激愤,正要起身掀桌……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那只手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压力,将他硬生生地压得又坐了回去!
大胡子一惊,他雄据关外十数年,临敌经验丰富。
立刻迅快无比地反肘向后,一记“肘鎚”结结实实地捣在敌人腹部“砰!”地一声,满座皆闻!
那冰冷大汉却毫不动声色,一只手仍是紧紧压在他肩上,大胡子却已肘骨尽碎,痛得冷汗直流……“关东四虎”向来联手御敌,那三虎立时各自抢起桌上兵器,长身而起,联手夹攻。
招式狠毒凌厉,决心要致敌死地!
谁知那大汉却在一探手间,就紧紧抓住了三件兵器,内或外吐,扭、一绞间,只听“喀喇”连所,那三件兵器全部折断!
三虎一齐被震得向外跌出,收脚不住,直到撞倒邻桌;顿时桌翻碗砸,人仰马翻!
一阵混乱中,只听有人惊呼道:“『哑奴』是『哑奴』!”
难怪他总是不开口说话,原来是个哑吧!
凭你哑吧也配当我“混世小霸王”的大哥?我呸…!
小耗子仍在忿然刚才打招呼吃了闭门羹!
他故意抢上前去,帮忙搀扶起跌倒的三虎,一面对他们挖苦道:“既然本领不济,就别再叫什么『虎』啦。”
这三虎手握半截兵器,一时怔住…!不知是上前攻击的好,还是赶紧溜走为妙。
而那秃顶大胡子仍是被一座山压在肩上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那“哑奴”伸出手指勾了勾,指指座位。三虎此时已变成了三只病猫,战战兢兢,噤若寒蝉,乖乖地过来,乖乖地陪“哑奴”坐下!
满厅内数百英雄豪杰,窃窃私语……有人畏缩噤声……有人振臂熙攘……义愤激动……磨拳擦掌…就是没有一个敢过来向“哑奴”寻绊生事!
“哑奴”对群豪置若罔闻,放开秃顶大胡子,迳自举起酒壶,仰头豪饮,畅快淋漓!
小耗子早已饿得发慌,反正满桌丰盛酒菜,根本就连筷子也未曾动过。也就拉了小灵儿落座,老实不客气,据桌大嚼起来…,还不时向“关东四虎”客套着:“吃呀!吃呀,反正大把银子也花了,不吃白不吃;吃了变白吃……哈哈!”
“关东四虎”正涨红着脸!坐立难安,哪里还有心情吃喝?
小耗子正吃得两手油腻,口齿不清,还要伸长了身子想去抓对面一盒『水晶绞子』:“唔…对不起!递过来…递过来!”
他正在狐假虎威,盼顾得意间,无意间瞧见那“歪嘴狼”也正杂坐在宾客之间,对他二人怒目而视!
小耗子刹时脸色大变,一弯腰就要往桌子底下钻。
幸而“歪嘴狼”身边一名痨病鬼似的乾瘦老人将他拉住,并未马上追过来。
小耗子也就没有急着马上逃走。
小耗子醒悟那老王八蛋一定是忌惮自己身旁这涸“哑奴”!
能有这样一个大靠山,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
重新坐下,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断地对那“歪嘴狼”挤眉弄眼地扮鬼脸,气得他只能老远隔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睛—小耗子心头大乐,也学“哑奴”一样,举起酒壶,仰头畅饮,谁知一股辛辣灌人,呛得他连连咳嗽,满嘴菜渣酒汁,喷得一地……突然云板数响,清脆人耳;满座宾客,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齐注舞台上。
一阵嗡嗡窃语声禹起:“薛无双!薛无双要出场啦!”
不止是大厅内人头钻动,就连被安排在外面花园草坪、曲桥回廊的宾客,也都暂停吃喝调笑,纷纷涌向“孔雀厅”
门口挤满了!窗户塞满了!个个引颈翘望,争睹这水月楼里每十天才会公开露面一次的“江南第一名妓”薛无双!
一阵悠场悦耳的琴声传来,人未现,已先醉…!
众人翘首期盼中,只见十二名天仙般美女,体态轻盈又幽雅,抬着一乘乡廉宫轿,缓步来到舞台正中……宫轿放下,一阵急骤震耳的琴声中……宫轿四面乡廉开始缓缓向下滑落,整座宫轿竟变成一座蟠龙飞凤、金碧辉煌的“宝座”。
这位名动金陵,色艺无双的名妓,正端坐在宝座之上。
她薄纱轻笼着几乎全裸的玉体,丙只洁白如玉的纤手,正慢抚轻捻,拨动一具瑶琴,一串叮咚琴立曰如泻而出。并非在展示她的曼妙胴体,她要呈献的是她那非凡的琴艺。
一具三十二弦瑶琴,经她纤纤十指弹奏,竟能发出有生命的声音,能引领你进入一片又现实又想像的空间里去。
就连那十二名青春健美的少女,亦因琴声的引领,开始款摆肢体,举手投足之间,皆以曼妙舞姿,随琴音变化而舞出扣人心弦的情节来。
琴声幽幽渺渺……如少女怀春,对月轻叹,如两厢粉墙,迎风半开。
琴声绵绵絮絮……如深闺梦醒,枕畔无人,如孤雁单飞,慕偶动情。
琴音一变上 低徊旋间,那十二名少女早已散至满座宾客之间去,扭摆欠乃,如西厢幽会,蜜意浓情;绮念渐炽,辗转承欢。
如狂风肆虐,暴雨摧花……如春潮汹涌,激情迸发……散布在宾客席间的少女,随着琴音变化,扭舞款摆,呻吟挣扎,罗衫飞褪,眉眼如丝;一如琴音带动她们表演,更似她们以舞姿诠释琴音……直到激情渐褪,欢后沉醉,余韵沥沥……终于一曲奏完,只剩下余音渺渺,绕梁三日……只听得全场宾客,个个如痴如醉,热血沸腾,难以自抑!
有人开始鼓掌叫好,立刻全场应合,高叫:“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舞台上的宫轿四帘又已合起,十二名少女迅速集中,抬起宫轿,缓缓而退,全不理会群众的鼓噪!
这样一场热情挑逗的艳舞,只要是男人,无不感同身受。
连小耗子这样半大小伙子也禁不住怦然心跳。
小灵儿用力一捏他的手。
小耗子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哑奴”已不在座…?
他立时惊觉地回顾望向后面!
那“歪嘴狼”与另一名痨病鬼似的乾瘦老人,正要挤过人群,往他这里逼来!
小耗子急拉小灵儿的手,同时向“关东四虎”道:“『哑奴』要我告诉你们,把那『歪嘴狼』跟痨病鬼,全都打发掉!”
说完拉了小灵儿,钻人人群,一溜烟地逃之夭夭……好不容易挤出了“孔雀厅”。 “厅里面一阵“砰…砰!碰…碰!”的打闹呼喝,吼叫之声……而那『歪嘴狼』的惨叫声居多……小耗子拉了小灵儿边逃边笑:“ 这一招叫做『借刀杀人』『隔山打虎』『隔岸观火』。”
小灵儿亦笑道:“不对!这一招应该叫做『走为上计』『溜之大吉』!”
直到逃得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二人减慢步子。
小灵儿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耗子道:“既然是溜之大吉,当然溜得愈远愈好,”
小灵儿道:“多远?”
小耗子怔了半晌。
小灵儿道:“到哪里再去找个像『哑奴』那样的靠山?”她拉起他的手往回走:“你自己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小耗子道:“到哪里去?”
小灵儿道:“当然是楼上!”
□ □ □
小丫鬟莲儿正在为薛无双更衣换妆。
那位宫装艳妇却在一旁唠唠叨叨,似在说好说歹,对她软硬兼施……一见小耗子与小灵儿再次登楼,立刻暂时住日,面露不愉之色。
薛无双只好对小耗子道:
“我还有事要跟春姨商量,你们先都到里面去休息一下。”
莲儿就将那只精致的象牙梳子,交给薛无双自己,然后领着小耗子、小灵儿,退人内室……第二章 媚动江湖
春姨望着小耗子背影道:“这两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干嘛要收留他俩?”
薛无双只是淡淡地应道:“朋友!”
春姨此时有求于她,只好暂时撇开这个话题不谈,软话恳求道:“好无双,乖无双,你知道春姨一向最疼你,这次就算春姨贪财……”
薛无双懒懒地应道:“也不是第一次啦!”
春姨仍是忍气吞声,继续游说:“你看,人家王公子,献上这个锦盒,可名贵呐!”说着打开一只精致锦盒,只见里面一只碧绿玉杯,高可八寸,径约一拳。
这杯身精工雕着九条蟠龙,张牙舞爪,须鳞毕现,真个是霞光流串,映室生辉!
春姨爱不释手地摩挲着:“你看,这是整块上好的『和阗古玉』雕成的,听说是当年隋朝炀帝御用之手物,真是难得的希世之宝呀!”
薛无双只看了一眼便道:“碧玉九能杯?”
春姨喜道:“原来你也识得此物,价值连城吧?”
薛无双一面梳理自己瀑布似的乌黑秀发,一面叹道:“你说的这位王公子,是何许人也?”
春姨道:“风流俊逸,年少多金,何必管他家世来历?”
薛无双皱眉道:“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情姨道:“咱们为来为去,还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薛无双叹了口气道:“春姨,我不怪你贪财,可千万别收到一件『贼赃』惹上麻烦才好……”
春姨也叹道:“咱们吃的是『两口饭』人家也是依规矩求见……”
薛无双立刻接口道:“我也有我的规矩!”
门口却有个声音接口道:“你的规矩,就是『卖艺不卖身』?”
薛无双抬头,只见一名儒服书生,手摇折扇,踱着方步而入。
春姨赶紧起身相迎:“王公子……”
这王公子一面贼眼兮兮地,上上下下把薛无双打量个够,一面却又故作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口中慢吟道:“涿红尘而高洁,出污泥而不染!妙极,妙极……”
他折扇“唰”地一收,飞快地在手指间转上转下,干净利落,状极潇洒……“久闻『百花仙子』薛无双芳名,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个『天生媚骨,绝世无双』,哈哈!妙极!妙极……!”
薛无双一怔:“是谁告诉你,我是『百花仙子』的?”
“一个老瞎子!”
“是他?哼…!”薛无双咬牙切齿:“这个老王八蛋,还说了我什么坏话?”
王惜花大笑:“原来你自己也承认的。”
薛无双打量他手中折扇,道:“王公子可是『万里踏花』王惜花?”
“正是!”
春姨又惊又喜道:“好极了,原来你认识他。”
薛无双道:“你可知道他是住?”
“他是谁?”
“他就是恶名满天下,又劫财又劫色,还要人性命的万恶淫贼!”
春姨吓了一大跳。
就连躲在室内偷听的小耗子,也全身一震:“是他?”
小灵儿悄声问:“你也认识他?”
小耗子眼中闪着亮光: “不认识,却知道他现在的身价,是六仟两银子!”
再往里瞧,那惹祸的春姨,已不知何时,悄悄溜走不见。
王惜花却傲然一笑,道:“『百花仙子』好眼力,小王惜花,闻说『无花宫』是江南第一名宫,薛无双是江南第一名妓;多少王孙公子,江湖豪杰,携巨金前来,欲一睹芳颜而不得……”
“唰”地一声又抖开那折扇,慢条斯理地轻轻摇着,有意展示他的扇子。
那是一把上好的玉骨白绢折扇,扇面上有名家精绘的一幅描金“双钩牡丹”花色艳丽,却赫然又画着一只毛茸茸的大蜜蜂,正停在蕊上,大口吸食!
看来既不典雅,更觉恶心!
他却恬不知耻,得意而笑:“小生今日能争胜群雄,财压王孙,方有幸独领风骚,上得此楼,岂非良缘天注定……”
薛无双突然叹道:“可惜呀,可惜!”
王惜花奇道:“可惜什么?”
薛无双道:“可惜你伤天害理的事真的做得大多了,可惜你又被老瞎子选中了骗你来当牺牲品,可惜你果然听信了他的一番鬼话。”
王惜花笑道:“小生早就在设法追究『千里独行』柳一絮等人的死因,那老瞎子只不过提供我一条线索!”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你是男人,你有幸能见到我『百花仙子』你已不虚此生了,所以我劝你赶紧退下此楼,从此退隐江湖,韬光养晦,以终天年……”
王惜花哈哈大笑:“妓女普渡众生,竟也有此慈悲藉,真是兼得……只不遇,小生我今天,已决定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薛无双黯然道:“『陆散人』呀『陆散人』!为什么总是要找些这样的人来,要让我多造杀孽……”
王惜花笑哈哈道:“薛姑娘只要赐我一夜风流,就是慈航普渡,怎会是多造杀孽?”
薛无双正色道:“我可是卖艺不卖身!”
王惜花逼视着她:“我所见过的女子,又有哪一个是千肯万肯的?你想我这万里踏花的『踏』字,又是怎么来的?”
薛无双退开一步:“这么说来,今日你是要用强的喽?”
王惜花纵身大笑:“强?你这个『强』字用得妙极了!自古以来,男子刚强,女子柔弱,尤其是这种床第敦伦之事,男人愈用强,女子愈是婉转承欢,呻吟娇啼,岂非人生大乐?”
薛无双咬牙;“无耻之尤!”
王惜花一笑:“骂得好,继续骂,骂得愈狠愈好!待会儿本公子才愈会对你--爱恨交加,恣意蹂躏!”
说着突然伸手,一把就将薛无双衣衫扯得粉碎!
薛无双惊惧后退,大叫道:快住手,不然后悔来不及了……”
王惜花再逼上去:“今天要是让这块可口的肥肉飞了,那才会后悔终生…!”
突然一声虎吼“哑奴”已一跃而至,拦在薛无双前面!
王惜花哈哈大笑:“『哑奴』?你终于出现啦…!”
“哑奴”拦在薛无双前面,怒目而视。
王惜花仔细打量着他,颔首道:“嗯!『哑奴』……你该叫做『大力金甲神』郝有甲,是吧?”
薛无双道:“你说什么?”
“哑奴”却傲然而立。
小耗子与小灵儿亦同时抢身而出,护住衣衫碎裂的薛无双。
王惜花冷冷一笑:“我说他该叫做郝有甲,少林南宗俗家子弟中的第一高手,一手极刚至猛的『罗汉伏虎拳』加上一身极霸道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不知挫败多少强敌,啧…啧…!”
小耗子小灵儿虽不懂武功,却也开始对这个“哑奴”景仰不已……王惜花却故意地脾睨作态,道:“可惜呀可叹!昔日不可一世,今日怎会落得如此?哑口难言,沦为龟奴的呢?”
“哑奴”怒目而视王惜花又道:“你一定是想问我,何以得知你的底细,是吧?”
他轻摇折扇,踱起方步:“十年前,武林中黑白两道人物,竟一起捐弃成见,高手尽出,联手围剿『玄女门』这是何等大事……”
他斜眼望去,果见薛无双脸色激动!
“哑奴”亦咬紧牙闭,隐隐在发抖!
王惜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继续道:“结果『玄女门』尽毁,妖女何欢不知所终,而黑白两道高手,也同样大败亏损,伤亡惨重,尤其是八大门派,更是引为奇耻大辱,从此绝口不谈此事,更或有些从此隐姓埋名,不知所终……”
“哑奴”冷哼!王惜花指着他的鼻子道:“在众多失去踪迹的高手之中,岂非也有你『大力金甲神』--郝有甲在内?怎么,难不成你也中了妖文何欢的『炼魂符』生不如死,再无面目见江东父老?”
薛无双道:“你也太抬举『哑奴』啦,他不是……”
王惜花拦住,道:“我上你道小楼之前,已经在此等候许多天啦!”
薛无双道:“你在等候什么?”
王惜花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这『无花宫』艳帜高张,你薛无双更是艳名远播!男人嘛,有几个不想偷腥?女人嘛,又有几个真正的三贞九烈?”
他眼光又一次盯视在她额前眉间的那枚艳红的印记,道:“你额上的是『望女印』吗?你是『玄女门』的传人?”
薛无双道:“算你还有见识!”
王惜花淡淡一笑;“这种印记我也见过几个,看起来个个是贞节烈女,可惜碰到我王惜花,也就……咳咳……”
薛无双咬牙切齿:“全都教你坏了名节?”
王惜花笑道:“不谈那些,且据说你这『无花宫』就算你薛无双真的坚持『卖艺不卖身』又有几个男人是君子?”
“哼!”
“有没有人替你计算过?有多少武林中的高手,在你这小楼上吃亏而逃,甚至丢了性命!有没有人替你统计一下,那些吃亏败阵的家伙,岂非个个都是伤在他这一双『罗汉伏虎拳』之下?”
薛无双道:“既知如此,你又何必来凑上一脚,多丢一条性命?”
王惜花大笑:“是吗?若是昔日的郝有甲,或可阻我王惜花放手一搏,如今嘛……你还是叫他乖乖退下,免得弄到最后,连性命也丢啦!”
“哑奴”再也忍不住,虎吼扑上却被薛无双拦住:“这位王公子说得没错,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退下吧……”
“哑奴”一阵慷慨激昂,比手画脚,意思是拼死也要保护薛无双!
小耗子更是觉得“哑奴”如果退下,这薛姑娘就一定难逃毒手,情急之下,突地大吼一声:“拼啦!”
这又是小耗子的生平绝技『打爆雷』!
他这鼓足中气,突如其来的一吼,声音之响,气势之足,果真就象一记爆雷落在耳边!
“哑奴”顿时熟血沸腾,疾扑而上!
薛无双一时无法拦住,他那刚猛无铸的“罗汉伏虎拳大开大合,风云变色,强力猛攻!存心要把这无礼之极,又十恶不赦的采花淫贼,废在这小楼之上!
谁知王惜花是有备而来,潜伏窥视多日,早已盘算好了应付之策……一套阴险滑溜的“狂蜂浪蝶手”偷阴撩腹、抠眼掏心、招招毒辣阴狠,制敌先机!
“哑奴”很快就被他反制得缚手缚脚,再难施展!凭着一股激愤之气“哑奴”仍在全力抢攻。
只有那小耗子,对那些正派浩然的武功,全然瞧不出门道,反倒是对王惜花那套阴险歹毒招式,瞧得心痒难熬,手舞足蹈,喃喃自叹:
“嘿嘿,好极了,妙极了……居然跟我的『偷鸡摸狗拳』很相似,简直比我的还好,好很多!”
突见王惜花施展一招“叶下偷桃”直把“哑奴”逼得宫怆惶后退,虎吼连连……小耗子竟然不自觉地学着比划着,喃喃赞道:“真棒,道一招简直棒极啦!”
小灵儿瞪眼道:“好的不学,尽学那种不要脸的打法!”
小耗子反驳道:“先顾着要脸,一定会丢了性命;要保住性命,偶尔不要脸一次又有什么要紧?”
王惜花虽在酣斗中,听得这小伙子居然大有眼光,懂得他道套武功的精髓。
他竟将这小耗子引为生平唯一知己,得意之极,开口道:“我道套『狂蜂浪蝶手』旨在避坚袭弱,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需漂亮招式,不讲究花拳秀腿……”
小耗子心领神会,扬声赞道:“不错,打架只擀究输赢,赢了才是英雄,输了就是狗熊!”
这话简直是说到王惜花心嵌里去了,竟此得意非凡,有意卖弄。
在强敌虎虎生风的攻势中反击,真的是阴险毒辣、妙着连连、招招得手,却又未下杀手。似在有意喂招,让小耗子看得更清楚!
“哑奴”愤怒之极,恨不得将这个见利忘义的小耗子,一拳打死!
只有薛无双看出这小耗子是在故意引得王惜花不下杀手,让“哑奴”有更多机会打倒强敌的!
只可惜“哑奴”曾受重伤,至今未曾完全复元,一身武功施展不到三成……而那王惜花绵密诡异的招式,有意卖弄,连连偷袭“哑奴”处处受制……幸好小耗子懂得利用王惜花这种微妙心理,不断大声赞美,要求解说!
人生难得知己,王惜花一生只有挨骂,从未得到赞扬,这套不要脸的打法更为武林人物所不齿,如今竟难得有“识货”之人。
他恨不得收小耗子为徒了,他每出一招,都尽可能地事先说明该怎么引,怎么诱,怎么变招。对手必定会怎么应,自己这一招的妙着又在哪里…?
他既是每招自行说破,就已失去“出奇致胜,制敌先机”的优势,则“哑奴”就已立放不败之地,只须全力抢攻。
可惜如今的“哑奴”功力大不如前,王惜花只需仗着巧妙身法,迅快地绕着“哑奴”东一拳、西一掌,一面又先行说破,给小耗子“喂招”:“瞧清楚啦,这一招叫做『水性杨花』这一招叫做『红杏出墙』!”
“哑奴”连连中掌,又不禁怒从心起,奋力反攻。
突然背脊『将台穴』上一障刺痛,迅速蔓延全身!
“哑奴”心知道是旧疾复发,必须尽快解诀强敌,否则就要被敌人解决了!怒吼一声,再不理会王惜花接连而至的一招“撩阴手”集中全力,恶狠狠地一拳击在王惜花的胸口!
王惜花一着大意,胸口如遭铁锤!他却毫不停滞,一闪身滑进“哑奴”空门,提膝猛撞他的胯间!那里是人身“会阴”大穴,中者非死即残!
“哑奴”势必后退避让,他就可以一招『毒蛇吐信』两指挖出敌人的眼珠!
谁知道“哑奴”毫不退让,反而身子前倾,双拳左右开弓对击,一招『罗汉敲钟』结结实实地击中王惜花双耳!
小耗子惊呼道:“哇塞,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嘛!”
王惜花一阵头晕目眩,仍是滴溜溜地一滑步,绕到“哑奴”身后,手中折扇化作黠穴笔,迅快地戳中“哑奴”背脊正中“风市穴”上!谁知“哑奴”号称“大力金甲神”“铁布衫”功夫颇为可观,王惜花这一击,如中败革……他疾快地再绕到了“哑奴”身侧,左手袖中突然滑下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落到掌中,立刻无声无息地刺人了“哑奴”的腰肋中!利刀刺入,一阵剧痛!
“哑奴”却绝不吭声,迅速右手向下,擒住王惜花左腕,猛力向怀内一拉,那匕首更是深入没柄…!
但王惜花的左手也因此被他絮繁扣在腰腹之罔,挣脱不得!
王惜花亦是久经大敌,临危不乱;右手折扇中突然伸出一截利刃,直刺“哑奴”左胸,要逼他松手自保!
谁知“哑奴”此时已奋不顾身,拼死杀敌,竟咬牙等着挨他一刀!利刀直入胸肺之间,却被他坚实胸肌紧紧吸住,急切间拔不出来!就在这一刹那,王惜花右手腕又被他擒住!
王惜花这才真正开始心慌意乱,双手同时被擒,已是脱身不得的局面,他紧急中纵身而起,双足贯满真力,同时蹬在“哑奴”小腹上!
“哑奴”顿时五脏震裂,鲜血由口中涌出,他目皆皆裂,神情狰狞,咬牙切齿地大喝一声,双手同时用力一扭!
“喀喇!”声响…!
王惜花一双腕骨,立时脱臼!
“哑奴”又将自己一颗大好头颅当作武器,猛地撞向王惜花面门!
谁知那王惜花亦同时低头,以顶门迎向他的撞击!
“噗--”地一声…!
“哑奴”自己却面目全非……原来王惜花头顶的发内,竟有精钢打造的“护顶发箍”密密麻麻的锐利尖刺,隐藏在发内……原来这王惜花竟是如此恶毒阴狠!
“哑奴”再也支持不住,松脱了王惜花,倒地不起!
王惜花形快地动手接妥自己脱臼的手腕,冷笑道:“我说过教他别在此丢掉性命的!”
他突地起脚一勾,将“哑奴”抛出窗外!“砰!”地跌人了池水之中!
小耗子又惊又怒,赶到窗口往外望去。
只见那“哑奴”俯身池中,半沉半浮,一动也不动!
“不好,他会被淹死!”小耗子急冲下楼,小灵儿亦不愿面对这恶心之极的王惜花,亦匆匆跟下楼去!
小耗子已不顾一切地跳人池中,幸好只是人工挖出的水塘,水并不深。
小耗子顾不得淤泥恶臭,连拖带拉,要将“哑奴”弄上岸来……那位名叫春姨的宫装艳妇,刚才贪生伯死,独自溜走不见,此刻又不知从那个角落暗处冒了出来?
那“哑奴”身躯沉重,瘦弱的小耗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岸边。
那春姨与小灵合力接应,才能将“哑奴”弄上岸来。
小楼上的薛无双看在眼中,无限悲哀:“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杀手?”
王惜花冷笑:“你没看到他一心要跟我拼命……”
薛无双道:“我能不能下去看看他?”
王惜花道:“不伯你跑了…!”
这“哑奴”早已重伤,又经过池中污水这样一泡,活命的机会已经渺茫。
春姨一面施救一面垂泪:“可磷的小金……”
小耗子讶道:“什么?他不是郝有甲?”
“王惜花猜错了,他不是『大力金甲神』他是皇甫金,是当年『无花宫』中,赫赫有名的『金、珠、宝、玉』四公子之一的金公子!”
小耗子愕然道:“金公子怎么会变成『哑奴』?”
“还不都是薛无双……”
提到薛姑娘,小灵儿急推小耗子:“快,快去报官!”
春姨阻道:“不行,这贼子武功大厉害,官兵来了,也只是枉自赔上性命……”
“可是薛姑娘落在那坏蛋手中……”
“她不要紧,倒是那淫贼,马上就要倒大霉啦!”
小灵儿不解:“为什磨?”
“任何男人只要碰到她,都会不得善终。”
小耗子竟发现春姨眼中有无限的恨意,不禁吓了一跳。
只听春姨又道:“她天生害人精,专害男人!她才刚刚进『无花宫』就把『金、珠、宝、玉』四个公子,搞得死的死、伤的伤……”
此刻地上的这金公子,似乎也已无救了。
春姨伤心地将他搂在怀中垂泪:“就连这最后一个,也已经不行啦!”
“这能怪我吗?”薛无双已近了过来,王惜花紧紧跟在她后面。
薛无双幽幽地叹道:“我也不想这样,我叫他不要跟这位王公子动手,是这涸小耗子喊叫要他拼的……”
小耗子突地满是愧疚…!
薛无双又回头对王惜花道:“你早已知他武功远不如你,你本不必下此杀手的!”
王惜花竟也莫名其妙地觉得羞惭……她蹲了下来,伸手抚摸金公子那冰冷僵硬的脸:“我一肼『无花宫』春婕就在我额头上打上这个『圣女印』傅下『望女令』来,说无论如何不可失去贞操……”
春姨顿时亦为当初之事懊恼不已。
回忆起当日在可人姑娘房中所发生之事,薛无双又是痛苦垂泪对这金公子喃喃忏悔:“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是不给你,我只是害怕,害怕我的『圣女印』会消失,害伯会因此而害了春姨,害了大家……”
她痛哭失声中,突然愿起当日可人姑娘的话:“虚女精血,滋增大补”!
她立刻收泪,咬破自己中指,将鲜血滴人金公子口中。
小灵儿关心地问:“这有用吗?”
王惜花冷笑:“这个人已经死绝死透,任何仙丹妙药都来不及啦!”
奇怪的是,金公子的嘴巴不会吸吮或是吞咽。
但是薛无双的鲜血却很快地“渗透”进人,并迅速地往金公子腹中滑下去……又一滴……又一滴……小灵儿惊奇地发觉,金公子僵硬的身躯又开始暖和,痛苦的扭曲变为安详……他的皮肤不再灰死苍白,他的肌肉开始有弹性……而薛无双的伤口已凝住,不再滴血……而薛无双又狠狠地一 口咬破另一手的中指,再继续将她宝贵的“虚女之血”喂人他的嘴里去……金公子终于长长地呻吟了一声……薛无双自己一阵晕眩,几乎昏倒……小耗子惊奇地望着薛无双叹道:“你是不是天上的仙文下凡?”
王惜花却恶狠狠向薛无双道:“你要不要乖乖的跟我走?”
薛无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小耗子道:“人性是丑恶的,我不希望你们小孩子受到污染,你们统统不许跟来!”
她那美丽的眼神中,自有一股难以抗拒的严峻。小耗子被她瞧透心事,不禁暗惊!
薛无双转向王惜花道:“我跟你走!”
□ □ □
不料王惜花却将她带到『无花宫』后面不远处的一片紫竹林……幽静竹林中,一间简陋的精舍……那是一间用纤细光腻『湘妃竹』搭建的精舍,明窗浮几,一尘不染。
正是当日『陆散人』用闪亮彩蝶诱她来此,初次见到『圣女令』的地方!
薛无双叹道:“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的?”
王惜花笑道:“我听到那老瞎子说故事,就起了疑心,我已经盯踪他好几天了,也知道这两天他都不会回来,我正好可以利用此地……”
王惜花取出火褶子,点燃桌上蜡烛。
桌上居然有酒有菜,他拉过椅子,迳自坐下:“那只价值连城的『碧玉九龙杯』够不够买你一夕之欢?”
薛无双叹道:“我是卖艺不卖身。”
“哼哼,只怕由不得你!”
他突然伸手,一把就扯下了她的衣衫。
一具精美无瑕的玉休,就赤裸裸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
王惜花眼中,立时露出激赏之色,脱口赞道:“果然绝色无双!”
薛无双惊惧道:“你想斡什么?”
王惜花淫邪地逼近:“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伸手要摸她的脸蛋,薛无双连连退缩:“不要……求求你,不要!”
他嘿笑道:“听说你额头上这个漂亮的杠色记印,叫做『圣女印』表示你到目前为止,还是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处女。”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我只是想知道,你都是如何保住自己贞操的?”
薛无双惊惧得发抖,全身竟发出赤红的疹子!
薛无双哀求道:“放手,快点放手,我不想伤害你……”王惜花哈哈大笑:“王惜花外号万里踏花,今日有幸遇上『百花仙子』我岂会轻易放手……?”
薛无双仍在哀声恳求道:“那个老瞎子没有骗你,我真的造了太多杀孽,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王惜花捉住她的手腕,紧紧制住她的“列缺穴”上,内力到处,她已半身瘫麻反抗!她怎么可能“伤害任何人”?多么幼稚可笑的唬人方法!
王惜花早已淫兴大发,欲火中烧!但他仍是小心谨慎地连点她周身大穴,令得她完全瘫痪,使不出任何力气!幸好她还能出声,她惊急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淫贼已经欲火焚身!他已将她压倒在地上……他已胡乱地扯碎自己的衣服!
他已肾火大旺,阳精泉涌,全都聚集在丹田之处。
他已开始用强……薛无双绝望地说道:“王惜花,我不想杀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但是发自体内的熊熊欲火,已焚烧得他理智全失,两眼赤红,双臂紧紧缠住她,胯下一条怪物如巨蟒,疯狂地要找到那桃源洞口,疯狂地要破茧而入!气息嘶嘶地低吼如野兽:“我要……我要!”
薛无双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她不想多造杀孽有干天和,但是她必须维护自己的贞操……她全身穴道受制,半分也动弹不得,眼看要任其奸淫蹂躏……正在危急关头,她终于得到一个机会;她的嘴唇找到了他的耳朵!
薛无双猛地一口熟气吹入他的耳朵!虽只是一个弱女子,这样情急之下吹出的一口气,已足够震破他的耳膜!要知道耳膜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份,任何练武之人都不可能练到此处!耳膜猛地震破,连带内耳连接的『蜗管』亦被破坏!
王惜花猛地一阵剧痛!正在欲心火焚身,沸腾澎湃的热血!亦猛地收缩回流!
丹田内正聚集着大量阳精,本是要往下流出的,亦因受到突然的刺激,突地倒窜而上,竟全数撞入了他的经脉之内去!
这样突如其来的大逆转,使得王惜药毕生修为了救十年的『真力』猛地从他的手掌,全数冲入薛无双手腕的“列缺穴”中去!
人体经脉,本是实力过行之路径;真力只是一种无形的气!
而阳精却是实质的物体,竟也撞入了经脉,立时就化为剧毒,迅快地流窜全身!
王惜花惊惧慌乱,厉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薛无双抖声道:“我……我只是要你放手!”
他却咬牙切齿恨声道:“我杀了你!”
他改用双手又往她的脖子,用力掐住!
这样一来,王惜花全身真力,也更快速地流人她颈旁的“天容穴”中去了……薛无双被掐得无法呼吸,更因他那大量有毒的真力,强行灌人,使她痛若难当!
渐渐地,她因缺乏空气而陷人窒息……王惜花却猛然发觉自己真力正在快速流失,不禁骇然,惊恐大叫:“你有『吸星妖法』?”他一耀而起,但是他已虚弱力竭…只是“砰!”然跌在地上,像是见到妖魔鬼怪似的,恐惧地爬行后退……突然那有毒的真力侵人了他的脑部!他突然地疼痛,抱住脑袋在地上滚动吼叫……毒素开始腐蚀他的脑部……他开始产生幻觉……他眼前浮现一些被他以残忍手段,先奸后杀的冤魂,前来向他索命!他似乎恶性不改,一跃而起,挥拳踢腿,要与虚幻中的女鬼搏斗……他突然砰地栽倒地上!#--iCMS.PageBreak--#原来他耳内的“蜗管”已破裂,那正是专司人体“平衡”的器官!而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女鬼冤魂,却愈聚愈多……尤其厉害的是那个前两天才被他奸杀的周总兵四姨太!这些女鬼一起围上,紧紧纠缠;有的抱头;有的缠腰;有的啃他的手;有的咬他的脚……他惊惧地拼命在自己身上拍打、撕扯……他吼叫怒骂,但已渐渐语不成声;只是嗷嗷唁唁,如野兽般的咆哮嘶吼……而这些冤死的女鬼并不放过他!王惜花已经完完全全地疯狂了…他疯狂地拳打脚踢……疯狂地吼叫,撕扯……他衣服撕碎了……他皮肉撕烂了……他跌倒又爬起,与无形的冤魂搏斗着,奔逃着……薛无双大叫: “快解开我的穴道,我能够救你。”
但是王惜花已经疯了。他已奔出了这片紫竹林,已经不知去向?
薛无双叹:“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多造一次杀孽?”
王惜花已不再对她构成威胁,但是她的苦难仍未过去。
她的穴道仍被制住,一动也不能动……她被强行灌注了大量有毒的真力,使她周身有如干万只虫蚁在啃噬,痛苦难当……她虽痛苦,却不后悔。
因为她又一次保住了自己的贞操!
以她这样一个完全不懂半点武功的弱女子来说,几乎每一次都是在危急万分中,意外而幸过地保住贞操的!
说是“幸过”也未必……国为每次都在紧急关头,她的体内突然具有不可思义的“吸力”!
每个人都说她有“吸星妖法”骂她是“妖女”!
经过许多次的危机经历之后,她才发觉自己这种不可思义的神秘方量,都只有在最危急,最愤怒的生死关头才会发生。
平时是半点力量也没有的……只是,这样的幸过,能有多少次?
就像现在,她被强行贯注了大量有毒毋的真力……她不只要拼命忍受干万虫蚁咬噬的痛苦,更要冒着毒素窜入脑部的危险!
如果毒素进入了脑部,会不会也像王惜花一样的发疯了?
如果疯了,我还能报仇么?
如果疯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而这一切的危机,又全都是因为要保住自己额头上的这涸“圣女印”!
要保持这“圣女印”却是那个该死的瞎眼老人的条件!
因为要报仇,自己的力量又不够,才会与那个自称“陆散人”的老瞎子,交换条件的,而这个交换条件又极其荒唐。条件是要她保住“圣女印”,保住贞洁,直到她能找到一只大黄蜂……我的天啦!大黄蜂?
猛地一阵刺痛从后脑转来!
毒素大约很快要进入脑部了……薛无双一阵昏眩!思想一片混乱……耳边却转来遥远的,苍老的,嘶哑的歌声:纤指弹破周庄梦,红尘舞东风百茎名花一采一个空难道是风流责难道是多惰种愧煞寻芳的浪蝶羞走招摇的蚁虫个郎本是天降酿蜜的金蜂……歌声在耳畔,又虚无,又缥渺……薛无双脑部浑浑僵僵中,也开始产生幻觉了……而她的幻觉中,不是前来索命追魂的冤鬼。而是既美丽,又祥和的“天庭”……□ □ □在天庭中……她是掌管百花的仙子……她快乐地采集珍贵的花蜜……却有一只丑陋的大黄蜂在偷吃……她生气、纤纤玉手屈指一弹……“啵!”地一声,大黄蜂肚破肠流,跌在地上……她犯了“杀戒”……她与所属百花,一起贬落几尘……又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刺痛:意识又回来了!
薛无双又从虚幻的天庭梦境中,再度跌回到痛苦的现实环境。
她已不是仙子,她只是肉体凡胎!她必须忍受这样椎心刺骨的疼痛,她在痛苦中扭曲,辗转呻吟。那首苍老的歌声已经唱完了。却又响起隐隐约约,轻重缓急,悠扬顿挫的银铃声……不是一只银铃,而是数十只,数百只大小不一,高低音阶的银铃,交互震动,相互合唱,形成仙乐天簌似的悦耳之声。
接着在黑暗的夜空中,有晶亮闪烁,如雪花般飘飞的金粉银粉。
不,不是金粉银粉,是金色亮片、银色亮片。
不,也不是亮片,是成千上万只金色蝴蝶、银色蝴蝶!
晶亮闪烁的金银蝴蝶,仿佛来自天界……轻柔地拍动着翅膀,抖落着闪亮耀眼的金粉、银粉……在仙乐般的银铃声中,在仙境般的蝴蝶飞舞中,薛无双如同置身在童话的幻境中。
突然察觉到一缕很特别的芳香气味,来自一只很特别的蝴蝶身上!
那是一只七彩艳丽的蝴蝶!
她翩翩飞舞着接近,翩翩绕着薛无双起舞。
它有一对如宝石般闪亮的眼睛。
它能像小精灵一般开口对薛无双说话:“你的『圣女印』还在?”
薛无双努力忍住身上的痛苦,回答道:“还在!”
蝴蝶精灵道:“你中毒了?”
薛无双已在崩溃的边缘:“是!”
“圣女门的『姹女九转神功』有十六个字,你默念一遍!”
薛无双顿时大悟,立刻收心定性,默默念道:
圆 通 定 慧体 用 双 修既 动 而 静虽 樱 而 宁这样一念,痛苦立减,毒性渐消……薛无双赶紧反复地多念了几遍。
蝴蝶精灵道:“只要不断存想默念,念兹在兹,自有奇效。”
蝴蝶精灵就要飞走,薛无双紧急大叫:“等等,告许我,那大黄蜂下凡的男人,到底是谁?”
“殿下杨欣!”
“怎样才能找到他?”
“不用找他,只要不停的召唤他!”
“怎么召唤?”
“内心存想!”
“什么?”
“勤练『姹女神功』凝聚内力;用心念存想之法召唤之……”
薛无双似懂非懂,在内心中存想:“殿下杨欣,你在哪里?”
□ □ □
江都府,金陵城外的着名风景区是“雨花台”……“雨花台”后面小山谷,却被数十辆大车挤满!!
每辆车都是一模一样的形式大小,打造得又竟大、又结实、又豪花。
嵌银镂金,锦褥绣帘,用八头健壮蛮牛负轭。
另八头空身,准务随时替换!
每一辆大车上,都竖有一面巨大旗帜。上面绣着极度狂妄自大的语句—隋·炀帝亲点东宫太子殿下杨欣唐·太宗皇帝世子晋虞王李欣唐·翦云公主驸马沈亚之江都郡·金陵钟山雨花台乞丐盖奇每辆大车都有一名如花似玉的美女,领着二名英姿勃勃的“银鹏女将”执鞭驾驭!
这几位如花美女,个个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如凌玉娇、赵君璧、董芸娘、宁儿、馨儿、解玉卿、应采灵、袁紫霞、袁蝶衣、丁雅竹、林念慈、欧阳婷、柳含笑、等等……真是一个比一个美,一个比一个娇,教人看了眼花缭乱,美不胜收……凌玉娇是这群美女中的“大姐”她正指挥着大队人马,把行李装箱,上车……像一座“屏风”般的巨石之后,是那座“西汉钟王陵寝”她们已将那里面的珍贵宝藏、丹药补酒,全部打包装箱,分别装载在各美女的大车上去!
原来的“银鹏三十六骑”现在已经扩展到“一百零八骑”了,是由宁儿、馨儿负责训练指挥!
他们一切都准备就绪,饱餐战饭,备足粮草!
数十辆大车,已在官道上一字排开!
连仆役庸妇数百人……驮马、战马近千匹……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凌玉娇向春、夏、秋、冬四婢道:“去禀报殿下,咱们要出发啦!”
四婢钻进一辆特别巨大的蓬车内,那是专为这个庞大队伍的主人“殿下”杨欣所准备的……谁知车内却空无一人!
“殿下呢?”
春花向凌玉娇报告:“殿下不在车内!”
宁儿道:“又在谁的车上『练功』?”
凌玉娇转令:“各位都检查一下自己车子!”
大家回报却是:“没有!”
馨儿笑道:“殿下最爱带美女溜到外面『打野炮』!”
凌玉娇又传令:“各部、各队集合,清点人数!”
大家回报是:“全员到齐,一个不少!”
凌玉娇当机立断,传令道:“大队驻扎不动,宁儿、馨儿率『银鹏一○八骑』展开方圆五十里搜索!芸娘率领控鹤监武士搜索整座钟山!柳含笑陪众姊妹再入石室!”众人领命而去……霎时间这“雨花台”五十里方圆之内,天上“银鹏”盘旋,地面人马奔驰,地底全面清查,真是每一寸都不放过!
但是,不断的回报却都是:“没有…!”
这下怎么瓣?
她们聚在一起商量殿下杨欣可能遭遇的危险……会不会是“翦云公主”?还是“天罗妇”的“鹿呜苑”或是“天霞山庄”的内奸?她们心急如焚,这殿下杨欣到哪里去了呢?
□ □ □这殿下杨欣,正在茫然而行。大家都忙于准备东西,打算按原定计划,直下昆明。一阵忙乱中,他突然心头一震,有人在呼唤他!
不是呼唤名字,不是喊杨欣,或李欣,或沈亚之,或是盖奇?
只是在呼唤,在想念,在希望能见一面……他心神大振,就像受到什么催魂大法,他立刻起身,毫不迟疑地走了出来……大伙儿都在忙,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他也没向任何人打招呼,他只是循声而来,看看到底是谁?可是没有!这里没有任何异状!是自己心神不宁而老生的幻觉吗?
他停下步子,静下心来,没有,毫无异状!既然只是自己神戏不正常,那就回去吧!
他才跨出一步,那种感觉又来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清清楚楚,是有某个人在呼唤,在寻找……那是谁?他在哪理?
奇怪的是,自己也非常强烈地希望见到他!
于是,他茫然举步,望前走去……他此时已是武功大进,功力高强了,他遇林穿林,遇水越水。
他不沿着道路,笔直地朝着那召唤着他的那个方向,迅速而去……很快地,他发觉自己已到了江边。
在金陵城颧音门外,长江在此又宽阔又壮丽!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杨欣望着脚下,乱石崩云,惊涛裂岸,不禁慨叹造物之伟大,自我之渺小!
极目望去,长江南岸一处,孤岛突出,怪石横空,不禁心中一动:“那是个什么所在?”
不远处有一码头,有船只泊岸,也有船只开航,人潮汹涌,挥汗如雨,杨欣正犹豫要不要过去。
突见四名娇健而美貌少女,伴行着一队脚夫,推车挑担而来!
一名少女来到杨欣身旁的江边,一扬手扔出一枚焰火,直飞天际“砰!”地一声,爆成了一团白烟!
杨欣正在暗赞:“好手法!”
江面上迅快地划来一只扁舟,操桨的,竟也是一名服色与岸上少女相同的少女。
只见她双手握桨,一扳一划之间,扁舟如箭一般滑出,轻巧地靠岸,这份身手,这份巧劲,又是教杨欣赞美不已……岸上少女催促这一队脚夫将货品都搬上扁舟。
五名少女将这大批物品在舟上一 一排好。
杨欣向一位脚夫问道:“她们是谁?”
那人投以好奇眼光:“你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她们是鼎鼎有名的『栖凤庄』的人!”
“栖凤庄?”
“呐!看到那个没有?『燕子矶』上!”
他手指的,正是杨欣所见的那一孤岛。
“『栖凤庄』就在那上面,清一色的年轻美女,隔些时就会到金陵城来采购,出手大方得很……”
杨欣似听未听,他只是目注那一处孤岛,心中有无限的亲切感!难道是我以前曾经来过?
那几位少女终于把采购的货物都安置好,也付钱把这些推车挑担的脚夫打发回去。
欠乃一声,扁舟离岸,箭一般地向对岸划去!
这扁舟此时是由两名少女,同时划桨操舟,她们功力又深,技巧又娴熟。
杨欣蓦然惊觉时,扁舟已离岸数大。他扬声大喊:
“等等!”他出声的同时,也纵身跃向那扁舟去。
虽已数丈,对此时的杨欣来说!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虽然满身功力,却从来也未曾使用过!
他身处一堆美女阵中,她们个个对他爱护备至,又个个武功高强,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哪里会让他这样冒险奔跑跳跃……所以他这情急一跳,方向虽然正确,距离却差得远了!
呼地一声从扁舟之上掠过,已超出太多,落到前面的水里去了!
就在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的同时,舟上五位少女也尖叫出声!
紧急中也来不及思考,站立船头的一名少女,急忙将撑船用的竹篙往前一伸!
丈余竹篙,堪堪在水面上拦住了杨欣下落之势,他立刻伸脚,足尖在那竹篙上一点,藉力翻腾,居然让他路回舟上!
但是那位伸出竹篙的少女,因为竹篙几乎不够长,她是一手持篙,不但手臂尽量伸直,而且站立扁舟前最边缘处,探身向前,这才堪堪够长的!
杨欣藉力一登竹篙原也不要紧,只是他完全不懂这“轻功”窍门,毛手毛脚地用力一踩,力道一歪—这位持篙少女顿时失去平衡,不但竹篙跌入水中,她自己亦慌张地两手胡乱划动,希望能保持平衡!
但是终究无效,她已身子侧出了舟外,而且一足打滑,立刻就要狼狈地跌人水中!
幸好杨欣已安全地落上了扁舟,顺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他仓猝上船,仓猝拉她,她仓猝被拉回,一只脚已在船外,重心不稳,立刻跌在杨欣怀抱中,撞得他也不稳,二人一起滚跌在舱中!第三章 燕子矶上
也不知道这次滚跌,是不是杨欣有意造成的;反正他只是利用时机轻轻的一带,就将她带得一起跌下……滚倒的自然反应,是紧紧抱在一起,一面庆幸免去变成狼狈落汤鸡,一面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被个陌生男子紧紧抱在那怀中,而自己又恰恰紧紧压在他身上!
杨欣诚恳地道:“谢谢你救了我!”
她哪里在意他谢不谢的?只是胡胡挣扎着要站起身来,杨欣却又说:“你好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她哪里有心情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名字?双手撑住他的腰,就要用力一推,好站起身来,谁知杨欣环抱在她身上的双手,无巧不巧地,有只指头正压住了她背上“风门穴”!
她顿时身子一麻,双手失力、又跌回他的怀中!
这一动作,看在同舟的另外四位少女眼中,她简直就是自动在“投怀送抱”啦!
她娇羞嗔怒,努力挣扎,急切地道:“快放开我!”
她这样的挣扎,柔软的胸部正挤压在自己的胸膛,杨欣温香软玉抱满怀,恣情地嗅着她发际领口的处女体香:“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急又羞,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
“告诉我就放你!”
他完全没有用劲缠住的迹象,单手只是轻轻地“搭”在她背后,她就莫名其妙地全身发麻,再也挣脱不了……为了不让几位师姊妹误会,她只得羞红了脸低声道:“我叫宛如……”
杨欣点头:“嗯,好名字,宛如一朵鲜花……”
他放开,她一跃而起,扬手就是一耳光:
“你不要脸,你狼心狗肺,人家好心救你,你却坏人名节!”
她这一耳光当然是打不到的,她气极败坏之下,拳脚交加,竟然身手敏捷,攻势凌厉……这自然也是打不到的,杨欣轻轻地一闪一拨,就全都化解于无形:
“啧啧…!宛如多刺玫瑰,宛如火爆辣椒…”
再攻也是枉然,一位女伴黄花将她拦住,转向杨欣道:“你是谁?你上我们的船干什么?”
杨欣负手傲立船头:“杨欣,要到你家去玩玩!”
宛如又冲前怒骂:“谁请你了,我们家是随便让人去的么?”
杨欣笑道:“好,宛如泼妇,不似淑女!”
宛如暴跳如雷:“你……”那黄华又拉住她,向杨欣道:“我『栖凤庄』尽属女子,也从未让任何外人进入过…!”
他截口道:“我不是外人!”宛如又气:“谁跟你自己人?”
黄华又来拦住,和颜悦色解释: “我『燕子矶』上,门规森严,杨公子您……”
他又截住:“不是公子,是殿下!”
宛如再也忍不住怒道:“喂,你这人也实在太过份啦!得寸进尺……”
谁知道杨欣竟然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怒而威地瞪眼:“嗯?”
奇怪的是,宛如与其他的少女竟也立刻住口,甚至垂下目光,不敢与他直视……突然远处“砰—”地一声!
接着又是“砰砰—”两声……杨欣回头一看,就在那孤岛上空,悬浮着一朵白云、二朵红云!
原来就是适才宛如施放的那种“焰火”“冲天炮”只是那岛上的,射得更高,炸得更响,爆出的“烟云”更大更浓,凝聚得更久!
宛如”下子跳起来道:
“『栖凤庄』出事啦?”
众少女亦急道:“快,快回『燕子矶』!”
扁舟上只有四支桨,除了立在船头的这位宛如,其余四女,全都握桨操舟,向“燕子矶”疾驰而去!
宛如立在船头,两手握拳一松一紧,似乎在以无形之力,相助划船!
杨欣靠近她身旁低语道:“发生什么事啦?”
宛如一手下意识地握在他手臂上,紧张得有些发抖:
“不知道,这一红二白,表示『危急』!”
突然又是连续三响,空中炸开三朵红云!
宛如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杨欣不由亦为她们担心道:“这三红又表示什么?”
宛如紧紧地抓着他道:“三红表示『强敌压境』!”
那四名少女同样心急如焚,同时加劲划桨,小舟去势如箭,迅速向“燕子矶”接近…似乎已听到打斗嘶杀之声,战况惨烈异常!
船未靠岸,宛如就已迫不及待地一跃登岸……只可惜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跃之势力道已竭,却离石岸尚有一段距雕……眼看她难免有落水之厄,杨欣突地伸脚,虚空一踢!
他并未踢向什么,他只是把自己的一只鞋子踢得飞了出去!
那只鞋疾快地直飞而去“啪—”地撞在宛如屁股上!
鞋子去势未竭,竟将宛如送得恰好落在岸上!
宛如意外地不必落水二心中感激,但她连一声谢谢都来不及说,展开身形,直奔石岸,迳投内陆而去!
此时舟已靠岸,余下的四名少女亦一跃上岸,黄华将手上的桨递给他:“敌人大举入侵,此地已经危险……您自己回去吧!”
她说完亦追着其他几人,翻过石岸而去。
杨欣捡回自己的鞋子穿好,又把扁舟拖上岸来。
这几位少女刚刚在金陵城所采购之物品仍在小舟之中,尽是些胭脂、花粉,绣线、蕾丝等女性之物……也有许多糖果、瓜子等零食……更有许多不知名的中药材……杨欣在古墓之中,是吃惯了丹药补酒的,这里竟也有些药材气味熟悉,他就毫不客气,将那些名贵的人参、灵芝、何首乌等等,大回大口地当成“甘蔗”在吃!
突然一阵打斗厮杀之声,有人受伤,有人惨死……然后又是败阵逃走,胜者追击……终于又已过去……他却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
是女子的呻吟!
这杨欣真是个怪物,全世界翻过来都不干他的事,唯独对『女人』他就有特别的感应!
他一纵身越过石岸,再奔过一小片草地,进入那片树林中。
才进树林,就已血腥扑鼻,令人作呕!
死伤遍地,血流成河……清一色的黑衣大汉!
清一色的戏装少女——就像宛如、黄华所穿的那种劲装!
这里的战况有多惨烈,一看便知;甚至有些是黑衣大汉的钢刀砍在动装少女肩颈,而少女长剑刺入大汉胸膛,相偕倒在血泊中……杨欣顿时气愤填膺!他向来怜香惜玉,他不能容忍任何对女性粗暴之事!
这批黑衣人怎么可以这样残暴不仁?辣手推花!一声微弱的呻吟,他瞧见一名重伤少女倒卧血泊中,手中长剑紧紧将敌人钉死在一棵树干上,自己部早已身中多处刀伤,尤其是大腿上的伤口,几可见骨,皮肉翻裂,鲜血仍在直流!
杨欣蹲下身去,连点她身上几处穴道,止住了流血,也刺激得她恢复了一些意识。
她颜容惨淡,哀鸣着:“求求你给我一刀……我受不了啦!”
杨欣哪里会给她一刀?只要有一口气在,他就要尽力救她!
他一伸手将她抱在怀中,低头便将她的小嘴吻住,一口热呼呼的真气渡了过去!
她嗯地呻吟了一声,道口真气迅速地流窜全身,却也牵动伤处…三她不由自主地大声哀叫,挣扎扭动,但是他仍紧紧地抱住她,又是一口真气,强行灌人她的口中!
虽然伤处痛澈心肺,但是周身又感到“生命”回来了……从虚幻冰冷的死亡边缘回来了,早已失去知觉的伤处在“疼痛”太久没有呼吸的胸腔拼命要吸人有氧的空气,她吸人的却是比空气好百倍、千倍的真气!
突然一声厉吼:“好不要脸,快放开她!”
强劲的剑气自背后袭来,杨欣正在为重伤少女渡一口气,他不能半途停下,他只能用空着的一只手向后一挥!
这一挥之力恰巧拍在疾刺而来的长剑上!
那背后攻来的少女,再也把持不住,长剑脱手飞去……“哚”地一声,钉到一棵树干上去!
这少女大吃一惊,但是她仍是奋不顾身,顺手拾起一柄敌人用的厚背砍刀,呼地直劈而下!
杨欣恰在此时将一口真气渡人,回头一瞪眼道:“住手!”
不怒而威,眼神凌厉,那少女一刀已劈出,竟不由自主地扭腰了身,活生生地将劈出之势,扭得劈向一旁!
“噗”地一声,一名已死的黑衣大汉,脑袋被劈成两半,白花花的脑计四溅,这少女竟当场呕吐起来!
杨欣看也不看她一眼,将那重伤少女抱起,出林而去。
那呕吐少女急忙强忍一阵恶心,匆匆跟上,又不敢再对他攻击,只能紧紧跟着,可怜兮兮地道:“你们打赢了,你可以杀我们,不可以再污辱我们!”
出了树林就是艳阳高照,杨欣将这重伤少女小心翼翼地在草地上安置好。
看来他一点也不像要乘机欺侮弱女子的样子。
而且他也不是那样一身黑衣!
受伤少女意识已清醒“嗯!”了一声似乎要说话。她赶忙蹲下身来,握起她的手道:“萧瑶,你感觉怎么样?”这萧瑶其实虚弱已极,强打精神道:“家惠别误会,他是在救我……”家惠抬头要道谢,才知他已走开,只剩那潇洒的背影。萧瑶仍在关心战况:“总坛怎么样了?”家惠不让她担心,道:“敌人已经败走,你放心!”她一指点在萧瑶“黑甜穴”上,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其实强敌哪里败走?那一边又是惨烈的打斗正在进行!枭勇狠毒的黑衣大汉们,疯狂地扑杀!精疲力竭的劲装少女们,奋勇抵抗,誓死不退!竟也有宛如、黄华她们几位在内!黄华一见杨欣走了来,焦急的大叫:“这时危险,你快走开!”
她这一分神,竟被一名黑衣大汉乘隙攻入!
黄华蓦然惊觉,怆惶中回剑抵挡,已是不及!
眼看就要溅血钢刀之下,杨欣怒喝一声:“跪下!”
那大汉竟被他这无限威仪地一吼,真的手脚发软“噗”地跪倒,另有两条大汉暴怒冲来:“妈的!你是什么束西?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他们两柄钢刀霍霍挥舞,卷起一阵银光似雪,兜头罩脸,扑向杨欣!
众少女惊叫要来抢救已是不及……杨欣却大喝:“掌嘴!”
一阵“劈劈!啪啪!”那两名黑衣大汉都挨了一连串的耳光,又狠又重,满口牙齿全被打落!
杨欣瞪眼:“还不跪下?”
那二大汉心神一慌,果然乖乖跪下!
在扬所有的人全都震惊!
杨欣横眼扫视众黑衣大汉,厉喝一声:“快滚!”
众大汉竟都唯命是从,连跪在地上的三人也都急急爬起身来,顺便将地上的死者伤者,全都撤走,逃之夭夭!
宛如惊魂甫定:“谢谢杨公子…!”
杨欣又瞪眼:“殿下!”
眼神凌厉,吓得她再也不敢开口。
“那些人是谁?”
也不知他在问谁,竟没有人敢任意接口回答。
他目光一扫,停在一位身负重伤,却仍在坚持挺住的少女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她坦然答道:“岳翎!”
“嗯,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岳翎道:“『鄱阳王』的人!”
“『鄱阳王』又是什么人?”
“鄱阳一百零八水寨的盟主。”
“嗯,为了什么?”
“血玉狐狸!”
“什么『血玉狐狸』?”
正说间,天空又是“砰砰!”连响,一连串炸开七朵血红的烟云!
宛如惊叫:“不好,总坛危急,赶快驰援!”
她们再也顾不得解释什么!
健者飞奔,伤者相互掺扶皆望东北方向而去!
大约她们的总坛是在那个方向……杨欣正想举步追去忽然又是心中一动!
又是那个熟悉又朦胧的呼唤之声,是那么亲切,又是那么焦急,热切地期盼……奇怪的是,等他正在想要进一步知道,那迷惘的感觉又已无影无踪!
不知是何原因?也没有任何理由,他展开身形,望那“燕子矶”西北方向,一堆高耸的嵯峨怪石,疾奔而出!
那堆怪石尖峭嶙峋,个个斜引向上,乌黑晶亮,远远望去,近似一群燕子振翅欲飞!
难怪此处名叫“燕子矶”可是,这一群怪石燕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的从钟山“雨花台”跑到这一堆乱石之中来呢?
此时他身手矫捷如龙,头脑却一片迷惘,他飞快地在这一堆乱石之中穿梭,又毫无目的地一再流连往返……最后仍是没有结论,他已跃上这堆怪石的绝顶之上,坐了下来!
居高临下,这座孤岛“燕子矶”尽人眼底,略呈葫芦形的地势,方圆不满五十里,除了此刻他自己坐着的这堆怪石之外,竟是整片平原,阡陌纵横,青翠绿油,一片生机!
东北方一片茂林,围着一座偌大庄院,大约那就是她们的“栖凤庄”啦!
“砰砰!”连响,又是七朵红云在空中炸开,想是那敌人攻势凌厉『栖凤庄』总坛危急万分……就在那一连串的焰火爆炸声中,杨欣猛然又是心中一震,似乎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息!
多么熟悉,多么亲切!
不知是谁?但必定与自己有血缘之亲!
你在哪埋?我如何才能找到你?
他突然心神又一震,这一次再真切不过,是他的亲人,是他的姊妹!
他从巨石上一跃而下,深深地吸一口氟,双掌猛地一推!
这块巨石竟被他推得摇晃不已!
巨石之内竟有人声:“咦?是地震吗?”
“不是地震,是我在推!”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推这块石头?”
“我是谁?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呀!你快出来呀!”
“我要找的人?怎么可能是你?他怎么推得动这么大的石头?”
“现在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等我把这石头弄开再说……”
他再次运气开声,双掌平击!
“哗啦——”一声,这块比人还高的万斤巨石,竟然裂开!
他再接再厉,双掌连砍带劈,终于将巨石击碎,露出一涸洞穴。
洞穴之内,竟是李莫愁与李绛儿!
果然是这么亲切,这么熟悉,果然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之人,是他生命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他一下子冲进洞穴之内,将二人紧紧抱住。
她二人亦欣喜不已,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哦,老天垂怜,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檬?你还好吧!你怎么会变得又高又肚,又英挺俊俏的?你已经完全不是当年我们所见到的乞丐呀……”
他三人紧紧地拥在一起,百感交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但是,奇怪…?
真的奇怪?
他们竟一句话也不必说,他们就已经完完全全的相互了解,相互体谅……杨欣伸手要拉她二人出来。
李莫愁叹道:“不行!师父罚我二人在此洞穴,不可私自离去!”杨欣点点头,竟也钻入洞穴,挤到她二人之间,也坐了下来!
就这样,他三人在洞穴内相互倚偎,默默无语……突然外面有声息,李莫愁正要生气,一名劲装少女力竭地跌倒在洞穴之前!
她满身是血,却仍奋力挣扎着爬到洞口来……李莫愁喝道:“你好大胆!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
那少女抬抬头来,赫然是那名重伤少女萧瑶,她毅然道:“大师姊奉师命将你二人囚禁此地,也宣布这一片燕子石为禁地,小妹死不足惜,但是……”
她显然失血过多,身力衰竭:“这位……殿下,有奇术能救我众姊妹……”
这小师妹萧瑶竟然称他为殿下?莫非是受伤发烧得糊涂了?她又喝道:“你怎么知道他有奇术的?”
萧瑶惨笑:“我本该重伤失血,死在南岸林中的,是殿下为我度了真气,救了我……”
她又一次提到“殿下”二字,李莫愁大为疑惑?转头望向杨欣。
杨失耸耸肩,并不作任何解释……绛儿却亲样亲热地抱住一吻:“原来你还是见了女人就……”
李莫愁截口道:“莫胡说!”
她转向杨欣:“你快随她去救人!”
杨欣道:“我不去!”
李莫愁道:“她们都是我的好姊妹……”
杨欣道:“把她们都叫来!”
李莫愁道:“可是这儿是禁地!”
杨欣道:“谁说的?”
李莫愁道:“大师姊说的!”
杨欣道:“那就去把她叫来!”
绛儿忍不住插嘴道:“不可能!”
杨欣道:“为什么?”
“大师姊的个性一板一眼,对师父的话更是唯命是从,绝不打折扣!”
杨欣道:“那就叫你师父来!”
绛儿道:“那更不可能,师父在坐关,还要五年……”
杨欣仰天长笑……绛儿道:“你笑什么?”
杨欣道:“我笑你们可怜又可恨!”
绛儿道:“你敢骂我们?”
杨欣:“为什么不敢?有这样混蛋师父,才会训练出这样混蛋徒弟,宁可教自己的好姊妹死光、死绝,也绝不打半点折扣?”
已经辱及师门,连李莫愁亦生气:“你说什么?”
谁知杨欣竟指着她的鼻子大吼:“首先是你们两个了!师父罚你二人在此洞穴,就眼见敌人大举进犯,死伤遍野,几乎灭门,也不敢伸以援手?你说混不混蛋?”
杨欣道:“其次是我,堂堂殿下杨欣,竟然心甘情愿,陪你们二人困坐此穴,苦苦等待老天爷保佑,别让你大师姊被敌人杀死,要是她死了,此地真的成了禁地,连个送水送饭的人都没有……”
绛儿哭道:“我们都混蛋,你可以不用在此陪我们,你走,你走!”
杨欣道:“我当然会走,只不过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
杨欣道:“等你们两个傻瓜混蛋姊妹花,什么时候想通了,一起走!”
她们只顾说话,已经忘了那个萧瑶,她已经仆倒在自己血泊中,半晌没有声息啦!
绛儿急叫:“萧瑶,萧瑶!”
她再也没有勤静了……李莫愁忍不住推推他:“你去看看她!”
杨欣苦笑:“还是没有想通?”
李莫愁大怒:“你到底要我们怎么样?我们为你做的还不够吗?我们因你而犯了『淫』戒,我们为你而开了『杀』戒,我们因你而开罪了『鄱阳王』我们宁死也不供出你的名字,我们宁可被囚此地也不敢再违师令…!你还非要逼我们真的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么?”
杨欣苦笑摇头:“果然还是没有想通!”
“你要我们怎么想才算想通?你要我们不知羞耻不要脸地跟你去『淫奔』?你要我们故意违背师令,立下最坏的榜样给这些小师妹看?你要我们……”
杨欣再也忍不住大吼:“够了!”
他这一吼,简直有如天降霹雳,直震得这洞穴内土屑簌簌堕落,震得她二人耳膜刺痛,嗡嗡作响!
他大吼道:“我会要你们做任何事,但是我不会要你们眼睁睁看着众姊妹重伤而亡,眼睁睁看着师门任歹徒杀戮,从此江湖除名!”
他大步跨出这洞穴,仰天长啸!
那啸声穿云裂帛,惊天动地!
那啸声教鸟惊飞、兽突逐、人们掩耳……那啸声就由这山岗乱石阵中,远远传了开去!
一直到他将胸中怒气全都发泄涸够,这才走出将早已僵卧的萧瑶抱了起来,大步而去……“整座『燕子矶』上,好像只有你想通了!”
他抱了萧瑶,又回头向她二人作最后一瞥,道:“再想想,当日在锦江口,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抱了萧瑶往山下走去。
李莫愁与李绛儿在扣心自问:“当日在锦江口,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们身中花子虚奇毒,意识模糊之下与他有了“台体”之实,她二人曾将此有一番心理的挣扎:“我决定嫁他为妻,从一而终,不算犯了淫戒……”
“我们要留此有用之身,去消灭恶徒……”
此后,她们共同历经数次生死劫难,直到“控鹤监”出现要把他当成“钦犯杨欣”……直到因萧少卿事件,被师门召回“燕子矶”囚禁于此……直到日夜思念,心底呼唤,终于因为心有灵犀一点通,而将他召唤了来!
到底什么是仁义道德?
到底师门规矩对还是错?
到底这个男人值不值得终生追随?
他这一走,何时会再回头?
他这一走,又到哪里才能找得到“真爱”“真情”?
李绛儿首先站起身来!李莫愁略一犹豫,也跟着站起身来!她二人就这样手牵手,跨出这间几乎要断送一辈子幸福的洞穴……她二人面向洞穴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三拜九叩:“师父原谅,我们去找『鄱阳王』彻底解决,至多以死谢罪,绝不胎害师门!”她二人再次叩首起身,毅然追随杨欣而去!只一刹那,她二人身心俱得解脱……刹那间,天地变得无限开阔,道路无限宽广……隐约中,洞穴深应竟传出一声幽然长叹……只是她二人心中充满热切的欣喜,根本未曾留意!
□ □ □
又是惨烈的打斗声!她二人心中一惊,忙向前奔去!就在这一堆“燕子石”之前,百余名黑衣歹徒围成了一个大包围圈!而她们“栖凤庄”仅存的二十余名弟子,就被一层又一层地将她们包围在中间!黑衣歹徒不断地替换生力军,一波接一波地往她们冲杀!
而这二十余名少女,早已精疲力竭,眼看也抵挡不住了!
突地一声清啸,李莫愁与李绛儿,有如飞将罩自天而降,直扑那些黑衣歹徒群中!
李绛儿手中一柄“银虹剑”李莫愁手中“铁拂尘”加上“龙须针”直如饿虎扑羊,斩瓜切菜!
霎时间黑衣歹徒大乱,已教她二人突破重围,闯入中间去了!
众少女获得生力军,个个大喜:“二姊、绛儿!”
师父闭关,代师父或掌门户的大师姊,亦已受伤,倒在担架上……李莫愁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大姊……”
大姊紧紧抓住她的手道:“我正要上去召你二人……”李莫愁道:“自当为师门尽忠!”
她站起身来,跃上一块较高的石块,扬声道:“『鄱阳王』在否?”
太师椅上坐着一名高大威猛的大汉,手中九环金刀重重地往地上一顿!
九环相撞,一阵乱响:“老夫在此!”
李莫愁正要开口,他又大吼一声,声若宏钟:“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交出两样束西,老夫拍拍屁股就走!”
“什么东西?”
“第一件,劣徒萧少卿!第二件『血玉狐狸』!”
李莫愁哈哈大笑:“第一件,萧少卿自然在他金陵萧家!我这『栖凤庄』怎么会有?第二件『血玉狐狸』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连听都没有听过!”
“鄱阳王”大怒:“你们这些小辈自然是没听过,去叫你们师父出来,亲自答话!”
李莫愁昂首大笑道:“你明知我师父已人关,五年之后修得神功,你却乘此时机率众前来,大肆屠杀!要不要脸?”
“贱婢闭嘴!”
“我不管你到底为什么要藉故寻绊,师父不会见你,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漠愁仙子』就陪你周旋到底!”
她扔下手中铁拂尘,接过绛儿的“银虹剑”身形一展,飞扑而下……“燕子矶”“栖凤庄”上,李莫愁武功第一,最得师父疼爱,又只有她一人获准行走江湖多年,临敌经验亦最丰富!她这一扑之中,正是“栖凤庄”上的成名绝技“乳燕投林”!,这一精彩绝伦的一招攻势,竟被“鄱阳王”手中九环金刀一摆,化解于无形!
李莫愁不待招式用老,回剑扭身,变招“凤鸣九天”以间不容发之式,削他手腕!
谁知“鄱阳王”左手并指一伸,竟抢先指住她的手臂“曲肱穴”似在等她将穴道送上来给他点一样!
一旁观战的少女们齐声惊叫!
李莫愁凌空虚踏,揉身而上,又斜刺里扑下,连续变招“鸾凤合鸣”“金燕追风”“凤凰单翅”“拨柳归杨”……应变之快,时机之妙,就连卧在担架上的大师姊亦惊叹不已!
只可惜无论她的招势多么精妙,无不被他一一封死,竟是缚手缚脚,毫无施展余地!
“栖凤庄”上的绝学,名震江湖,在这“鄱阳王”面前,竟有如儿戏一般,在场少女们个个心灰意冷,面色灰死,斗志全失。
蓦地里那李莫愁穿身而入,直逼“鄱阳王”近身之处,“玄鸟拨地”“玉带拦腰”再也不管敌人九环金刀割断她的手肘,银虹剑竟在最后一刹那交到左手,直送入“鄱阳王”腹中去!
这是不要命的拼死打法!
在场之人都齐声惊叫出声!
好个“鄱阳王”临危不乱,九环刀不及削出,反而横提下切,又竟又厚的刀面,正巧挡住了她刺来的一剑!
“当!”地一声大响“鄱阳王”被震得连退数步,方始拿椿站稳。
而李莫愁已一跤栽倒,银虹剑掉在地上,握剑的左手虎口裂开,血流如注!
绛儿与另一少女急来扶住莫愁……“鄱阳王”恼羞成怒,咬牙切齿:“你要拼命是不是?”
他将九环刀往地上一插,空出双手,一步步逼向前来:“妹们『栖凤庄』的武功全都被我解破,我再用招式逼你亦非好汉,且接我一掌试试!”
绛儿立时大叫:“你一个大男人要跟弱女子拼掌力,好不要脸!”
“鄱阳王”狞笑:“谁教称『栖凤庄』上,没有一个男子!”
突然他的身后转来笑声:“谁说没有?”
他一惊回头,只见杨欣负手而立,态度从容潇洒之极。
他身后竟是虽然虚弱,精神却好的萧瑶!
更有十余名原本重伤的少女,竟也不知如何都被他神奇地救了回来!
“鄱阳王”冷哼道:“你是谁?”
“殿下杨欣!”
“鄱阳王”更是冷笑:“何不说是乞丐盖奇?”
“亦无不可!”
他伸手拾起跌在地上的银虹剑:
“你如败在殿下『杨欣』之手,立刻名满天下;你如败在乞丐盖奇之手,就会丢人丢到家,你要向谁挑战?”
“鄱阳王”大怒:“凭你也配?”
杨欣道:“就是这把剑,也是『栖凤庄』的招式……”
李莫愁却着急道:“不要,那些招式全都被他解破啦!”
杨欣不理她,目注『鄱阳王』 :“比掌力还是比招式?”
“鄱阳王”不愿跟他再耗时间,双掌一错,吐气开声,雷霆万钧一般地当头拍下!
杨欣果然毫不退缩,双掌扬起,硬碰硬地与他对上!
“碰!”地一声巨响,空气竟被二人力道压缩到极限而产生“气爆”!
众人震得耳朵发麻!
“鄱阳王”被震得蹬、蹬、蹬,连退三步,仍是不稳,一屁股坐倒,又迅快地一跃而起,这才站稳!
而杨欣却只是两腿一软,但随即又直挺挺站好,仍是那般潇洒俊逸,仍是那般不可一世!
“鄱阳王”又惊又怒,瞪起豹眼对他怒视良久,提神运气双掌扭动间,格格作响!
杨欣竟然全不在意,只是负手而立,面带微笑!
“鄱阳王”终于运足了气,正要再拼一掌,突地脸上肌肉抽搐,状极痛楚……他又放松内力,咬牙切齿向众女道:
“你们最好把我要的两样东西准备好,五日之后,吾当再来。”
看来竟是杨欣大获全胜啦!绛儿心中一喜,自觉沾光不少,踏上一步,戟指吼道:
“何必再等五日?今天一并解决!”
少女宛如在扁舟上曾被杨欣又摸又抱,此刻竟把他视为生平知己,上前去推推杨欣道:“去!再跟他拼三掌,叫他知道厉害!”
杨欣只是负手而立,气度雍容地望着那“鄱阳王”。
他虽没有开日邀战,但眼神中却充满挑战意味!
“鄱阳王”原来不可一世,此刻都从心底感到不是滋味!如此仓猝间交换的一掌,自己就几乎要岔了气!虽说是因为大意轻敌所致,但也立刻就可以证明,这年轻人绝非易与之辈……此刻自己血气翻涌,再拼三掌,鹿死谁手?
是要败在“殿下”手中,还是要败在“乞丐”手中?
要立于不败之地,最好的方法是立刻抢攻,一举将他击毙!但是,如果击他不倒……“鄱阳王”终于一挥手,率领众黑衣人仓惶退去……就连地上的死者、伤者,也都全部带走了……经过这样一场苦战!双又方互有伤亡,但她们“栖凤庄”的这些女孩子们,显然处于劣势!
这样意外的得以解困,众女立刻欢声雷动,簇拥而上,将杨欣当成了大英雄地欢呼起来!
尤其是李绛儿,兴奋之余,更不避嫌地当众就在他脸上亲吻着:“你竟能一掌就击退『鄱阳王』真了不起!”
谁知杨欣却哇地一口鲜血,喷得她满身满脸!
接着两腿一软,身子歪倒……幸好绛儿眼明手快,急将他拦腰抱住。
家惠、宛如等少女,亦齐来帮忙,抬手抬脚,将他搀扶到“栖凤庄”里去休息……黄华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才还好好的……”
大师姊雨虹叹道:“他与『鄱阳王』硬拼一掌,就已经伤得不轻,他只是努力咬牙苦撑不倒,才能把敌人吓退的!”
李莫愁刚才与“鄱阳王”一场激战,已经全身疼痛,几乎虚脱…“这『鄱阳王』果真厉害……”
黄华道:“他带来的那批黑衣人,也是个个不凡!”
李莫愁道:“难道『鄱阳王』就没有受伤?难道他五天之内就能复原?”
“雨虹仙子”道:“他如再来,我们『栖凤庄』上,谁能抵敌?”
黄华道:“为什么我们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鄱阳王』克制,完全无法发挥?”
李莫愁道:“他带来的那批黑衣人,也都能克制我们的招式?”
黄华道:“那倒没有……”
“雨虹仙子”道:“如果他多传几个徒弟……”
李莫悉立刻想起那日在锦江口长江岸的扁舟上,与“金陵四少”之一的徐少棠一场生死之搏……萧少卿,徐少棠皆是“鄱阳王”门下,那凌少峰已死,而赵少泉……她暗自担心,当然她不会说出来。
“雨虹仙子”叹道:“师父对我们恩重如山,也照顾得无微不至,唯独这一点秘密,就从来不提。”
黄华道:“你是大师姊,你又代掌门户,你连这么重大的事都不知道?”
“雨虹仙子”道:“难怪师父一再地耳提面命,叫我们无论如何,不可与『鄱阳王』门下交手!”
黄华道:“可是这次是他找上门来!”
李莫愁道:“师父还要多久才出关?”
黄华道:“他为什么找我们要萧沙卿?”
李莫愁道;“『血玉狐狸』到底是什么束西?”
黄华道:“师父入关,把『血玉狐狸』交给了你吗?”
“雨虹仙子”长叹:“没有……你们的问题我一个都没法回答,我只觉得我好累,但是我还不能休息!”
她挣扎着从担架上起身,黄华伸手相扶。
“雨虹仙子”苦笑:
“我虽然是个代掌门户的大师姊,可是战扬上受了伤,就只是个『败军之将』哪里比得上那位一掌击退强敌的『大英雄』……”
李莫愁知道她是因为那群小师妹,全都簇拥着去照顾杨欣,心中有些吃味!
她也一直在担心杨欣伤势,尤其想一叙这段日子来,刻骨铭心的相思之情;但是她只好暂时忍耐……她要协助大师姊“雨虹仙子”处理许多事务。
她只能在心中暗自祈求,苍天保佑他。
□ □ □
一大群少女,七手八脚的把这位『大英雄』抬了进来!
这里是“栖凤庄”西厢的后进。
这里是她们年轻女弟子的卧室。
这里从来没有“男人”来过!
这里根本也从未有过“男人”,这一间,是萧瑶与家惠合住的“双人卧室”
这里面两长“单人床”而萧瑶因自己重伤,已经倒卧床上直喘气。
她们就七手八脚,把杨欣放倒,安置在家惠的床上,让他休息。 这样一阵搬动,杨欣昏迷中又是“哇……”地一声,大量鲜血翻腾,吐得家惠也是满身!
绛儿与他早有“肌肤之亲”心目中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公”! 老公把人家身上吐得满是污血,绛儿自然觉得过意不去,急向家惠道:“对不起……”
家惠立刻道:“不要紧,你用不着道歉的工”
她随手一探杨欣腕脉,失声大叫:“糟了!”
宛如吃惊:“怎么啦?”
“他已经没有脉搏啦!”
宛如急探一次!
绛儿亦检查着他!他不但没有脉搏,呼吸早已停止,就连瞳孔亦已放大,完全没有生命迹象啦!
他已经回天乏术了……绛儿再也忍不住,跪在床一即,伏在他身上哭了起来,她这一哭,这群少女全都悲恸痛哭失声!
尤其那萧瑶,哭得更是伤心欲绝!
“都是我害了他……他已经耗了精力救了我,我还要贪心不足,再次去求他,要他连续救我们十多人。”
那些被救的十余名少女,一时心中悲恸,跪地号陶大哭起来。
萧瑶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制,大声嘶号:“他已经耗尽了体力,还要为了救我们整个『栖凤庄』再去与『鄱阳王』硬拼……”
她从床上挣扎起身,却滚跌地上;她又跪地匍伏,痛哭失声:“是我……都是我害了你!”
“砰!”地一声,她已悲绝昏倒在地上。
众少女全都以感恩之心,跪地垂泪不已。
绛同当然哭得最伤心,她大吼道:
“好了!人都死了,哭有什么用?你们统统出去,统统滚!滚!!”
家惠当然能体会她的心情,她将大家全都赶出房间,顺手将房的带上,让她与心爱的人独处,让她好好地发泄心中的悲痛。
众少女不放心地指里面:“绛儿她……”
“嘘……”家惠将她们统统赶走,来到院子。
“绛儿多可怜,一回来就被囚禁,好不容易盼得见了面,竟然又……”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我们是不是去禀报大师姊?”
“等一下吧,让他们多相应一下!”
□ □ □
室内的绛儿已哭不出声来了。
悲到极处已经不悲了!
生不能长相处,陪他一死,就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啦!
她想起一句情人最爱讲的一句话:“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不由笑了,天下间有几对情侣能做到?我就能!
她再次打量这个男人,当年沟渠中的烂乞丐!
阴错阳差,变成自己最亲的人……他这些日子怎么过的?
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欺侮?
不,他没有吃苦,没有受欺侮,你看他的穿着,打扮,他的长相,他的武功……他这些日子多么幸福,多么逍遥,又为什么要那么傻?那么痴,那么可怜,一步步地追寻到这里来,在这晨送命……你是多么傻,又多么痴情,多么可爱……既使死,也死得多么有情,多么高贵……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激动地抱住他,亲吻他,摇撼他,呼唤他:“你别死,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她忘情地深深地吻着他!
奇迹似地,他竟然也回吻着他!
她忘情地任由他深深地吻,缠绵地吻,潮湿的吻……她由忘情中感应到他的需求,她抬头,惊疑地望着他!
他怎么回事?
身体似乎温暖了……肌肉似乎柔软了……眼睛似乎要睁开了……绛儿又惊又喜,她立刻想起那日在赵君璧的密室里,他能在重伤之下,奇迹似的痊愈!
她兴奋极了,她立刻动手,剥除他身上所有的衣服,也袒开自己的胸膛,伏身贴上去,紧紧搂住他,吻住他,另一只手开始按摩他……果然就像李莫愁曾说过的:“他是个怪物”!他那话儿竟能被她按摩得坚挺起来!
绛儿不再犹豫,她要救他活命,她就像当日的赵君璧一样,跨身乘骑了上去!
她是在始他疗伤救命……:
却更像是在给自己疗饥止渴!
累积了太多日子的相思之苦,很快地就爆炸在他那坚挺巨螯之下!
一阵舒畅,一声欢呼,一阵颤抖,绛儿大量蜜液涌泄出,让他大量地吸收……人体是一具高计精妙的机器,女性最宝贵的生命之源,在一阵舒畅流泄之后,自然而然地收敛停止,才不致浪费。
但是绛儿不要停止,她要让他吸收更多!
她宁愿掏空自己,衰竭而死,只祈盼换得他的“活着”!
如是她连休息都拒绝,她不辞劳苦,再度奋起驰骋!然后她又再度崩溃,爆炸,再度大泄、特泄……她找到那条深入的巨螯,使他顶住自己的泉眼,不再关闭,继续涌出,继续供献,好让他尽量吸收,吸收……而人体机器之所以精妙,就是有最后一重的“自我保护”那就是——昏厥!
绛儿终于昏厥而栽跌了下来!
她是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之下而栽跌下来的;在昏厥的边缘,意识到她撞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大家都忽略了的萧瑶!她刚才因伤心过度而昏倒在地上,大家都退出房间而把她留在这里!
她重新醒来时,却被绛儿这种惊天动地的“疯狂”吓得不知所措!蜷缩角落里不敢稍动,绛儿栽跌下来了发觉了她,绛儿想开口,邵累得连开口都不肯了!
萧瑶不解她为何会如此“虚弱”?惊道:“你不要紧吧?”
绛儿只是捏捏她的手,表示不要紧。
萧瑶惊奇:“是你救了他?”
绛儿点点头,又虚弱又满足地睡去。
道真是奇迹!他不但又有了生机,他那条再次获得生机的“命根子”仍旧高高昂起,油光晶亮,四下探寻,似乎在找寻任何可以使他回复生机的机会!
萧瑶立刻心慌意乱,又惊又羞,起身要逃出去:“我,我去叫她们来帮你……”
她慌乱地要往门日去,慌乱中她的腿擦撞到杨欣的手,竟被他一把捉住!
这间卧室本就不大,两张单人床已占去了大部份的位置,中间的走道就显得很窄。
而绛儿又歪歪地睡倒在这走道上,为了不踩到她,又是心慌意乱之下,才会碰到垂在床边的手。
杨欣只一拉,萧瑶就失去平衡,跌倒在杨欣的怀中……萧瑶曾两闪被他抱在怀中,以“口对口”的方式,将她度气疗伤……那是多么绮丽的疗伤方法,但施者在运气,而伤者又在痛楚之中,虽绮丽却非享受……这次不同,杨欣本能地需要“生机”他得到机会,他两手环抱,他嘴唇吻上,他舌尖探人……他本能地快速挑逗起她的“情欲”又快速,又简单,又有效;他只是搂住她,吻住她,由心底呼唤着:“我要,我要!”
就这样,这位从未有机会尝过“情欲”滋味的纯洁少女,很快就溶化了……两闪的救命之恩,当予以回报!
适才眼见的“敦伦”场面,已使她潮湿!
他的拥抱,他的吻,都刺激得她无从拒绝,无力反抗……她被“刺人”了!
蓦地撕裂的痛楚,使她失声惊叫,她几乎挣扎要逃跑,但是退缩会更痛!
她战抖地停在那里,等待“疼痛”退却!
疼痛尚未完全退却,挑逗却接踵而至;他的手只是轻轻地按住了她身上几个“部位”那部位就有如触电似的酥麻难耐,不由自主地想要“动一动”才好!
杨欣此时仍是重伤仰卧不能动的;但是他动有办法鼓励她“动”!她当然不懂得该怎么动,幸好这种动不是什么技巧,而是人类本能。
他只要巧妙地激发她的本能,她就自动地尝试着“动”了起来!
先是援缓地“蠕动”……渐渐变成了“运动”……不管是蠕动还是运勤,都能给她带来不同程度的“美妙”她已忘了刚才撕裂的疼痛,她已沉迷在“动”的美妙舒畅中!
她不断以混合尝试着各种不同的“动”细细品味其中快乐的滋味,从未有过,莫可言喻的美妙、舒畅、快乐……渐渐地,轻尝浅酌已经不够味了,她开始要求更深一层的美妙,她要求更激烈的刺激,她要求更彻底的快感!
她渐渐地兴奋起来,她也渐渐地把自己从“运动”提升到了“竞赛”——与生命的竞赛!
她忘情地投入了这场与生命的竞赛,她剧烈地奔驰,拼命地喘气,大声地呐喊,为自己加油打氟,她拼了最后一口气,直冲生命竞赛的“终点线”!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疼涨,不由自主地沿着脊椎往下滑,直下丹田,汇聚在小腹……一股又一股的汇聚,酥酥……麻麻……疼疼……涨涨……终于疼涨到极限!
泉眼终于爆开!
蜜液大量渲泄!
而他又得到“生命”的泉源!
少女的第一次奉献,滋味竟是如此美妙!几乎虚脱地趴在他身上,喘息不已……她才知道绛儿为何会那模虚弱地睡着了,她伏在他健壮厚实的胸膛上,几乎也快要睡着了,却发觉那直刺入体内的“命根”又开始贪心不足,在那里面发烫,发涨,在那里面蠕蠕而动,四处探索……她不想动,她也不能动了,她刚刚才竭尽全力的跑完一场“马拉松”,此刻是再也动不了啦!
但是他能动!他是只驱动着他的“命根”在动,因为他不但要尽快地修复自己的伤势,还要尽快地储备精力,以应付强敌!
他要尽快地获得她的“生命之泉”“处女之泉”!
萧瑶不能动,她伏在他身上几乎睡着。
她刚刚才从欢愉的“高峰”回来,此刻身体虽然疲倦不堪,而她的生理,却仍是处在紧张、敏感、悸动的“余波”里!
他只要轻轻缓缓的“蠕动”就足以刺激得她再次痉挛,再次酥麻,再次往下汇聚!
他只要轻轻的“推波助澜”她就悸动地、惊慌地用力抱住他大喊:“不要,不要!”
但是已经不能不要了,她用力地往下压,务使他的吸筒紧密结合,忍不住的再一次颤抖着散放!
大量欢愉从门户流失,也就是大量生命之泉从体内流失,是一种无可抗拒的流失!萧瑶在舒畅中有些惊慌,急欲挣脱逃开,但是已经太迟!
她连撑起自己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是练武之人,她明白再这样不断的流失,自己终将耗竭虚脱而死!
奇怪的是,这是一种奇异而舒畅的死,一种教人心甘情愿的死!
难怪人们会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约男人女人都一样吧!
她终于空虚得完全“空白”了,她已进人了另一种奇妙的幻境中去……是虚幻膘渺的仙境……是七彩幻化的时空……她—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蕊!
他—是一只采花吸蜜的狂蜂!花是为蜂而生……蜂是因花而忙……你就尽量吸,尽量采吧……#--iCMS.PageBreak--#第四章 鄱阳水寇
花与蜂是不是宿命中的因果?
既是宿命,又何必忸怩?
你就尽量吸,尽量采吧……却又沐浴在温暖的,金色的,耀眼的阳光里!暖洋洋……酥绵绵……脑後玉枕穴上,缓缓注入的,暖洋洋酥绵绵的,一股全新的内力……萧瑶从幻觉中醒来,不知何时已被他双手环抱,让她舒适地埋首在他宽厚的胸膛,一手轻按在脑後玉枕穴上,缓缓为她输功……萧瑶立刻提神运气,引导着这阳和之气,走遍全身奇经八脉……他这股阳和之气竟是神妙无比,竟能很快地将她身上原有的内力,全都替换了下来!
阳和之气所到之处,伤口迅速复合,内腑迅速调合,脉息重新流动……而原有的旧息也被催送到丹田,再从泉眼送出去,让他统统吸走!
这真是神奇之极!
杨欣急需她的至纯之菁华。
而萧瑶又能得到他的阳和之气,如此循环不息,相得益彰!
就这样周而复始……就这样通体舒泰……就这样静静伏在他身上,但愿这辈子也不再起来……
□ □ □
绛儿可不敢像她那样贪睡!
她只能稍事休息,就勉强起身。
她见到萧瑶与他如此“水乳交融”“天地交泰”。
她见萧瑶头顶氤氲白霞,面呈祥光,她又惊又喜,萧瑶竟能到达全新的境界…?她不能打扰她,她悄悄起身,悄悄推门而出,她要到外面守着,不让别人来打扰!
她才推开门,惊见家惠与另外几位小师妹们,早已焦急地守候在门口。
绛儿心虚:“你们…?”
家惠指指里面:“结束了吗?”
家惠道:“我是说萧瑶,她还在…!?”
她指的是一件少女说不出口的事,她脑筋飞快一转,就比了个手势:她用一手虚握成圆,套在另一手伸出的食指上,才动了一下,绛儿就一把将她双手都压下去,羞红了脸……“你们…!?”
“嘘……”转角处一位正在往外窥视的小师妹,警告噤声!
家惠将绛儿拖到那里,也向外窥视……这儿一长排,卧室、走道、尽头转角处,外面是一处小小庭院,绕以回廊。小师妹宛如,正陪着大师姊“雨虹仙子”还有这一排卧室的小师姊黄华,一面巡视,一面指示警戒布署事宜……“那、鄱阳王。不是说五日再来吗?”
“你信得过他?也信得过他那些手下?”
“哦?”
“那『鄱阳王』虽然不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是他却整合了鄱阳湖水域,大大小小一百零八处水贼与流寇……”
“难怪他号称『鄱阳王』!”
“那些黑衣人原来都是水贼流寇!”
“哼!个个都是杀人越货,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全都投靠到『鄱阳王』旗下……”
“如今『鄱阳王』受伤,需要疗伤五日,这中间就无法再约束那批黑衣人……”“不错,他们见我『栖凤庄』上,财富盈仓,美女如云,难保不会心生歹念……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些!”
宛如一面应是,一面却悄悄地以背在後面的手,在向家惠等人,打出个OK的手势!
绛儿这才知道,原来小宛如正在努力拖延时间,掩护她们……宛如终於陪着二位师姊,往外面继续巡视而去……家惠这才舒了一口气。
绛儿道:“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家惠道:“是萧瑶,她声音实在太大,惊天动地吓死人,宛如以为发生什么事,急忙推门一看……”
她突然羞红了脸声明:“我可没有看……”
绛儿骂道:“你没看怎么会比那个手势?”
家惠心虚:“人家我……只看了一眼!”
绛儿道:“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圈圈套棍子?”
家惠羞得语不成调……“人家我……恰好看到那个部位……”
身旁的小师妹却无限惋惜道:“我们连一眼都没看到……”
绛儿骂道:“这种事能给人参观的么?”
她转身走向房门口:“我打开门让你们看个够!”
小师妹急拉住她:“不不,千万别开门,羞死人啦!”
绛儿也不忍心作弄她们:“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们的……”
家惠道:“我亲自检查过他,他明明是死了……”
绛儿道:“他全身都死了,却保留了一条命根子没死,只要有机会得到滋润,就能逐渐复活起来!”
家惠道:“是要什么样的滋润呢?”
这位叫小玉的小师妹插口道:“我懂了!就是要像萧瑶姊那样去滋润他……”绛儿道:“不错!就是那样……”
家惠道:“真是太神奇啦!”
绛儿道:“更神奇的是,萧瑶不但滋润了他,让他重获生机;她自己也同样得到好处!”
“什么好处?”
“萧瑶不但已经完全康复,而且阴阳调和,脱胎换骨,功力大增!”
家惠又惊又羡:“简直太好了…!”
正说间,宛如匆匆奔来,又急又慌道:“快快,快去把萧瑶弄起来……”
“怎么啦?”
“小师姊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已不由分说,推门而入。
家惠等亦急忙跟入,却又羞得面红耳赤!
床上的萧瑶,正紧紧地贴在杨欣身上,无限甜美,无限享受……因为他的那一根仍深深刺入,仍在蠕蠕而动……虽未真正赤裸,而重要部份已是“香艳绮丽,春光尽露”啦!
这几位一向严守清规的少女们,顿时花容失色,羞得无地自容……这模样要是教小师姊回来撞见,那还得了?
她们只好暂时收起“害羞”鼓起勇气,上前将萧瑶抱开来!
重要部份却像被“吸盘”吸住……宛如只得动手去帮忙“拔”了出来!
萧瑶终於完全脱离……但已落红点点……仍是馀韵沥沥……兀自回味无穷!
那刚刚才脱离的硕大怪物,猛地一跳,就已从宛如手中挣脱,对她怒目而视!宛如顿时手脚发软,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从口腔跳出来!
她正在手足无措,又被杨欣伸手”捞,就将她拉得跌入他怀中!
立刻又被他火热的唇吻住!
立刻又被他魔术师一般的手缠住!
她只发出半声惊叫,剩下的半声就已变成了呻吟!绛儿、家惠惊觉,正要设法将她“抢救”出来,门口已传来一声乾咳,小师姊黄华已出现了:“你们在干什么?”
宛如立刻吓得不敢稍动……家惠紧急间,顺手将床单一撩,把她二人盖上:“我们在……换床单!”
这一招实在太妙!小师妹有样学样,也将萧瑶床上血污床单一卷,扔到一起来!忽然,这堆床单竟挣动了一下!
原来宛如不敢让小师姊发现,而不敢稍动……谁知那杨欣正好探手向下,寻幽访胜!
她紧紧地捉住他的手腕,想要阻止,谁知肩後“神堂穴”已被他的手指压住,浑身酸软无力,再也阻止不了他的探访了……不但手指在探访,还带了一个“和尚头”来……她又惊又惧,既不敢出声求救,更不敢用力挣扎,正在心慌急乱间“小和尚”已经一头撞了进来!
虽不敢出声,仍是忍不住的喉间迸出“哎!”的一声。
黄华闻声回头,家惠急忙夸张地“哎哟!”一声,掩饰道:“哎哟!这一身脏衣服,不赶快换下来怎么行?”
杨欣第一口血吐在绛儿身上,第二口血吐在家惠身上,她二人急忙当场换下脏衣,全都扔在这一堆上!
就这样,这一大堆染了血污与泥泞的脏乱衣物,就是以暂时掩饰轻微的动作啦!家惠、绛儿又来帮萧瑶更衣,一面对身旁小师妹说:“明依,去把推车弄来,全都送去洗!”
明依知道要尽快把床上二人弄离现场,急忙去找推车去了。
黄华身为小师姊,当然也关心萧瑶的伤势:“你现在觉得如何?”
萧瑶笑道:“我现在觉得好极了!”
只见她脸色红润,娇艳欲滴,容光焕发,更神奇的是她亲眼见到萧瑶大腿上的伤势,深可见骨,此刻竟已完全愈合,只剩下一条嫩红的痕迹!
黄华惊异不已,握住她的腕脉一探,长叹道:“这位殿下,简直太神奇了,你应该好好谢谢他!”
萧瑶被她瞧得心虚,嗫嚅道:“是……”
“把这里弄乾净,莫教大师姊撞见了,她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是……”
黄华向外走去,一面向绛儿道:“跟我来!”
“是……”
绛儿跟去,家惠却轻轻扯了她一下,表示有话要说。
她定是怕黄华耳尖听到秘密……绛儿点点头,表示你说吧!
家惠又突然涨红了脸,终於鼓足勇气,伸手指指埋在床单里的杨欣,用那只手的食指竖起向上!
又用另一手指指自己之後,变成一个圈形,往这竖起来的食指上套下去……绛儿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一把将她的手压下来!
原来她眼见萧瑶与宛如二人,先後获得意想不到的“艳福”竟也见贤思齐,也想要一尝“异味”!
明依果然找了一辆推车来。
黄华亦在门口道:“你来不来?”
绛儿应道:“来啦!”
她匆匆向队传点头,同时也指指明依。意思是叫她别忘了也给小师妹分一杯羹!家惠会意点头,绛儿这才匆匆追随黄华而去……
□ □ □
黄华道:“如果你是我,该不该报告大师姊?”
绛儿道:“报告什么?”
黄华瞪眼:“你还跟我打马虎眼?”
绛儿冷笑:“去呀,你去告呀!去叫大师姊带一大群人来『捉奸』!”
黄华怒道:“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绛儿亦怒道:“是你自己把事情想得太难堪!两情相悦,男欢女爱,正常得很,你偏偏以为天要塌下来了,偏偏以为错在你,责任在你,担心烦恼、该不该报告。!”
她愈说愈怒:“你莫要忘了,要不是他,那十几位师姊、师妹,早就重伤而死;要不是他,咱们『栖凤庄』早就被『鄱阳王』消灭殆尽!你,大师姊,所有活口,只怕早就被那些黑衣歹徒拖去强奸、轮奸,甚至用船带回他们鄱阳湖水寨,供他们……”
黄华一耳光打去,厉吼道:“住口!”
这一耳光打得她满嘴是血,她却更是扬声大吼:“我为什么住口?是我说得不对?还是你不敢往下听?”
黄华目现凶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别忘了你我都是『栖凤庄』弟子!”
绛儿道:“对了,你是师姊,你告诉我『栖凤庄』的家规是什么?是忘恩负义?还是恩将仇报?你要说的是『戒杀』?还是『戒淫』?你再告诉我。栖凤庄。的弟子,准不准嫁人?准不准结婚生子?准不准相夫教子,成家立业?”
“你这么大声,是要惊动别人吗?”
“惊动别人又怎样?惊动全天下都不要紧,去把大师姊叫来,甚至去把师父请来都行!”
李莫愁突然出现大吼:“绛儿住口,不可对师父不敬!”
原来四周早已围满了师姊师妹!
就连大师姊“雨虹仙子”亦惊动赶到……绛儿一见李莫愁,如见亲人,立时奔过去投入她怀中哭泣道:“小师姊她打我!”
李莫愁道:“你该打!”
绛儿一怔道:“什么?原来你也帮她欺侮我?”
李莫愁扬手又是一耳光,打得她滚出好几步远,厉声道:“你造反了?”绛儿爬起身来,又满脸是血,疯狂大笑道:“好,好极了!你们全都联合起来欺侮我。你们根本就容不下我,我走好了,让我死在外面,再也不用让你们见了生气!”
她往堤岸奔去,那里有刚才宛如等人采购用的小舟。
黄华拦住道:“你要上哪里去!”
绛儿却像疯狗般,拔出银虹剑厉声道:“我不会把你当师姊的!”
李莫愁亦扬声道:“让她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绛儿早已失去理智,跃入扁舟,持桨拨水,催舟如箭一般,直往金陵城方向而去……众弟子们都议论纷纷……大师姊喝道:“全都回到自己岗位去!”
众弟子们都各自散去,黄华向李莫愁道:“对不起……”
李莫愁却拍拍她的肩:“不要紧…!”
□ □ □
李绛儿催舟似箭,直奔金陵……埋伏在四周的鄱阳水寇看在眼里,心中惊疑不定…?
直到众人全都散去,水寇们才悄悄从芦草、礁石等处现身出来……这些水寇们水中隐藏功夫果然了得,他们不主动现身,只怕任何人都察觉不到!原来这孤岛“燕子矶”早已被鄱阳水寇包围监视了……一名水寇望着绛儿扁舟远去的背影道:“要不要通知前面,把她截下来?”
这名似是头目的水寇名叫扑大雕的笑道:“不必节外生枝,去通知大夥儿准备好,入夜动手,血洗『栖凤庄』!”“是……”
“嘿嘿,这个叫绛儿的其实说得不错;只要是活口,当然是先强奸,再轮奸,最後才用船带回鄱阳水寨,供大夥儿玩乐……哈哈……”
就这样,绛儿逃过一劫。
就这样,绛儿平安登岸,再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展开绝妙轻功,往前奔驰!终於见到有马拉车,她不由分说,一剑砍开车轭,扔下一锭碎银。
“马儿卖给我!”
她跨马而奔,那马儿却实在太慢了!
原来拉车负重的马只讲究“长力”儿不讲究“速度”。好不容易见到两位银白劲装的女骑士,跨下战马雄骏非凡,正好合用!
她二话不说,双手一按马背,纵身而起,疾扑其中一名少女骑士!
另一少女急道:“宁儿小心!”
那名叫宁儿的少女道声:“来得好!”
双掌一错,左勾右挈,不但能将绛儿的攻势阻住,反将她震得倒飞出去!好绛儿却藉这反震之力,扭身转向,扑向另一名少女!
宁儿这才发觉上当,急喊:“馨儿小心!”
这宁儿、馨儿是一对孪生姊妹,心意相通,不待宁儿出声警告,早就竖掌如刀,直推而出!
恰好迎上绛儿抓来之势,掌刀挡住擒拿,宁儿已从侧面合击而至夏宁儿、馨儿年龄,只怕比这绛儿还小一两岁,长得因是貌美如花,武功亦是不凡!
只可惜今天遇到了李绛儿,以一敌二,招式辛辣之极;幸好*倪、尘厄K同胞双生,心士忌相通,临敌总是互为支援,二人的攻守契合,威力就不止一倍!这一场恶斗,打得绛儿心惊肉跳!她与这二女本无冤仇,只不过是想夺马代步,这样久攻不下,不免心浮气燥,猛地拍出一掌,藉势後退,一抱拳道:“佩服!打扰!”
她转身去牵自己那匹劣马,却发现不知何时,四周已出现数十骑同样银白劲装,骑乘骏马的女骑士,显然与这二女同一路子!
她回头望向二女,宁儿已跃下马来,学她刚才模样一抱拳道:“佩服,好玩!”
馨儿亦抱拳道:“佩服,再来!”
刚说完,她二人又急攻而上,逼得绛儿连闪带让,急道:“不玩不玩,我有急事待办!”
二女立时停手道:“好,我们陪你去办,办完了,我们再玩!”
绛儿哭笑不得,道:“打架又不是好玩,我刚才得罪了你们,我给你们赔不是总可以了吧!”宁儿道:“打架不好玩你却一见面就找我们打……”
馨儿接口道:“我们不认识你,当然不是因为『有仇』。”
宁儿道:“我们小孩子身上不可能带很多钱,你当然不会是为了『劫财』!”馨儿又接口:“我们俩长得虽然很漂亮,你也是个女人,当然也不是『劫色』!”宁儿道:“唯一的可能想要『借』一匹马!”
她不用“抢”字而用“借字”足见心地仁厚,绛儿叹口气道:“确实如此,我是想赶到锺山『雨花台』去找一个人!”
“锺山雨花台”五字入耳,宁儿、馨儿蓦地拍手大叫:
“我知道了……”
“你是李绛儿…”
“你要到『雨花台』找的人是……”
“找凌玉娇……”
她二人长得一样娇美,声音一样清脆,绛儿叹口气道:“明明只有一句话,为什么不一次讲完?”
宁儿、馨儿一怔,同时叹气耸肩:“习惯了……”
“改不掉……”
“她总是抢……”
“她也不肯让……”
二人又同时住口。
三人哈哈大笑。
她三人年纪差不多大,又都是爽朗个性,竟一见投缘,把臂畅谈。
说到她如何故意争执叛逆,瞒过水寇包围监视,只为了出来求救!
宁儿立刻取出纸笔,匆匆写上“驰援殿下『燕子矶』”塞进一只小巧的金属圆筒。
绛儿好奇:“这是什么?”
宁儿向上一指:“那是什么?”
绛儿抬头往天上一看,立见有一只白色的风筝在天上盘旋。
宁儿一扬手,将手中圆筒扔上天空!
她手劲大,技巧又好,圆筒不翻不滚,笔直往上射去,直入云霄!
那圆筒有孔,气流急速经过,发出尖锐的哨立曰,引得众人都向上望去!其至连天空那只大风筝亦迅速向那圆筒飞去!
绛儿正在奇怪,那圆筒去势已尽,往下掉落时,竟然噗地一声,尾端出现一长串纯白色的棉絮!
不,那不是棉絮,迎风一展,竟是一朵好大的“降落伞”吊住那只圆筒,在空中冉冉下降!
湛蓝天空,纯白降落伞,煞是好看!
而那白伞又不是为了好看的,它减缓了圆筒下降速度标明了圆筒位置,那只风筝就迅速向它接近,伸出一只手来,将圆筒收了去!
原来那只风筝底面,居然有个人在操控!
绛儿大奇:“那也是你们的人?”
馨儿道:“不错,骑民的叫『银霞』驾风筝的叫『银鹏』至”
绛儿道:“我也要玩!”
宁儿道:“马上就可以教称!”
□ □ □
这里本是清洗室。
此时更是堆了许多准备要清洗的床单衣物!
明依等几位少女,更是勤快地往各寝室,不管床单脏不脏,全都搬下来放进手推车,全都推来倒进这一堆衣物中,已是堆积如山了!
而家惠正被埋在这堆如山的床单之中,紧紧地缠住杨欣,享受着激情过后的“余波荡漾”!
几番“阴阳调和”几番“天地交泰”家惠终于心满意足,挣脱了他,爬了出来。她不能独自霸占他;她答应过也要给小师妹明依分一杯羹的!
她拨开一件又一件的床单床罩,棉被枕头,终于爬出这一堆小山一样的衣物,低声呼唤:“明依,明依!”
“我在这里!”
一团洁白的被单蠕动中,明依伸出头来,原来她早已剥光了自己,用被单裹着等在这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听说会很痛?”
家惠叹了口氛,握起两只拳头额,伸出一根手指道:“刺痛—”
听到刺痛二字,明依不忍啊了一声。家惠接着连续一根根地伸出余下的九根手指:“痛快、痛快、痛快……”
她就这要一连说了九声痛快!
明依更是一颗心砰砰跳:“啊!”
家惠整整自己凌乱的衣服,向外走去:“去吧,好好享受你的『痛快』吧……”
突然听得一声惊叫!
家惠吃惊回头,正巧见到衣堆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捉住明依,只一拉,就把她拉入衣堆!
又是一堆床单崩塌……立时将明依与他,一起埋了进去……一阵咿唔声……一阵挣动声……接着就是一声尖叫:“啊!”
没有声音了,没有挣扎了……家惠陶醉地回味着,伸出第一根手指:“刺痛!”
然后她才缓缓走出这间清洗室,一面喃喃念着:“痛快、痛快、痛快……”
□ □ □
其实,家惠猜错了!
她是以她自己的经验去预估别人的结果。
事实上是每个人都不同,这位小明依尤其不同!
她紧张地期待这一刻……她突然被拉入衣堆……她突然被结实地抱住……她突然被巨螯刺入……她惊叫一声并不是刺痛,只是被吓了一跳!?
没有阻力,没有见红……!?
杨欣有些意外,明依自己更有些意外:“不是说会有『刺痛』的吗?”
杨欣笑道:“你一定是小时候跌过跤!”
□ □ □
宁儿、馨儿早就对这位李绛儿时有耳闻,今日终得一见,年纪又是相仿,又都是爽朗个性,一见投缘,把臂言欢,无所不谈……消息已由空中送往“雨花台”去,必定是比任何良驹快马更要便捷,绛儿只须安心在此等候凌玉娇、赵君璧前来会合即可。
男人在一起总是谈女人;女人在一起更是谈男人,这三个小女孩的共同话题,自然就是那个教人牵肠挂肚,又教人百思不解的——殿下!
就因这位殿下的缘故,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因而变得“亲如姊妹”啦!“殿下呢?他不要紧吧?”
“他……”绛儿叹了口气:“他现在忙得很!”
宁儿道:“忙?忙什么?”
馨儿诘笑道:“还不是忙『练功』!”
绛儿道:“不是忙练功,是忙着『疗伤』!”
宁儿、馨儿皆惊:“他受伤了?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绛儿叹口气,将她与师姊莫愁仙子二人,如何中了淫毒,如何与他『合体』而得救,因而犯了淫戒,又犯了杀戒,被师门召回,囚禁“燕子矶”的洞穴内!
“囚禁不见天日的洞穴,心中牵挂的却是他……日夜思念,千呼万唤……谁知他竟然能有感应,能正确地找到洞穴,能赤手空拳劈碎堵在洞口的千斤巨石!”
宁儿惊道:“劈碎万斤巨石,定是耗尽体力,伤及内腑……”
绛儿叹道:“还不止此……”
她再将『鄱阳王』率水寇来犯的事件始末说了一遍,道:“同门几位师姊妹,正在不惜身犯『淫戒』在给他疗伤!”
宁儿叹道:“这位殿下,果真艳福不浅!”
馨儿道:“走到哪里,都有千娇百媚的女孩子,心甘情愿要当他的『太子妃』……”绛儿道:“你们口口声声称他『殿下』难道他真的是隋朝炀帝的太子?”宁儿道:“不错,当年隋炀帝有位袁妃,已经证实了!”
绛儿道:“他的相貌愈来愈英俊,怎么证实?”
馨儿道:“龙吐珠!”
绛儿一怔:“你说什么?”
於是宁儿、馨儿又迫不急待,将袁妃如何在宫中见到小婴儿的『鸡鸡』上有一颗红痣之事说了。
宁儿道:“一个人无论相貌有多大变化,那个地方的特殊记号,是无论如何假不了的!”馨儿道:“你跟他不止一次肌肤之亲,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绛儿仔仔细细地回想一遍,最後终於叹口气道:“没有注意到……”
宁儿道:“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找他当面证实一下!”
绛儿羞红了脸:“不要不要,看人家那个地方,羞死人啦!”
正说间,空中传来苍鹰鸣叫之声。
馨儿喜道:“有消息了……”
抬头只见高高的天空上,一点银白……是一只风筝,在高空盘旋;如果不仔细瞧,根本不会注意到……那风筝上当然也是有她们的同伴的;那位同伴正在用竹笛吹出如苍鹰鸣叫般的声音,却又是长短间隔,节奏分明,听来正是一种联络信号!
鸣叫半晌,那只风筝又扬长而去。
宁儿喜道:“行了,消息已经传到『雨花台』凌玉娇率大队银鹏,马上要赶到这里了!”绛儿立时莫名激动与兴奋:“现在就教我飞。”
“好!”
馨儿从她的坐骑马鞍后的行囊中,取出她的“银鹏”装备来,动手解开。宁儿在一旁道:“仔细看!”
绛儿果然留神观看,原来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根藤条和一匹纯白丝绸的布料!馨儿熟练地将这几根弹性极佳的藤条,撑开那张早已裁剪缝制好的布料上,三、两下,就组合成一只摺叠式的大风筝!
小孩子都爱玩风筝,尤其想到这只风筝将要载她『飞』起来,忍不住好奇地伸手,摸摸……那丝绸织得又轻又柔,又细密又结实!
馨儿已开始将附在风筝上的绳索皮带环扣,分别固定在自己的腰部与肩胁之下!以便承载自己的体重!
伸开两手,又恰巧能握住风筝两翼藤条上的“握把”如此一来,不只可以展翅滑翔,更能振动双翼,有如巨鸟!
馨儿为试试穿戴是否舒适,用力鼓动了两下翅膀!一阵气流压缩,激动地面尘土飞扬,杂草俯偃,她自己也因而双腿几乎要离地而起!
宁儿笑道:“怎么样?像不像一只银色大鹏鸟?”
绛儿由衷赞道:“设计得真是精巧极了!”
馨儿道:“是柳含笑姊姊设计的,又经过许多次改进,最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眼见她刚才鼓翅,也只不过是双脚将要离地,距离『飞』上天去,似乎还差了一大截,不由担心道:“这只银鹏,能够承载人的重量吗?”
宁儿道:“怎么不能?对一个武术与轻功都有足够造诣的高手来说,登萍就能渡水,踏雪几乎无痕;有这样一具又轻又巧,又能鼓风驭气的翅膀,应该很有挥洒馀地啦!”
“话是不错,可又怎样才飞得起来呢?”
“我们当然也练习过;不同的环境就要用不同的方法!现在我们就要利用自己的坐骑!”
馨儿翻身上马,喝道:“看清楚了!”
忽聿一声,她已策马疾奔!
那马儿定也与她一起久经练习,立时放开四足,发力狂奔,马是万中选一的良驹,馨儿骑术更是高明,纵身立在鞍上,曲腿弓腰,展开双翅,待马儿冲到速度极限,她弹腿一跃,飞在空中!
去势未竭,她又连拍双翼,鼓动空气,顿时又拔高丈馀!
现在,她已经可以驭气鼓风,愈飞愈高,直入云霄啦!
绛儿看得又钦又羡,拍掌大叫:“好极了,妙极了……”宁儿在她身侧,两人一起仰望天际的馨儿,只见她已不再鼓动翅膀,而是像老鹰一样,舒展双翅,平平稳稳地滑翔着了。
“人不是鸟,人不能像只鸟一样一直不停地拍翅膀,所以上了空中之后,就要懂得寻找那种会往上升的暖气流……”
绛儿道:“怎么找?”
宁儿一怔:“怎么找……,哎呀,反正你能升到那种高度,自然而然就知道啦!”绛儿突然惊叫:“哎呀,小心!”
只见馨儿的风筝,不知何故,突然失速,从高中空俯栽而下!
绛儿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紧紧抓住宁儿臂膀惊叫:“怎么办,怎么办?”馨儿几乎要直接撞上地面,突地又转折上扬,一飞冲天!
原来她是在表演“苍鹰搏兔”倒把不知情的绛儿吓了一跳;舒了口气:“吓死人啦,”
接着馨儿就骚包起来,在半空中表演特技,转折翻腾,俯仰如意,灵巧之极!绛儿愈看愈心服不已:“有意思……”
馨儿突然叫声:“注意了,接招!”
立见她又是苍鹰搏兔,俯冲而至!
她虽事先出声警告,绛儿却从来未被这样的空中攻击过,仓惶中不知如何应招,只得一跃后退!
她只一动,馨儿巨翅一展,又如影随形跟踪而至,远比她跃退速度快了许多!馨儿再吼一声:“接招!”
起脚向她踢来;这一脚又狠又快,绛儿闪避不及,只得举臂格开!
腿骨远比手骨粗,腿劲远比手劲大;何况她这一腿直踢,自己举臂横挡,哪堪一击!
就在此时,馨儿另一腿又伸了出来,轻轻巧巧就将她横架的手臂拨开,反腿弹出,直击她面门!
绛儿怒吼:“你玩真的!”
不再退让,奋力抢攻,一招“临窗揽镜”直击反兜,要将她连人带翅一起扯下来!
谁知这馨儿倒也灵巧知机,双翼一拍,蓦地滑开,却仍在她的双脚所及的范围之内,不停连环攻击而至!
一般武术名家的腿法,因受“地心引力”的关系限制,只能一腿立地,一腿攻击;顶多也只能利用弹身而起的短暂时机,才能双腿连环攻击……她当然也见过“地堂腿法”那种躺到地上,再用双腿攻敌的招势,但那毕竟为名家所不取!
此刻的馨儿就与一般武术名家大大不同,她有双翅鼓风,又熟练得能够在空中转折自如,所以她能整个人起在空中,居高临下,一双腿就完全不受限制!抹、弹、踹、踢、勾、点、扫、挑!
所有腿法名家精华,被她展露无遗,发挥得淋漓尽致,威力无穷!
本来人的双腿,绝对不如双手灵活,所以武术名家,皆多钻研拳术,辅以腿法,但是腿又比手长,力量也远比手大得多。
更何况,她从未遇到过这样完全用双脚的连环攻势!
风驰电掣,狂风骤雨,一轮猛攻!顿时把李绛儿逼得手忙脚乱,几乎招架不住!幸而这馨儿也只是对这套全新的腿法,初学乍练,未及臻熟!
幸而李绛儿跟随师姊莫愁仙子,闯荡江湖,临敌实战,经验丰富,百忙之中窥准一个空隙,一招“栖凤庄”绝学“张敞画眉”左手一勾一拨,右手如握笔递出!一般临敌搏斗,这一递出,应是敌人的眉眼之间;谁知此时馨儿居高临下,腿为主攻,她这一递,竟是馨儿两腿之间的“私处”!
馨儿惊叫一声,少女的本能反应,慌忙用双手来护!
绛儿也是霎时惊觉,仓惶缩手後退,羞红了脸,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馨儿两手松了双翼握把,失去鼓风之力,砰地跌到地上!
宁儿哈哈大笑,过去扶起馨儿道:“总算遇到高手了吧!”
馨儿生性爽朗,不羞不怒,反向绛儿道:“刚才那一招,我其实不必松手来护,只须两腿一夹,你当然是摸不到我的,对不对?”
绛儿想了一下,果是如此,笑道:“不错,顶多让我撕破了裤子,你再飞起来,就更是『凉快』多多……”
宁儿亦哈哈大笑:“如果对手是臭男人,你这样『春光外泄』管教他眼花缭乱,心猿意马,输得更惨!”
馨儿骂道:“呸呸呸,只有你才会用这种方法对付臭男人!”
她三人哈哈大笑,引得周围那些女将们,亦都莞尔。
宁儿道:“你现在总该知道,这『银鹏女将』不只是好看好玩而已,一样能用来作战!”
绛儿道:“不错,这套腿法非常实用,要好好练练……”
馨儿已将她的“银鹏袋”解下来,帮忙绛儿穿戴起来:“赶快练会,大姊她们马上就到……”
绛儿道:“你的给我,你自己呢?”
“你看!”
馨儿用手一指,那边每十人一组的“银骑女将”就会多出两匹战马来。
“那是我们的『标准配备』你不用担心!”
绛儿已穿戴妥当……她也用力鼓动两下翅膀……强大的气流压缩,反作用力也带得她几乎要凌空而起……馨儿已将她的坐骑牵了过来……她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翻身上马,立刻策马狂奔。
宁儿、馨儿都吓一跳,叫道:“小心!”
绛儿策马奔驰而去,大叫道:“快,快!再迟来不及啦!”
□ □ □
绛儿的恐惧因何而起?
大师姊“雨虹仙子”的预感成真!
这次追随“鄱阳王”千里迢迢,从江西鄱阳湖来到金陵“燕子矶”全都是些杀人越货,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水贼流寇!
本就贪图这“栖凤庄”上财富盈仓!
本就贪婪这“燕子矶”上美女如云!
原先还想仗恃“鄱阳王”厉害手段,只要再加上他们近千名强徒,当然是顺顺利利,以大吃小,以石击卵。谁知竟在最后一刻,冒出个名叫殿下的“臭小子”与“鄱阳王”只拚了一掌,就把他们吓退……这大笔财富……这大批美女……唉!
水寇中几个首领级的“大哥”愈想愈呕,愈想愈不甘心……“鄱阳王”要疗伤五日,而那个臭小子的伤势,只怕五日也疗不好……他们潜伏,侦察过!这一大票娇滴滴,水当当的姑娘们,个个仓惶失措,群龙无首,甚至起了内哄,刚才不就有一个叫“绛儿”的,跟她的师姊大吵一架,赌气逃走了!
像这样军心不稳,张惶失措的“栖凤庄”真的非要等五日后“鄱阳王”伤愈?真的非有他才能“吃”得下来?
“扑天雕”一拍大腿,大声道:“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等他疗好了伤,咱们已经替他全部搞定,皆大欢喜,哈哈!”
就这样,他们不再理会“鄱阳王”的伤势……本来按水寇习惯,“入夜动手”……今天他们全都蠢蠢欲动,何必非等天黑?“扑天雕”一紧他那条又宽又厚的皮革腰带,那上面插满了一整排三十六柄又薄又锋利的“飞刀”!
“哥子们,顶硬上!”
可恨这群水寇,全然不将这些“如花似玉”的弱女子当成大敌,他们就趁这天色仍然大亮,就已驾舟冲上砂岸,明火执仗,呼啸扑攻而上!
这一战,“栖凤庄”真是危急万分!水寇进犯,人数近千,而她们这群弱女子,尚能起身应战的,已经不满百人啦!
但是她们个个拚死抵挡,因为她们自己也知道,一旦落到这些匪徒手上,那才是生不如死!
大师姊“雨虹仙子”负伤应战,李莫愁一柄铁拂尘,满把“龙须针”奋不顾身,左冲右杀……而这样一场强弱悬殊的血战中,最能出力杀敌的,竟然是萧瑶、家惠、宛如三人!
不知怎么搞的,这三人就像完全变了样,武功突然高出十倍不止,远远超过了大师姊“雨虹仙子”竟与“莫愁仙子”并驾齐驱!
紧接着小师妹李明依也出现了,更是一个生力军,在二师姊莫愁仙子领导之下,她四人联手冲入敌阵,大展神威,如斩瓜切菜一般,直杀得这批水寇们,亡魂丧胆!夕阳将“燕子矶”染得一片血红……“栖凤庄”众女,浴血苦战……众寡实在太过悬殊……就连莫愁等人亦已疲累不堪……其他众姊妹们更是伤亡惨重……匪首“扑天雕”又拔出两柄飞刀,挥舞大叫:“哥子们,卯上点!”
突然一阵空气急速涌到面门,他一惊抬头,赫然一只被夕阳染成血红的巨鸟,扑面而至!
是首先到达的李绛儿!
她心中警兆陡起,再也来不及等什么大队人马,拚了命扑上了空中,也找不到什么“上升暖流”只知使劲鼓动双翼,往“燕子矶”直奔而去!
宁儿、馨儿不能让她落单……急忙指挥目前已在她身边的一群“女将”……紧急换装,紧急起飞,紧急追上去。
离得很远,就已经见到水寇们潮水似的攻势,绛儿心头大急,猛地俯冲而下,正见那匪徒“扑天雕”扬起小飞刀……她左腿一拨他手中小刀,右腿弹出“噗”地,正中面门。
地正中面门!
这一脚之力何止百斤!
“扑天雕”只惨叫得半声,就已面骨碎裂,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倒地不起啦!只这半声惨叫,就已惊动了其他水寇。
只见绛儿双臂一拍,再度腾身而起,两腿一绞,一招“凤点头”喀嚓一声,将一名歹徒颈骨绞断!
莫愁仙子欢呼一声:“好极了!”
众姊妹们立刻精神大振,奋勇反攻!
霎时间,四方八面,笛声大作,急促而尖锐!
昏暗暮色中,四方八面,尽是宁儿、馨儿领导的“银鹏女将”!
她们有如天降神兵,凌空飞扑,就像老鹰扑小鸡一样,杀得这批水寇丧胆亡魂,哭爹喊娘!
不久凌玉娇所率的真正主力大军亦陆续赶到,对这批水寇作一次彻底的“歼灭战”!
暮色四合……战斗结束……凌玉娇与李莫愁,相互介绍众人见面……绛儿终于找到力战负伤的小师姊黄华:“对不起,我是为了要突围求救,才故意顶撞你的!”
黄华亦深恨自己竟未能及早见机,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我不该那么用力打你的!”
绛儿道:“不要紧……”
宁儿、馨儿过来,一把拉住绛儿道:“殿下呢,我们去证实一下,他真的有『龙吐珠』!”
绛儿羞脸刮她:“只会想这个!”
黄华却拉住刚好从身边走过的小师妹:“明依,殿下呢?”
明依美丽的大眼睛一眨,道:“殿下在一大堆床单里面睡大觉呢!”
□ □ □
绛儿与明依奔入清洗室,一大堆衣物堆积如山!
明依笑道:“你猜,此刻是谁跟他在里面?”
绛儿道:“不管是谁,都该拖出来!”她轻声呼唤:“出来啦!外面来了一大票大老婆小老婆……”
却没有回应,绛儿生气:“喂!你到底听到没有?”
明依却感觉不对,急奔去掀开那堆床单:“殿下,你在哪里?”
绛儿亦惊,呼唤一声,惊动许多小师妹,全都过来帮忙,将这堆衣物全都翻过,仍是没有!
明依急得哭了:“刚才他明明还在……!?”
大师姊“雨虹仙子”道:“不急不急,他被恩师召到『燕子矶』去啦!”李莫愁道:“你怎么没有跟去?”
“雨虹仙子”道:“恩师在那上面『闭关』同时列为禁地,没有奉召,有谁敢去?”
“你刚刚不是说殿下奉召?”
“那是他说的,他能听到恩师召唤,我听不到……”
□ □ □
原来正是水寇大举进犯,战况最惨烈之时。
殿下突然出现,拉住雨虹道:“你们师父有危险!”
雨虹正忙着督战,哪里相信他的鬼话。
“是真的,她在『燕子矶』上面,你还不快去?”
雨虹一怔,师父闭关之处只有自己知道,就连莫愁、绛儿亦未告知,他如何知道的?
但是外面战况正激烈,她紧急指挥调度,百忙中向他道:“那里是禁地,没有恩师亲自召唤,谁也不许上去!”
他叹了口气:“你不去,我去!”
雨虹道:“不许对我恩师无礼!”
殿下笑道:“看在莫愁与绛儿份上,我岂会对你们师父无礼…?”
而战况实在惨烈!事关她“栖凤庄”的生死存亡,她必需要亲自督阵,才能稳定军心!
而她们的师父又真的是在焦急危难之中,只是她这些女徒弟们,没有一个能听得见!
不得已,他只好自己脱离战场,一提气往日间曾经来过的这堆高耸的“燕子矶”奔去!
一如日间来此找寻莫愁、绛儿,此时暮色四合,此时他亦只能靠自己的“感觉”耐心地试探,摸索!
他又跳上那块最高的巨石,耐心等候。
终於又是一声呻吟,凝神分辨,竟是日间囚禁莫愁、绛儿的同一间洞穴!
里面虽是黝黑,他也不多犹豫,一步跨入洞内!
突然一声怒喝:“你是谁?”
“殿下杨欣!”
“你好无礼,来此为何?”
“来看看你发生何事?”
“你胡说……”
却又吞声沈默,隐隐是沈重喘息!
杨欣一惊:“你是练功岔气,走火入魔?”
好半晌,喘息声才渐渐平息,才又开口道:“你怎会突然来此?”
“我不是突然而来,我是听到你的呼唤,闻声而来!”
“可是我并没有出声呼唤!”
“莫愁、绛儿也一样并未出声呼唤……”
“嗯……莫非你已达到『天耳通』的境界?”
“那倒没有,我只能对我自己有切身关系的人,切身利害之事,有心电感应罢了。”第五章 阳虫入阴
“胡说,我跟你素昧平生、有什么切身关系了?”
杨欣淡淡一笑:“现在尚不知道我俩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切身关系?”
接着他又笑道:“有了……你是莫愁、绛儿的师父?”
“不错。”
“如果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正确,我便是你的女婿,你说关系亲不亲密?”
“你真的把莫愁、绛儿?”
他当然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笑道:“不止、不止,现在还得再加上萧瑶、家惠、宛如、明依……”
“你真是个……”
似乎又是激动,精血岔气痛楚,又是一阵急促而低沉的喘息呻吟……杨欣道:“我既然来了,有什么能帮你的,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有,过来背着墙壁坐下!”
这洞内黝黑,但是稍久就能看清里面,空空洞洞的一处洞穴,日间他也曾陪着莫愁、绛儿在此坐下来。
原来她们的这位师父是在靠墙的这里面一间!
他如言过去坐下,声音果然出自背后,道:“再往左移半尺!”
杨欣依言向左移动。
突然“砰!”地一声,背后那堵砖墙已被震碎!
砖砾纷飞,竟是向四面飞散,更无一粒尘土污身;这份功力,非同小可!杨欣心中暗惊,却不动容,依然端坐如故。
背后伸过一只手来,扣住了他肩背、肩颈要穴!
就像一条命都交到人家手中,但是杨欣仍是无动于衷!
“你一点都不怕?”
“你又不是妖魔鬼怪,我为什么要怕?”
“你不怕我杀你?”
“你杀了我,你那六位如花似玉,青春年少的女徒儿,难免就要守寡!”“你引诱她们犯了『淫』戒,连她们一起都是死罪!”
“不对!不对!她们有的是为了救我,有的是我救了她,没有一个是为『淫』而淫!”
“一派胡言!救人方法千百种,一定要用这种下流手段,无耻勾当。”
杨欣突地一声喝:“住口!”
这声喝,就像一道霹雳暴雷,洞穴之内被震得回音不断,石屑齑粉,纷纷坠落!她猛地被吓一跳,耳中仍在嗡嗡作响……杨欣厉声道:“子曰:『食色性也』!男女两性之间的美好关系,又岂是你这种老处女,老姑婆所能了解的?”
他只是肩头微微一晃,就已脱出被她所控制的肩颈要穴,但他仍是背身而坐,并未移动。
“我答应过雨虹,看在莫愁、绛儿份上,我不会对你无礼,有什么『遗言』交代完了我就走人!”
“你说什么?”
“你对门下子弟管教得太严,所以你这个禁地竟是没有一个敢上来;偏巧你又闭关走火入魔,呼天不应,呼地不灵,迟早要『魂归离恨天』”
“不错,我迟早要绝命于此……我把此地列为禁地,我死也不要教她们来看我的笑话!”
杨欣突然哈哈大笑:“哈哈,看来你暂时死不了!”
“你岂能知道?”
“你刚才一生气,就不由自主地一股真气从手指透出……请问芳名?”
“我是莫愁、绛儿师父,你也叫师父吧。”
“不好,这会把你叫『老』了!”
“做人家师父了,还怕『叫老』?”
“你顶多比莫愁、雨虹大五岁。”
她不禁一叹,只不过大了五岁,莫愁多么幸福,自己却如此下场。
他仍背对她而坐,道:“伸一只手给我……”
她伸手向前,他轻轻地以中食二指搭住她的腕脉,一面随意开口说话:“嗯……你住这『燕子矶』却要盖一座『栖凤庄』莫非你的芳名就是『栖凤』二字?”
她不禁一怔。
“凤栖於梧……你姓吴,是吗?”
她不禁长叹:“你怎么会猜到的?”
“我哪里是要猜到?我只是要你分心……”
突然他一声惊叫,倒把她吓了一跳:“怎么?”
杨欣道:“你不是练功岔气,你是!?你是!?”
“是什么?”
杨欣突地右手由左胁下穿出向后,出其不意地出指点在她左胸“膺窗穴”上!栖凤顿时一阵晕眩,杨欣又飞快转身,出指点中她右肩“缺盆”穴上!
栖凤再也不能动弹,怒道:“你要干什么?”
杨欣这才打量她,只见这位吴栖凤,果然年纪不大,却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病魔』纠缠许久,已被折磨得形容枯槁,不成人形啦!
杨欣心中大是不忍,面对她盘膝而坐,一手按她顶门,一手按其小腹,缓缓输入一股阳和真气。
却见她那清丽面容,隐泛惨绿之气!
杨欣松手叹道:“果然不出所料,你这是『阳虫入阴』!”
栖凤果然全身大震:“你怎么知道的?”
杨欣道:“阳虫大补,入阴则毒!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它进入的?”
栖凤忍不住垂泪长叹。
原来时下甚为流行一种“食补”是以大补中药材,放在罐内,饲养一种褐色小虫,名曰“阳虫”!
大补药材被阳虫吸收消化,成为营养;人们再吃这阳虫,获得大补营养!“栖凤庄”上少女,孩儿心性,偶尔亦步趋流行,也弄些阳虫来养养,反正她们“栖凤庄”的“药材库”里,百药俱全,存量亦丰!
只不过少女多有洁癖,养那蠕蠕而动之物,已经浑身发痒,更是少有敢啖之入口的!
早已过时之物,瓦缸亦已弃置多时,谁知虫子繁殖力强“药材库”中竟仍有存活者……这“栖凤仙子”师承道家正宗,亦有服药炼丹之习,云房时常存放各式药材,用完再到“药材库”提取备用。
炎炎夏日,云房蒲团上盘膝打坐,汗流浃背,真是辛苦,反正她“栖凤庄”内,尽属女子,也无人敢来窥视练功,贪一时凉快,何不外罩薄衫,内里全裸…?她是长年服药炼丹之人,血液汗气,皆有浓浓香气,也是她时运不济,活该有此一劫……也不知何时,竟被一只从药材上跌落的幼小阳虫,蠕蠕闻香而来,甚至爬了进去!
那虫儿愈爬愈深入,突感一阵难耐剧毒!
原来人体奇妙,既使口涎,对某些细小虫子来说亦是剧毒,君不见经常有人用口水涂抹在虫咬或割伤之处,口涎就已剧毒,何况玉门之内粘液重硷,对这条倒霉的阳虫来说,更是要命剧毒!
那阳虫不断挣扎扭动,引得甬道一阵骚痒,自然而然地内壁一阵阵收缩,那阳虫就莫名其妙地被挤弄得逆行而上,终於“蜷缩”在深隧之处,牢牢附着,不肯出来啦!
那最深之处!已无挤压之力,虫子为求生存,竟咬破那儿娇嫩的皮肤,吸食“大补”蜜泉,把自己愈养愈肥……一方面为抵抗周围的“重硷”剧毒,它不得已也要努力散发一种“物质”保护自己!
这种物质对人体来说,就变成“毒”了!“阳虫大补,入阴则毒!”
那毒性又时轻时重,完全不按时辰,却顺着血脉经络运行,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喻的痛苦。
一时又不得死,如运功抵挡,却是愈挡愈痛,所受之苦,更如火上加油!但凡有功夫之人,到此地步,又不得不咬紧牙关,强运功力相抗,明知饮鸩止渴,下次毒发痛苦更剧,也只好挡一阵是一阵啦!
阳虫大补,入阴则毒!
可是这位“栖凤仙子”平日驭下极严,戒淫重於戒杀,自己却私室裸体,逐日受此荼毒,又难以启齿求救。
眼看日益消瘦,毒发又忍不住要痛苦呻吟,再难隐瞒下去,只好托词要“入关修练”躲到“燕子矶”上的洞穴内,并将此划为禁地!
她宁可自绝於此地,宁可化为枯骨也不愿门下子弟见她丑状……人类在健康,清醒中,意志坚定;在病痛挣扎中,意志就薄弱啦……这“栖凤仙子”终于因受不住痛苦熬煎,倒地呻吟中,亦会自艾自怨,不甘就此默默无闻,香消玉殒!
就这样,就把这个多情又似无情的“殿下杨欣”引了来……栖凤叹道:“你真的肯帮我?”
“谨领吩咐!”
“我有遗言交代!”
杨欣赫然大笑,态度颇狂傲:“说什么傻话,难道我杨欣的能耐,只能传达遗言?”
栖凤有些意外惊喜:“你是说……”
“你如求死,自不必说;你如要活,我自有办法!”
他逼近她的脸孔,逼视着她的眼睛,笑意颇浓:“蝼蚁尚且偷生,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璀璨人生,更无求死之理?”
他飞快出指,点中她“魂门”“紫宫”“气海”诸穴,露出他一惯有的顽皮戏谑笑容:“嫂溺援以手,我这是救命,不算是不敬。”
他竟动手解她的衣服,栖凤惊叫:“你要干什么?”
“我要用许丹阳的『六阳融雪功』打遍你全身经脉,把那条阳虫逼出来!”栖凤在发抖:“一定要解衣?”
“不但要解,而且要脱!”他又笑得可恶:“不但要脱,而且要把你脱得精光,一丝不挂!”
栖凤大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已经点了你的穴道,你已经全身无力,甚至连『咬舌自杀』都办不到!”
他一面说一面动手,果然把她剥得赤裸裸“丝不挂”。
突然他眼睛一亮,捉住她的手臂,洁白似玉,竟无半点瑕疵,上臂内侧近胁处,一点殷红如血的“守宫砂”!
“想不到你还是个处女!”
栖凤流泪道:“你如污辱了我,就死给你看!”
杨欣笑笑:“什么叫污辱?又什么是尊敬?那都只是你自己的认定!等我把你救活了,再要死也是你自己的事。”
他走过去将她预备的药材药丸之类,全部堆积起来,点火燃烧!
那些千辛万苦炼成的丹药……那些千辛万苦汇集的珍贵药材……就此化为阵阵浓烈芳香的白烟!弥漫整个洞穴。
“你不必心疼,这种气味,是要把那条阳虫,引诱出来!”
他走来再次向她吩咐道:“你全身奇经八脉,俱已受损,我要用『六阳融雪神功』逐次为你打通!”“神功入穴,或时全身搔动,或时身如重物镇压,或时身轻欲飞……”
“或时如缚,或时奇寒壮热,或时如有恶物相触,或时如两性交媾……”“凡此种种,须以无妄不佞之心,空中通明,坦然以受,万勿相抗。”
这“栖凤仙子”师承玄门正宗,自然体会他所提示,俱是内家运功时所产生的幻境感受,只是那句『如两性交媾』似乎轻薄无礼至极……她神色才动,杨欣已知她心中存疑,严正解释道:“那是因为在你玉门最深之处,正匿藏着一只阳虫,它如扭动挣扎,自然让你感觉有如合和般欲死欲仙!”
“栖凤仙子”顿时羞不自胜……杨欣断喝一声:善用观相化人十二怠能愈诸惠渐进神通“呔!”
突地运掌如飞,骈指戳点,由她“涌泉”“然谷”“照海”“太溪”“水泉”“大钟”“复留”“交信”等穴道,沿足而上,正在打通她“足少阴肾经”诸穴。指掌到处,皆有阳和煦暖内力,节节高昂,灌注倾满,舒坦之极……至腹肚上“横骨”“中注”“亡目俞”“商曲”而结於舌下“廉泉”。
这样通体舒泰,却在玉门深处,有如被针刺了一下!
莫非是打通这条血脉,立见能剌激到那条阳虫?
按着杨欣又缓而沈地点她“大包”“大横”“箕门”“血海”“阴陵泉”“三阴交”“商丘”“公孙”“隐白”等穴!
霎时间,这“足太阴脾经”上下十七个穴道,麻痒难当,如千万只虫蚁,同时咬啮,痛苦难当……谁知这样的痛苦,竟引得她内里深处,出现一股极甜极美,极畅快的感受!人性好逸恶劳,栖凤立时全神贯注於那“美妙”的一点,不再在意那麻痒痛苦!一声断喝,杨欣突地将她右臂一扯,出手疾拍快打,将她“手太阴肺经”所属的“中府”“尺泽”“列缺”“太渊”“鱼际”“少商”诸穴,全都打遍!余势未竭,他又将她提得离地而起,再点她“手厥阴心包经”诸穴……突下又将她赤裸的身子抛起,凌空起脚,足尖飞踢她“足太阳膀胱经”诸穴!这栖凤身子堪堪落下,杨欣突地伸手一拨,她就变成头下脚上的古怪姿势,再疾点她“手少阳三焦经”。
霎时间,“栖凤仙子”陡觉背心的“至阳穴”上,内息一跳,直冲入腰椎“悬枢穴”内!
然而这“至阳”到“悬枢”之间的一条内息,却串连不起来!顿时有如寒冰浇头,冻雪埋身;冷得她牙齿打战,全身发抖不止……这“六阳融雪神功”最耗体力!
推荐此时已汗流浃背,但他绝不停手,掌拍指戳,脚踢肘撞……有时一口气不断,连拍带打,将她一路经脉打通……有时更要蹈罡步斗,提神运气二步五步,才拍出一掌,点下一指。
如此打遍她全身正经十二脉!
血脉渐通,阳和融融……栖凤无比受用,渐渐沉入暖洋洋,乐陶陶的境界!
接着还要再打通她“任脉”“督脉”“阴维”“阳维”“阴蹻”“阳蹻”奇经八脉之中,最繁复难明的“冲脉”“带脉”尤其花了他最多精力,最多工夫。
最后,他伸掌抵在她胸口“神封穴”上,六阳神功缓缓透背而入,那“至阳”“悬枢”之间,终于能接上线啦!
这一接上,栖凤猛觉自己内息,汹涌澎湃,顷刻之间,更能自行冲破七、八个窒滞之处!
真是一窍通,百窍通!
这全身奇经八脉!豁然全部贯通,如一条长江大川,急速流动不息……那股暖洋洋,热融融的“六阳融雪”内息,催动得自丹田至头顶,再又由头顶下丹田,愈流愈快!
四肢百骸,俱都是无可发泄的精力!
真是天大的福泽!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生死玄关”居然打通了!
栖凤只觉得全身精力弥漫,神清气爽,体力旺盛,连脑子也倍加灵敏起来……而他的一只手仍按在自己胸前“神封穴”上,六阳神功仍在不断的倾注而入!她正要开口叫他松手休息,突然玉门深处,又是针扎似的剌痛了一下!
而恰巧那个地方,却是人体任何经脉所无法到达的“死角”!
即使是武术修练到了“生死玄关”的境界,竟也拿它毫无办法!
那条可恶的阳虫,竟如附骨之蛆,纠缩在那处最尴尬,最无能为力的位置,随时发作!
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要忍受一辈子?
栖凤正在伤心绝望,自艾自怨。
杨欣的手却松开了她的胸脯,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按摩着。
渐渐的,将她周身上下,流窜不息的精力,全都引了过来,聚集在丹田之下……这样的聚集,竟引得她小腹之内,奇妙地酥酥麻麻,酸酸涨涨……这样愈聚愈多,愈是酥麻酸涨,她正在陶醉在这种莫名的奇妙中,赫然惊觉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按住了她的胯下!
她又惊又慌,又羞又怕,又恨又怒!
一千、一万种复杂情绪,都抵不住那种异样的,美妙的舒畅!
她正要喝阻,张口竟又无法出声。
“这就对了,你只要放松心情,切勿抗拒;待我将它『引诱』出来。”
他手掌轻轻贴在她胯间……轻轻按住了丰满之丘……那里滚烫娇嫩……那里艳红晶莹……他手掌心轻轻压住那粒小小的,凸出的,精致玲珑的“豆蔻”上!
他柔和地搓揉她的这粒“豆蔻”!而那样小小的一粒“豆蔻”却是她全身上下,最最娇柔,最最敏感的地方!被他那样的手掌上热力烫熨,被他那样反覆搓揉!
就像挑弄着全身的神经……令得她随着他的挑弄,轻重缓急,阵阵颤抖。
突然,她深隧之处,又剌痛一下!
杨欣立时感应到了,欣喜道:“来了…!”
是什么来了?
是欢愉舒畅的高潮顶峰来了?
还是人生另一全新的境界来了?
像栖凤这样的女子,好强争胜,不但要在武功上更上层楼,更能在年纪轻轻之时,就创下“栖凤庄”这片基业,岂是一般女孩子能做得到的?
套句现代人的说法,这位“栖凤仙子”是“女强人”!
但是,事业上的强者,必然也会失去某些感情上的重要成份,包括爱情。栖凤膝凤的事业肯定是成功的!
但她的感情生活却极度贫乏。
尤其是爱情生活,简直可以用“枯萎”二字来形容,她不止是高高在上的“师父”甚至因门规森严,没有一个子弟敢跟她“亲近”!她孤芳自赏,尘世间的臭男人个个不在她眼中。
此刻却由这个陌生男子,伸手探入了她身体的“私处”也同时探入了她感情的“私处”。
突然,栖凤深隧之处,又剌痛一下!
杨欣欣喜道:“来了,来了!”
他的手更轻柔了!
“栖凤仙子”长长地吁了口气……她清楚地感觉到,那条潜藏在深处的阳虫,已经被引诱得蠕蠕而动了!
杨欣掌力更透炙热……杨欣手掌又在按摩!
那“豆蔻”传来更多更剧烈的剌激……那阳虫就更扭动,更挣扎……她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虫子经不住诱惑,开始离开那潜伏的位置,开始顺着那条“通道”往下移动……果如杨欣曾经提示的,那虫子在扭动挣扎,所引起的一阵骚痒酸麻,让她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快感!
这种奇妙快感,节节升高,升高……她已忍无可忍地从喉间发出一种奇怪的“伊唔”之声……她已忍无可忍地扭着腰肢。
然后她又发觉自己的“失态”羞红着脸,强自忍住!
但是这种发自内里深处的美妙骚痒,是根本忍不住的!
这位“栖凤仙子”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她从未与异性“接触”过,但是她刚才听到杨欣提示“交媾”二字,这二字竟能引得栖凤产生莫名其妙的“遐想”!这遐想就更令她产生莫名其妙的娇羞。
她蓦然惊觉自己赤身露体。
她蓦然惊讶怎么会任由一个陌生男子的手……就这样一念之间,那种搔动停止,那种奇妙快感停止!
那只虫子停止!
不但停止,立时又爬升了回去。
杨欣叹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干呀!”
“好吧,就算我刚才不该胡思乱想,我道歉总可以了吧?”
杨欣只好道:“我们从头再来过。”
“栖凤仙子”这次不再抗拒了。
她坦然接受:她也愿意再感受一次!
虽然有些羞人,但毕竟是一种愉快的,美妙的,奇异的“享受”……杨欣早已疲累不堪,鼓起余力,再次施展“吸”字诀、挑逗、吸引、诱导……又一次剧烈的剌激,令得栖凤阵阵颤抖……丹田腹下又聚集大股的酥痒酸麻。
那娇嫩敏感的豆蔻,又一圈一圈地按摩。
那虫子终於再一次离开那个死角位置。
开始挣扎扭动……开始缓缓下降!
那条虫子的“通道”又传来一阵阵舒畅……令她全身抽紧,非要极力忍耐。但是忍耐不住!
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就像一个累积了许久的“喷嚏”非要痛痛快快用力十足打将出来不可……杨欣蓦地手掌往外一拔,同时大喝一声……“开!”
“栖凤仙子”的泉关就豁然大开!
就像鼓足了全力打出来一个“大喷嚏”!
早已聚集在丹田之下的大股真力,猛地催动着她滚烫洪流,大量猛泻!
“哗!”地一声,如洪水决堤!
来势汹汹,能冲走一切!
果然那条被引诱至洞口的阳虫,被这股洪流,冲刷得跌了出来……纠缠了她许久的恶魔,终于脱离了她的肉体……“栖凤仙子”全身难以抑制地颤抖……杨欣骈指疾点她“章门穴”再捏她人中,这才将她那股狂泻的蜜泉止住……栖凤已在虚脱,恍惚的状态下,软软地瘫倒在他的怀中……杨欣伸手,从她胯间一滩黏稠之中,捡起那条阳虫来;小拇指大小,又肥又胖,纯白得要透明的身躯,活像一只蚕宝宝,只有鼻尖部份一点艳丽的红!
杨欣笑着举给她看:“你把它『养』得真漂亮……”
那肥肥软软的虫,仍在他手上蠕蠕而动,吓得她拚命钻进他怀中尖叫:“拿开!拿开!我不要看!”
忽然她又惊觉地推开他,抢过自己的衣服,仓惶地遮掩自己:“你……欺侮我!”
杨欣不由失笑:“原来你并不知道我的『专长』是什么……”
栖凤一怔:“是什么?”
“练功!”杨欣盯视着她:“我要是打算『欺侮』你,我才不会管你是不是莫愁、绛儿的师父,早就把你拉来……合体双修!”
杨欣惊惧退缩:“你敢?”
他一把捉住她的右臂:“我要是欺侮你,还会让你留下这粒『守宫砂』?”
栖凤果然也见到自己那粒代表着『贞操』的红痣,仍旧骄傲地鲜艳!
杨欣更是深深地长叹:“我要是敢欺侮你,我又何必把自己累成这样?”
栖凤满心惭愧,又是感激。
正想开口说声谢谢,杨欣却赫然大笑道:“其实你也不用庆幸,因为实际上,你是吃亏的!”
栖凤不解?
杨欣从燃烧着的药堆中,抽出一根细细的药材……暗红星火,顶端冒着一缕白烟……杨欣曲指,凌空一弹!嗤地一声,真力化着一股劲风,将那暗红星火撞得四散,顷刻熄灭!
杨欣另外又抽出一根更细的药材来递给她:“你也试试!”
栖凤几乎失笑,将内力凝聚成指风,她能弹熄一丈之外的烛火!
她嗤之以鼻,连接都不接,只是曲指往那药材弹了出去!
谁知那药材上的暗红星火,毫无动静!
杨欣把火送得更近,道:“再试!”
栖凤已经有些心虚而慌乱,是自己一时失手吗?
她暗中试着要提聚自己的真力,谁知竟是空荡荡的,完全无从着力……她脸色惨白,简直无法置信:“你不是已经为我打通『生死玄关』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iCMS.PageBreak--#杨欣道:“我不但为你打通生死玄关,更将你全身灌满『六阳神功』目地是要让你有足够力量,将这条顽固的阳虫,冲泻出来!”
“啊?”
“但是你必须先把自己弄得达到『顶点』才能大量涌出!”
“唉……”
“所以你就为了不让我『欺侮』你,不但浪费了我的『六阳融雪神功』你自己也因此而耗损大量元神……”
栖凤伤心欲绝,哭倒在他怀里:“我是不是害了你?”
杨欣却扶她坐好,道:“好在你生死玄关已通,重新修练,定会比别人快上十倍……”
他突然脸色一变,栖凤惊道:“又怎么啦?”
“你听到没有?”
“听什么?”
杨欣恍悟,她此刻功力丧失,自然是听不到,立刻伸双手,一手按住她那丰满的乳房,掌心神功透入“乳中穴”;另一手则压住她肚脐,掌心神功透入“脐中穴”!这两股神功立刻向上窜升,汇聚在耳垂之下的“翳风穴”附近……果然,栖凤耳际开始嗡嗡作响,开始听到一些吵杂声音,更听到一个粗犷豪迈的男人在大吼大叫:“去把你们师父找来!”
“雨虹仙子”挺身道:“跟你说过,恩师正在闭关修练!”
栖凤闻声色变,惊道:“是他?”
杨欣自己也早已疲累不堪,松开了手喘着气道:“他到底是谁?”
栖凤几番欲言又止,杨欣叹道:“我马上要面临一场生死存亡的搏斗,你至少要让我知道你的态度……”栖凤更是长叹:“他答应过我,永远不踏上『燕子矶』一步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断钗复合!”
□ □ □
“鄱阳王”大步直闯……“栖凤庄”子弟全力拦阻……但是都被他神勇无敌地摔了开去,一面大吼:“快些让开,我不想伤害你们……”
李莫愁再也忍不住,拔出绛儿的银虹剑,拦在前面:“恩师闭关修练,绝不容人打扰,你要是再往前闯,我们只好跟你拚了!”“鄱阳王”哈哈大笑:“又是你?不错!不错!栖凤有你这样的子弟,颇感欣慰,只不过你的内力修练差得尚远,你的这些招式在我面前,更是不值一提,除非去把那个臭小子叫出来!”萧瑶亦一跃而出,大声道:“他不是臭小子,他是殿下!”
“鄱阳王”狂傲大笑:“什么殿下、殿上?去把他找来!”
“雨虹仙子”上前道:“他跟恩师在一起!”
“鄱阳王”大怒:“胡说八道!一会说你师父在闭关修练,不容打扰,一会又说那臭小子跟她在一起……孤男寡女,躲在那里面干什么?”
绛儿亦大吼道:“恩师人格岂容你任意污蔑,我跟你拚了!”
绛儿疯狂冲出,却被他一掌就击得摔了出来!
雨虹喝道:“栖凤门下子弟,布阵!”
霎时间布成一座“玉女素心阵”将他重重包围!
凌玉娇亦喝道:“银骑女将布阵!”
银骑一百零八名女将,立时按东南西北四方、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二十八位,布下一座“流云大阵”!
“鄱阳王”狂怒大笑,虎吼一声:“好,好极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小丫头们,到底有多大能耐?”说完就挥动一双肉掌,扑入刀光剑影之中!
这些少女们拚死也要保护她们的恩师,以及她们的殿下!
但是“鄱阳王”却似饿虎扑羊,如入无人之境!
霎时间,杀声震耳,少女们不断被打倒,却又不断地冲上前阻挡!
蓦地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鄱阳王』好神勇,好威风,好了不起呀!”
“鄱阳王”暴怒大吼:“是谁?给我出来!”
在那“燕子矶”山岗上,负手而立的正是杨欣。
众少女立时全都跪下恭迎,齐声道:“殿下!”
只有那“鄱阳王”傲然而立,冷笑不已:“好大的气派,只不过全是些没有用的『雌货』!”
杨欣大笑:“哪里比得上赫赫有名的『鄱阳之王』手下成千上万?只不过,全是些恶贯满盈的『毛贼』!”
“鄱阳王”赫然大笑:“那些酒囊饭袋,哪里有资格做我的手下?”
“你却领着他们一起上『燕子矶』来,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休逞口舌之勇,我也不会跟这些小女孩子们为难,你上前来领死吧!”“这倒像句人话……”
杨欣立在山岗一块大石之上向众女大声道:“我与这『鄱阳王』动手,任何人不得上前相助,违令者……滚!”
凌玉娇等女,全都轰然应诺。
“雨虹仙子”却急道:“殿下,这『鄱阳王』是冲着我们『栖凤庄』……”
杨欣道:“傻女孩,你知不知道这『鄱阳王』是你们的长辈……”
“可是他却要与我们恩师为敌!”
“他如要为敌,早就杀你了!”“那是……”
“住嘴!”杨欣取出半只折断的碧玉钗来,高高举起,大声喝道:“栖凤门下听令!”
一见到这半支玉钗,雨虹、莫愁、绛儿等所有全体“栖凤庄”子弟,全都跪了下来。
一见到这半支玉钗“鄱阳王”亦脸色大变!
杨欣道:“『鄱阳王』事件由殿下杨欣解决,尔等不得插手!”
众女只得应诺退下。
“鄱阳王”却厉声吼道:“『栖凤断钗』怎么会落到你手上的?”
杨欣由巨石上一跃而下:“你说呢?”
“你与栖凤,孤男寡女,在那洞里干了什么好事?”
杨欣潇洒之极走来,一面笑道:“你说呢?!”
“鄱阳王”虎吼一声,挥掌扑上:“纳命来!”
杨欣却摇手制住:“等等,你打不过我的,乖乖跪下求饶的好!”
“鄱阳王”肺都快要气炸了:“先吃我一掌再说!”
“何止一掌?我就让你打十八掌,绝不还手!”
凌玉娇、李莫愁等人全都惊叫出声!
杨欣笑道:“你现在可知我为何禁止任何人出手相助了!”
这种狂妄之人,这种狂妄态度,是他一辈子没有见过的,“鄱阳王”开始冷静下来,重新打量这个“殿下杨欣”。
杨欣却将那支能号令全体栖凤门下的半截碧玉钗,举在鼻下深深嗅着,状极昵狎,口中更是轻蔑至极地说道:“我劝你还是别对我动手的好,这十八掌打完,你老人家力脱而亡,把命丢在这『燕子矶』上,可不好玩!”
至此已经把他逼上绝路啦!
那半只关系重大的碧玉钗,显然跟『情』字有关,却在他手上如此轻狎……用一句“绝不还手”把他扣住,此时就算调头离去,只怕也终身再不能抬头做人!
十八掌打完,就算是真的力脱而亡,也只好算是技不如人,死了算啦!
更何况,他真的能不还手,挨过我的十八掌?
既然已无退路,就只有勇往直一刖,先将这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臭小子收拾下来再说!
杨欣已在他面前站定,负手而立,状至悠闲,笑道:“你如不想又丢人,又丢命,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鄱阳王”本已凝聚真力,正要全力一击,却又不由问道:“还有什么办法?”“断钗复合!”
他向“鄱阳王”伸出手来:“如果你没有搞丢了,就拿出来,我马上带你去见她!”
“鄱阳王”伸手人口袋……杨欣期待着……众女似乎已听出一些端倪,亦全都在期待……尤其是这石岗之上的那个洞穴之内,那位“栖凤仙子”更是殷殷切切地期盼着他伸出的手上……谁知那“鄱阳王”突然狂笑道:“原来连这些罗哩八嗦的琐碎话也都对你说了,到底是小白脸占便宜些……”他两腿不丁不八,双掌互拍一下,缓缓扬起中,立时变得赤红如血!
杨欣赞道:“好!『赤焰天星掌』!”
他一挺胸:“来吧!”
呼地一声,“鄱阳王”第一掌轻轻拍出!
他这一掌拍出,洞穴内的“栖凤仙子”绝望地嘤咛一声,哭了起来:“他果真是把它丢掉了!”
他这一掌拍出出手虽轻,掌力极大!
砰地一声印在杨欣胸前,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丈余,落地又踉跄再退数步,方始站定身形。
接着胸口一阵呕心,哇地吐出大口鲜血……凌玉娇一惊,纵身过来要扶,却被他阻住:“退回去!”
“你……”
杨欣瞪眼道:“莫忘了你是大姊,你如不听话,往后如何服众?”
“可是你……”
杨欣怒喝:“退回去!”
凌玉娇只得退开……杨欣摇摇晃晃回到“鄱阳王”面前,裂齿一笑:“第二掌?”
“鄱阳王”早就惊异他竟能挺得住自己的“赤焰天星神掌”见他喝退凌玉娇,又向自己走来,早就再次凝聚掌力,呼地一声,又疾又快地击中他的小腹!他这一拳更是又霸道又阴险!
原来他的第一拳,杨欣乘势飞退,已消去大半力道,这第二拳在击出时,暗中使上了回勾之劲!
推荐砰地挨了这一拳,不但未往后跌出,反而不由自主地往前跨出两步,双膝一软,在他面前跪倒!
好个杨欣,临在双膝将要着地之际,猛地弓身蹬足,变成一个翻地筋斗,翻跌在尘埃之中!
众女惊叫声中,杨欣腹胃翻搅“哇!”地一声,呕出大量秽物……接着呕出绿色胆汁……接着再呕出鲜红的血……“雨虹仙子”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而身边一位叫岳翎的小师妹,奋不顾身地纵身而前,将他抱住,哭道:“殿下……”
杨欣向她温柔一笑道:“你很勇敢,但是……回去!”
他努力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岳翎用力协助他站好,杨欣又大喝:“回去—”
岳翎吓得松手!
杨欣就几乎又跌倒,竟也努力站稳,向她轻声道:“听话,嗯?”
这个“嗯”字似乎有无限魔力,岳翎果然退回,却伏在雨虹肩上痛哭哀求道:“殿下打不过他的,殿下会活活被他打死……你们谁能救救他,救救他……”众女全都手足无措,但是谁能救他?接着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杨欣被他凶猛无俦的“赤焰天星”掌力,打得五脏俱裂,六腑移位,吐出的血把自己衣衫污得不成样子!
洞穴内的“栖凤仙子”再也忍不住奔了出来,抱住倒地不起的杨欣,对那“鄱阳王”怒目而视!
“鄱阳王”终于又见到了她……而她抱着的却是个年轻男子……他愤怒地举掌又要上前,却无由来地一阵晕眩……他满腹的话语想要倾诉,千言万语却全都壅塞在喉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杨欣却推开栖凤,一跃而起:“你让开,他才打完五拳……”
栖凤却紧紧抱住他不放,哭泣道:“不不!你不能再去挨打了,你挨不了十八拳的!”
他却奋力甩开她:“你居然敢瞧不起我?”
他向“鄱阳王”迈步而去,才走一步就已摇摇晃晃几乎跌倒……但是他终于没有跌倒,终于能咬牙撑住自己的身子,努力要调匀呼吸……栖凤又赶上一步,拦在他面前,这次她面对“鄱阳王”大声道:“这个人为了救我,已经耗尽体力,你还狠心下这样的毒手?”
本是自己恋人,却在护着另一个男人,“鄱阳王”怒道:“你过来!”
杨欣亦道:“不错,你本该是他的人,你过去!”
栖凤大声道:“不!自从折断玉钗,就已经不是他的人了!”
“鄱阳王”道:“你说过,如果断钗复合……”
栖凤道:“另半截断钗,早被你弃如敝履,如何复合?”
“鄱阳王”却从口袋中取出另半截断钗来:“这不是?”
众女听得一阵哗然……栖凤尤其不满;“你刚才为何不取出来,偏要置这位殿下死地?”
“鄱阳王”个性火爆刚直,宁折不弯,就因此而与栖凤决裂,就因此而两地相思,自我折磨了七年……如今手中紧紧捏住那半截断钗,向她吼一声:“你过来!”
两地相思了七年……他的暴烈个性却一点也没有改……难得的是他竟然仍保存了那半只断钗……难得的是,他真的带了半截断钗,亲自上“燕子矶”来找她……“鄱阳王”向她伸手:“你过来!”
栖凤走了过去……回头再望这杨欣一眼,只见他正争取时间,努力调匀呼吸!
栖凤突然半途停步,向“鄱阳王”道:“不许你再打他!”
杨欣立时睁眼道:“你如求他别打,今后你必将委曲受辱一辈子!”
栖凤道:“可是你……”
杨欣挺胸而立,傲然道:“是我自己找死,与你无关!”
“栖凤仙子”终亦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栖凤今日开口相求,“鄱阳王”当然会答应饶这小子一命,只不过这样欠了他一份情,往后的一辈子都会看人脸色受其委曲……熬了七年,好不容易熬到他肯放下身段,亲自用断钗来求复合,千万莫要因这一变故……可是杨欣他……杨欣傲然一笑:“放心,他今日非得一败涂地不可!”
他毅然向前跨出两步,在他面前站好,盯视着“鄱阳王”道:“就像你说的,这里满场全是女人,只有你我二人是男人!”
“不错,你待如何?”
“是男人,就不用别人相求,更不用别人相助!”
“当然!”
“一十八拳之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鄱阳王”一怔:“一定要见到死亡?”
杨欣笑道:“你如不想见到死亡,跪下跟我叩五个响头!”
在场全体所有女人,全都哗然惊叫,以为他一定是疯了!只有杨欣与“鄱阳王”二人,心知肚明,知道是怎么回事……杨欣挨了五拳,看似吐血内伤,只讲几句话之间,就已傲然挺立,挺身邀斗!而“鄱阳王”刚猛无俦的“赤焰天星”掌力,最耗体力,像那日只与他硬拚了一掌,就需要五天才能复原……杨欣亦不容他犹豫,逼上一步道:“那一日我与你硬拚一掌,却差点送了一条命,今日你还怕什么?”
一提到那天,绛儿、萧瑶、家惠、宛如、明依等五人,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她们真不明白他,吃过那样的大亏,今日怎么好像全都忘了…?
杨欣仍在逼他:“我如技不如人,死在你掌下罢了,你如打不死我,顶多叩五个响头,至少还可以活命,这么便宜的事,天下哪里去找?”
他笑声响彻云霄!
但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疯了!这“鄱阳王”大吼一声:“唯死而已,跟你拚了!”
已经激起了他不顾一切的高昂斗志“鄱阳王”拚起了十二成功力,双掌相叠,虎吼声中猛力击在他胸口上!
杨欣喝声:“来得好!”
挺胸迎上“砰!”地击中胸膛!
杨欣这次不再退让闪避,挺身硬受!
脚下所踏灰石竟然“啪!”地裂开!
众人惊呼声中!“鄱阳王”不容他有喘气调息机会,左掌握右肘,右拳向上击出!
一记“追槌”结结实实击中他的下颚!
紧接着又一旋身,斜剌里兜拳击中他腰背!
一口气不停地攻击下来,招招正中要害,奇怪的是杨欣非但绝不还手,绝不招架,甚至一双脚紧紧钉在地上,绝不移动半步!
一个身子却如拳击不倒翁似的,被打得东倒西歪,立见又始终未曾真的倒下……“鄱阳王”却已经一口真气提不上来,脚下一软,几乎跪倒。
杨欣大笑道:“对了!对了!跪下来叩五个响头,你就去走你的阳关大道……”
“鄱阳王”深深吸气,努力要调匀自己的内息……“栖凤仙子一颗心本来悬在了杨欣安危之上,此刻竟不由自主地关切起“鄱阳王”来!
杨欣又笑“己经十五拳啦,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
“鄱阳王”正在调息,无法开口,栖凤却关切地问:“什么建议?”
“只要他随随便便再碰我三下,凑满十八拳之数,就可以走人啦!”
“鄱阳王”生平未受过如此大辱,提气冲前,又是一掌拍在他心口之上!谁知杨欣却轻巧一闪,向旁偏移一寸!
他那一掌就拍中了他的胸口“神封穴”上!
虽已势哀力竭,那股刚猛的“赤焰天星”掌力,仍能透背而入!
那背心“至阳穴”上,内息猛地一跳,直冲入腰椎“悬枢穴”内!
霎时之间,杨欣全身本已耗尽了的功力,终於又能全部串连,上下沟通,左右逢源了!
杨欣一下子雀跃数丈,在空中连续翻了十七、八个筋斗,才又“砰!”地摔倒地上,激起满地灰尘!
杨欣手舞足蹈,哈哈狂笑,忽地奔去,捧住“栖凤仙子”的粉脸,不由分说地一顿狂吻,大笑道:“你毕生修练了三十年的功力,全都养肥了那条阳虫,却被我一口吞在肚子里,谢谢啦!”
他又奔去,一把抱住“鄱阳王”在他满是浓髭的方脸上亲吻,大笑道:“你却被我激将法,哄得用尽毕生四十年的『赤焰天星』神功,助我把这条恶虫炼化,哈哈…!感激…感激!”第六章 雨虹仙子
一向高傲,自以为真的君临天下的杨欣,此刻却尽是赤子之心,大笑大乐……“栖凤仙子”与“鄱阳王”相视愕然!
杨欣又一把捉住了栖凤手臂,露出那粒艳红“守宫砂”给“鄱阳王”看,大笑道:“难得她为你守了七年,仍是玉洁冰清,还你还你!”
栖凤满心感恩道:“你不但耗尽体力,为我拔除阳虫,更能保住我的清白,要不然我后半辈子怎么做人?”
杨欣笑道:“顶多嫁给我当老婆,保证不比跟着他差!”
他突然转头向“鄱阳王”咧嘴而笑:“胡说!胡说!抱歉!抱歉……”
他一溜烟奔到凌玉娇等人身边道:“打扰得太久了,走啦走啦!”
凌玉娇应声道:“是……”
眼光却瞧向李莫愁与绛儿……杨欣哈哈大笑,身形快如闪电,一晃身便已捉住了“雨虹仙子”笑道:“跟你讨几个人当『牵手』拜托!拜托!”
雨虹当然知道他要正式将李莫愁、绛儿等人带走,她当然同意,但她仍须尊重恩师的意见!
谁知她一回头,竟见“栖凤仙子”与“鄱阳王”一番情海波澜,终得复合,相互搀扶着,登舟离去……杨欣拉起嗓门大笑道:“神仙眷侣,天涯遨游,途经滇池,来玩!来玩!”
只见他二人在舟上,抱拳为礼,扬长而去……恩师一走,这“栖凤庄”上下,自然是雨虹做主啦!
她一示意,众师姊妹一齐起哄,将萧瑶、家惠、宛如、明依四人,都簇拥到一起来……雨虹正要以大姊身份说几句祝福的话,杨欣却大声道:“不够!不够,还要一个!”
雨虹顿时羞红了脸,杨欣急道:“不是!不是,误会!误会……”
雨虹这才嘘了口气……但是内心又不免微微失望,道:“你还要谁?”
他深情款款地向她凝视道:“我要小红!”
众女全都一怔,她们“栖凤庄”上近百名师姊师妹之中,并无人名叫小红呀!大师姊“雨虹仙子”勃然大怒,道:“无聊!”
“雨虹仙子”掉头进入庄内。
一场欢乐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异常……杨欣却丝毫不以为意,牵起宛如的小手道:“你说,那个岳翎肯不肯跟我们一起到云南去?”
明依却过来把杨欣的手拨开,拉住家惠,向杨欣道:“我们去帮你问问看……”绛儿突然眼珠子一转,向李莫愁附耳说悄悄话……李莫愁一惊:“真的?”
绛儿道:“千真万确,而且有物为证!”
她二人又低声商议了一阵,然后又各自分头走开……忽然一群“栖凤庄”少女,七手八脚地捉住了小师妹岳翎,嘻嘻哈哈地将她高举抬着,娇声欢笑而来:“新娘子抬来罗,咱们要向殿下讨喜酒喝!”
一群天真浪漫的少女们,叽叽喳喳,吵闹起哄……就连萧瑶、家惠、宛如、明依等人,亦被统统簇拥到一起,七嘴八舌,笑闹不休……她们在取笑!
她们在祝福!
她们亦暗自羡慕!
她们更有些嫉妒!
绛儿出面制止她们!
绛儿把萧瑶四人领到大师姊房中来拜别辞行……这一嫁,千里万里!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凌玉娇拉了李莫愁也进来,向雨虹道:“大伙儿拚死拚活的打了一场,是不是该弄餐饭来吃吃?”
雨虹果然一跃而起道:“哎呀,我这个主人,真是失礼。”
她陪凌玉娇一起走出来,一群银鹏女将,也与这群小师妹一齐起哄,吵着要喝喜酒!
凌玉娇既已得到雨虹同意,大声宣布道:“今日喜筵,酒醉饭饱,明天早行!”众女一起欢声雷动!
“燕子矶”上,喜气洋洋。
李莫愁悄声问绛儿:“他呢?”
绛儿道:“在清洗室!”
李莫愁一怔:“在清洗室干吗?”
绛儿窃笑道:“练功……跟岳翎!”
李莫愁失笑:“这位殿下,果然是猎艳高手!”
绛儿道:“重头戏在晚上……”
李莫愁道:“你放心,等他把岳翎『练』好了,马上通知我!”
绛儿就到那堆满了床单衣物的清洗室门口等着。
许久许久,才见那小师妹岳翎,衣衫不整,满面羞红地悄悄溜出来。
忽见绛儿守候在门口,又惊又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绛儿低声问道:“他呢?”
岳翎道:“大概是太累,睡着了……”
绛儿道:“好,赶快去把莫愁师姊找来,别惊动其他人,尤其不要惊动大师姊雨虹!”
“是,我理会得!”
岳翎往外探头,然后悄悄溜走。
绛儿安心守候,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住:“被我捉到啦!”
绛儿猛地吓一跳:“咦,你不是在睡觉吗?”
杨欣笑道:“本来是在睡着,可是又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原来是你这个小美人……”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绛儿急忙挣扎:“快放开我,有重要的事要商量……”也不知是被他的手按住了什么穴道,也不知道是他的手有神奇魔力,绛儿非但没有半点挣扎之力,反而极希望能舒舒服服地躺到他的怀里……他的手已经游移了下来……他的手已探入了她的衣裳……他已明显地表示他想“要”了……但是她不能!
在家惠的床上,为了救他,她已经精疲力竭……而且,她那里也已经磨得过火,伤得严重了……就连走路都隐隐剌痛,如何还能再“给”他……而他的手已压住了她的双峰,他的嘴唇已咬住了她的耳垂,腻腻的声音在耳边道:“嗯?你要商量什么?你说……”
“不是我,是莫愁……”
她无助地挣扎,哀求:“你,先放开我……”
果然见到岳翎与莫愁赶到,绛儿急呼唤:“师姊救我……”
杨欣却笑骂道:“你看你说的,好像我会吃人似的!”
李莫愁正想开口,却想到小岳翎在一旁,欲言又止。
小岳翎倒也乖巧,藉故开溜!
李莫愁这才向岳翎道:“你知道我的房间?”杨欣道:“我如要找,一定找到!”
李莫愁突然羞红了脸:“今晚三更,我在床上等你……”
“何不现在?”
“不,今晚,三更,别亮灯,别出声……”
“啊?哦……摸黑、偷情、有意思!”
“记清楚了?”
“记清楚啦!今晚,三更,摸黑,闷着头瞎搞,对不对?”
李莫愁点头道:“你要是爽约不来……”
“来,当然会来,有你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在床上袒裎以待,我要是不来,岂非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李莫愁满意地走了,绛儿却急得大叫:“喂喂,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你是羊入虎口,只好让他『吃』个过瘾啦!”
绛儿绝望恐惧,杨欣却在她耳边轻骂:“你这个小傻瓜,我就是要来『修补』你的创伤的呀……”
“你知道我有『创伤』?”
“就是被我『搞』出来的,我岂会不知?”
“这里面创伤,也能修补?!”
“我有灵丹,内服外敷……”
绛儿笑骂:“伤在里面,怎么外敷?”
杨欣笑道:“我用神奇棒,伸进去敷!”
他果然用他的神奇棒伸了进去,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为她『敷』着……果然是灵丹,她的创伤神奇地痊愈了……绛儿开始享受着无限的温柔……“内服的呢?内服灵丹是什么?”
“内服么?小嘴张开!”
绛儿以为是真,果然张开她的樱桃小嘴,谁知杨欣只是低下头,吻住了她!
深深地吻住,甚至伸出舌尖,去拨弄她的丁香舌尖……这舌尖的拨弄挑逗上见让绛儿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欢愉享受,竟也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去拨弄他的……在古墓洞室里,他不知吃了多少灵丹妙药,他口腔里隐隐约约,尽是药香……尤其是一股浓烈的“雄性”体香,口齿生津……雄性激素对雌性大约是最好补品,绛儿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终于喘不过气来,终于要松开深深呼吸……绛儿娇笑:“这就是内服灵丹?”
杨欣道:“这只是药引,真正的灵丹来了!”
他将她压倒在那堆积如山的床单上,两手紧紧按住她腰际,在两边盆骨尖端有“章门穴”!
他两手就紧紧压住她的盆骨突起,令得她完全没有挣扎闪避的余地,而那“神奇棒”直剌到底,注入一股热烫的“灵丹”!
杨欣在她耳边道:“何谓三花聚顶?”
绛儿立时会意,将他注入的一股阳元,运功炼化,口中依序答道:“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
果然一股柔和温煦的内息,迅速通过她周身奇经八脉,五脏六腑,最后流回到两腰“章门穴”密密储存,根基永固!
绛儿享受了一次前所受有的愉快的经验,正在回味着那无穷余韵,却有一只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嘤嘤飞绕……“栖凤庄”少女们刚刚经过一场惨烈战斗,血污衣服换下来堆积在此,那只苍蝇就嘤嘤绕飞不去!
少女心中的绮丽,温馨,美感,几乎被破坏无遗,绛儿恨恨地曲指一弹!杨欣惊叫:“不可!”
但已来不及,绛儿指尖一缕劲风,已经“啵”地一声将丈余外的那只苍蝇,弹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绛儿再也想不到自己功力,如此精进,这是不是他注入自己体内的灵丹有效?绛儿满心感激:“谢谢你……”
为了回报他的恩赐,绛儿开始对他刻意奉承,献尽温柔……杨欣亦已兴趣缺缺,翻身坐起……绛儿又委曲,又歉疚,伏在他怀中哭泣:“对不起,我不该当你的面杀生……”她哭得如此伤心:“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的了……”
她却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来望着他道:“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弹死一只苍蝇,你就生这么大的气呢?”
杨欣怔了一下,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苍蝇明明是有害之虫,人人见到苍蝇都会打,绛儿打死一只苍蝇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他的心震动了一下,那是因为他见到绛儿曲起手指,那样一弹!
对了,一定是那个动作:“弹”!
他耳边又响起那苍老的歌声:“……纤指弹破庄周梦……”
□ □ □
今夜的酒席还真热闹……“栖凤庄”上从未有过这么热闹……一场突然其来的祸事得以敉平……恩师的“阳虫入阴”得以解救……恩师的感情纠葛得以解开……算来算去,都应该感谢这位“天赐救星”杨欣!
以及他那一大堆大老婆,小老婆,以及不大不小的中老婆……那近千名水寇不是就歼,就是被俘,也全都报请金陵地方官府衙门,提拿而去,押入大牢……那惹祸的祸首“鄱阳王”终於赢得“栖凤仙子”芳心,携手遨游天涯去啦……此刻这整座“燕子矶”上,唯一的男性,就是这位大英雄,大情圣,也是大救星的——殿下杨欣!
本是乞丐的杨欣!
此刻已是玉树临风的杨欣!
今天他是真正唯一的“男主角”!
他的座位席前,才是最热闹。
少女都是崇拜英雄的!
这“栖凤庄”上清一色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女!
正是欢乐,绮丽,爱做梦的年龄……尤其是听了她们的好姊妹萧瑶、家惠、宛如、明依、还有岳翎,一番欲盖弥彰,欲语还羞的描述之後……怀春少女心中,又羡慕又嫉妒、又兴奋、又害羞、又想、又怕……男主角虽是这位多情风流种的杨欣,“雨虹仙子”却无形中成了今天的女主角!除了那个高傲自大,目空一切的殿下杨欣,个个都来向她敬酒,说上一大堆客套话:从今天起,要大姊兼师父啦……“燕子矶”要兴旺啦:……“栖凤庄”有新气象啦……人人来敬酒,她都必须客客气气,笑逐颜开地起身应酬,说几句客套话;但是她的眼睛,却不时偷偷瞄向殿下杨欣……终于,莫愁仙子领着绛儿、萧瑶、家惠、宛如、明依、岳翎,各人手中都捧着满满一杯酒,来到雨虹面前。她们是来正式向大师姊辞行的……她们先饮乾了自己手上的酒,再排成一列,恭恭敬敬地要跪下叩头!
雨虹急忙起身,将她们拦住:“不用不用,今日我们是师姊妹,他日江湖道上,更是要平辈论交,更何况……”
她心中更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向萧瑶等五个小师妹道:“今日之战,你五人出力最多,连我这个大师姊,都自叹弗如,恩师她是不是别有用心?”萧瑶急道:“不不,不是师父,是殿下……”
家惠亦道:“对,我们几个被殿下……搞得武功突飞猛进……”
宛如接道:“是呀!原先只是为了要救他,没想到,自己好处更大……真是受益无穷!”
雨虹不禁怦然心动:“真有此事?”
莫愁道:“千真万确,他……的确是个怪人!”
只因外面人多口杂,莫愁诚悬地向雨虹道:“明日一别,何日再见,不如今夜到我房中,秉烛夜话,抵足而眠!”
绛儿一看她并未反对,立刻对岳翎道!
“你先去放好洗澡水!”
岳翎应声拉了明依一起去……绛儿再向宛如道:“去备一桌精致小菜!”
宛如应声道:“顺便烫一壶好酒……”
雨虹道:“何必偏劳师妹!”
宛如应道:“你就给我一次孝敬师姊的机会吧……”
说完拉了家惠、萧瑶同去……莫愁已注意到这位大师姊的眼睛,又忍不住在偷瞄男主角,向绛儿会意地一打眼色道:“师姊忙了一天,也累了,我先陪她去休息,这里你应付一下!”绛儿道:“是……师姊晚安,明天见!”
□ □ □
这几个小师妹倒还真的又体贴,又细心……才一会儿工夫,这房间就弄得温馨绮丽……瓶里换了鲜花,烛台换上新烛……一桌精致酒席,一壶陈年“女儿红”……绢绘屏风围着红漆浴盆,注满温水,甚至还飘浮着玫瑰花瓣……早已夜阑人静……外面也早已曲终人散……雨虹舒适地泡在盆子里,轻轻地,温柔地享受着芳香的沐浴……隔着屏风,莫愁仰卧在床上,喃喃絮语,诉说着她与绛儿,如何在锺山“雨花台”的沟渠里,见到这个“七残乞丐”……“七残乞丐?怎么会有七残?”
莫愁叹道:“那时的他有多可怜,你大概这辈子也想像不到……他眼睛是瞎的,看不到东西;耳朵是聋的,完全听不见……鼻子溃烂流脓,大约也闻不到什么气味;喉咙是哑的,连半点声音都没有……手残不能拿,足废不能行……”
雨虹扳着手指计算着:“眼亡目、耳聋、鼻烂、口哑、手残、足废……这也有六残而已…?”“他连头脑都烧坏了,完完全全,白痴呆子,智力几乎是张白纸,而且全身皮肤,溃烂发臭,人人都对他掩鼻而过,根本没有人会对他伸出援手……”雨虹不由自主地深叹……莫愁续道:“奇怪的是,他全身上下,几乎全都废了,却有一条……”
她突然住口,这位师姊仍是位未经人道的处子之身,她实在不能说得太露骨!她改口说道:“他却有莫名其妙的『女人缘』我真怀疑,如果我和绛儿,是前辈子欠了他的,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前辈子都欠他的?”
雨虹终于“泡”完了澡,搭在绢屏上有小师妹为她准备的丝质睡衣,她伸手取过来披上……是一件宽大的“和式”睡袍,用一根同样丝质的腰带系在腰上……桌上的酒菜早已凉了,何况她也不饿,只是喝乾已经倒好的一杯酒,也走过来往莫愁身边一躺,叹道:“我奉师命去把你跟绛儿召回来,囚在『燕子矶』你不恨我吧?”
“不会……我们只是不服,对师父不服,召我们回来时,她自己却去入关,让我们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
雨虹歉然道:“恩师下完命令又突然决定入关,连我们这些师姊妹们都不能谅解,现在才知道她是什么……阳虫什么的……”
外面已经敲了三更了,莫愁暗自心慌,怎么已经三更了?她一口吹熄腊烛!没有烛光,却透进月光……莫愁故意地打了个大呵欠:“大概是酒喝多了,好困!”
她一翻身,向里而卧……不旋踵就已鼾声微响,进入梦乡啦……剩下刚洗好澡的雨虹,两眼望着透入月色的房间……思绪泉涌,但又有些迷蒙……大概也是酒喝多了,真的有些困……她也翻个身,仍在思潮起伏……这个殿下……这个乞丐……为什么他说“还要一个”时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脸红?
为什么他说“误会”时,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失望?
为什么他又说要“小红”而“栖凤庄”上没有一个叫小红的,事实上,小红就是自己,是她还没有进师门时的小名!
她是大师姊,她最早人师门,恩师为她取名“雨虹仙子”从此不再提“小红”二字!
包括第二个进师门的“莫愁仙子”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位殿下是无意,还是有心?
如是无意,他又为何那么多情地注视着我?
如是有心,他又如何得知道我的小名?
唉……莫愁却轻轻起身道:“我要……嘘嘘!”
那个时代,女孩子们的房内,都在床脚一端的帐幔内,备有一只马桶的……莫愁走向马桶,但是想到无论多么小心的撒尿在桶内,都会有一阵难堪的声响的!
自己独处当然是无所谓的,但是此刻床上还有一位师姊……莫愁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到偏院的厕所吧……”
然后她就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走出去……然后就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雨虹失笑……但是再想想如果是我,我会用这马桶吗?
大约是不会的,大约也宁可多走几步路,而减少许多尴尬的……她突然翻身而起,走向床尾,掀开帐幔……就跟所有的女子房间一样,这里也有一只马桶……她掀盖坐了上去……莫愁既然到外面去如厕,我何不乘这空档,把自己的存货解放一下……任何高贵的淑女,如厕时的声音跟表情,就绝对高贵不起来,真的感谢莫愁肯自己走出去,而给她一个方便的机会……而这个木制马桶是空的……而空桶的回音激荡得很厉害……哗哗的声音,果然连自己听来都不太“文雅”……房门却被推开!
雨虹一惊,急忙收敛些,哗然而泻的瀑布,顿时变成涓涓细流……但是在月色下,清楚瞧见,进来的不只是莫愁,还有“殿下”杨欣!
原来莫愁才刚出房门,就被杨欣一把抱个满怀!
莫愁正要开口,又被他深深地吻住!
她仍要挣扎,却又不知道被他压住了哪个穴道,全身酸软……她着急要说明实际是给他安排了房里的雨虹,杨欣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推门而入……他是依约三更而来,他遵命奉行:今晚,三更,摸黑,闷着头瞎搞!
所以他一将她抱进来,就上下其手,又扣又捏,又咬又舔……他也不点灯,也不说话,三两下就将她剥得赤条精光!可怜的莫愁真是“作法自毙”:她根本没有机会开口解释,就已被他的巨炮攻入了!
如今什么也不用解释了,为了要应付他的行动,她已经无暇解释了……更何况,一下子就填满了她的情欲,她的相思,她的哀怨……他也是用最大的努力在补偿……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得到了报偿,她欣喜,欢悦,甚至激动得流下泪来……杨欣却温柔多情地舔乾她的眼泪,在她耳边低语:“我要把我的阳元给你,你好好的炼化,存在丹田!”
果然就给她注入了一剂滚烫的阳精!
“三花聚顶,五罡朝元!”
莫愁仙子师承道家正宗,这一提示,立时运气行功: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功行一周天后,一股强劲无比的内力,缓缓归纳丹田!
莫愁感激不已:“你输了很多功力给我?”
“不多不多,不必提这个……你刚才好像有什么话要讲?”
经他这样一提醒,莫愁才又惊觉房间里还有一个大师姊,刚才那样激情的模样,岂不全都落在她眼中?
莫愁顿时满面羞红,急忙抓过自己衣服来遮掩……匆忙中不见雨虹,杨欣却已朝着床尾帐幔之处走了过去……嘤咛一声,那帐幔之内在抖动着,那“雨虹仙子”却羞得不敢出来!
原来刚才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缠绵,早已将雨虹惊得手脚发软……他们就在进门之处“办事”雨虹连偷偷溜出去的机会都没有……没有烛光,却有月光,在黑暗之中处久了,这月光已足够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虽不敢看,却又忍不住怦然心动的偷偷要瞄一眼!
她摒息静气!深怕被发觉自己竟在偷看;但是一颗心脏就偏偏狂跳不已!她当然不知道是莫愁、绛儿串通设计好的:李莫愁此刻更是无法说清原由,她匆匆抱着自己衣服,说声:“我到你房间去睡……”
李莫愁就逃之夭夭,雨虹突然变得孤独无助……杨欣已经站在这帐幔之前,伸手撩开,就逼在眼前了!
这里面空间太小,雨虹似已经退无可退……他却已伸手向她:“我还要再跟你讨一个人……”
雨虹慌乱不已:“谁?”
“就是你,小红!!”
“我……我是雨虹!”
杨欣已一把将她抱起:“可是,我喜欢叫你小红!”
他抱住她热烈地狂吻着:“小红,小红,小红……”
她颤抖地叹着气:“你怎么知道的?”
他已经轻巧地攻入了她:“我就是知道,我一见到你就知道!”
她颤抖地接受着:“为什么,为什么?”
他努力地“开垦”着:“因为你前辈子就欠我的,这辈子注定要来还我!”她已经在呻吟了:“真的有这么多女人都同时欠了你的?”
她已开始探触她的“临界点”了:“不错……因为我是大黄蜂,你们都是花……”她已经融化了,崩溃了……“好,我们都是花……我们的蜜任你采!”
他当然就老实不客气,尽量吸她的“蜜”啦!
她是个青春而成熟的女性,她是朵娇艳盛开的鲜花!
她有丰沛的“蜜汁”!
而他一再地直捣她的“重点”激得她释出更多的蜜……正当他幸福地沈浸在这甜美芬芳的,爱的蜜液中时,耳边又”次出现了声音!不,不是声音,是幻觉!
那种似有似无,似幻是真……又陌生,却又熟悉的呼唤声!
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又像是近在耳旁……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来自心里的声音:“你还是听不到我吗?”
听到了!他心里一声欢呼!我听到了!
那声音是如此甜美,有如天籁,有如仙音:“你可以来找我,我在……”又听不到了,他心中着急,凝神仔细要分辨!
他这样一“凝神”其实就是一种“运功”!
自然而然地,猛地从他所附着的这朵花蕊之内,强吸一口蜜汁,迅速炼化成一股阳元和内息,迅速沿丹田、小腹、直入“胆俞”“天窗”“天容”“颧胶”、到达“听宫”!他这一运足功力,立时又能听到那天籁仙音在向他召唤:“你可以来找我……我在……”
突然他感觉到雨虹一阵剧烈抽搐……杨欣一惊,回过神来,只见这雨虹因他太过剧烈地“抽取”已经支持不住了……全身冰冷,盗汗,颤抖……苍白、晶莹、却又满脸欢愉……杨欣急忙停止运功,搂住她深深地渡过一口真气!
雨虹很快地回复过来,“嗯!”地舒了口气!
“你现在怎么样?”
“啊?哦……很好,好极了!”
杨欣怜惜地吻住她……她尚不知刚才已差点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
杨欣将她娇小的身躯,紧紧拥在自己怀中:“我要把我的阳元给你,好好的炼化,存在丹田!”
果然就给她注入了一剂滚烫的真元甘露!
“何谓和合四象?”
“雨虹仙子”是“栖凤庄”首徒,正宗道家心法,立时感应而行:
藏眼神……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意……果然就将他这股真元,炼化成珍贵的内息……“何谓『五罡朝元』?”
“雨虹仙子”知道他是在提示自己炼息运气之道,立时依意而行: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吟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肢不动而意在脾……而他的双手又恣意地在她周身捏拿轻薄……其实是在助她导引,将那股内息遍游於肝、肾、心、肺、脾……最後再至“黄庭”“气海”……缓缓降入丹田……功行圆满,周身舒畅……“雨虹仙子”不但得到无比的享受,更得到梦寐难求的纯厚功力……她感激地搂住他,深深地吻着:“谢谢……谢谢!”
而他仍深入花心的巨螫,又是一动:“还要不要?”
雨虹一惊:“啊?不,现在不要,我要再练功一周天……”
听说要运功,他打算起身,雨虹却紧紧地缠住他:“不,不要拿出来,就放在里面……”
她紧紧搂住他:“我要『含』着它练功……”
窗外却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拍着“渔板”唱着道情:“纤指弹破庄周梦……”杨欣一动,雨虹仍缠住:“别管他……”
□ □ □
那歌声苍老沙哑:莫愁仙子立时警觉!
“纤指弹破庄周梦……”
这声音极清晰,就在她“栖凤庄”前那株百年梧桐树上,有板有眼,悠扬顿挫地高歌:“红尘舞东风……”
李莫愁身为二师姊,她有责任保护本庄安全,立时大喝一声,飞身扑去:“是谁?”
她刚刚得了杨欣的“阳元”内丹相助,功力增长何止一倍?这一扑之势,真是急若流星!
但是她快,那唱歌老人更快!
歌声未见中断,渔板仍合拍节,却已飘然到右侧那座石亭去了!
“百茎名花,一采一个空……”
莫愁惊异不置,因而也激起了她好胜之心!
她顷刻不停,足尖在树梢一点,立时又弹身而起,九泻星驰,再往那石亭追去!谁知那老人亦是不作停留!歌声尾韵已迅速无比地移到大路口那座高耸的石制牌楼上去……歌声仍是沙哑,歌韵仍是苍凉:“难道是,风流债?
还道是,多情种……”
莫愁仙子真的有些心惊了:今晚月色皎洁,从这石亭,到那牌楼之间的空旷之地,他是如何能瞒过自己眼睛的?
他如是敌人夜袭,我这“栖凤庄”岂有噍类?!
他高声唱歌,词多影射,又哪里将我“栖凤庄”放在眼里了?
李莫愁愤怒之极,提足十二成功力,大喝一声,疾扑而去!
这次她运足目力,要看看他到底如何能从她眼底逃逸!
李莫愁风驰电掣般地飞身扑上了那牌楼之巅!
果然已毫无异状……果然又被他溜走不见!
歌声愈去愈远:“个郎本是……天降采蜜的金蜂……”
剩下一串狂妄笑声,隐入苍茫月色之中……莫愁仙子又惊又怒……从高处飞身而下,才见到凌玉娇等人,已闻声而出,来到她身边,喟叹道:“算了,你追不到他的……”
李莫愁叹道:“你认识他?他是谁?”
“他自称『陆散人』是个陆地神仙!”
“这世上真有陆地神仙之类的人物?”
于是她将那次在清泉岗上无缘无故出现这个瞽目老者,肩上还骑着一位天仙般少女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李莫愁颦眉沉吟半晌:“那么,他今天来唱这首歌给我们听,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为了来取笑我们?”
她说的“取笑”是她自觉眼前这一大群女性,竟真的个个被他……“采花”!难道她们真的是“百茎名花”?
难道这位殿下,真的是天降采蜜的“金蜂?”
李莫愁自己想想,不禁失笑……凌玉娇道:“对了,殿下呢?”
莫愁窃笑:“他正在忙着『采花』!”
赵君璧道:“这次又是谁被他『采』了?”
“咱们『栖凤庄』的大师姊!”
“什么?连『雨虹仙子』也被他…!?”
凌玉娇叹道:“这下好,大师姊一搞定,只怕这全庄近百位小师妹,也都『在劫难逃』!”
绛儿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等着瞧!”
□ □ □
晨光熹微……金鸡报晓……“雨虹仙子”从甜美的梦中醒来……她昨夜做了一个温馨,绮丽,甜美的梦……她梦到有人在窗外唱着“渔板道情”……她梦到的歌声中,自己就是一朵娇艳欲滴的“名花”……此刻她正从那甜美至极的梦中醒来,而梦又是真实!
那只“采花”的金蜂,此刻正心满意足地躺在她身边,一条大腿仍搁在她肚皮上!她轻轻将他那条大腿扳开,才发觉那根让她几度欲死欲仙的巨剌,仍是如此红艳晶亮,昂然怒立!
她又爱又怜地轻轻吻了一下!
竟引起一阵跳动,似乎正对她怒目而视,择人欲噬!
雨虹吓了一跳,不敢再“惹”他,轻轻拉过簿被单,轻轻将“它”盖上……她轻轻地下床,轻轻地拾回自己的衣服……她轻轻地推开门……她要在大家都醒来之前,悄悄溜回自己房间去……房门推开,竟见李莫愁已守候在门口!
她一惊要退回,却被莫愁捉住,拉了出来,笑咪咪道:“恭喜!”
雨虹一下子羞得耳根都红了,急道:“嘘,别把大家都吵醒了!”
“她们早就醒了,凌姊在等你商量……”
莫愁将她拉到凌玉娇的客房。
凌玉娇以大姊身份,亲切欢迎她:“殿下欺侮你了吗?”
“没有,他对我很好……”
“嗯,从今天起,你就是殿下的人了,你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
“是……”
“殿下准备带我们到云南去……”
“哦……”
“可是你又是『栖凤庄』的大师姊,你们恩师是不是把这担子交给了你?”
“是……”
“那么你还能跟殿下走吗?”
“雨虹仙子”急道:“我不要留下,我要跟殿下走……我可以指定一个人来接掌……”
“嗯,你会指定谁?”
“雨虹仙子”一盘算,道:“能有资格接掌的,也只有一个黄华!”
谁知黄华却早已在门外焦急守候,闻声冲了进来,道:“不,我不要接掌『栖凤庄』,我不要一辈子见不到殿下,我要跟师姊走!”
“那……”
雨虹只好再考虑旁人,不料众师妹全都出现,争相声明:“别选中我,我不要留下!”
“我要跟师姊走!”
“我也是……”
雨虹急了:“我们都走了,这『栖凤庄』……”
李绛儿道:“连恩师都可以毫不留恋的走了……”
李莫愁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爱情』更宝贵的东西?”
雨虹道:“这『栖凤庄』全体一百多人,能够统统跟着……”
袁紫霞道:“当初我的银霞三十六骑也全都跟来……”
宁儿道:“这沿路甚至扩充到一百零八骑!”
馨儿道:“其中有好些都是我们儿时玩伴……”
雨虹难以置信道:“她们全都跟殿下……”
凌玉娇道:“不错,全都经殿下临幸,死心塌地,忠贞不二啦……”
黄华扯着雨虹的手道:“好不好?好不好嘛……”
莫愁亦凑到她耳边低语道:“你吃到甜头,也该让她们分一杯羹……”
雨虹不由暗惊:她再不答应,只怕所有师妹,全都恨死她这个大师姊啦!雨虹终于长叹:“好,全部都去!”
霎时间欢声雷动……小师妹们争相走告……连那些从战斗中受伤而卧床休养的,也都兴奋跳起,似乎不药而愈!
只见她们相互拥抱,相互庆幸……有些甚至相拥喜极而泣……莫愁笑道:“大师姊这个决定,真是功德无量!”
“雨虹仙子”瞪眼:“还不都是你跟绛儿!”
绛儿惊道:“又干我什么事?”
雨虹骂道:“不是你们两个设计好,把我送到殿下口中!”
绛儿咋舌:“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雨虹叹道:“我该骂你们两个,还是该感谢你们两个?”
李莫愁道:“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把我们捉回来关着,实在是很不人道!”雨虹道:“是,我郑重道歉,对不起……”
回头只见到众位小师妹,向那位殿下,大献殷勤;有的端了洗脸水与面巾:“殿下请洗脸……”
也有端了精致餐点进去:“殿下请用早餐。”
就像众星拱月,把这个殿下当成宝贝似的,团团包围住啦!
竟教一向负责服侍殿下生活起居的春、夏、秋、冬四婢,都完全插不进手去。只见那位殿下,仍然懒洋洋地赖在被子里。幸而冬梅灵巧,连忙取出一套殿下所穿的贴身内衣内裤,挤进那群叽叽喳喳的少女群中:“请殿下更衣……”
殿下果然掀被而起,竟是全裸之身!
吓得那群小女孩花容失色,尖叫逃走,一个不剩!
四婢大笑不止,一面服侍殿下更衣、洗面、梳头、一面笑道:“迟早都要被殿下『开苞』干嘛大惊小怪?”
春花道:“殿下也忒怪,迟早要给她们玩个过瘾,干嘛还掩掩遮遮,不敢出来”秋月道:“终日在花丛中打滚的殿下竟也会害羞,宁非怪事?”
夏荷道:“殿下不是害羞!”
“是什么?”
“是因为一下子来了太多,群芳粥粥,不知从何下手!”
冬梅笑道:“那还不简单,叫她们把花名册全部开上来,挨个儿……练功!”杨欣赫然大笑道:“你倒聪明,待会有赏!”
冬梅喜道:“赏什么?”
杨欣道:“你想要什么?”
冬梅道:“我要……练功!”
春花道:“我也要!”
秋月道:“我也要!”
夏荷道:“我也要!”
杨欣道:“好好,你们四个一起练!”
□ □ □
“栖凤庄”上又热闹了半个多月……她们要出门远行,不再回来,自然有许多事情要打理!
她们要打造适合长途远行的大车……她们要购置拉车驮重的骡马兽力……她们要选购奔驰作战的马匹。
她们将所有的财物、用品、药材、粮草、全都打包装载。
好在这一切,凌玉娇等人都有经验,全程协助。
而杨欣,只顾着“挨个儿练功”!
这“栖凤庄”上一百多名处女之泉,正是他采蜜练功的绝佳良机……幸好他采蜜练功之法,是师承西汉古墓中,上古有道之士许真阳的“合籍双修”之法!
所谓双修,顾名思义,就是男女双方在合籍的过程中,双方都能得到“修练”的好处,绝不是一般所谓的“采阴补阳”邪法可比,当然,在这些被他“双修”的女孩儿家来说,她们所得到的好处,除了能享受美妙的性爱,更能美容养颜,强身健体,武功更能增强一倍不止!#--iCMS.PageBreak--#最主要的,是使她们全都因一个中心目标“殿下”而凝聚成一个同心协力,牢不可破的团结力量!
对杨欣来说又自不同了,他因不断的合籍双修,而能不断地累积了功力……他努力累积了纯厚无比的功力,努力要“聆听”那个来自天界的仙音!
“你听到我了吗?”
“你能来找到我吗?”
“你何时才能来?”
他愈来愈清晰地听到!
他忍不住大喊:“你是谁?你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但是得不到回答!
他只能接收讯息,那是因为他的功力还不够,还无法调整出正确的“频率”或者是他还无法发射他的讯息……凌玉娇等人都已深深感受到他的苦恼……无论那个讯息是仙是魔,对他有益或是有害,如果不得到彻底解决,这个殿下定会苦恼一辈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虽然有个这样的声音在“引诱”他,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早点让它去!於是她们决定再慢些出发,让他能安心地与这些个排队等候的小师妹“合籍双修”
他又一次听到呼唤:“你听到我了吗?”
杨欣不用大喊,他只是在心里回答:“听到了!”
“你能来找我吗?”
“能…!”
“你不问我是谁?”
“找到你,自然知道!”接着他问:“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等你能见到一朵『红莲』……”
他运足目力,往外面瞧去,什么也看不到!
“我给你十六个字,注意听了!”
圆通定意体用双修既动而静虽攫而宁杨欣立时如沐春风……心动即已息动,息动之间内力也开始源源运转……原来这十六字,本就已载在石壁上。
许真阳的“内丹导引”修持之法,精妙无比……真想不到“她”也知道!
他当时刚刚由痴迷中转醒,其中各种因缘际会,纷扰沓杂,始终未曾注意到,未能体会到此句的真义……第七章 玄武水榭
此刻经她提示,顿时大悟。
心境既已息动,一股早已圆满的内息,立时上至重楼,下入涌泉。
不但四肢百骸,俱都充满无限精力,更能在凝神注目之间“视力”就特别清楚!
他再次运足目力,往外望去……无星无月夜,窗外漆黑一片,却有一点晶莹霞红!
隐约是一朵莲花之形,就在她们“栖凤庄”前,那棵百龄梧桐树下!
他心中叉惊叉喜,急忙披衣而起,推开房门时,才见凌玉娇等人,都关心地守候在门外。
雨虹一见他的神色,急问道:
“又听到她的召唤了?”
杨欣道:
“不错,我们到那棵梧桐树下去看看,是不是有一朵红莲?”
众女全都奔到树下,却没有一个人能有所发现。
杨欣自己走了过来,从纠虬盘错的根茎之间,取出一枚制钱大小,状似莲花的红色晶片来!
这晶片极薄,色泽赤红,非金非革,亦非珊瑚、玛瑙之属!
因为深深地嵌入树根缝隙之间,日间光线明亮,已将它的色泽盖了过去,夜间这极微弱的色茫,须要内力极高,目力极佳之人,才能察觉得到……原来这晶片早就布置在此,只等杨欣的内力修为达到足够的境界。
何时有人将这玩意儿布置在此的呢?
杨欣道:“是那个老瞎子!”
李莫愁道:“是『陆散人』?你怎么知道?”
“那天他用唱歌戏弄你,趁机在此做了手脚。”
李莫愁道:“不错,那天他的确在这树上,还有那石坊,还有那……”
杨欣一笑道:“其实他也不是有什么了不起的轻功本领,他只不过用了『回音之术』。”
绛儿好奇:“什么叫做回音之术?”
杨欣道:
“在山谷大声喊叫,常会听到自己的回音……”
绛儿道:“不错,小孩子最爱玩!”
“如果内力深厚,就可以束音成束,故意把声音传向某个地方,让声音折射出去……”
绛儿咋舌道:“是吗?”
杨欣撮唇高歌:
“……纤指弹破庄周梦……”
他身边之人并未听到声音,却似杨欣在那石亭高歌!
绛儿拍掌大笑:“真的嘢!好好玩……”
突然杨欣歌声叉转到了那座大路的牌楼,再又转到了“栖凤庄”的大厅屋顶之上……李莫愁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她只是在盲目地追逐一个根本看不见的“回音”而已……杨欣突然不唱了,原来他突然看到了第二朵霞光,就在她“燕子矶”石岸之上!
众女亦紧紧跟着他来到石岸,惊奇地见他从石缝之间,取出另一朵一模一样的莲形晶片来!
安放的位置非常巧妙,你必须站在第一朵的位置,才见得到第二朵。
要是你移动了一步,因为石缝角开口的方向与角度关系,你就可能永远找不出下一朵来!
一旦明白了这个道理,杨欣就很容易又看见了第三朵,那已经是在长江的对岸了……杨欣大喜,不禁心中呐喊:“找到了,我找到红莲了!”
他此时的功力凝聚到了新的境界,所以他的内心讯息也能传达出去,而被对方接收到!
那个日日夜夜召唤他的人,似乎比他更惊喜,更欣慰:“谢天谢地……”
杨欣期待着:“现在,我该怎么?”
“红莲九品,水湄仙缘!”
九品是指共有九朵,一定是指引他到一个有水的地方去见面!
杨欣不再犹豫,拾起一块冲刷上岸的朽木,随手折断一块,往前投入江水!
自己也同时纵身而起,向那块浮木落去!
就这样,他折一块投出,身形就往前再纵……藉着那样一小块浮木,他就能登萍渡水,踏波而去!
眼看他就这样凌波渡江而去,凌玉娇、李莫愁等人又惊又叹,也都莫可奈何……雨虹仍担心道:
“他会到什么地方去?”
凌玉娇叹气:
“无论他到哪里,我们都只能有一个字——等!”
无星无月夜,天地一片漆黑!
杨欣找到第九朵红莲时,已经是在金陵城郊的玄武湖畔……平坦如茵草地上,一群数十株笔直参天古木,那第九朵红莲晶片,就巧妙地嵌在正中这棵最高最大的树上。
杨欣从树皮枯裂的夹缝问,小心翼翼地启出红莲,将九朵都握在手中,高高举起,大声道:
“红莲已九品,仙缘何处求?”
语音方落,仙乐已起……是悠扬悦耳的琴声……是“百花仙子”薛无双,在“无花宫”“孔雀厅”上弹奏的那一曲!
琴音才起,就从高高的枝桠间,垂下一幅又一幅的彩色帐幔……各式鲜艳色彩的绸质帐幔垂下,在悦耳的琴音中随风轻摇,仿佛置身在一座彩色的森林中……悠扬悦耳的琴声一转,十二名身态丰美,艳丽绝伦的少女,各自攀援着一条彩色绸带,从树顶高处,冉冉飘降……这十二名少女,正是薛无双精心挑选培养的“十二金钗”在“孔雀厅”就已经在伴舞的。
她们个个貌美如花,清纯秀丽,额头上也都有一枚代表“纯洁”的艳红“圣女印”……她们除了披着一袭透明薄纱之外,几乎全裸!
或因体态轻盈,或因武功深厚,她们利用一条柔柔的绸带,凌空摆荡,互相交错,盘旋翻飞,姿态形象,令人联想到敦煌壁画中的『飞天仙女』……天仙般的琴音,天仙般的飞舞,“十二金钗”更以天仙般的歌喉,吟唱着充满仙境气氛的歌:
丽质仙娥碧萝殿谪向人间,未免凡情乱!
宋玉墙东流美盼,百花深处曾相见……杨欣身处如此情境,果然心驰神栘……一曲未终,她们已各自降落地面,仍依琴声之引领,载歌载舞,款摆腰肢。
举手投足间,皆以极优美的曼妙舞姿,围拢上前,合力将杨欣高高抬起……“十二金钗”歌声之间,抬着他穿越重重彩色帐幔之林……踏上一座浮桥:
进入一座水榭;清亮悦耳的嗓音,合唱着仙境般的歌曲:
十洞三山虽路阻,有心还得瑶台傍仙侣瑞香风引相思路知是蕊宫琼液驻……这座水榭竟是建造在一座巨大无比的木排上。
这木排就载着这水榭,浮在水面,悄悄滑行离岸……夜深幽静,水榭已飘入烟波浩瀚的玄武湖心……此处洁静雅致,纤尘不染,锦墩绣垫,珠帘翠帷,弥漫着温馨幽香,如兰似麝!
不见灯烛,却有柔和银色光翠……琴声悠美,有如人间仙境……既是仙境,何须俗世的衣物牵绊?“十二金钗” 一齐动手将杨欣身上的衣物除去,让他变成真正无牵无挂的赤裸……她们将杨欣安放在软榻上,取来香膏乳脂,为他周身上下,又轻柔,又仔细地涂抹按摩……她们已备好精美禩食,羊羹美酒,轮番含在嘴中,以檀口喂哺……“十二金钗”个个是薛无双精心挑选培训,个个深得“无花宫” “姹女神功”精髓。
她们毫无挑逗的色情含意,却个个都从骨子里就充满了天生的媚劲!
尤其是这位贵宾“殿下”杨欣,本就是个天生的风流人物,多情种子。他身边百余名妻妾侍婢,个个如花似玉,美不胜收……但是她们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十二金钗”的“媚力四射”!
这种媚,绝对不是做作模仿得出来的“十二金钗”的媚,就完全是天生而成的……她们如此亲切,如此细腻地代替主人招待这位贵宾,完全没有一丝要挑逗他的色欲之情!
而杨欣这个采花高手竟也能面对如此绝色而不动心“十二金钗”眼神中竟出现又钦佩又惊讶之色……果然内室的琴声一变,由脱尘的高雅一变而成细腻浓糜……琴声绵绵郁郁,蜜意浓情,绮念遐思,同时从室内传出薛无双的美妙歌声:
梦觉高唐云雨乱十二巫峰得偿相思愿采得玉津凝脂处浓阴方是桃源路……杨欣听得痴痴地入迷了。
“十二金钗”随着琴韵歌声,扭舞款摆,以美妙的舞姿,褪除身上那唯一的薄纱,变成与杨欣一样的完全赤裸!
罗衫尽褪,媚眼如丝“十二金钗”孺慕仰盼,情邀杨欣携手共赴阳台,以效神女襄王……杨欣却只是痴痴迷迷地倾听歌声,叹道:
“不错,就是她!这个声音才是她……日思夜想,梦寐以求一见的就是她!”
歌声已毕,琴声隐去,余韵仍袅绕……杨欣终於从痴迷中觉醒,不禁起声高呼道:
“瑶台仙子召唤,既有香风指引,何不出来相见?”那内室并无回音;杨欣再也忍不住,一展身形,直闯而入……这木排水榭,构筑虽然精美,却并不巨大;三五净室雅致有余,宽敞不足……此时的水榭正漂浮在宁静无波的玄武湖心,烟波浩瀚,一望无际……杨欣里里外外详细检查,以他目前的功力,不可能有任何人能瞒住他而不被查觉……但是这位唱歌的仙子,却杳无芳踪……莫非她是凌波仙子,踏波而去?
莫非她是龙女入碧波,回到水底晶宫?
杨欣颓然长叹……身旁一位金钗贴身倚偎,娇笑道:
“傻子,你难道没有听出来?『百花仙子』在歌声中,早已有所指示啦!”
“她叫『百花仙子』?”
“正是……”
“十二巫峰是指你们十二位?”
“不错!”
“她要我把你们十二位都『采』了,将你们的『玉津』练成『凝脂』……”
“是!”
“你们当然已经知道『采』是什么意思?”
“知道……”
“你们也都愿意?”
“愿意……”
杨欣赫然大笑道:
“你们是她安排好的见面礼?”
“是……”
“感觉起来,又有点像是交换的条件?”
“十二金钗”全都一怔。
“如果我不把你们十二位美女『采阴补阳』练成自己的内丹,她是不会出来跟我相见的,对不对?”
“十二金钗”无言以对。
“这样的美女,我求之不得,但如果这是条件,我却不想接受,所以……再见!”
杨欣转往外走去,却有一只玉臂伸来拦住;手上递过来他的那套衣服……顺着这只美丽动人的手臂瞧去,就见到一位美绝人寰的女子!
她跟这“十二金钗”一样年轻,一样美艳,却又特别与众不同。
她也跟这“十二金钗”一样发型、头饰、额头上也同样有一点娇艳欲滴的红色“圣女印”却又特别引人遐思……她也跟这“十二金钗”一样完全赤裸,却又特别晶莹剔透……她没有说任何话,出任何声,只是那样俏生生地站着……但是杨欣立刻就能瞧出她的特有气质,特有风韵!
“天生媚骨,绝世无双”!
与她站在一起,那“十二金钗”立刻就变得黯然无光……杨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那美丽清澈的大眼睛。
他轻轻地伸出手去,却并不是去接他那套衣服,而是去牵住了她的玉手,将她拉了过来……她也是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这个传奇人物,大黄蜂“殿下”杨欣……她真的能从遥远的距离,用真诚的心灵力量,召唤到他……他也真的能在遥远的地方,用真诚的心灵力量,追寻到她……他二人已能如此的心意相通,而不需要任何言语来传达心意了……他二人深情凝望中“十二金钗”已静悄悄地退走……他轻轻地揽住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采蜜炼丹,我需要藉助你的力量……”
她扶着他来到软榻,轻轻地将他按得睡倒。
“……我有个不共载天的血海深仇……”
她自己也顺势俯身,紧紧地贴在他身上……“除了一个自称『陆散人』的老瞎子,能助我报仇之外,已经别无他途……”
她就这样与他赤裸相拥,袒裎倚偎;亲昵接触中,相互交换着心灵:
“他答应助我复仇,却要我答应他一个极荒唐的条件,这个条件荒唐到你绝对想像不到!”
“是吗?该不会是要你『嫁』给我吧!”
“咦?你怎么会知道?”
杨欣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香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你莫要忘了我们已经能心灵沟通啦!”
薛无双娇羞地推开他贪婪的嘴:
“你就会占人家的便宜!”
不准占便宜,他就仰身睡倒,两手枕到头下面去:
“这条件果然是荒唐透顶,你可以加以拒绝!”
“我为什么要拒绝?这个条件虽然荒唐,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
薛无双伏在他胸膛上幽幽长叹道:
“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仇家仍要对我斩草除根……我亡命天涯,走投无路之下,为了避仇只好找机会把自己卖到妓女院……”
“聪明!”
“为了报仇,我决心要习得『圣女门』的无上媚功『姹女九转神功』牺牲色相,诱得仇人来,叫他死在我肚皮上……”
“不合算!”
“可是我已别无他法……我既然打算为了报仇而献身,献身仇人,何不献身给你?”
“哦?”
“『陆散人』肯助我复仇,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就算叫我去死我都不会拒绝……何况现在又真的见到你本人……”
“见到我又怎样?”
“听过太多太多关於你的传说,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赞扬有的责骂;此刻见到你,才知道你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真正值得终生倚靠的男人……”
“谢谢……”
“更何况,我似乎命中注定了是欠你的!”
“命中注定?”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是关於天庭上,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
“嗯……『百花仙子』的手指,弹碎了一只大黄蜂……”
“那么你也一定听过一首歌:
“纤指弹破庄周梦……”
杨欣笑道:
“都是那个老瞎子编的……”
“可是我有好几次都做过这样的梦,我就是『百花仙子』你就是那只大黄蜂,找们都被贬下凡尘,我们都该用一辈子来补偿你……”
杨欣一把将她推倒,翻身上来压住了她:
“既是如此,还等什么?”
他开始在她身上动手动脚……但是薛无双却拚命推开他道:
“你可知道我额头上这个血红钓记印,是干什么的?”
“是很漂亮的美容化妆?”
“是『圣女印』功效就像一般女子的『守宫砂』……”
“是吗?”
“在额头正中,这么明显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证明我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处女……我会把我的第一次献给你,但不是现在!”“什么时候?”
“你要先去找一个人……”
“谁?”
“翦云公主!”
杨欣一惊:
“又是『翦云公主』?”
薛无双道:
“什么叫做『又是』?”
杨欣道:“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提起过这个名字『翦云公主』她到底是什么人?”
“是当今皇上,大唐太宗李世民的最小一个妹妹,外面谣传你就是她未过门的老公——驸马沈亚之!”
杨欣叹道:
“一定又是那个老瞎子给你提出的荒唐条件!”
“正是……他的条件又明确又简单,你没有去找到『翦云公主』与她行『周公之礼』之前,我不能献身给你,否则你不会帮我报那个仇!”
杨欣却亲昵地缠住她:
“可是你却用这样赤裸裸的娇躯来引诱我?”
薛无双道:
“这也是他安排的荒唐方式……你一定要有『定力』才行……”
但是她自己却开始没有定力了……杨欣不止用他的手,同时也用他的嘴……薛无双一面发出唔唔之声,一面却试图要推开他:
“不要,不可以……”
杨欣一面继续挑逗她,一面又提示她:
“有人告诉我『百花仙子』薛无双,是个专会吸取男人精力的『妖女』……”
薛无双立时有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杨欣又道:
“他们说:『妖女薛无双,不但要把男人的功力吸光榨乾,还要以最残酷的手段,将那人置於死地……』”
“不,这不是真的……”
杨欣叹道:
“但是事实上,柳一絮、王惜花、无眉大师等人,都是死在内力枯竭,魔幻丛生,最後才自我毁灭的,不是你的『吸星妖法』在作怪吗?”
“不…!”薛无双已被他逼得哭出声来:“是的,的确是中了我的『吸星妖法』可是我也不是故意要施展这种可怕的妖法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人瞧了就忍不住要怜惜万分:
“事实上,我根本不懂半点武功招式,我出身在一个种田的农人家里,我从来也没有修习过内功,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吸星妖法』……”
“是吗?”
“那些男人都是听了老瞎子的故事,怂恿他们来找我麻烦的;那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最少都对我很不好,要用武力欺侮我、强暴我……”
“所以你就吸光他们?”
“我自己也没法子控制,我也不知道那种奇怪的吸力是从哪里来的…?”
“是什么情况之下,才会发生吸力的呢?”
“我不知道……我拚命反抗,我又急又怒,又惊又怕……我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欣冷笑: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一直用这种恶毒的妖术,保护你的贞操?”
薛无双叹道:
“我不知道……报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为了要报仇,我又必须要保护我的贞操;……至於恶不恶毒,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啦!”
“那么,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会不会也有亲友?会不会也有人要来向你报仇?你也将他们全都吸乾?”
薛无双一惊,杨欣又道:
“你可知道你吸来的那些各门各派,乱七八糟的内力真力,全都混杂在你的体内,会有什么後果?”
薛无双更惊,长叹道:
“我就不止一次的中毒……好在『圣女门』有一项『十六字诀』可以将毒素炼化……”
“十六字诀?就是你告诉我的那十六个字?”
“不错……”
“别傻了,那十六字在许真阳的『内功导引』之中,只能算是最粗浅的,只能暂时把那些外来的真功安抚下来,而不是真正的炼化!”
薛无双仍在半信半疑,杨欣却猛力捉住她,喝道:
“快,开始对我施展妖法,吸我的内力!”
薛无双道:“我为什么要吸你的内力?”
杨欣道:“好,我要强奸你,你就会有理由吸我了!”
薛无双道:“我迟早都是你的人,干嘛要用强?”
“可是我今天就要!”
“人家我还没有准备好……”
杨欣哈哈大笑:
“『强奸』这种事,不用你们女人准备,只要我准备好就行了…!”
他拉过她的手来,让她摸摸看……入手又热又烫,粗壮坚硬!
薛无双吓得惊叫,却又芳心如小鹿乱撞!
她赶紧将那怪物丢开:“我是说,心理还没有准备好……”
“你刚才亲口答应要献身,为什么还没有准备好?”
薛无双仍挣扎:
“不,不是现在!”
“管你是不是,我现在就要!”
“不,不!”
他已用力扳开她的双腿……“赶快用你的吸力!”
薛无双哀叫:“不,我无法对你下手……”
他却已顶向了她的玉门:
“我却要对你下手!”
薛无双哀求:
“求求你!放手,放手!”
可是他才不放手!他那强有力的拥抱,使薛无双的身心都快要溶化了,怎么也没有力气来推开他!
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又令她陶醉忘我,但他那头怪兽频频撞击她的桃源洞口时,她又惊惧大叫:
“放开我,快放开我……,妖法一旦开始,我就没法控制啦……”
杨欣就是要她赶快开始,他的武器总是只在洞口耀武扬烕,反覆撞击,却并不真的强行闯关攻城!
他口中也故意发出如野兽般的吼叫:
“我要强奸你,我要把你强奸了!”
薛无双又惊又怕,却又隐隐约约地期盼……她双手撑住他的腰部两侧,用力外推,却如蜻蜓撼柱,螳臂挡车,根本起不了作用!
蓦地杨欣那头巨大的怪物,不小心撞在她娇柔殷红的樱桃上!
一阵莫名的惊悸,令薛无双一阵抽颤!
杨欣立时如斯响应,再次往那樱桃上用力一撞,口中同时大喝:
“我要戳进去啦!”
薛无双猛地一推!
突如其来的一股强大吸力开始来了!
杨欣体内的真力,突地经由她的手掌,吸了进来!
杨欣大叫:
“怎么,你真的开始吸我了吗?”
薛无双吓得赶快缩手:
“不,不!我不想害你……”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像她所说的,她的妖法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她手心的“劳宫穴”就紧紧地吸附在他腰侧的“章门穴”上!
这“章门穴”是人体“足厥阴肝经”与“手太阳心包经”的交汇之点,因此将杨欣大量的阳和而纯正的真力,源源不绝地吸了过来……杨欣虚弱惊悸,仍旧努力镇定自己道:
“你的手也放不开吗?”
薛无双吓得大哭道:
“放不开……我停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该怎么办?”
杨欣道:
“你的十六字诀呢?”
薛无双立刻醒觉,慌张是没有用的,只能用心念引动内息:
圆通定慧体用双修既动而静虽樱而宁心动既已息动,从杨欣体内传过来的那股真力,立时引导着原来在她体内的真力,一齐直上重楼!
一着生效,杨欣又在她身边道:
善用观相化入十二息能愈诸患渐进神通薛无双知道自己体内真力更是充沛,而杨欣却愈来愈虚弱,偏偏她又完全无法停止……薛无双惊惧哭泣道:
“不,我不要渐进神通,我只要停止这种妖法……”
杨欣喝道:
“这才是救你我性命之法!”
他已在颤抖,已渐虚脱……他那强大丰沛的真力,不断地涌进入她的体内……她原已有从别人处吸来的无数内息……她已经在即将不胜负荷而爆炸的边缘!眼看她将粉身碎骨……眼看他将力竭入魔……杨欣已虚弱不堪,喘息道:
“再不快些,你我都将万劫不复……”
薛无双悚然而惊,急忙收摄心神:
“好……何谓观相?”
杨欣已来不及解释,只能简短地回答:
“就是观想!”
“何谓十二息?”
“奇经八脉交错汇聚处,依序而为,曰『休、生、伤、杜、仰、通、死、惊、景、开、方、溟、驰』!”
这也是她“圣女门”中修习无上神功的至妙法门;只不过在她们不叫“十二息”而称“凌虚桥”……薛无双来不及追问,何以他也会本门的不传之秘?
时机迫切,立时存念内视观想,引导这股强大澎湃的内息,凌虚渡桥,依序化入休、生、伤、杜……薛无双体内,历来遭外力侵入,堆积了大量的杂乱无章的内功,都是些武术名家毕生修为的宝贵功力,只因不知如何约束,任由各自流窜,时相冲突,痛苦难当……幸而经由杨欣的这股至阳至纯的内力引导,又能依序通过“凌虚桥”才会渐渐加以收敛归纳,重新排列组合……如今已不再是自相冲突的内贼,而是有组织,有训练的大军啦!
这股重新编组的大军,不但超乎寻常的强大,已能不用薛无双的“意识”去指挥领导,而能完全“无意识”地自动自发,逐次依序通过十二息门!
游逼周身奇经八脉十二息,上至“重楼”下入“涌泉”这样一趟历程叫做“一周天”!
薛无双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通体舒畅,几乎像是羽化登仙!
更奇妙的是,这股强大的内息,仍旧自动地持续运转,再行一周天……又一周天……薛无双就这样放松着自己,平静地躺着不动,任由她体内这种美妙愉快的流转……终於,那些有感觉的内息,逐次“化入”了十二息门之内隐去,变成了无感觉的神功!
她周身精力十足,杨欣却已疲乏至极,虚弱地匐伏在她的娇躯上,只是微笑地向她庆幸道:
“恭禧你不再是妖女,而是真正的『仙子』啦!”
薛无双感激涕零,拥住他,亲吻他:
“谢谢你……”
她这才惊觉他的虚弱:
“你怎么啦?你怎会变成如此虚弱?”
她握起他的手腕一探,更是歉疚万分:
“你怎么连半点内力也没有了?全都被我吸过来了吗?”
她抱住他哭泣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杨欣苦笑道:
“你没有狠心把我榨乾,叫我力竭虚弱,入魔而死,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啦……”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知道我是控制不了自己的……”
“我就要设法让你变成能控制自己!”
“可是太危险啦,刚才万一没有来得及控制好……”
“万一没有来得及控制好,我会被你吸乾而亡,而你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再也不会去加害别人了!”
他说得轻松,薛无双听来却心惊胆跳,惊险万分,长长叹口气道:
“真是太好了,从现在起,我不必再多造『杀孽』了……”
杨欣道:
“更重要的是,我的全部功力,加上你自己原有的功力,你就可以自己去报仇,而不必指望那个老瞎子……”
正说问,隐隐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就像千万只鸽子,脚上系有大小不同的银铃,在头顶的空中盘旋飞绕一般……杨欣道:“是老瞎子?”
果然是那老瞎子“陆散人”童颜鹤发,瞽目跛足,行动却快捷如风,肩上却骑着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稚龄少女……此时木排不知何时已靠拢在一堤岸处!老瞎子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出现的,竹杆点地,一跃就登上木排,进入水榭之内来。
一见杨欣与薛无双二人,这样赤裸裸地重叠互拥,稚龄少女失声道:
“糟了,咱们来迟了一步,他们两个已经……”
薛无双闻声抬头,这少女又笑道:
“还好!还好!她的『圣女印』还在,还没有玷污了!”
杨欣未料到还有个小女孩会进来!?
急忙起身穿衣。
薛无双却毫在不意地笑骂道:
“好什么好?安排这么荒唐的场合,指定这么荒唐的方式,见面又不许玩真的……”
“陆散人”哈哈大笑:
“老夫如此安排,才能真正考验你二人的定力……”
他用他的瞎眼转向了杨欣道:
“第一次见面,容老夫自我介绍一下……”
杨欣却道:
“不必介绍,你自称『陆散人』她是你恩公之曾孙女,名叫『骑鹿玉女』!”
“咦?你怎么都知道?”
杨欣没有回答,却开口唱一首歌:
蝇头庄子五千言,鹤背杨州十万钱白云满袖晓露鬓边名不上琼林殿梦不到金谷园逍遥自在陆上神仙“陆散人”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你怎么会唱这首歌的?”
杨欣笑而不答!
玉女却用手敲着他那颗白发苍苍的脑袋瓜笑骂:
“糟老头,笨老头,是你自己那天在清泉岗上,唱给她们听的!”
“陆散人”略一回忆,讶道:
“可是那天全都是清一色的女人……”
玉女笑道:
“他却正在抱住一个漂亮女人,躲在某一辆大车里面,玩那种……”到了口边的话已说不下去,杨欣忍不住向她多望了两眼。
只见她清秀端正,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一条金带,颈上挂串明珠。
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妆玉琢一般,犹是画中人物!
她额上也有一枚娇艳欲滴的“圣女印”……薛无双己经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了,这位“骑鹿玉女”与她相比,一个娇、一个媚;一个清纯、一个艳丽,真是春兰秋桂,各擅胜场……玉女见他这样直勾勾地注视自己,啐了一口,避开视线,口中喃喃道:
“果然是个大色狼!”
杨欣耳尖听到,故意向薛无双捉挟一笑:
“这个小女孩干嘛老是要骑在人家身上,莫非她双腿瘫痪,不良於行?”
玉女气了,伸手一按“陆散人”头顶,呼地跳到地上,绕场奔跑一圈,又呼地跳回到老人肩上,安安稳稳坐好。
杨欣叹道:“她明明有手有脚……”
薛无双接口道:“只不过喜欢把人当马骑!”
杨欣又道:“可是她又叫做骑『鹿』玉女……”
薛无双道:“那是她只是骑这个『陆散人』陆和鹿同音,总不能叫做骑『陆』玉女吧……”
“陆散人”打断他二人话头道:
“是我老头子心甘情愿,让她一辈子当马骑的!”杨欣仍坚持:“鹿!”
薛无双又拦住杨欣,好奇问道:
“为什么?”
“陆散人”叹道:“说来话长……”
薛无双道:“那就长话短说!”
“陆散人”只好道:
“唉,想我本是天界元老大仙,叫做『太白金星』一向逍遥自在,快活如意……千不该,万不该,爱多嘴、管闲事,眼见你这『百花仙子』曲指一弹,将他这只大黄蜂肚破肠流,老夫心中不忍,先用七粒金丹保住它性命,再奏禀玉帝,将你们百花,一起贬入凡尘……”
这故事是早就听说,此时由“陆散人”再讲一递,薛无双听来仍是心有余悸……只听“陆散人”继续道:
“把你们重新投胎成为凡人,又各自修链得精深内功,由性好采蜜偷香的杨欣,将你们一个个“采阴补阳”在他丹田内酿成一粒金丹,就是真正的『百花酿』!”
杨欣险些笑出声来,却开口问道:
“这又关她这位玉女仙子何事?”
“陆散人”道:
“你采百花之蜜,炼成的内丹,仍只是肉体凡胎,无法带回天庭,献给王母以补过赎罪……又是我多嘴多事,恳求得『玉女仙子』同意,以『半仙之体』下凡来一遭,等你哪一天采遍百花,炼成『百花酿』;她最後才来与你合体,将你丹田内的金丹『渡』入她的体内,藉她的『半仙鼎炉』才能炼成真正的百花『仙』丹才能带回天庭……”
杨欣又一次望向这玉女……她也立时脸色姹红,娇羞万状……心中想到这样一位仙女将要与自己“合体”心中不禁绮念丛生,遐想不断……薛无双仍要追根究底:
“玉女最後要与他合炼仙丹,又跟骑你身上,有何关系?”
“只因听说采补炼丹过程『滋味无穷』而使这位情窦初开的玉女仙子好奇而动了凡心,她并未犯了天条,她并未贬落凡尘,是老夫我恳求她下凡来走这一遭的,只不过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那就是让她骑一辈子,直到最後与他交合,炼成仙丹……”
杨欣笑问玉女道:
“是真的吗?”
玉女笑道:
“别听他的,这老瞎子到处乱编故事,乱说故事;讲得多了,信口胡谗也像真的!”
“信口胡谗?是谁在羡慕人家妻妾成群,享尽人间艳福?是谁天天盼着早日与他炼丹?”
玉女立时娇羞万状,用力敲他脑袋:
“不准讲,不准再讲啦!”
杨欣、薛无双相对失笑。
“陆散人”叹了口气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故事,有件事实却是你非信不可的!”
“什么事?”
“这里有两个女人,都等着要献身给你,只看你敢不敢接受挑战,先去找一个人!”
“找『翦云公主』!为什么呢?”
“你有没有听过,江湖上流行着一首似偈非偈,似诗非诗的歌谣:
衣霞翦云应含笑骑鹿控鹤君莫愁杨欣嗯了一声道:“听过!”
“这首歌谣,本身不含任何意思,而是一份名单,女人的名单,而且全都是你的妻妾!”
“是吗?”
“也许我们可以列出一张表格来,一个个的核对。”
衣——袁蝶衣霞——袁紫霞翦云——应——应采灵含笑——柳含笑骑鹿——鹿鸣苑“天罗妇”的女儿解玉卿控鹤——控鹤监的董芸娘君——赵君璧莫愁——“燕子矶”的莫愁仙子“陆散人”列出这样一份名单,只有翦云那一行是空白。
就连在一旁观看的薛无双与玉女都认为果然是真。
“陆散人”道:
“所以,你必须先去找『翳云公主』把这份名单补齐!”
杨欣失笑道:“你这个老瞎子,实在太也无聊,我要娶谁当老婆,要什么时候娶,又关你什么事了?要你操心,一个一个的帮我做纪录,列名单——”
“陆散人”苦笑长叹,懊恼不已:
“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呱呱叫,我老头子的确是无聊加下流,天庭上自由自在的神仙日子不去过,要到这人间来当『拉皮条』!”
玉女一怔:“什么是拉皮条?”
薛无双道:“我在『无花宫』待过,我知道……就是皮条客,专门牵线拉皮条,找女人让别人『爽』……”
玉女掩口而笑:“原来如此……”
“陆散人”苦笑道:“我还负责『品管』!”
这下就连薛无双也不懂了:“什么叫做『品管』?”
“陆散人”道:“我在玉帝面前讨了这份差事,要他把你们百花全都采齐炼遍,不容许偷工减料!”
杨欣亦奇道:
“偷工减料?”
“可不是吗?你那仙丹里面的原料,明细齐全,本该有『翳云公主』一份的,如果少了这一份,不就是『减料』了吗?”
杨欣大笑:“那么『偷工』呢?你是不是也有明细齐全,这个女人要戳两千下,那个女人要三个时辰……”
薛无双骂道:“呸呸,下流、无聊……”
杨欣亦笑:“这老瞎子果然会瞎掰,任何荒唐事他都能说出一番道理来……”
“陆散人”叹道:
“对你又有什么损失?你本来就是个『好色如命』的花花公子,采花狂蜂:现在又给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找三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女人给你『玩』你竟然还要推三阻四,你这小子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杨欣赫然大笑:“是给我『玩』?不是『做工』?”
“是做工,也是玩……全世界最好玩的一件工作!”
“这么好玩的工作,这么『好康』的『代志』何不留着你自己去?”
“陆散人”一怔:“你说什么?”
杨欣道:“我说『翦云公主』你自己去,这两位美女也留给你自己!”玉女首先跳了下来,躲到薛无双背後:
“留给他?我才不要!”
薛无双亦是一脸不悦:
“杨欣,不要把我们当成玩物!”
“陆散人”大笑道:
“你看吧,有些玩笑开得,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我老瞎子绝对不敢跟你这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王子殿下抢女人……”
他话锋一转:
“这里有两个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一个是『百花仙子』转世,一个是『玉女仙子』下凡,等着要献身给你,只看你是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不敢去接受挑战!”
“挑战?”
“不错,我已经查明确实『翦云公主』自己本人只是个平凡女子,但是她的身边,护卫重重,高手如云!”
杨欣不禁深深皱眉。
“陆散人”怕他吓到打退堂鼓,赶紧加上一句:
“不过以老夫所知,你杨欣能接受『心灵感召』而且武功修为一定到了某种高深境界……”
杨欣苦笑:“不敢当……”
“以你的武功修为,只要下定决心,拿出勇气,往前硬闯;最多是他们把你杀了,否则你就将公主『掳』了回来,再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
玉女大叫道:“喂,怎么可以教人做坏事?”
薛无双亦道:“也太不尊重女权了吧……”
“陆散人”道:
“好!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看到结果!你去把『翦云公主』的『蜜』采了来,我就会让『百花仙子』与你合体,最後再让玉女仙子与你合炼仙丹……”
薛无双热切地期盼着……玉女亦殷切等待答案……“陆散人”见他犹豫许久,再次紧逼:
“怎么样,去不去?”
杨欣咬牙回答:“去!”
这两个女人立时欢欣鼓舞,相互拥抱庆贺!
杨欣却正色道:
“我答应要去,却并非为了你们两位!”
薛无双顿时脸色大变。
玉女更是失望伤心,饮泣起来。
“陆散人”道:“你何必一定要伤人的心?”
杨欣冷笑:“既被指派为工作,就无所谓感情,也就无所谓伤心不伤心了……”
薛无双气忿:“至少我是真心诚意要『给』你的……”
杨欣冷漠道:“给不给跟爱不爱完全没有关系。”他叹口气,接着道:
“在你们眼中,我只不过是受他灵丹救命之恩,受你们花蜜施舍,受你小玉女的好奇要尝鲜……”
“在别人眼中,我只不过是个运气特别好的花心大少,见到漂亮女人就拖不动腿,只要有机会就要把女人弄上床去的大混蛋……”
“其实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多情却绝不滥情;我风流更不下流!”
“所有跟我上过床的女人,都是千肯万肯,绝无半点勉强!”
“你们苦心安排的『十二金钗』既当礼物,又当条件,就是我绝对不会接受的……还有你……”
杨欣指着薛无双道:
“你果然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天生媚骨,绝世无双,但是我真的会只因你漂亮而迷上了你吗?你以为我真的是要强奸你吗?”
薛无双煞时脸色羞红,愧疚无地。
杨欣继续道:
“你以为我的功力,真的是被你吸去的吗?你以为我为什么敢冒那样的险?”
“我牺牲我全部的功力,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希望得到你的『真心』有一天你会不因任何原因,任何条件而真心的想跟我在一起……”
薛无双终於垂泪道:
“我知道,我是真心的……”
杨欣道:
“你真的知道了吗?你是真心诚意要跟我在一起的,不管我能不能得到那个『翦云公主』……”
薛无双亦道:
“是的是的,不是为了那个公主,甚至不是为了报仇……”
他深情地将她抱住拥吻:
“我并不是狠心硬逼你说出这些话来,我只是要让你们三个都知道,我之所以答应要去找『翳云公主』是因为我本来就已决定要去找她……”
玉女道:“你早就要去了?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是驸马沈亚之,因为她本来就是我老婆,我非但不会对她霸王硬上弓,甚至根本不用武力去硬闯!”
“陆散人”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薛无双插嘴道:
“因为他已经完全没有半点武功了,他的内功真力已经全都给了我……”
“陆散人”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搭脉一探,果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探不到……他不禁仰天长叹:“这下可好,好不容易查访到公主的位置,却来迟一步……”
杨欣道:“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去!”
“陆散人”道:“你这样去,等於去送死!”
杨欣一惊:“为什么?”
“陆散人”道:“因为你这个驸马沈亚之,在外面声名大坏,玷辱公主清誉,她已下令将你处死!”第八章 风流驸马
杨欣吃惊:“她有这么大的权力,可以随便处死驸马?”
“陆散人”道:
“她是先帝高祖李渊最疼爱的幼女,她是当今圣上太宗李世民最敬最畏的小么妹,而你这个驸马沈亚之,更是李世民通缉多年而不得的『叛徒』你说她有没有权利将你处死?”
杨欣大笑:“死了也好,总比被你这个老三七仔成天在背後打主意的好!”
“陆散人”怒道:
“你当然是好,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可是炼丹的任务没有完成,无法向天庭覆命,老夫岂不是永远要流落在这尘世凡间,受苦受难。”
玉女仙子却捉狭地开口向杨欣道:
“你不怕死,却不知敢不敢挨刀?”
“挨什么刀?”
“手术刀!”
玉女仙子从贴胸之处,掏出一块血色玉佩来:
“我要送你一个纪念品……”
“这是什么?”
杨欣伸手接过来一看,是一块上好古玉,径约半寸,雕成古拙的狐狸造型,似乎并无出色之处。
“你且迎着灯光瞧瞧。”
杨欣迎着光一看,这血色狐狸形玉佩,似成透明,隐隐又有七条艳红脉络,纵横交错,霞光流动,直如活物!
杨欣顿时心头灵光一闪,惊呼道:
“血玉狐狸?”
玉女笑道:“好眼力,你怎么识得此物?”
杨欣道:“『鄱阳王』为此向『燕子矶』 『栖凤仙子』挑衅,曾引起血腥屠杀。怎么会落到你手中的?”
“是一个叫做『玉扇书生』胡辛的,拿到『无花宫』以求换可人姑娘一夕之欢,後来落到春姨手上,献来给我啦。”
杨欣不知此物来历及神效,只是夸道:
“好可爱,要送给我吗?”
“是,可是你要好好保管,绝对不可搞丢了,或是转送别人!”
“好,我绝不弄丢……”
“可是你这样完全没有武功,如果有人要抢……”
杨欣一怔:“那……我可藏好,不让人看见……”
玉女笑道:“你一见到女人,就脱光衣服跟她上床,又能藏在哪里?”
杨欣顿时尴尬不已,玉女道:
“所以我说要你挨手术刀,我要把它『种』到你的身上!”
玉女一把将他推倒,按在床上:
“薛姊姊过来帮忙,把他扶住别乱动。”
杨欣正要挣扎,薛无双只是俯身低头,送上红唇,将他吻住。
杨欣立刻就贪婪地将她拥住,深深长长地吻着,不再挣扎。
玉女笑骂道:“果然是色中饿鬼。”
“陆散人”听她说要动手术刀,早已由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白色小包,打开来,里面尽是金针、圭刀、镊子之类。
玉女向“陆散人”道:“你的灵丹拿几粒出来吧?”
“陆散人”叹道:
“唉,女孩儿长大了,心就向外,什么宝贝都献出来啦!”
玉女噘嘴怒道:
“你再噜嗦,我立刻就回家,剩下的事你自己去办!”
“陆散人”吓了一跳,急道:“好…好!我给!我给!”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只有鼻烟壶大小的白玉小瓶,拔开瓶塞,小心翼翼地往手掌上倒出几粒只有蚕卵大小的银色丹药来。
他又仔细地留下只剩三粒,其余的又小心翼翼再装回玉瓶内。
“两粒内服,一粒外敷。”
玉女却一把将玉瓶夺了过去:“小气鬼!”
“陆散人”惊道:“唉唉,这可是仙丹妙药哪!”
玉女道:“有什么了不起?你那『兜率天宫』的炼丹房里,瓶瓶罐罐,这种丹药多的是。”
她将玉瓶递给薛无双道:
“薛姊姊给他度口真气,把丹药送下去!”
薛无双接过,张开檀口,将瓶内几十粒仙丹全倒入嘴里,然後低头吻住杨欣!
薛无双的口津加上真气,将整瓶仙丹全部送入杨欣腹中!
杨欣在钟王陵石室中,吃过无数的丹药,没有一种有这么好的仙丹妙药……尤其是美女的玉津,檀口喂哺……温香软玉抱满怀,杨欣已乐不思蜀,飘然云中啦……“陆散人”眼虽不见,却心知肚明,向玉女道:
“你打算种在哪里?”
玉女道:“当然是种在既不影响器官正常运作,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啦……”
“嗯……是哪里?”
玉女笑道:“你自己身为男人,你且说说看?”
“陆散人”一怔,叹道:“原来你打算把它种在…!”
当着小女孩的面,他不好意思说下去。
玉女却完全不在意地取出小布包内的金针,熟练地在杨欣丹田附近几个重要部位下针,形成了灵妙无比的止血与止痛之术!
然後以白玉圭刀,将他那松松软软,垂在体外的囊袋,作了一阵轻割……“陆散人”却极不放心,紧张兮兮地在旁千叮咛,万嘱咐道:“小心!小心,千万小心!别伤到那条经脉!”
玉女道:“什么经脉?”
“连往外肾向上的一条又细又长的白色的……”
玉女道:“看到了,这是什么经脉?”
“这条经脉叫做『起龙』!”
“这条起龙有什么用?”
“它能教男人的阳龙勃起,如果受了伤,他就会淫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
小玉女仍是不懂,打破砂锅问到底:
“为什么要他的阳龙,又举、又坚、又久?”
“陆散人”不知如何启齿,只急得连连搓手,道:
“要是他不举、不坚、不久,如何能采『翦云公主』之蜜?又如何与你合炼仙丹……”
玉女隐隐中略有所悟,望了杨欣那条软软垂在一旁的巨龙,想像“它”如何的勃然而起…?!
玉女心神一荡,纤手微微发抖;杨欣突然轻嗯……“陆散人”急得大叫:
“小心!专心!不可分心!”
玉女赶紧收摄心神,专心一意,完成植入手术……玉女终於嘘了一口气,一手轻轻压住他的伤口,一手依序将金针起出……金针拔去,杨欣才开始感觉得痛……她用手掌轻柔地按摩他的丹田小腹……她那轻柔,细致如玉的纤手,轻轻抚摸在丹田之上,透入一股清凉甘美的真力,令得杨欣疼痛全消……她的掌力,也引得灵药迅速化开,在他体内发挥了作用……待到玉女栘开手掌,才见他的伤口竞神奇地完全愈合,只留下一点淡淡的割痕!玉女满意地点头道:
“不错,想不到我第一次给人动刀,就有如此成绩……”
“陆散人”却仍在担心:
“要是他从此欲振乏力……”
杨欣却笑道:“我正好从此修心养性……”
玉女道:“你可以修心养性,你那些大老婆、小老婆、和那些不大不小的中老婆,她们怎么办?”
杨欣坦然一笑:
“愿意跟我的就留下,不然就各自去嫁人……”
薛无双道:“你真能看得开?”
杨欣道:“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看不开又如何?对了,小玉女已经给了我礼物,你的礼物『十二金钗』呢?”
薛无双道:“你刚才不是还假正经不肯要吗?”
杨欣道:
“没办法,这小玉女刚才在我最重要的地方,又割又切的,总得要试试结果……,更何况老瞎子的丹药,怎么像『春药』一样,在我肚子里作怪,弄得我五内如焚……”
“老夫的灵丹妙药,功能疗伤救命,有起死回生之效,死人吃了会复活,病人吃了会好,笨人吃了会聪明,色鬼淫虫吃了,当然会更淫!”
杨欣大叫:
“哎呀不得了,原来天上的神仙要是这急了,也跟人间的村夫泼妇一样,骂起人来也会口不择言啦!”
“陆散人”亦觉得刚才的确有些过火,只是忿忿道:
“老夫岂是卖春药之人?”
“好啦,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该到哪里才能找到我那未过门的媳妇?”
“长安—『大慈恩寺』”
杨欣又跳起来:
“什么?我老婆出家啦?”
“眼下还没有,不过已经快了……”
“那我得赶快些才行……”
薛无双道:
“我会到『燕子矶』去通知她们来接你,你且安心在此等着……”
她拍拍手“十二金钗”应声而至,薛无双吩咐道: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殿下』杨欣的人了……”
“不,不能再这样称乎,应该改口叫『驸马』沈亚之才对!”
薛无双道:
“好,驸马沈亚之……你们要尽心服侍,永矢不渝!”
“是……”
□ □ □
退出水榭,薛无双对“陆散人”道:
“今天这件任务,我总算给你办成了……,你答应助我报仇之事,可不能『黄牛』了!”
“陆散人”笑道:
“这个你大可放心,为你复仇之事,老夫早已策划妥当,只待时机成熟……”
薛无双道:
“事到如今,我似乎非相信你不可啦!”
“你最好是相信,最好尽心尽力,帮他完成这次任务,把『翦云公主』弄到手!”
“要帮他?”
“当然要帮他,此刻他武功全失,与一般常人无异,你如不帮他,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嗯……我们如何帮他?”
“此刻没有任何定案,只能临机应变,见机行事,只不过……”
“不过什么?”
“杨欣……不,改名沈亚之了,他是只野性难驯的大黄蜂,凡事都要由他自己作主,最不愿听人安排……”
薛无双笑道:
“不错,他明明好色如命,见到我那『十二金钗』连口水都快滴出来了,还偏偏要假惺惺一番,到头来还不是主动开口,跟我讨了去……”
玉女仙子插嘴道:
“他只是自尊心太强……”
“陆散人”接口道:
“通常自卑感太重的人,才会处处表现得自尊心强!”
玉女与薛无双都觉得这句话有道理。
“陆散人”继续道:
“……所以,你我都只能在暗中相助,干万别让他察觉是你我在幕後插手!”
薛无双道:“难道连凌玉娇她们,也不能知道?”
“除非你有办法说服她们,一起瞒住他!”
薛无双正在想如何才能说服凌玉娇,那“陆散人”肩上骑着玉女,竹枝点地,如飞而去……望着他走远,薛无双不禁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瞎子……她正要往“燕子矶”方向赶去,突然灵机一动,展开身形,向“陆散人”追了下去,一面以“千里传音”之术喊道:
“等一等!”
那“陆散人”武功高深莫测,已是“陆地神仙”之流,虽非全力奔跑,也是快捷如风……幸好薛无双吸收了驸马沈亚之的全部功力,又被他指导将原先积存体内的许多功力,一起炼化,收归己用!
此刻薛无双展开身形追去,直如风驰电掣,瞬息千里,片刻功夫,即已追到“陆散人”:“等一等!”
那“陆散人”骇然道:
“你果然从大黄蜂那儿得到不少好处……”
薛无双道:
“都是拜你之赐……”
“陆散人”笑道:
“以你目前的成就,自己报仇也都够了……”
“我还是要遵守你我之间的约定……”她立刻言归正传:“我想到一个帮助他的方法……”
“你说!”
薛无双道:“你真的是天庭的『太白金星』?”
“陆散人”笑道:“信者自信,不信者也可不必相信!”
薛无双道:“如果是,你一定带得有无数灵丹妙药……”她伸手道:“拿一瓶出来!”
“干什么?”
“他此刻正与『十二金钗』 『浓情蜜意』轮番『合籍双修』我可将灵丹交她们暗中置於女子玉门内,由阳龙采而吸之,岂不功效大增?”
“陆散人”正在犹豫,玉女道:
“此法大妙,快给快给……”
“陆散人”叹道:
“此法虽妙,可惜我身边已无灵药……”#--iCMS.PageBreak--#薛无双大笑:
“你那『兜率天宫』的炼丹房内,瓶瓶罐罐,尽是灵丹妙药,何不去取来?”
“陆散人”叹道:
“我私离天界,下到凡间,虽不是『投胎降世』的肉体凡胎,也只是个半仙之流,岂能如当年纯仙之体,来去自如?”
薛无双道:
“你只是半仙,你无法回去拿……你总该有一些神仙朋友,总可以叫他们帮你走一趟吧?”
“陆散人”苦笑:
“你们凡人实在不懂天界规矩,神仙虽是万能,却绝对不可以任意『帮助』或是『破坏』凡间的事情,甚至连泄漏天机都不行……”
“可是你却处处以天界故事,要我们听你的指挥?”
“唉,我也是多管了闲事,所以太过关心此事,我私自溜下天庭,已是大罪,如果你们不能炼成真正『百花酿』回去献给王母娘娘、将功折罪,只怕……”
“只怕如何?”
“只怕老夫真的要永堕凡尘,万劫不复啦……”
薛无双道:
“这么说,你是一定不肯拿丹药来帮他啦?”
“非不肯也,实不能也……”
薛无双大笑:
“你的骗局终於拆穿啦?你终於也无法自圆其说啦?那我又为何不要听你的安排?”
“你说什么?”
“我又何必指望你助我复仇?我们又何必冒险去找那个『翦云公主』?我就陪伴凌玉娇她们一起,回到云南去隐居,享一辈子清福就行啦……”
“你们就甘心这样当个凡人,生、老、病、死,世世轮回?你们就甘心放弃回到天庭,去做个快乐逍遥,长生不死的『百花仙子』?”
“那只是你满口胡说,瞎扯乱编的故事而已……”
薛无双愈说愈有气,盯视着玉女与瞎子,大声道:“我当然不知道你们两个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你们的真正意图,也许是跟『翦云公主』有仇,怂恿杨欣去破坏她的名节,也许是跟杨欣有仇,希望他去自投罗网,把性命丢在那里……”
“陆散人”急得直搓手:“唉,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会相信?”
“怎么说我都不会再相信,除非把仙丹拿来!”
睦散人哭丧着脸,深深叹气道:
“你把我逼死也是无法……我只能怪我自己,当时为何要多管闲事,一念之仁,去救活那只大黄蜂……”
“那种荒诞不经的神话故事不必再提……,从现在开始,你我各行其事,互不相干……”
薛无双起身往北而去,“陆散人”急吼:
“你到哪里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如要去报仇,我保证你不能成功!”
薛无双不由自主地脚下一滞。
“陆散人”冶笑道:
“你可知道你要报仇的那个对象,正是我极重要的一个关系人!”
“哼!”
“我只要先一刻把你的情形通知他……”
“你敢?”
“我要维护我的利益,与你翻脸成仇,在所不惜!”
薛无双转身,迫近老瞎子,一字一字道:
“报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目标,我会除掉任何挡在这条路上的东西……”
老瞎子把玉女从肩上放下来:“你站开一些……”
玉女冷笑一声道:
“你们只要一动上手,就是生死相搏,不死不休之局,对不对?”
薛无双两手握拳,骨节格格微响……“陆散人”凝神静立,手握竹杆,微侧一耳,要以“听觉”迎战这个强敌……玉女又道:
“你们只要一动上手,事情就再也没有挽回余地,倒不如我先去把那只大黄蜂杀了!”
薛无双与“陆散人”同时惊叫:
“不行!”
玉女道:“你们天界双仙,弄得如此下场,都是那只黄蜂惹的祸,把他杀了,你们就没有要打得头破血流的理由啦……”
薛无双叹道:
“我本不想跟这瞎子争个你死我活……”
玉女道:
“你也不必现在急着动手报仇……”她转向“陆散人”道:“仙丹的事,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陆散人”神情一震:“有什么办法?”
玉女道:
“你我私下南天门,之所以只是『半仙』之体,可是你我『元神』仍在,对不对?”
“你老头子交的一些神仙朋友,个个老迈顽固,不敢越逾,我可颇有几个热心的朋友……”
“谁?”
“『姑射仙子』她可以在天界来往,而她所住的『姑射山』却是在人间的!”
“陆散人”喜道:“不错!”
玉女道:“我把『姑射仙子』请来,你再告诉她如何到你的炼丹房去取药,我们再到姑射山去取!”
“陆散人”盘膝而坐,玉女亦坐下道:
“薛姊姊请为我们护法……”
薛无双凝神戒备,留心注意四周动静,谨防有异常状况,侵犯他二人……她虽然极不愿再听信她们任何毫无根据、怪力乱神的连篇鬼话,却又衷心希望他们真的能奇迹出现,想办法弄瓶灵丹来……不一会就见他二人打坐入定了……果然听到虚虚渺渺中,有玉女的声音在呼唤:
“『姑射仙子』何在?『姑射仙子』何在?”
玉女正在打坐,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这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玉女连续这样呼唤着,不一会儿,果然听见隐隐有仙乐之声,由半空中傅来。
薛无双抬头一看,蓝天白云处,竟有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现紫霞!
滚滚变幻闪动中,果然出现一位蒙胧得难以瞧清面目的仙女,婷婷娉娉,娇娇滴滴开口道:
“原来是『玉女仙子』与『太白金星』……唤我何事?”玉女的声音道:
“相烦姊姊走一趟『兜率天宫』取药……”
“姑射仙子”声音道:
“『兜率天宫』有『广目天王』率领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方天丁力士,日夜守候,我哪能进得去?”
“太白金星”的声音道:
“不妨,你只需向他们说出是奉老夫之命,并说出暗语『绝地追风』四字,自然放你进去……”
“姑射仙子”道:“然後呢?”
“太白金星”道:“往我炼丹室,朱色架上第二排第三瓶,取来便是……”
“姑射仙子”道:“我去取丹容易,要交与你却难……”
玉女道:“仙凡有隔,仙姑可携往你的『姑射仙山』扔入『寒潭池』中,我自去取来!”
“姑射仙子”道:“如此可行,我去啦……”
那半空中突地打了个霹雳,薛无双吓了一跳。
定眼再瞧,那霞光瑞气,早已不见。
那虚幻中的仙子当然亦失踪影……再低头望向打坐中的二人,赫然只剩那自称“太白金星”的老瞎子,玉女已经不见踪影:
“她呢?”
“陆散人”已从入定中醒来,道:
“姑射山,寒潭池,离此万里,她当然得提早赶去……”
“何时可回来?”
“百次心跳间……”
百次心跳,转瞬便至,果然玉女仙子足不点地,有如凌虚驭气,如飞而至。
手中握有磁瓶,递给“陆散人”道:
“可是这一瓶?”
老瞎子眼不能视,伸手一摸:
“不错……”
他转向薛无双道:“灵丹合入玉门,由他取之,的确极有功效,只不过有『拨苗助长』之虑,须谨慎行事……”
薛无双眼见他们显此神通,不禁又钦又佩,恭身道:
“是……”
“陆散人”叉吩咐道:
“莫再多疑虑,赶快助他迎娶公主……”
“是……”
“那还不快去?”
“是,止口辞……”
薛无双立刻展开身形,赶回那玄武湖滨的水榭去……这薛无双果然进步神速,一溜烟就已不见。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陆散人”长长吁了口气。
玉女道:“你明明还有灵丹,为何不爽快拿出来给她呢?”
“陆散人”道:“我们只能给她似真似假,虚实不定的感觉……”
“那又是为什么?”
“她如真以为自己是『百花仙子』就会狂妄自大,不受节制,她如完全不信这天庭故事,又会放任消极,听天由命,不作任何努力……”
“嗯……她那报仇之事,你又打算如何?”
“我就是要带你去看看……”
“看什么?”
“看我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棋子』!”
“布在哪里?”
“途中,正好要到他身边……”
“真的?真是太好啦……”
□ □ □
薛无双不是金陵人。
她是避仇而逃到金陵来的。
她才到金陵就把自己“卖”入了“无花宫”。
然後她就一直“窝藏”在“无花宫”内,深居简出。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燕子矶”在哪里…?
天色刚刚蒙蒙亮,百姓们仍在睡梦中,她连个打听的人都找不到。
灵机一动,在这个时候还没睡觉的,大概只有守城的士兵啦……她才一跃上城头,就见到远远的长江边上,灯火通明,人声吵杂。
难道长江边上这么早就有某种市场在开始营业了不成?薛无双暗自庆幸,至少有人可以问路啦!
她从城头一跃而下,往那灯火人声之处奔去,来得近了,才见到数十辆大车,长长一列,排在路上!
每辆车都是特别订制,打造得一模一样,又宽又大,又结实又豪华……嵌金镂银,锦褥绣帘,用八头健壮蛮牛负轭,另备八头空身跟随大车,准备随时替换!
更奇特的是,每辆车上,都竖有一面巨大旗帜,绣着斗大的字,依序排成:
“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
每辆大车都由一名如花似玉的美女率领,分配有四名英姿焕发,精神抖擞的“银鹏女将”执鞭驾驶……凌玉娇是这群美女中的“大姐头”她正指挥着大队人马,把行李物件,装箱,上车……薛无双愈看愈惊奇,她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声势,不由自主地热血沸腾,心跳不已……一名女将发现了她,娇暍道:
“是谁?”
立时惊动,众女全都围了上来!
薛无双扬声道:
“『百花仙子』薛无双,特来传达驸马的消息!”
凌玉娇立刻排众而出:
“驸马在何处?”
薛无双道:“现下不急,你们且将一切准备就绪,车队北行,途经玄武湖,正好可以迎接驸马!”
凌玉娇点点头,挥手示意,众女散开,各自忙碌准备着……江面上仍不断有大小扁舟,装载各式各样的物品而来,“栖凤庄”上已全部搬空,大举迁移,不再回来啦……天色终於大明……车队终於全部就绪……人马全部饱餐战饭,备足粮草……凌玉娇向来平易近人,亲切地递过一件她平日所用的锦缎披风,给她围在肩上:
“别着凉了……”原来她见薛无双除了一件薄得透明的轻纱,几乎全身赤裸,那些小女孩看在眼中,颇为惊怪……薛无双一面披上一面道:“你们原来打算到哪里去?”
凌玉娇道:“长安——『大慈恩寺』……”
薛无双讶道:“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我们不知道,是杨……驸马,他留书提示的!”
凌玉娇不知怎么搞的,居然向这位只见过一面的薛无双,推心置腹,毫无保留隐瞒,道:“他日夜坐立不安,说是有人在召唤他……後来……就是昨天,他说他又听到了……”
原本就是薛无双召唤的,所以知她所言不假。
凌玉娇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她道:
“你先看看,我另有疑问要请教……”
凌玉娇接过信来一看,字迹苍劲,言词精练,语句明确,指示凌玉娇等人遵行几件事:
一、天明启程,北上长安,“大慈恩寺”还愿。
二、取下所有旗帜,改为每车一旗,每旗一字、反覆排列成“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
三、原来称呼取消,改称“驸马”名“沈亚之”。
四、另置辇舆,以迎金钗。
凌玉娇指着最後这一行道:
“请教这是什么意思?”
薛无双笑道:
“他又另有艳遇,是十二位美女,总称『十二金钗』。”
原来她们的向有惯例,所有被这位又多情又风流的大色狼『临幸』过的,都能独自享有一辆这种大车。
薛无双抬眼望去,排在路边的这种豪华大车,已经近百,不由叹道:
“大约当了皇帝才能如此吧……”
凌玉娇牵她来到一辆崭新大车前:
“这辆车是你的……”
薛无双吓了一跳,又羞又愧道:
“不不,我跟他还没有……”
见凌玉娇满脸讶异,薛无双又道:
“我已经答应,等他与公主『圆房』之後,我才会跟他……”
薛无双出身妓女院,耳濡目染尽是男女之事,又是勤修“圣女门”的姹女九转神功,那也是专门研究男女“交合”之道……只不过她仍是处子之身,尤其又是谈到自己,就不由自主地满脸绯红,娇羞不已……“百花仙子”薛无双,天生媚骨,绝世无双;这一娇羞之态,更是美艳绝伦!
凌玉娇自己身为女人,竟也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一种又爱又怜,又敬又羡的复杂情绪。
拉起她的手,凌玉娇由衷地恳求:“那你就暂时用我这一辆,我的事情忙,在车上的时间少!”
薛无双笑道:“车子不是问题,我也随时有事要去办,我只是不懂,驸马真的会未卜先知不成?”
凌玉娇道:“什么?”
薛无双道:“他怎么会知道有『十二金钗』?他怎么会知道要往长安『大慈恩』寸』?”
黎明的第一道阳光出现,她们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凌玉娇向薛无双道:“带我们去迎接驸马吧?”
薛无双道:“好!”
凌玉娇挥手示意,大队启程出发……
□ □ □
八头健牛负轭拉车,车行缓慢,却极平稳。
根据这样的车行速度来计算,车队中午可能到达玄武湖畔……薛无双笑道:“真凑巧,你们那位『驸马爷』就在玄武湖,不过他在另一边岸的水榭中,接受『十二金钗』招待……”
凌玉娇道:“等车队到达,再去接他不迟!”
她派出了一批批的劲骑少女,快马奔去,也带走了好几辆装载着锅碗食具的大车……原来她们奉命早一步赶到玄武湖靠近官道旁一处空旷又方便的地点,指挥了仆役佣妇,埋锅造饭起来……“雨虹仙子”所属的“栖凤庄”子弟们所须的大车,已在金陵城打造完成,沿途也开始加入“行车”行列……打造这种大车要花许多时日,为了迎接“十二金钗”加入、凌玉娇又高薪网罗造车师傅,由银鹏女将护送,提前赶到十日之後才能抵达的大镇“铜官渡”去就地取材,日夜赶工打造。
车行平稳缓慢,沿途不慌不忙,就像游览观光似的,一点也不用慌忙……这样庞大的队伍,又全都是如花似玉的美女,尤其巨大旗帜上巨大的字,真是非常引人注目……车队沿途之上,处处引人注目,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们却完全不以为意,骑马的散步的,追逐打闹嬉笑,玩得不亦乐乎……薛无双久处“无花宫”中,虽然也是锦衣玉食,却从来没有她们这么纯真,开怀、畅笑……暮春初夏,玄武湖游人如织,她们这样的车队到达,当然又是引起一阵骚动……凌玉娇向薛无双道:“是这里吗?”
薛无双道:“在另外一面的岸边!”
凌玉娇唤来宁儿、馨儿,率领十名女将,随薛无双去迎接驸马与“十二金钗”。
薛无双笑道:“也请带十二套衣服。”
凌玉娇不解:“为什么?”
“她们也跟我一样,赤身露体,只有薄纱…”
凌玉娇笑道:“香艳养眼,只是这大白天里,定会惊世骇俗,带衣服去最好!”
薛无双从未骑过马,但是她有极深厚武功基础,也毫无畏惧,一跃上马,紧紧贴在马背上,追在宁儿、馨儿与十名女将之後疾奔。不用多久,她已体会出控缰要领,策得战马听她指挥,这才定神一瞧,大叫道:“不对,走错路啦!”
宁儿、馨儿与十女将又策马回头,追随薛无双而去。
绕了大半个玄武湖,来到那个地点,才知那木排水榭又不见踪影,定是未曾系缆,不知何时风吹水流,随波飘去!
薛无双武功已臻炉火纯青,面对这浩瀚烟波,却也一筹莫展……却见宁儿、馨儿与十名女将,各自从她们坐骑马鞍後的行囊中,取出一卷奇怪的装备来。
薛无双好奇道:“这是干什么?”
宁儿道:“这是我们的『银鹏装』我们可以飞到天上去找!”
薛无双不禁瞪大了眼!
她们已经动手解开……薛无双好奇观看,原来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根藤条,和一匹纯白丝绸的布料!
她们熟练地将这几根弹性极佳的藤条当成骨架,撑开那张早已剪裁缝制好的绸布上!
三下两下,就组合成一具摺叠式的大风筝!
宁儿、馨儿已开始将附在风筝上的绳索皮带环扣,分别固定在自己的腰部,肩胁之下,以便承载自己的体重!
伸开两臂,又恰巧能握住风筝两翼藤条上的“握把”。
薛无双一眼就看出这套设计的妙用无穷,见猎心喜,忍不住开口道:“我也要试试……”
宁儿向一女将示意,那少女就将刚刚组合好的“银鹏装”递过来,并协助她扎缚妥当!
宁儿、馨儿为了要试试自己是否穿戴舒适,用力鼓动了几下风筝的翅膀!
一阵气流压缩,激起地面尘土飞扬,杂草俯偃,而她们自己也都因气流压缩的反作用力,拾得她双脚几乎要离地而起……薛无双马上领悟到要领,而她的武功造诣更高出宁儿、馨儿许多,只见她双臂一拍,两腿一登,就已如银鹏展翅,冲天而起!
再拍几下翅膀,她已经凌空扬长而去,直看得宁儿、馨儿与十名女将,叉惊叉羡,钦佩不已……
□ □ □
薛无双发觉自已竞能利用这个简单的东西,凌空飞翔,真是又惊又喜,难以置信!
这真是一种难得的,全新的经验!
毕竟这种“能飞”的机会,不是人人都够的!
她好奇地要尝试这只奇妙的风筝,到底有什么特性?她开始在空中翻高俯低,转折腾跃。
以她现在的武功境界,内力基础,只需几次尝试,就已能充分掌握这只“银鹏”的奥妙,领悟许多技巧。
她把自己当成是一只苍鹰,是一只大鹏,在空中翱翔巡弋,俯视千里。
不再有地心吸引力的压迫感,不再有地面上“举步维艰”的拖累!
在空中她只要乘着暖暖的气流,只要一斜翅,一扭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种经验,果然是美妙极了。
她真想在空中好好飞一飞,而飞的机会多得是,还是赶快先找到“驸马爷”再说。
此时的宁儿、馨儿,与十名女将亦各自升空,盘旋搜寻。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从这样的高空望下去,玄武湖有如一面平静的大镜子,游湖泛舟的小船缓慢得几乎静止不动,只有几只风筝,在比她的位置更低之处,围绕着一座完全不同於其它船只造型,方方大大的一座屋宇建筑似的木排·那就是她的“玄武水榭”没错了!
薛无双滑翔而下,接近宁儿、馨儿的身边时向她们比个手势:“对了!”
薛无双就轻轻巧巧地降落在这座水榭的屋顶之上了。
宁儿掠过她身边问道:“要把整座都拖回去吗?”
薛无双道:“不必,你们去找一艘快艇来,接她们上岸即可!”
宁儿、馨儿表示知道了,便向十名女将呼啸发出讯号!
她们果真是训练有素,立刻留下一名女将,升上极高之处,盘旋着掌握目标,其余则一路往主力部队的方向飞去!
沿途也在适当的位置,留下一名高空盘旋者,用以指引目标。
□ □ □
“玄武水榭”之内,这位风流多情,英俊潇洒的驸马爷,正在与“十二金钗”享尽温柔……为了不辜负薛无双一番好意,他愉快地反覆哼唱着那首既香艳,叉绮丽的歌:
梦觉高唐云雨乱十二巫峰得偿相思愿采得玉津凝脂处浓荫方是桃源路“十二金钗”是如此曲意奉承雨露之恩……风流驸马不但要采遍这“巫山十二峰”更努力要将她们的处子玉津,炼成丹田凝脂……见薛无双不速而至,不禁咦道:“『玄武水榭』不是已解缆漂至湖心了么,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薛无双失笑道:“原来是你故意解缆漂流,害得我们瞎担心一场。”她举起刚刚脱下来的“银鹏装”:“幸好宁儿、馨儿带了这个。”
沈亚之叹道:“你就带她们找来了?干嘛要这么快?这里『十二金钗』又温柔,又多情,我都还来不及全部尝遍……”
薛无双抬头望去,果然只有四个金钗额上红色“圣女印”已消失……薛无双牵起她们手,柔声道:“滋味如何?”
她们却异口同声,娇羞不胜:“滋味无穷……简直是妙极了!”“如何妙极了?”
这“十二金钗”虽说是薛无双一手栽培训练,却亲如姊妹,对她也胆敢放肆直言。
第一位笑道:“这滋味的确妙极,却又不知如何说得明白……”
第二位亦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第三位道:“你何不亲自尝尝看……”
第四位接口道:“保证教你爱不释手……”
薛无双笑骂:“贫嘴讨打!”
“十二金钗”知她定有知心话要对这位风流驸马说,全都嘻嘻哈哈,退入室内去……薛无双惊异向沈亚之道:“我以为叫你采阴补阳,她们就会虚弱不堪……”
沈亚之笑道:“采女之阴,补己之阳,这是最下流的『采补邪术』智者不取……”
“那你是…?”
“我这是『合籍双修』男女双方都有利……”他嘿嘿笑道:“我体较弱,所以我的『利』就比较多些!”
薛无双惊异不置,可是刚才握那金钗之手,就是要探她虚实,非但未见她有损耗,内息反而更见调合流畅!
她不由得不信,望向沈亚之笑道:“这『十二金钗』你可中意?”
沈亚之赞道:“人间极品,好极妙极!”
薛无双有意追根究底,笑问道:“好在何处?愿闻其详……”
沈亚之亦不作隐瞒,坦然道:“分明处女,初夜落红,却能羞怯中主动积极,谆谆善诱,逐步引导,进入美妙无比的境界之中……”
薛无双得意大笑:“风流驸马,果然识货,她们可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什么训练?”
“圣女门的『姹女九转』神功!”
“好!这个名字取得真的香艳绮丽,又能引人遐思!”
他沉浸幻想之中,喃喃道:“窈窕姹女,揽之入怀,浸入玉津,不止九转,更可十磨……”
薛无双冷笑:“凡夫俗子岂识得厉害?只怕转得一转两转,至多三转四转,就已弃甲丢兵,大败亏损……”
沈亚之笑道:“在我却意犹未尽……”
薛无双道:“我知道你别的不行,唯有这方面是天赋异禀……你也不用觉得可惜,你那大队妻妾侍婢,老牛破车上长安,少说也要百日才到得了,这中间我尽可当义务老师,把你那些大小老婆全教会了……你就可以一路上慢慢转,慢慢磨啦!”
他一下子跳起来:“哎呀不得了,这样一路磨上长安,就连铁杵也要磨成绣花针啦!”
薛无双拊掌大笑:“最好最好,磨得又短又小,免得再去残害我广大妇女同胞……”
“嗯,那我可得把握机会,趁此尚未磨损之前,先来跟你转上一转!”
薛无双惊道:“你敢!”
他立刻就像个放荡形骸的花花公子,一把将她搂个满怀,又亲又吻!
薛无双猛不防被他火热的嘴唇吻住,想要喊叫,已出了不声,想要挣扎,已是不及……也不知是被他的手按住了什么穴道……也不知是他的手有神奇魔力……薛无双非但没有半点挣扎之力,反而极希望能舒舒服服地躺到他的怀里去……她身体就只有那袭薄如蝉羽的白纱,更方便他的手探入其内……他的手已握住了她的双峰……他的嘴又咬住了她的耳垂……腻腻的声音在耳边道:“你的『姹女九转』定比她们更高明……”
她已意乱情迷,手脚发软,呻吟着道:“你如真的想要……我就陪你转……”
“不对,你应该是害怕、惊恐、愤怒、你应该抗拒!”“我为什么要愤怒、抗拒?”
沈亚之怒道:“你不生气、不抗拒、又怎能产生『吸力』?”
“我为什么要吸力?”
“咦?你不是有『吸星妖法』的么?”
“没有了,昨天夜里,就已经被你炼得没有妖法了,我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她的身子滚烫起来……她主动地拥吻住他……她牵引他的手,来到芳草萋萋的幽谷之地……她口中喃喃哼道:
……采得玉津凝脂处,浓阴方是桃源路……她已媚眼如丝……她已气息如兰……她在他耳边哀哀喘息:“给我……我要……”
她已被他撩拨得登上情欲高峰,欲罢不能……她已不顾一切,她只求一时之快!
她要放纵,她要爆炸!
她已在昏乱之中,却感到一阵清凉,将她从昏乱爆炸的边缘拉了回来……那股清凉之感,是从她的胸口透入的!
原来他的手掌正紧紧压在她柔软的胸部,他好不容易才从四位金钗处凝聚的一些功力,又源源不绝地被她从胸口“膺窗穴”吸了过来!
薛无双惊惧大叫:“不,不!我不要吸星妖法,我不要做妖女!”
他却低暍道:“不是你的吸星妖法,是我在传功给你!”
“不!不!我不能要,你自己留着!”
但是她推不开他,他的手掌像强力吸盘,紧紧贴在她丰满的乳房上……他的宝贵功力大股大股地闯入她的体内,主动地强闯入关,登堂入室……又主动地闯越她的十二关,渐渐化作十二息……终於全部化去……他的功力终於全部化尽…… 。
他终於力竭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才一松手,他就虚脱似的几乎跌倒,薛无双急抱住他哭泣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把住他的腕脉一探,他又已完全空虚,毫无半点保留地传输给她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知不知道,此去前途有多么艰险,你还不赶快凝聚一些功力,如何去应付那些高手?”
沈亚之道:“你到底在着急些什么?我本就不打算用武力硬闯的呀,何况你已知道那些高手有多么高,就算我从现在开始不停的采阴补阳,拚命凝聚,也一样是来不及的!”
“有一点总比一点都没有的好。”
“不,到那地方去,有武功却不够用,比完全没有武功,更危险得多!”
薛无双却不能相信,她只是抱住他哭泣道:“反正你就是要把功力都传给我,我是不是该远远地躲着你,不让你有机会传功给我…?”
沈亚之笑了起来:“别傻啦,你不给我机会,我也一样要找机会传输给别人。”
他牵起她的手来:“但是我相信,这些力量集中在你一人身上,比分散开来有用,我也希望你能在明里暗里,多为我们尽些心力。”
“会的!会的!我一定会全心全力的保护你的……”
“那么,把老瞎子的那瓶灵药给我。”
薛无双吓了一跳:“你已经知道啦?”
“『十二金钗』的那些小动作瞒不过我的,何况那里面含有灵药,我的小弟弟一吸就知道!”
薛无双只好把那瓶药交给他。
他抱住她一吻道:“你这一片苦心我当然清楚,我就用这个加油练功,再找机会传输给你,我要把你造成一个绝世高手,因为你责任重大!”
薛无双不禁有些担心。
沈亚之道:“以前你曾经被人误为妖女,你的敌人很多呢!”
薛无双倔强冷哼。
“你当然可以用武力打发他们,但你也该知道,无论你有多大本事,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薛无双不禁心惊:“那该怎么办?”
“许真阳『内丹导引』中有一章,谈到『龙吸凤引』那才是一种永远不败的无上妙方!”
“真的?”第九章 龙吸凤引
“什么叫做龙吸凤引?”
沈亚之一面回忆在钟山石壁上的文字,一面念道:
龙吸若虚 凤引以驱 虚以受万钧雷霆 驱如用轴承转锥薛无双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能『虚』才能吸,这样的虚才能承受雷霆万钧的攻击。”
薛无双似有所悟。他又继续解释道:
“致於『引』的目的只是要驱逐,奥妙在於把自己当成一个轴心,藉力一转,引其力以破其锥!”
薛无双一怔:“这又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轴心?”
“轴心就是轮子中间的那一根……轮子会转,轴心不会转!”
“哦…?”
“关於这一部份,也有一段话:
左受则右驱 上受则下驱 前受则後驱 内受则外驱如轴承轮 轴不稍动 轮可圆转薛无双至此才颇有领悟,只听他又道:
善用观相化入十二息能愈诸患渐进神通“咦?”薛无双惊道:“原来如此……”
“你悟到了什么?”
“我被人家误为妖女时,我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有在极度无助的惊恐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吸力,这就是『龙吸若虚』的虚字!”
“不错!”
“可是一旦开始了吸,却又不懂『凤引以驱』用轮轴原理去转过来驱赶敌人,只是不停的吸,吸到敌人丧生,自己也因而中毒,痛苦不堪……”
“对极了!”
薛无双一但想通这个道理,心情亦同时开朗起来,笑道:“原来我不是『吸星妖法』而是堂堂正正的『龙吸大法』!”
“对,从今天起,你不止能『龙吸』应付强敌,更能『凤引』以驱赶强敌!”
薛无双大乐,一把捉住他,唬道:
“好极了,今天我就把你这个大色狼——龙吸凤引!”
沈亚之笑道:
“没有用的,我此刻半点功力全无,『龙吸凤引』的妙用是对付强敌,对我这样的弱者,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薛无双一怔,他又道:
“反倒是我随时可以把你『龙吸凤引』一番的!”
“哦,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就是老天爷大慈大悲的『水平作用』锄强济弱,众生平等的法则,也就是警告你,绝对不可持强欺弱!”
“总是被吸,又如何成为一流高手?”
善用观相化入十二息能愈诸患渐进神通他一再提到这一句,薛无双若有所悟地思索着。
沈亚之苦口婆心,不厌其详地解释着: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所以要不断努力充实自己,却又要随时观相,化入十二息,隐藏不见……”
“嗯……”
“大凡练武之人,莫不处心积虑追求如何比人高,比人强,殊不知盈遭损,强易折!”
“是!”
“一个真正的高手,应该是返璞归元,不着皮相;不持强凌弱,也根本不把自己当强者,处处表现得谦虚,才能随时吸收别人的优点。”
薛无双恍然大悟,欢声道:“对极了,好极了!”
她抱住他一阵狂吻道:
“想不到你这个只会浪荡逍遥,女人堆里打滚的花花公子,也懂得这样的大道理。”
沈亚之道:“不是我,是许真阳刻在石壁上的!”
“好,那天有空,带我去瞧瞧!”
“十二金钗”出现,打断了谈话:
“她们驾了小舟过来了……”
薛无双一面迅速穿上那件“银鹏装”一面走出舱外。
果见宁儿、馨儿驾着小舟,如飞而至。
薛无双未待她小舟靠拢,一跃上了水榭之顶,趁机两翅一拍,凌空飞起,真是又轻松又美妙……宁儿、馨儿不禁脱口赞道:“漂亮!”
薛无双在空中道:“这件会飞的衣服,我且借去,前途再见!”
她在空中一个美妙的转折,然後乘风而去……这玄武湖本就是金陵有名的风景名胜区,湖中扁舟如织,游客中有人见此奇景,不由惊叹不已……宁儿、馨儿拢住游艇“十二金钗”亲昵地扶了驸马出来,七手八脚,心肝宝贝似的将他栘上游艇。
这宁儿、馨儿已是一对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不料这“十二金钗”才现身,更是引起湖上游客们,一阵惊叹!
这“十二金钗”个个美艳绝伦,此刻更是除了一袭薄纱,几乎全裸,艳阳之下,可说纤毫毕露,一览无遗……尤其她们俱都修习“圣女门”的上乘媚功,举手投足,盼顾生姿,处处撩人心弦,惹火勾魂。
左面划过一艘巨大毫华的画舫,竟是当年淫佚皇帝隋朝炀帝杨广遗物……龙舟凤辇!
因已改朝换代,这艘龙舟就由有司按管,此刻正由地方官招待一位“重量级”的大人物。
说他是重量级,不止是此人来头极大,也因为他又肥又眫!
这肥胖人物正在接受最高级的招待,身边也有最漂亮的粉头倚偎娇懒着,他却偏偏又把眼睛望向这边的“十二金钗”连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陪侍在他身侧的,有一位是这金陵城里赫赫有名,甚至威震江南七省的“威远镖局”总镖头郝威远,他见此情,心中一动,凑过身去,低声尊道:
“青楼女子,招之则来!”
这胖子人物眼神一亮:“果真?”
这位郝总镖头到底有多大本领能威震江南不太清楚,但是他攀附权威的本事却是不小,只见他长身而起,向这里大喝一声,道:
“你们可是『无花宫』 『孔雀厅』薛无双手下的『十二金钗』?”
这“十二金钗”一怔间,郝威远又道:
“王爷有令,叫你们过来陪饮,重重有赏!”
在他心中,青楼女子只要听到“重重有赏”四字,无不像可爱的哈巴狗一样来舔你的脚……谁知那里有一位金钗却大声道:
“我们不认识王爷,不王爷,我们也不陪饮!”
郝威远一怔,怒道:
“王爷瞧中你们,是天大的福气,莫要惹得火起,全都捉进宫里去!”宁儿大怒火起,戟指骂道:
“是哪一位王八蛋王爷!这样无法无天,动不动就要把人捉进宫里!”
这下骂得太过火了,眼看那眫圆圆的王爷已经脸色发青,随行众人心知要糟!
这祸是郝威远惹起的,好端的想看王爷眼色,猜王爷心事,讨王爷欢心,想不到没弄清状况,害得王爷挨骂!
郝威远再也忍不住一声暴喝:
“大胆,竟敢辱骂王爷!”
呼地一声,纵身而起,直向对方游艇扑去!
他决心在王爷还未正真生气之前,动手用强,将这一船男女,全都打入水中,再一个个捞起,交由王爷发落!
王爷如能消气,自己就算“将功赎罪”前途仍是一片光明,否则……他心念电转,这一扑之势非同小可!谁知却一眼窥见沈亚之,正伸出一手,中食二指交叠,遥遥指向自己鼻下口上的人中之处!
他这随随便便的一站,随随便便的指来,郝威远立时觉得周身有千斤压力,对方手指有如无形利剑!
自己这一扑之势,就恰巧要把自己送上去撞在他的手里,无论自己用什么招式,无论自己改什么身法,都逃不过“口鼻洞穿”之厄!
唯一的办法就是别去!
但是他已起在空中,三丈距离转眼即至;好个郝威远,不愧成名多年,威镇一方的总镖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竞能硬生生地使个“千斤坠”!
只见他挥手舞足,身子曲蛤,砰地一声,像只癞蛤蟆似的跌入水中,溅起巨大水花!
所有的人都在诧异,他好端端的为何要自行落入水中,而郝威远由水中冒出头来,发现距离我舟较远,距离敌舟较近,而无论敌我双方,每个人都满脸调笑之意!
郝威远走南闯北,也有时是凭真功夫硬底子打出来的名号,只可惜陆上功夫了得,一下了水,就一筹莫展……幸好离那木排不远,那木排巨大平稳,绝不怕倾覆,他立时泅近,爬了上去,戟指大骂:
“好好,你有种,就上来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宁儿、馨儿正要上去拚斗,却被沈亚之拦住,向木排上的郝威远拱手道:
“好功夫!”
再向那龙舟众人抱拳为礼,道:
“在下沈亚之,不知是哪位王爷金驾,请过舟一见!”
那胖王爷脸色一变,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身边豪奴立时狐假虎威,厉声道:
“沈亚之是什么东西,想跟王爷攀关系,拉交情不成……”
沈亚之道:“好,不攀交情,在下与妻妾侍婢游湖,不意打扰王爷清兴,就此告辞,改日请罪!”
他向宁儿、馨儿示意,她二人拾起木桨,拨水调舟……若设任由他们离去,王爷面子须不好看,这些做下人清客的,更是无地自容,他们互望一眼,立时各展身形,飞身扑往那些美女!
他们果然强攻!“十二金钗”相互一打眼色,突地全都一步跨上船缘……艳阳之下,轻纱薄如蝉羽,玲珑娇驱可说是毫无遮掩,再加上媚眼一笑,顿时把这几名疾扑而至的大汉,弄得心旌神驰,慌了手脚……“十二金钗”又突然同时哎呀惊叫,莫名其妙地纷纷跌入水中,稍一挣扎便即没顶!
这些大汉不由自主地拧身扑入水中,怜香惜玉地努力要搜救……只不过这些美女也实在太娇弱了,搜了半天,一个也无……就连这位胖王爷亦觉心中不忍,这些天仙化人一般的美女,就此香消玉殒,实在可惜。
他忍不住到龙舟之旁,探身想看,谁知脚下的龙舟,却传来轻微的“喀!”一声!
胖王爷正自惊异,整个船底突然尽是“喀!”的凿船之声,一霎时,湖水大量涌入,很快浸到鞋底。
胖王爷大惊失色,陪行的地方官员,操舟的船夫舵手,俱都惊惶失措,大声呼救起来。
原先那些被诱入水中的武士发觉上当,急忙回头,爬上龙舟要“护驾”谁知人多更重,沉没更快!
已在木排水榭上的郝威远大叫道:
“划过来,快划过来!”
舵工船夫紧急操舟,往那水榭划去,可惜入水太多,划得吃力,速度更慢……眼看就要没顶,这王爷身躯实在太胖,没有人能驮他泅水过去,郝威远危急中在水榭找到一根绳子,远远抛了过来,叫道:
“把王爷缚好,待我拉他上来!一众人急将胖王爷拦腰缚住,又将那张吃酒饮宴的桌子翻转过来,一起放水中,以增浮力!
郝威远就这样救了王爷上来,气喘吁吁道:
“小的这下子,能不能算是『将功赎罪』?”
胖王爷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怒骂:
“赎你个头!”
待得所有的这次随行的所有官员、武师、舵工、船夫,全都上了这水榭,那艘豪华龙舟已经沉没不见……那“十二金钗”又已爬上了沈亚之的游艇,远远离去……胖王爷恨得牙痒痒,阴狠狠咒骂道:
“沈亚之?哼!”
□ □ □
宁儿、馨儿游艇靠岸。
凌玉娇等人,全都前来迎接。
能够重新见到这位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平安归来,衣霞庄的女将与“栖凤庄”的师姊妹,俱都喜不自胜,相互庆贺……绛儿拉住宁儿、馨儿的手道:
“银鹏传回警讯,说你们在湖上遇到麻烦?”
宁儿、馨儿斜睨那“十二金钗”一眼:
“还好有惊无险……”
“告诉我是谁这么大胆?待我去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胡说!”沈亚之喝道:“你本领了得,你会打架,就去把人家打一顿,就很得意了,是吗?”
绛儿垂头不敢出声。他继续道:
“要是有人也有不得了的本领,他也爱打架,就来把你打一顿,更是得意得不得了,你又怎么想?”
这一骂,不止绛儿,就连她的师姊李莫愁、大师姊“雨虹仙子”以及近百名小师妹,全都像是挨骂的小孩,俱都羞愧得几乎哭出来。
沈亚之昂然道:
“你们大家全都给我听好,此去长安,千里迢迢,途中绝对不可以寻衅滋事,惹事生非!”
凌玉娇眼见众女全都惶然,只得挺身补充一句:
“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我们发誓要护送驸马爷,平安抵达长安『大慈恩寺』!”
这样一句话,才又重新将她们激励起来!
众女各自振奋地重新投入工作……沈亚之握起凌玉娇的手,诚恳地道:
“整个队伍交给你,我很放心……”
凌玉娇笑道:“你这次浩浩荡荡上长安,不知道是创业,还是闯祸,反正我们要跟在你後面收摊子……”
沈亚之道:“你觉得委曲吗?”
凌玉娇不明所以地激动,泪光泫然,投之入怀道:
“甘苦与共,生死已之!”沈亚之拍拍她的肩,柔声道:“你也知我,尽在不言……”
凌玉娇道:“是……”
她振作起来:“这就是薛无双送给你的『十二金钗』?”
在宁儿、馨儿的游艇上,她们已受了交代,此时都上前来恭恭敬敬行礼,喊声凌姊姊!
凌玉娇道:“薛姑娘已跟我谈过你们的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今而後,全都换上银鹏女将制服,听李绛儿指挥调度!”
“是…!”
绛儿大乐,上前与她们握住欢笑:
“好极了,我又多了一些聊天的姊妹啦!”
“十二金钗”亦道:“绛儿姊姊多指导!”
绛儿竟毫不谦虚道:“会的!会的!我一定会好好指导你们……”
凌玉娇望望她们额上的“圣女印”,失笑道:
“只有『圣女门』这等异类,会把『贞操』二字写在脸上……”
沈亚之道:“这样不好吗?”
“你不是女人,你不会懂得这种微妙心理的……”她向绛儿道:
“这四位已经临幸,带她们去後面四辆大车安顿,其余八位暂且与她们挤一挤!”
绛儿挤挤跟道:“我懂!”
她伸手拉她们:“跟我来”
她领了十二金钗,嘻嘻哈哈而去。
沈亚之笑道:“幸好绛儿不排斥她们……”
凌玉娇道:“所以我才不派在宁儿、馨儿手下!”
沈亚之略一回忆,果然觉得那宁儿、馨儿对“十二金钗”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凌玉娇又道:“你有空好好警告她们,这里不是『无花宫』,那种『烟视媚行』的丑态,绝对要改掉!”
沈亚之心神一震,觉得真的有道理!
□ □ □
这玄武湖滨,靠近官道旁的一处空旷阴凉之地,是她们选定的埋锅造饭的地点,此时中餐已经备妥了!
像她们这样一两百人的庞大队伍,就绝对不能餐餐去挤餐厅饭店!
队伍中有一位董芸娘,曾经是朝廷“控鹤监”的大统领,行军布阵的经验丰富。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芸娘就与那位懂得机关消息之学的柳含笑,合作设计了八辆马车,专门袋载餐具炊具,主食副食,瓜果菜蔬……马车比牛车快,可以提早到预定地点去埋锅造饭,而她们的队伍人数,每餐都要用到四车供应,所以她们可以用四车准备中餐,另四车则往更前一站去准备晚餐!
她们除了携带必要的战备口粮之外,食物都是沿途采购,尽挑新鲜应时,美味可口之物,绝不计较价钱,所以沿途百姓,总会把上好的食品留给她们……她们的厨师也都是各大城里的有名餐厅主厨,高薪礼聘而来,所以她们餐餐都能吃最好的,最精致的!
牛车速度又稳又慢,所以主要车队不停,而是人员轮流前来用餐,并不耽误行程!
此刻这玄武湖滨的用餐之地,就显得特别的热闹;轮番用餐,桌次开了一席又一席,骑着快马的美女英豪,吃完一批又一批,引得游客们好奇围观,挤得水泄不通……凌玉娇等人,正陪沈亚之吃饭,突然女将快马来报,前面牛车过不去啦!
凌玉娇道:“为什么过不去?”
那女将道:“我们是在路旁空地上开饭,却有人在前面的路中间开酒席……”
凌玉娇一怔:“是谁这么无聊?”
沈亚之笑道:“我知道是谁?”
“谁?”
“就是在玄武湖中落水的那个胖王爷!”
“王爷?你怎么会惹上一个王爷的?”
沈亚之叹口气道:
“谁去惹他了,是他自惹麻烦……”
“现在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看看再说?”
□ □ □
果然是在通衢大道的正中间……果然是那个胖王爷……还有那个马屁没拍成,反拍到马腿上的郝威远……原来这位胖王爷暍了一肚子玄武湖水,幸好“十二金钗”不为己甚,没有进一步去把那木排水榭也拆散开来,已经积了阴德啦!
好不容易上得岸来,心中呕恨难平,打探之下,这沈亚之竟是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要北上迎娶!
他大怒之下,急召地方官员,官兵武力,全部动员,到沈亚之必经之路上来集合!
临时向附近民家搜罗桌椅,在官道正中摆开……看来不够热闹,努力要造成“万民归心,盛况空前”的景象……临时徵调来的厨师,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根本办不出酒席来,胖王爷恨声大骂,责他们赶快去办,赶快去买,绝对不可在气势上输给那个沈亚之!
纷乱之间,鸣锣喝道之声,是金陵府尹守使曾宪药大人,率手下文武官员全都赶至,向王爷请安,恭立在一旁,静候指示……紧接着,数十名兵丁,簇拥着一名威猛武将,也赶来向王爷请安,原来是这金陵府江都府总兵节制周葆荃也赶到了……再加上这位王爷自己的文参谋,武侍卫,扈从奴仆,直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这位眫王爷立刻声势大盛,胆子也大壮,一叠声问道:“那沈亚之怎么还不来?”
人潮纷纷轰动:
“来了!来了……”
所有的人都向两边闪开,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那沈亚之安步当车,态度从容地,由凌玉娇、董芸娘、袁紫霞、李莫愁四名美女陪着,排众而前。
那王爷当中而立,盛气凌人的喝声:
“来人可是沈亚之?”
沈亚之微微一笑道:
“大唐立国重新开科举士,第一个状元:先帝高祖李婣钦点赐婚『翦云公主』驸马——沈亚之!”
他这雍容气度,温文儒雅的气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立时吸引了在场文武军民的目光,却听那王爷粗砺暴怒吼叫道:
“胡说八道,见了本王,还不跪下!”
沈亚之冷笑:
“倒要请教你是什么王?须知『翦云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幼之妹,你若是圣上兄弟手足,我是你的妹夫,你若只是圣上子侄,你可得过来拜见我这个『姑丈』!”
胖王爷气得手足发抖,连声叫道: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沈亚之道:
“我若没有看错,你该是圣上第四皇子,封为魏王的李泰,对不对?”
“正是本王!”
“很好……圣上长子『承乾太子』因涉嫌谋反,被废为庶人,贬在黔州地方……依照定例,挨着次儿,都该立你这位第四皇子为『储君』太子,为何至今未决?”
魏王李泰厉声道:“住口!这是圣上家务事,岂是你这匹夫,可以妄论?”
“别人不能,我却可以,我是『翦云公主』驸马,是先帝亲自选的女婿,是你老爸的妹夫,也就是你们李家的女婿,你说我论不论得?”
魏王怒极,连口齿也不清起来:
“你……你是冒牌货,来人呀,拿下!”
满场文武,果然有几个人蠢蠢欲动,沈亚之重重地哼了一声,道:
“除非见到圣上,或是公主,才知真假,此时谁敢妄加诬蔑?”
魏王又吼道:
“不用怕,谁都知道沈亚之是圣上通缉的逃犯……”
沈亚之更是冷笑:
“当年玄武门一案,只因政治立场不同,而分道扬镖,魏征乃建成太子的心腹,亦因忠耿而得圣上重用,成为国之栋梁,谁说我就不能再去面圣,申诉冤情?”
魏王怒极,口不择言吼道:
“你这驸马是真是假,尚且不知,我这个王爷可是货真价实,你若胆敢犯驾,就地格杀!”
他当街据桌而坐,蛮横无理道:
“今天你若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那长安你不去也罢……”沈亚之大笑道:
“依例四皇子该立为太子储君,只不过国家有君如此,有祸非福,我看就连老天爷都不会答应,让你安坐此位罢……”
魏王仍旧拔扈:
“又能如何?”
沈亚之道:“历来明君临政,天必降祥瑞为万民庆,若暴君当道,必现妖孽……”
“胡说八道……”
谁知就在此时,忽然大地震动……魏王一惊!立刻就清晰听到千军万马,冲杀而来之声,如奔雷滚浪,惊天动地而来……只听绛儿等女将,疾奔呼叫道:
“快,快闪开,蛮牛发疯啦!”
果然见到成千上万的庞然大物,皮厚肉粗,蹄壮角厉成群结队,狂奔而来!
这蛮牛本是群性急强的动物,一头狂奔,群起追随,沿着这条官道,疾冲而至……在场成千军民百姓,皆都争相走避,逃命要紧,只有那魏王爷,因身躯痴肥,行动不便,慌忙中竟连坐椅也折断,跌了个四脚朝天!
文武军民,随身侍卫,一时只顾自己逃命,待得想起还有一个王爷时,他已惊惧地倒在路中央,而大批蛮牛已疾冲而至! —在场众人全都吓呆了,沈亚之喊声“不好!”已顾不得危险,扑身而上,以自己的身子将他护住!
幸而只有疾奔而来的第一头牛踩到他们,随後而至的牛群竟能自动分成两路,刻下容缓地从身边狂奔而过……干军万马的声势,其实也只不过百十头健牛而已……转眼就已全部奔走不见,接着就听见沉重而缓慢的牛步声,重压又平稳的巨轮轧轧声……是她们的车队来了!
第一辆车上的一名劲装女将,手执长鞭挥舞,啪地一声虚空抖响,娇呼暍道:
“大车来罗,莫要在路中央玩耍……”
她人长得美,声音更是清脆悦耳,教人听了,都不由自主要乖乖听话,让到一边去!
几名卫侍这才想起主人,赶过来将那狼狈不堪,惊魂甫定的王爷扶开!
凌玉娇四女亦来扶起沈亚之,坐到大车上去……这数十辆大车就缓慢而平稳地,一辆接着一辆地,从这魏王面前过去……每辆大车上都有一名劲装女将驾车,更有一名美女押车而行……每辆大车上都飘扬着一面巨大旗帜,绣着一个巨大的字,轮番排列成:
“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
骑着骏马,两侧护卫的“银鹏女将”……押解载货大车的“栖凤侠女”……妖艳动人的“十二金钗”……清一色的少女,而且个个美貌动人……这该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壮观的队伍啦!
这个队伍,足足有一顿饭功夫才全部走完……魏王也跟在场的其他人一样,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们从面前走过,就像国家庆典上的花车游行一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终於走完了,远去了,连最後扬起的灰尘也都安静下来了,尹守使曾宪杰凑过来,低声道:
“这个沈亚之,看来不像假的!”
这一下子又勾起魏王满腹怒火:
“沈亚之,哼!”
□ □ □
沈亚之轻哼了一声,凌玉娇立时察觉:
“你怎么啦?”
“我被牛踩了一脚!”
芸娘惊道:“被蛮牛踩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沈亚之痛楚地伸手摸向背後,可惜已经无法弯曲过来了……袁紫霞亦急掀开他背後衣裳,只见一个拳大的瘀血正在他右肩“天宗穴”上!
这种狂奔蛮牛一脚踩来,怕不有百斤之力?幸好天宗穴在肩胛骨上,有个肩胛骨挡住,再下二寸,只伯将踩断他好几条肋骨!
李莫愁又呕又恨:“这个混蛋魏王……”
芸娘亦气道:“就让他被牛踩死,你何必冒死去救他?”
凌玉娇道:“不可,无论他多么混蛋,总是皇帝的亲儿子,驸马绝对亲不过皇子!”
她正扶沈亚之坐好,突然惊叫:
“这是怎么回事?”
莫愁一怔:“怎么了?”
她将沈亚之手腕递给她:“你摸摸看……”
莫愁一探他腕脉,又惊又疑:
“他一身高明的武功都到哪里去了?”
袁紫霞惊道:“你说什么?”
“他一身武功全失,现在就跟一个普通人一样啦!”
“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该怎么办才好?”
凌玉娇道:
“他刚从『玄武水榭』回来,去把那『十二金钗』叫来问问看!”
李莫愁立刻去把“十二金钗”都找了来。
这“十二金钗”都异口同声道:
“是他自己,把所有武功全都传输给薛姑娘啦!”
“真的吗?说清楚些!”
“真的……昨天夜里,他按照红莲的指引,来到玄武湖滨,你知道要能找到那九朵红莲,就必须是武功非凡的人才办得到……”
芸娘点头道:“不错,他已经能登萍渡水,心灵感召啦……”
“十二金钗”续道:
“我们把他抬上『玄武水榭』时,他还精力充沛,活力四射,我们遵照指示,尽心尽力服待他,甚至准备向他献身,他却坚持非要先见到薛姑娘……”
“然後呢?”
“他跟薛姑娘见了面,又争又吵,又恩又爱,拥拥抱抱的搞了半天,薛姑娘的贞操未失,驸马爷的功力却全都不见啦……”
“怎么会这样的呢?”
“是驸马爷非要强行灌注给她不可,因为後来又来了一位老瞎子公公,还有一个小女孩……”
“是『陆散人』和骑鹿玉女……”
“对,我们听到他们四个一起讨论,争执,最後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什么协议?”
“我们不敢偷听……最後薛姑娘才把我们叫出来,交代要『尽心服侍,永矢不渝』!”
凌玉娇似乎已了解其中因果,叹了口气:
“没事了,下去吧……”
不料“十二金钗”又道:
“还有……薛姑娘突然去而复返,交给我们每人一颗灵丹……”
“做什么用?”
“要我们……”她突然面红耳赤,娇羞不能启口。
凌玉娇约猜得出来,便问道:
“往下说……”
“我们四个……服侍了他一夜,他就功力大进,只可惜,刚才他又全部传输给了薛姑娘!”
袁紫霞恨声道:
“该死!”
凌玉娇却阻住她,再次注视这“十二金钗”:“这么说来,你们还有八位还是处女?”
“你们八位的灵丹还在?”
“是……”
“你们愿不愿意帮助驸马爷?”
她们异口同声道:
“蹈汤赴火,在所不辞!”
“好!”她柔声道:
“我不知道你们在『无花宫』学了什么功夫……”
“姹女九转!”
“对,就是姹女九转,总之你们要全力奉献自己!”
“是!”
凌玉娇又转向芸娘道:
“你还记得锺王陵寝,图壁上的『合籍双修』吗?”#--iCMS.PageBreak--#芸娘道:“记得!”
“你陪她们去,在必要的时候,好助她一臂之力!”
芸娘笑道:“我懂啦……”
芸娘便领着“十二金钗”,小心翼翼地抬起沈亚之离去。
李莫愁一直望着她们的背影发呆。
凌玉娇道:
“你放心不下?”
莫愁道:“有芸娘跟去,我很放心,我只是奇怪,驸马到底跟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袁紫霞道:“原来计划南下云南,现在突然改上长安,大概就是协议去找『翦云公主』!”
莫愁道:
“可是他追踪红莲而去,就已经留了信给我们,指示得非常清楚呀!”
凌玉娇亦插口道:
“这次他又指示用『蛮牛阵』退敌,也好像不是临时才决定的!”
袁紫霞想了想,也觉得太过神奇,喃喃道:
“难道他已经能够『未卜先知』?”
“还有,他一直在我们的重重保护之下,只有最近这次独自上了『燕子矶』但也不可能突然之间,对宫廷之事,弄得这么清楚呀!”
“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
“他本来就是驸马沈亚之!”
“啊?”
“玄武门事件,太子建成被杀,这驸马不知遭到什么不幸,落到钟山『雨花台』成了七残乞丐,直到现在,才渐渐恢复了记忆……”
“可是他又是隋炀帝之子杨欣?”
“可能有误……”
“可是他有龙吐珠……”
“那也是巧合……”凌玉娇叹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随时提高警觉……”
“怎么?”
“他这次已经得罪了那个王爷……”
“他明明是『救』了那个王爷!”
“可是那个王爷却不会这么想,只要看看他长相德行,就知道他是那种生性偏激,有仇必报的小人!”
李莫愁亦道:
“凌姊说的不错,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不知他会采用什么手段罢了……”
正说间,前面叉传来一阵叱暍之声。
袁紫霞惊道:“不好,这么快就来了!”
一展身形,急往前掠去。
只见那个专会惹事生非的郝总镖头,与两名乾瘦老人拦在路中央,一付寻衅闹事模样……十余名银鹏女将,显然已吃了亏,银枪折断跌落,个个花容失色,发乱襟斜……凌玉娇亦已赶至,见状暗惊,急越前抱拳行江湖见面礼:
“郝总镖头去而复返,一再拦路,所为何来?”
郝威远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一名较高老人伸手拦住,嘎声笑道:
“跟你这雌儿多说无益,去叫沈亚之出来回话!”
沈亚之已吩咐绝不可滋事,更况他已身无武功,与常人无异,如何应付强敌,只能忍气吞声,小心陪礼道:
“驸马此刻凑巧不在,前辈不妨留下尊号,指定时间地点,必定登门请益……”
原来她只想先来个缓兵之计,让大队得以继续前进,再去与沈亚之商量应付之法。
谁知那老家伙不吃她这一套,厉声道:
“他明明在车上休息,可是瞧不起老夫,不肯现身?”
只见他随手就轻轻松松地将路旁一块巨石提了起来,往大路中央一放,自己四平八稳地坐在石上,道:
“不妨再放出蛮牛阵来试试!”
看样子他是为王爷找回颜面而来,必定不能轻易就打发得掉,不禁豪气大发,朗声道:“好,驸马爷吩咐我们绝不可惹事,但也不可怕事『好狗不挡路,挡路非好狗』前辈再不让路,只好得罪了!” ,被人骂成是狗,果然狂性大发,呼地纵身而起,疾扑而至!
凌玉娇暍声“来得好!”立时错步斜身,一招“蹼步趺”绝学,迎了上去!
双掌正要相接,突听一声霹雳暴暍:
“住手!”
这一暍,有如平地焦雷,震得耳朵发麻,心神一窒,不由自主地缩手跳开。
抬眼一看,只见这位风流倜傥的驸马沈亚之众多美女陪同之下,负手而立,从容微笑道:“报上名来!”
那高瘦老者怒道:“『商山二老』特来请教!”
沈亚之惊道:“原来是『商山二老』你是云鹤,你是天松……”
“亏你识得老夫之名,我问你,你那一招『天乙诀』是从何处得来?”
沈亚之道:“『天乙诀』?就是指着鼻子骂人的那一招吗?”
果见他伸出一手,中食二指交叠,遥指向云鹤鼻下口上“人中”之处!
郝威远惊叫:“师叔小心!”
云鹤大惊,一跃而退,谁知他仍是指着,他心慌意乱又退,狼狈不堪!
众女全都看得莫名其妙,沈亚之笑道:
“『商山二老』成名不易,快快就此退去!”
云鹤却倔强吼道:“你是真的会这一招『天乙诀』还是只会比个手势而已?”
沈亚之道:“何不上来试试?”
云鹤道:“不许用这一招!”
沈亚之道:“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虚招,要来何用?听说你不止是打穴名家,更能练成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绝顶神功,叫什么来着?”
“梯云纵!”
“哦,这『梯云纵』有何奇特之处?”
云鹤得意骄傲道:
“一般人练成轻功,自诩能一而登多少高,到了极限,总不免力竭落下,我这『梯云纵』只要左脚往右脚背上一踩,就能拔高数丈,再又用右脚往左脚面上一踩……”
“哦?就这样像踩楼梯一样,直纵上云端,所以叫做『梯云纵』?”
他转向身旁一群美女道:
“他说他能纵上云端,你们信不信?”
众女异口同声道:“不信?”
云鹤涨红了脸,厉声道:“上云端当然是不可能,但是我能比一般人跃得更高,绝不吹牛!”
沈亚之哦了一声:“请问你在这上面下了多久功夫?”
云鹤傲然道:“至少五十年!”沈亚之笑道:“我这批银鹏女将,最大的才只有一半,你可敢跟她们比比?”
云鹤望了她们一眼,只是冷笑,为了要一展威风,呼啸一声,拔身而至,果然上到了路旁树巅!
只见他足尖在枝哑上一点,身子又拔高而上,力竭之际,他左足再点右足,双臂一振,又自拔高丈余……这已是惊世骇俗的绝顶轻功啦!只见他右足再点左足,还能再升近丈!
沈亚之却抓住身边一名穿了银鹏装的女将,用力往上空掷去,大暍一声:“飞给他看!”
那女将被他掷上树梢,也学样用脚尖在树枝上用力,一蹬,身子起得更高,双臂一拍,风鼓翅,再次高飞!
当云鹤终於力竭落地之时,银鹏女将已经展翅翱翔,甚至卖弄精神,藉那特殊设计的银鹏装之助,在空中翻转腾挪,进退越避,无不如意!
云鹤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极不服气,冷哼道:
“并非真才实学!”
沈亚之道:
“不错,至少五十年苦功的真才实学,何以比不过才数月功夫学会的银鹏女将?”
“投机取巧而已……”
“好,我们再试试你的真才实学,打穴功夫!”
云鹤眼神一亮:“怎么试?”
沈亚之悠然坐到他搬来的大石头上:“名家点穴,应声而倒……我让你点三次!”
云鹤狂笑道:“你听过『宇内十大高手』吧?前後被我点倒了四个!”
“难怪有人讥为『宇内十大吹牛手』……”
“好狂的小子,看招!”
他一指点出“噗!”地一声,戳在沈亚之胸口『神藏穴』上!
这神藏穴是人身“足少肾经”的中继大穴,中者立即昏睡如死,如不及时解救,血气滞行半个时辰,可能半身残废!
本是应声而倒,谁知沈亚之人没有倒,屁股下的巨石,“嚓—”一声,出现了裂痕! ,众女正在为他担心,沈亚之却笑道:“点穴功夫不怎么样,点石功夫却是一流!”
云鹤大感惊异,沉浸数十年的功夫,分明戳中,怎会失手?
心中极是不服,不再犹豫,迅快出手,连续点他丹田“玄玑”、背心“玉府”两大死穴!
沈亚之竟然连动也不动的将性命交了出来,如不是无知,便是要藉他之手来自杀!
众女一阵惊叫,有些甚至捂眼不忍看他痛苦死亡,却听云鹤一声惊咦,沈亚之哈哈大笑!
云鹤惊叫:“你……是人是鬼?”
沈亚之笑道:“我如是鬼,岂能妻妾成群?你自称点穴功夫一流,原来是盗名欺世之辈,可笑呀可怜!”
云鹧一阵惨然,面色苍白,垂头丧气,一言不发,颓然离去……所谓哀莫大於心死,这个意气风发的武林豪杰,眼看就要变成行尸走肉,生不如死,那天松老人暴暍一声:“等等!”
云鹤茫然道:“还等什么?”
天松道:“等我把他一剑穿心!”
他倏地一抖腰带,立刻弹跳出一柄精钢软剑来!
剑尖斜垂,兀自抖动不已……他只是这样随随便便的这样一站……他的剑也是随随便便的斜斜垂下……他站的方位很巧妙,他的剑尖更是巧妙!
这一人一剑就好像一双钳子夹口,已将敌人钳在中间!
现在虽然还没有钳上,却已蓄势待发!
天上地下,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这把钳子中逃走!
就连沈亚之有些胆寒了,他惊呼道:“天外飞松!”
不错,那就是“天外飞松”!“商山二老”天松老人的剑法,已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成名六十年,没有人能破得了他这一招“天外飞松”!
他这一招尚未发动,无形的森然杀气,已经弥漫,将沈亚之压得透不过气来!
这种从高手身上发出的杀气,绝对不是假话,例如你身边有一只讨厌的苍蝇飞来飞去,终於停在不远之处,当你凝神静气,缓缓举起手掌要拍之时,你就已发出一种强烈的“杀气”那只苍蝇一定已感觉得到,在你手掌拍下之前就已飞开!
愈是武术高手,所发出的杀气愈强,强到你根本无法像苍蝇一样逃走,因为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缚住了你的手脚,几乎无法动弹……招未发却已箭在弦上,你只要一动,立刻就引发杀机,你只要一动就会血溅五步!可是又不能不动,那股杀气,那股无形的压力,已逼得透不过气来,浑身血脉似乎都要爆开喷洒出来!不得已之下,沈亚之不由自主地又无声无息,缓缓伸出一手,中食二指交叠,遥指他那软剑之尖……他不明白何以要比出这个姿势,他只知道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轻松舒适,只有这样才能喘过一口气来!
他一旦轻松自在,对方就显得压力骤增!
原来这又是大自然的平衡法则,就如人之於苍蝇,或是毒蛇之於人……沈亚之这遥遥一指,在天松眼中,竟如毒蛇之牙,随时要扑上来似的,他那一招“天外飞松”不但发不出致命攻击力,甚至连自保都有问题!
号称无瑕无垢,被公认绝无破绽的妙着,竞在沈亚之的虚指之下,显得破绽百出,一无是处!
不一会功夫,这天松就已汗流浃背,支持不住,几乎要用万斤之力才提得那柄斜指向下的软剑,勉强变换“天松剑法”的另一招“流云飞霞”……这也是他仗以成名的绝招,缓缓转动中的剑身能激发出重重澧钦霞光,每一招都是虚实不定,隐藏杀机!
谁知他招式尚未摆定,沈亚之手式又变,拇指扣住食指,曲如凤眼,骨节如椎,又指向他的剑尖!
又破了他的“流云飞霞”!天松立时再变“彤云密布”“札干横技”“枯木朽叶”……一套天松四十九式,精妙绝伦,大开大合,舞得剑光霍霍,剑气四溢,周边之人纷纷後退,枯叶杂草、簌簌飞舞,却没有一招能真正攻向沈亚之,每每在即发招之时,就被他一个虚而不实的手势所破解!
直到最後一式使完,又回复到那招“天外飞仙”时,已经不由自主地引剑斜飞,刺向沈亚之去!
那是剑招引发的攻势……那是气势凝聚不得不发的攻势……却也是他极不愿发出的攻势……因为自己剑式再快,既使能将敌人一剑洞穿,也必然逃不过他早已比好的手势,自己撞上去,脑浆进裂而亡!
他不能死,也不愿死,他只能紧急地拚了全力扭身收回攻势!
这样忙敌地猛然收势,固是不再刺穿敌人,自己免於脑门破碎,但是一股真气却因猛然回收,而倒窜逆行!
这样猛然回收,一进一退,其势之猛,竟然将他自己一柄百炼精钢的软剑,震得断成两截!
“哎呀!”惨叫中,天松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满地打滚,郝威远固是吓得心胆俱裂,云鹤老人亦不知如何是好,急忙一指点中他锁骨正中天突穴,让他暂时昏睡,抱起来如飞而去!
沈亚之望着失魂落魄的郝威远笑道:“你还有没有其他师叔?”
郝威远这才回过神来,骇道:“没有了……没有了!”然後拔腿回身就逃!
回身太快,砰然撞在一棵树上,仰天跌倒,霎时间晕转头向,不知南北……幸而凌玉娇将他扶起:“莫慌…莫慌!好走…好走!”
郝威远额上立刻肿起老大一个肉瘤,用手捣住,羞愧满面道:“多谢…多谢!再见…再见!”
这才认清方向,急如丧家之犬,逃之夭夭……众女将这才欢声雷动,用力鼓掌叫好,简直把这位驸马爷敬若神明,爱之入骨。
沈亚之却从那块路中央的巨石上,巍巍颤颤站起身来,幸亏凌玉娇眼明手快,将他扶住,焦急道:“怎么样?你是不是受伤了?”
沈亚之道:“没有,只是太累了……”
他用脚拨了一下巨石,竞已碎成许多小块,不由叹道:“那云鹤老人的功力,诚然非同小可……”
他已仆倒在凌玉娇身上,道:“到你车上休息。”
凌玉娇急将他抱起,吩咐芸娘道:“碎石搬开,指挥大队继续前进!”
芸娘应道:“是!”
凌玉娇立刻将沈亚之抱入自己的那辆大车内……众女都看得出驸马已经受伤,立时调整了部署,车队仍是继续前进,几位重量级的女性,全都若即若离,不远不近地聚到这辆大车周围,提高警觉地戒备,绝对不教驸马有任何闪失!
尤其是袁紫霞,低声向芸娘道:“刚才『十二金钗』有没有跟他……练功?”
芸娘道:“有,只不过才练了一个!”
袁紫霞道:“为什么?”
芸娘道:“她们学的是『姹女九转』九种姿势,每种姿势要转九次……”
“不是很麻烦吗?你可以指导她们……简单一些的!”
“可是我看……他一点也不嫌麻烦,反而乐在其中,也跟她慢条斯理的磨呀转的。”
突然大车上传来凌玉娇一声惊叫——袁紫霞因太过关心沈亚之安危,一纵身窜上大车,掀帘一看,立时呆住!第十章 隔墙有耳
入目的竟是又绮丽,又惊人的画面……正是沈亚之突破防线,挥军攻入的画面!
吓得袁紫霞羞红了脸,立刻退了出去。
芸娘一见她这面红耳赤的模样,就已猜到是怎么回事,笑骂道:
“你怎么这么鲁莽?”
袁紫霞急急分辩,却欲盖弥彰: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芸娘伸手拉住她,一起退开好几丈远,示意另外几位姊妹不必靠拢去,只需远远护卫即可。
牛车平稳而缓慢地前进!
他也平稳而缓慢地在“挺进”。
凌玉娇就被他这平稳、缓慢、又有力的节奏“挺进”得全身舒畅,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挺进的步伐,一步一颤动、一步一呻吟……她可以颤动,却不敢呻吟得太大声。
她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女,她却是这个庞大车队的“大姊”。
她要负责指挥这里的一切,她必须表现得既严肃又威仪。
她绝不能像同队的其他女孩一样,尽情地嬉笑欢闹,尽情地享受青春,享受生命!
既使是像现在这样,终於从众多的绝色美女群中,轮到这难得的“雨露之恩”她仍然不能表现得太热烈,太激情……只是她无论如何表现得镇静冷漠,仍然抵挡不住那阵阵而来的冲击,一波高过一波的震撼!
她终於忘情地紧紧缠住了他,剧烈地颤抖中,跌入了情欲的深渊……她这忘情纠缠,竟令得他痛苦哼了一声!
凌玉娇惊觉,赶紧起身查看:“你受伤了?”
只见他胸前“神藏穴”丹田“玄玑”穴,背心“玉府穴”三处,又红又肿,而且滚烫吓人……这三个穴道全都是致命要穴,分明是刚才那个云鹤老人下的毒手!
凌玉娇吓得哭了出来:“你伤成这样,刚才应该好好休息疗伤,而不该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沈亚之轻轻拍着她:
“傻丫头,你不知道在你身上,才是我最好的疗伤?”
他又轻轻将她放得睡倒:
“让我放在里面休息,好不好?”
凌玉娇紧紧搂住他:
“好,好!放进来,放进来……”
他果然放了进去,然後就这样充实而美满地互拥着休息……“云鹤老人那样深厚的功力,点的又都是人身大穴,你是怎么熬过的?你已经练到了『栘穴换位』的境界了?”
“我哪里会什么移穴换位?”
“那你又是怎么逃过一命的?”
“那是因为我身上根本没有穴道!”
“胡说八道,任何人都有穴道,而且位置也全都一样!”
“事实上我就没有……因为我根本不是人,我是一只专爱采花吸蜜的大黄蜂!”
她当然知道他只是在说笑话,不让自己担心!
可是仍是免不了好奇:
“那块石头又是怎么回事?你只是用屁股坐在上面而已,又怎么会碎裂了?”
“是云鹤搬石头搁在路中央,我就藉他自己的力来将石头打碎!这叫做借力打力,也叫做『龙吸凤引』只可惜我练得还不很纯熟,不然这三个穴道也不会痛得要命……”
凌玉娇再伸手摸他伤痛之处,竟然奇迹以的,不再烫得吓人,而且也好像消褪了许多……“你真的不要紧吗?”
“当然是真的!”
“刚才可真是吓死人了……那天松老人又是怎么回事?”
沈亚之笑道:“他呀,他是自己想不开!”
“怎么想不开?”
“硬要把郝威远的话当成了不起的线索……”
“郝威远说了什么话?”
“在玄武湖的水上,我曾指住他的鼻子,把他逼入水中,他就向两位师叔绘声绘影,说那是他师门失传多年的『天乙诀』……”
“你打败天松的那几个奇怪手势,真的是天乙诀吗?”
“谁知道?至少我不是有意从他师门学得来的……”
“可是事实证明,你就是用那几个手势,破了他的『天外飞松』!”
“天下武术,同出一源,不管是何门派,不管叫什么名称,总是万变不离其宗,不外先求立於不败之地,再求克敌致胜……”
“对,他的剑法已是无瑕无垢,尤其是他那一招『天外飞松』已是绝无破绽的高招……”
“在我看来,那只是一个『绝无破绽的虚招』!”
凌玉娇仍是不懂,沈亚之为她详细解说道:
“他那样随便一沾,软剑随便下垂,却并不是攻击;他只是发出凌人的杀气,叫对手再也受不了,而非得采取行动不可,而他也正是要逼你采取行动!”
“啊?”
沈亚之道:
“只要你一动,不管你是想要攻击或是想要防御;只要你一动,他那『天外飞松』就已发动,就能将你击败,绝无幸免!”
“你如能永远不动,他就永远无能为力?”
“理论上确是如此,但是他那股无形的杀气,会逼得你非要行动不可,否则就会力竭而亡……”
“你的手式又是怎么回事?”
沈亚之笑道:“他给我压力,我也给他压力,我那手势正好可以克制他任何攻击,却也是个不采主动的『虚招』……”
“我懂了,你的虚招,克制了他的虚招,他发出再多的杀气,也影响不到你,反而是他在忍受杀气……”
沈亚之笑道:
“对,你真聪明。”
凌玉娇似乎恍然大悟,继续道:
“他逼不得已变换另一招剑式,仍被你用一个虚招克制!”
“对极了,他愈变愈快,想要找一个我来不及应变的空档,主动攻击,将我除掉;他快得根本不让我有时间思索如何应付,终於反应慢了半拍,他已开始了攻击!”
听到惊心动魄之处,凌玉娇不禁惊叫出声!
沈亚之道:
“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那真是千钧一发,生死一线。”
沈亚之停了一下,笑道:
“我来不及应付的一招,正是他『天松剑法』的最後一招,他发动攻击的一招,自然而然是养成了习惯的第一招,尤其妙的是,他那第一招与最後一招一气呵成,就恰好自动撞上我第一次虚指他人中的手势!”
“他为什么要收招?他那一剑直刺,明明可以将你戳个透明窟隆!”
“一剑透身,我未必就死;我那一指戳在他面门,必定是个满面开花,脑浆迸裂而亡的结局!”
“你那一指能敲得碎他?你半点武功都没有了,你连敲碎一块破瓦都有问题!”
“可是他不知道,他亲眼看见我连受『云鹤三指』点在死穴而不死,又亲自感受我能用手指破他号称无瑕无垢的剑招……”
凌玉娇仍然惊悸在刚才的危险局势之中,叹道:
“幸亏他能及时收手,要是他一个收不及……”
沈亚之大笑:
“我每次一受伤,就能大享艳福;要是被他一剑穿胸,岂不正好有理由赖在你身上不起来。”
也不知何时开始,他浸泡在她里面的一条龙,已经变成自动伸缩的泵浦!
凌玉娇压住他:“下要动!”
沈亚之道:“我没有动呀!”凌玉娇大感惊异,伸手试探一下他那健壮的腰肢,厚实的臀肌,果然并未有任何动作,不竟吃惊:
“可是……!?”
“我没有在动,那是我的小弟弟在动,他一向最不听话,我一向也管不了他……”
才说这几句话之间,她就已经被那顽皮不听话的小弟弟,横冲直撞,心慌意乱,急急喊道:
“小心……小心!那个地方……不能碰!”
沈亚之一向最是怜花惜玉,果然移开一些,不再碰那个地方!
谁知她却又空虚又失落;娇弱的玉臂纠缠住他,纤细的腰肢扭得几乎快要断掉。
不由自主地挺动“那个地方”去找他的小弟弟,口中喃喃呼唤:
“我…还要……”
沈亚之并不担心自己体重压垮她的娇躯,事实上愈压住,她就愈踏实,愈冲击她就愈感谢,愈粗暴她就愈满足……他在她耳边道:
“这一路上要辛苦你了……”
她目含泪光,激动地饮泣:
“为你死都愿意……”
他温柔地吸吮她晶莹泪珠:
“妻妾众多,我怕会冷落了你……”
她已幸福而绸缪:
“谢谢你……你能不忘记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於是他开始专心地引导她,同登快乐的高峰……这个风流驸马,多情黄蜂,果然懂得女性微妙的心理,三两句话,就已经让凌玉娇心甘情愿,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後已……他很努力地填补着她的空虚,很技巧地满足着她的情欲,很轻易地将她带上了快乐的高峰……然後她就心满意足地蛤伏在他怀中,沉沉睡去……而他却睡不着……他望着窗外那延绵而来的险峻山势,在暮色四合中,有如盘据的怪兽,随时会择人而噬!
他隐隐有些担心,却又隐隐觉得不必太过担心……□ □ □事实上他真的不必担心,因为在极高的天空之中,薛无双正乘着银鹏在巡弋监视……她飞得非常的高,在蓝天白云之间,只剩下小小一个黑点!
谁也不会去注意天际的那个小黑点,就算有人见到,也只以为那是一头苍鹰而已……但是薛无双功力非凡,眼力更胜於鹰隼;从这样的高度往下望,每一辆大车都只像个火柴盒,每匹马都不比蚱蜢大,每个人来人往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地面上虽已暮色四合,在她这样的高度,天空仍是很明亮的……恰巧此时被她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影,正设法瞒过了凌玉娇的车队,脱离了银鹏女将的警戒线,溜出了许远,才从树丛之後,牵出一匹预藏着的白色骏马!
薛无双既已起疑,就凝足目力,向他瞧去,只见他竟是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白袍少年,长得还不错,跨上了白马,迅速地往那片绵延险峻的山区驰去!
薛无双更是起疑,莫非这山里有匪徒强盗不成?
她当然不会打草惊蛇,她再次环顾车队前前後後,看来暂时不会有危险,脱离了这个队伍,向那可疑的白袍少年,追踪而去……原来这少年,是这北邙山里,金刀寨三大头目之一,外号“武当小白龙”的杨春。
他与“白眉虎王”穆人雄、“大头鬼王”南柯,三人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三年前义结金兰,歃血为盟,在此地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三年来他们四处打家劫舍,招兵买马,居然经营得大小喽罗三千多人马,声势浩大起来!
也曾多次遭官兵追剿,竟也都被他们凭山势峻险,攻守得法,深入崇山峻岭之内流窜,待得官兵不耐久留,撤兵之後,他们又再度聚集,复出为寇……这次“武当小白龙”杨春,竟探得有驸马迎娶的队伍,沿途浩浩荡荡,正要从他山脚经过,立时策马赶回,向大哥二哥报告:
“有好大的肥羊!”
聚义厅上灯火通明,三个匪首加上大夥头目,全都围聚商议着:
“几十辆重甸甸的大车,必是满载金银财宝,更妙的是,除了一个驸马是男人之外,其他全都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
满厅匪徒莫不兴奋莫名,跃跃欲试!
二哥“大头鬼王”南柯比较阴沉,也比较有心机,道:“这些个大美人,莫不都是些高手?”
这个“武当小白龙”道:
“不用伯,小弟已经计算过了;她们牛车前进缓慢,十余辆大车,前後迤逦百丈,全数通过也要顿饭功夫,咱们山寨之下的『落鹰峡』正好可以利用!”
提到“落鹰峡”“大头鬼王”眼神二兄,道:
“对!待得她们进入『落鹰峡』前後滚下巨石,把通路阻绝了,中间再投下桐油火把,烧她们措手不及……”
大哥“白眉虎王”笑道:
“把那些娇滴滴,水当当的姑娘,熏黑了可不好看……”
“武当小白龙”道:
“不会…不会!咱们只是要烧得她们心慌意乱,进退不得,马儿怕火怕烟,乱冲乱撞,全都摔下马来,咱们就冲杀下去,人财两得!”
这厅中大小头目,也全都蠢蠢欲动!
这匪首“白眉虎王”大笑,得意至极道:
“好!你们赶快准备就绪,只待肥羊上门!”
众匪轰然应诺,正要出门,却听到一串银铃似的娇笑……“武当小白龙”首先冲出聚义厅,厉声道:
“是谁?”
却不是笑声,就是银铃声,在漆黑的夜里,在不远的前面……众匪也全都冲了出来,“武当小白龙”已先一步拔出长剑,往前扑去!
可那银铃声竟如鬼魅一般的无影无踪,怱尔在西、倏尔在东,一下在左,一下在右,有时很高,有时很低……就如同这金刀寨内,混进了无数敌人,各都手持银铃似的!
无星、无月的漆黑夜里,这聚啸了三千匪徒的山寨,全都惊动,个个手持火把,把这片山林照耀得如同白昼,连一只小猫都躲不了,却找不到半个敌人踪影……那银铃声却仍是不断地左右上下,时高时低……那银铃声不再清脆悦耳,简直教人毛发悚然……众匪正在惊疑不定,漆黑的夜里,又有阴森虚幻如鬼魅的声音,凄然哀号道: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这声音又是忽然在左,又飘然到右!
明明就在众匪徒的人群与火炬之间,却就是见不到人影!
这些匪徒个个是杀人放火,满手血腥,人人都曾经害死过无数无辜人命……愈是凶残匪徒,愈是心虚怕鬼!
这一声声厉鬼呼唤索命,简直吓得他们心胆俱裂,屎尿直流……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薛无双一人在搞鬼而已!
薛无双借走一套宁儿、馨儿的“银鹏装”自己试了几次,就略加改良,因她武功已经深不可测,已经到了“登萍渡水”“踏雪无痕”的境界,她在这漆黑无光的空中,无影无息地穿梭来去,震动银铃,惑人耳目……众匪徒没有一个人想得到,是有人在他们头顶上东飘西荡,他们只是又惊又惧地拚命在地面上搜寻,当然是徒劳无功,心惊胆跳了……然後她就停身在树梢,以“回音之术”将声音束成音束,传向不同的地方,再反射出来,制造神出鬼没,阴森恐怖的效果……这回音之术,就连“莫愁仙子”那样的高手都被捉弄得惊疑不定,何况这些早已心胆俱裂的匪徒!
她拚命忍住笑意,努力捏住嗓门,压低声音学“女鬼”: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她对准一名看来快要崩溃的匪徒,突然把声音送到他耳边,厉声道:
“是你杀的,我要你偿命!”
那匪徒猛地一吓,手中钢刀、火把全都扔掉,抱头鼠窜,逃命而去!
这一下,众匪俱惊,薛无双再把凄厉阴森的声音栘向另一匪徒:
“还有你……我要你的命,要你的命!”
这匪徒大叫一声“妈呀!”也是扔下钢刀、火把,狂奔而去!
薛无双这次却把声音紧紧地追着他:
“嘿嘿……你跑不掉的,我一定要你偿命!”
这追着他的女鬼之声,是许多人都听得到的,恐惧立刻因感染而扩大,霎时间引得所有的匪徒拚命地东逃西窜,却又无处藏身!有人绊到石块而跌倒,惊叫哀求饶命……有人被树枝勾住衣裳,恐惧哀号……有人慌乱中撞到另一奔逃之人,又都被对方吓一跳,狂叫一声“鬼…!”调头再跑。
有人惊惧中见“鬼”就砍,口中厉吼着:“我不怕你,我跟你拚了…!”
一时之间,秩序大乱“金刀寨”这三个匪首,再也约束不住……更糟的是,忙乱中扔掉的火把,竟引燃了树枝,开始窜烧起来……有些匪徒也大喊大叫:
“快灭火,快灭火!”
但是人人都在惊恐,火源不止一处!
终於酿成森林大火……终於把他们辛苦经营的“金刀寨”立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天色入暮时车队就已扎营休息……他们在空旷之地将大车围成一个紧密的圆圈,牛马全都解下来,在中央的空地上加喂草料……大饱餐一顿之後,除了必要的警戒守卫人员之外,其余的都尽量放松,休息!
她们要储备体力,以应付随时会到来的任何危机……那绵延而来,曾引起沈亚之不安的山岭之上,竟然发生“火烧山”……火光冲天,浓烟密布中,隐约听得见人声惊慌尖叫……众女将都惊奇地伸头眺望着,凌玉娇道:
“那是什么地方?”
芸娘指着一幅军用的手绘地图道:
“那里叫做『金刀寨』盘据了三千多名匪寇!”
袁蝶衣皱眉道: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干嘛把自己的山寨给烧了?”
柳含笑道:
“三千多匪徒,一旦失去根据地,必定四处流窜……”
凌玉娇悚然而惊:
“吩咐下去,叫大家人身不解甲、马不离鞍,小心戒备!”
命令立刻传达下去……所有女将全都忙碌起来……这一夜,个个都只能假寐,而不得安寝……而山上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却不见半个匪徒前来骚扰……
□ □ □
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夜……他们辛苦经营的“金刀寨”已经化为灰烬……三千匪徒又萎靡,又茫然……没有了根据地,今後他们要何去何从?
“武当小白龙”道:
“冲下山去,把那些金银财宝劫了,大夥儿分一些,各自另寻生路!”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立时就一呼百应,人人振臂而起,就要随“武当小白龙”往山下冲!
“大头鬼王”却急忙暍阻:
“你疯了?你要带这些兄弟去送死?”
“武当小白龙”抗声道:“那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怎么会是去送死?”
“大头鬼王”怒道:
“你看看他们,搞了整整一夜,又累又饿的,她们吃得饱,睡得足,在那里以逸待劳,你不是带他们去送死?”
“武当小白龙”道:
“就凭那些臭娘们?”
鬼王道:
“你先不用急,咱们也要弄些东西,填填肚子,躺下来休息,等她们到『落鹰峡』再下手不迟……”
大哥“白眉虎王”亦道:
“不错,她们只有这一条进京之路,她们迟早要送上门来的!”
“武当小白龙”不敢再坚持己见,愤愤地调头往山林深处走!
大概是因为风向关系,这里的树林竟能幸免;既有树林,就有鸟兽或果实;饿着肚子的滋味也实在不好受!
才进入树林没几步,就听到一声银铃似的轻笑。
他如惊弓之鸟,立时拔剑回头,暍道:
“是谁?”
待他看清,更是惊异不置;竟是一个活生生,娇滴滴的大美人,赤裸裸一丝不挂泡在一只澡盆里,舒舒服服地享受着一满盆的“泡沫浴”!
在她前面不远的地上,铺着一张毯子,上面摆满了丰盛的食物,烤鸡全鸭、蹄烧鱼,甚至还有一瓶芳香四溢的美酒!
“武当小白龙”惊异不置,厉声暍道:
“你是谁?”
她笑颜艳艳道:
“我就是『百花仙子』薛无双!”
他立时如遭当头棒暍,惊惧不已道:
“你真的是『百花仙子』?”
她笑得更是灿烂如花:
“不错,我就是『百花仙子』你一定听过这个传说……”
她缓缓从盆中站起身来,虽然满身沾着泡沫,但也都顺着湿淋淋的肌肤,慢慢往下滑落……这些泡沫实在也遮掩不了什么,所以她光滑的肌肤,窈窕的曲线,就一览无遗了……“武当小白龙”口乾舌燥地直吞口水,只听她莺声燕语道:
“你若是个男人,你若有幸见过『百花仙子』一面,你一定会认为实在不虚此生,因为你已见识过天下最美的女人……”
他两只脚就像钉子钉在地上一样,动也动不了……,薛无双竟缓步向他走来:
“『朝闻道,夕死可也!』所以就算我教你现在就去死,你也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立刻就往这里跳下去的,对不对……”
“武当小白龙”全身颤抖不已,她的传说只说了一半,还有後面一半没有说!
後面那一半是说:“你若是个男人,你若不幸见过『百花仙子』一面,你就会後悔为什么要到人间来走这一趟;因为她有一千零九十九种整人的方法,每一种都能整得你死去活来!”
想到这里,“武当小白龙”就连牙齿都开始捉对儿打架起来了,他想起传说中“千里独行”柳一絮的悲惨死状,他尤其记得柳一絮临死时的一句话:
“绝对不要去渎亵薛无双!”
这位天下最美的女人薛无双,竟已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伸手可及的地方……这位“百花仙子”果然是“天生媚骨,绝世无双”任何活着的男人,都不可能下动心……薛无双更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使她本已丰满的胸部,更挺向他一点,媚眼如丝地笑道:
“怎么样?想不想摸一下?”
他当然想摸一下,只要摸一下,死都值得!
他的手已缓缓抬起,缓缓地伸向她去……但是他内心却极力在挣扎,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尤其不想死得像柳一絮,或是巴山顾大叔,或是少林无眉,或是“万里踏花”王惜花……但是这面前的薛无双,实在是天生媚骨,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地方不散发出极大的“诱惑”尤其是她的眼睛,那双水汪汪、笑盈盈的大眼睛,似乎不断地鼓励男人:“来呀,来犯罪呀!”
禁不住这样的诱惑,“武当小白龙”的手终於伸前,将要触及她的肌肤,在最後一刹那,他飞快地出手点在自己的手肘曲尺穴上!
这只手竟此不再能“犯罪”啦!
薛无双轻笑道:“点得好!”
只不过他的脸却涨红得像猪肝,他的眼睛正紧紧地盯在她凸出的双峰上,他的呼吸急促又炽热,他的心跳急速,他的血脉紊乱:他已到了爆炸的边缘……只见薛无双的声音又虚幻又遥远,却又句句说到他的心嵌里去:
“你还有一只手,也一样想要『犯罪』你就算有办法也点住这只手的穴道,你的心也一样想要犯罪的,你还是一样会死得很惨的……”
他发一声如野兽般的呻吟。
她却蓦地一声吼:
“你还不快些逃走!真的想死於非命么?”
真是当头棒暍,更似醍糊灌顶“武当小白龙”终於能摆脱诱惑,掉头急奔而去!
是薛无双一念之仁,放他一条生路……只可惜他逃得太仓猝了,他慌不择路,竟忘了他身後正是那片“落鹰峡”他惊叫着跌了下去……这峡高百丈,石壁峭立,跌下去必是粉身碎骨!
危急中薛无双伸脚将地上一根山藤勾起,向他疾掷过去!
好个“武当小白龙”临危之际一把抓住了山藤!
但是他已急坠而下……幸好薛无双眼明手快,将山藤这一端,飞快地缠到树干上去……这山藤就将他吊住了……可是他却爬不上来,他的另一手臂被自己点了曲池穴!
他就只好这样暂时吊在那里,上下不得……他不敢呼救求她拉上去,他知道他很难看见了她而能够不犯罪……“武当小白龙”这跌落山崖的尖叫声,恰巧被附近的“大头鬼王”听见,惊怔之下,急奔而至。
不见“武当小白龙”却见一位赤裸的绝色美女,正拾起衣裳披在身上……“大头鬼王”怒吼:“你是谁?『武当小白龙』呢?”薛无双指指树干上这根山藤道:
“他吊在这上面,快把他救上来!”
谁知这个头大如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东西,立刻就被薛无双的美色吸引住了……一双色眯眯的鼠眼,垂涎欲滴,气息咻咻之状,恶心至极!
“哈哈,小美人!老天爷给我送来的小美人……”
他伸出如鸡爪般乌黑、枯瘦的乾手,一步步地逼向薛无双,嘿嘿笑道:“来呀!这里没有别人,让我好好瞧瞧你的身材……”
薛无双怒道:“站住,你可知道我是谁?”
“是谁?”
“我就是『百花仙子』薛无双!”
“呵呵!嘿嘿……你是薛无双,我就是万岁爷……”
薛无双厉声道:“你没有听过我的传说?”
“传说你一定会遇到一个非常疼你爱你的老公,就是我!”
他仍是一步步逼近,薛无双惊得步步退缩:“我会『吸星妖法』我是专会害人的妖女,你还不赶快逃命去?”
“哈哈,等我把你征服了,再逃命也不迟……”
他突地一冲而至,快如闪电,伸手就要扯掉她刚刚才披上的衣服!
薛无双浑身鸡皮疙瘩,寒毛直竖,匆忙闪身,竟教她堪堪躲过……“好,原来你的武功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
他左掌一引,右爪疾采,一招“野马分鬃”竟抓向她那柔软的胸部!
薛无双此时内功基础颇为深厚,可是她从未学过一招半式,也从未与人打过架!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招?什么是式?只得仓惶闪避!
谁知这“大头鬼王”竟然武功高绝,招式阴狠,虚实不定,变幻莫测,薛无双连连闪避,手忙脚乱……她惊急大吼道:“你再不住手,我可要不客气啦!”
“大头鬼王”倏地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嘿嘿笑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把势,也敢冒薛无双的名号唬人?”
呼地又是一掌拍在她胸口上,同时又轻薄地顺势抓了一把:“嘿嘿,新剥鸡头肉,好可爱呀……”
薛无双惊得猛地全身收缩,突地展现了『龙吸』的威力,“啵—”的一声,一股阴柔内劲,猛地被吸了进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啪—”地一声,她的手已将身旁一枝儿臂粗细的树枝,击得断裂!
这“大头鬼王”只觉得自己突地心虚了一下,又惊又怒!嘿嘿冷笑道:“原来你手上功夫还不错……,只是还吓不倒我!”
他倏地伸手要摸她脸颊,她赶紧仰身後闪,谁知那是虚招,他另一手却疾点她腰间“弘志穴”!
谁知才一点中,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的功力强行吸走!
这次的“龙吸”一施展,薛无双立时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十二息,如闪电般地串一气,手指又是“啪!”地一声,反击在他的肩头上!
“大头鬼王”先是一怔,接着就恼羞成怒,杀心顿起,厉暍道:“小贱人竟敢行凶?”
他不再客气,一套“阴风追魂掌”施展开来,似乎要立时将她击毙掌下!
只不过他的掌下绝不容情,眼中却仍是闪烁着色迷心窍,非要吃到这块肥肉不可的表情!
薛无双心中突地充满了恐惧,难道这人是个“变态”色魔,专爱“奸尸”?
已经不容她胡思乱想,这大头鬼的“阴风追魂掌”飘怱又狠毒,招势玄妙,步步追魂……每一招都致命、每一招都追魂。
薛无双从手忙脚乱中渐渐悟出“龙吸”与“凤引”之间的微妙关系……她心中一再回忆起沈亚之对她说的:
龙吸若虚凤引以驱虚以受万钧雷霆驱如用轴承转锥她立时放松自己,完全不去想该如何抵挡,如何化解,她只需尽可能让自己体内完全空无一物,她只需要保持“十二息”串联畅通……她一再被他击中,但是就在挨受重击之同一时间,她都能同时将挨处变成“龙吸”之点,又在另一边生出反击之力,击中对方!
“大头鬼王”愈打愈惊异?
却也愈打愈是凶性大发!
他完全不知道他所挨的,其实就是他自己打的!
凶性既已大发,手下再不留情,早些将她弄死,拖入林中去,好好享受一下他那种“变态”的乐趣!
他迅快一掌压住她的胸口,一股阴毒内力,疾冲猛回,就像要用力震断一根木杆,猛力又迅快地一推猛拉!
这一推一拉所造成的震撼之力,足以震断木棍,却绝对震不断一根藤条!
因为木棍坚却脆,只要力道够大,就可折断,藤条却柔而勒,力道愈大,反弹也一定愈大!
“大头鬼王”这样一招阴毒的疾冲猛回…!
薛无双立时如响斯应,“凤引”之力立时反击在他的胸口,不但是完全同样力量的疾冲猛回,甚至如藤条似的,又有连续而来的反弹余震!
本是一举致人死命的力量,如今竞加倍回报在自己身上,这大鬼头王竞因而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这个阴狠毒辣,满手血腥的“大头鬼王”终於恶贯满盈,死在自己的毒手之上……自己终於亲手杀了一个人……她又懊恼又悔恨,正想去把那个吊在山崖上的“武当小白龙”救上来,突然眼前一花,一条人影疾奔而至,厉声道:“你能空手击毙『大头鬼王』?你是谁?”
来人高大威猛,须眉皆王,原来他就是这“金刀寨”的大当家“白眉虎王”穆人雄!
薛无双道:“我就是『百花仙子』薛无双!”
一听到这个名字“白眉虎王”就想“赶快逃命”!
但是他一双脚又是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就半步者移动不了……薛无双救人要紧,转身要去拉那山藤。
谁知这“白眉虎王”竟双掌手叠,使尽全身力量,猛地击在她的背心!
薛无双已能随心所欲的施展“龙吸凤引”。
但是这一掌凑巧击在她背心任脉的“至阳穴”是人体的正中心,也就是轮子的“轴心”部位!
这轮会转,而轴心却是不会转的。
所以薛无双“吸”了却不能“引”……吸入一股巨大的力量,却因无法转引出来,形成一股反弹,竟将薛无双震得向後仰面跌倒,动弹不得!
“白眉虎王”惊咦一声:“他从背後攻击,她不向前仆倒,却向後仰跌,这是什么道理?”
更让人惊讶的是,以这样的力量击中命门死穴,竟然没有送命,这又是什么原因?
他望着她那美艳绝伦的脸,心中一阵惊悸,听了太多“百花仙子”的传说“千里独行”柳一絮的临终遗言又在耳边响起:“绝对不要渎亵薛无双!”
她就是薛无双,如果是,怎会一掌就倒?
如果不是,她又怎的跟传说中一样,天生媚骨,绝世无双?
他望着她那美得让人害怕的脸庞,终於忍不住,伸手掀开她早已松散的衣裳!
入眼的是一具完全赤裸,纯白无瑕的玉体,在晨曦的阳光下,晶莹剔透……这“白眉虎王”开始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薛无双倒是没有太多反应,她正在茫然地,懊恨地想着,这许真阳的“龙吸凤引”虽然精妙,却仍有盲点,为何击在“轴心”上就无法引了呢?为何要“左受则右引,上受则下引,前受则後引……”
等等!“前受则後引?”同样不也是“後受则前引”吗?
人体背後的正中“至阳穴”受,为何不从前面正中的“叩门穴”来引呢?
想到这里,她不断地暗骂自己大笨蛋!突然肌肤不由自主地红栗惊悚,原来这白眉鹰王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正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接触到了她的胸部。
薛无双猛地睁眼,口不能言,心中却怒喝:“住手!”
“白眉虎王”不由自主地缩手,旋即一想,不由失笑道:“为什么我要住手?你已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我摆布……”
“不准碰我!”
“不准?如果我偏要碰,你又能怎样?”
薛无双心神一震,自己并未开口说话时,难道是…?!
她又用眼睛盯视着他!
这个威猛凶悍的大汉,竟然不敢与她直视,怯懦地把视线栘开……薛无双口不能成言,心里向他命令:“看着我!”
“白眉虎王”果然努力将眼光栘过来。
“注意看我的眼睛。”
他果然紧紧地盯神着她的眼睛……薛无双想起第一次与“玉女仙子”见面,她就想要施展“搜魂”大法;幸好她的内力修为,并未高过自己许多,所以并未得逞……此刻自己修为定是比这“白眉虎王”要高过许多,她不由得命令道:“还不跪下!”
“白眉虎王”就真的被她的眼神控制,真的扑地跪在她面前!
薛无双暗运内力,化作十二息,运行一周天,就已经冲开被制住的穴道,站起身来。
那“白眉虎王”仍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不敢稍动。
薛无双道:“先去救人,再来跪下!”
他果然匆匆奔去,拉住山藤,将奄奄一息的“武当小白龙”吊了上来。
这“武当小白龙”幸得死里逃生,全是薛无双一念之仁所救;他正在惊异这一向桀傲不群的大哥,怎么会毕恭毕敬地到她面前跪下?
只听薛无双暍道:“看着我!”
他就不由自主地盯视着她。
他内功修为本就不如她甚多,此时更是在山藤吊了许久,萎靡不堪,一下子就被薛无双强力的精神力所控制了!
“你也跪下!”
“武当小白龙”果然也乖乖地到大哥“白眉虎王”身旁,并肩跪下。
薛无双道:“你们的根据地已经毁了,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指点你们一条明路,愿不愿意?”
他们齐身道:“愿意!”
“去把你们所有三千个弟兄,全部集合起来,下山去请求驸马爷收留,听他发落!”
“白眉虎王”迟疑道:“他肯收留我们吗?”
薛无双道:“他一定会肯,只要你们多叫几声『爹』……”
“他是我们的爹?”
“对,他就是你们失散多年的爹!”
“那……我们的娘又是谁?”
薛无双道:“当然就是……”
她立刻又娇羞住口“武当小白龙”却突然福至心灵,大声道:“娘…?!原来你就是我们的娘!”
薛无双有些惊怔!却未否认。
他二人俱都被她精神力所控制,立刻以她的思想为思想,立时欢天喜地,伏地叩首:“孩儿『白眉虎王』『武当小白龙』参见娘!”
薛无双一面穿上那套“银鹏装”一面道:“听娘的话,集合兄弟,收拾细软,下山去投奔你爹;记住一定要革面洗心,改邪归正!”
“是…!”
薛无双振翅飞去,他二人目瞪口呆,又惊又喜。
“白眉虎王”道:“哇塞,我娘会飞!”
“武当小白龙”也道:“真是凑巧得很,我娘也会飞!”
“白眉虎王”先是一怔,随既骂道:“×你娘的,你娘就是我娘,我娘会飞,你娘当然也会飞!”
“武当小白龙”顶嘴道:“既然我娘就是你娘,你还敢×?”
□ □ □
天已大明,今天又是个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昨夜疑虑警戒了整夜,幸得平安无事。
凌玉娇吩咐部队,饱餐战饭,准备起程。
突然前面的先头部队,传来警讯!
凌玉娇暗惊,吩咐大队各守岗位,不可惊慌,以免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她自己带了芸娘、柳含笑,策马疾迎上前去……只见前面黑鸦鸦地一片,三千多名萎顿狼狈,状似难民的土匪,由“白眉虎王”与“武当小白龙”领头,直奔车队而来。
因有昨夜大烧山的徵兆,又见他们个个持有武器,赶着骡马,收拾细软。
今天担任先行部队的“雨虹仙子”不敢大意,拦住他们,暍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为首的“白眉虎王”道:“要去拜见我们的『爹』!”
“你爹是谁?”
他瞪大了眼,非常讶异:“什么?你还不知道?就是驸马爷呀!”“雨虹仙子”自己亦吃惊,他万万想不到,这位风流驸马,果然到处留情,竟然在外面养了这么大的“私生子”!
忍不住试探道:“你娘是谁?”
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是在明知故问?”
“雨虹仙子”道:“不不,我真的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看你小小年纪,我就再告诉你一次……”
他清清嗓子,慎重其事的道:“我们的娘就是——『百花仙子』!”
她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号:“谁是『百花仙子』?”
“就是薛无双!”
“雨虹仙子”赫然大笑,自己竟被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白眉虎王”瞪眼道:“你笑什么?你可是瞧不起我爹,瞧不起我娘?”
“雨虹仙子”道:“我是笑,你们这玩笑开得太轻狂,谎话也说得完全不像!第一,驸马爷的年纪不比你们大,生不出你这样的儿子。第二,那薛无双姑娘,根本还是个处子之身!”
“白眉虎王”跳了起来,大吼道:“你这姑娘也未免太过奇怪,谁是我爹?谁是我娘?我自己难道不清楚?要你一个外人来告诉我谁是谁不是?”
“雨虹仙子”道:“你认谁做爹娘都可以,唯有这位驸马爷不行!”
“白眉虎王”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天下间还有人不准人家父子相认的道理么?”
他探臂而起,大声吼道:“你再要罗嗦,莫怪我无理!”
凌玉娇与芸娘、柳含笑,亦於此时赶到。
赶紧高声阻止发生冲突,向那“白眉虎王”道:“是谁叫你们这样,半路认老爸的?”
“是我娘——『百花仙子』薛无双”!
凌玉娇凝视他的眼睛,已经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大声道:“要见你爹,全部退到路旁跪下,等着大车到来!”
“是!”
这“白眉虎王”与“武当小白龙”,果然率他手下三千喽罗,在路旁跪成了一片……
□ □ □
这位肥胖拥肿的魏王李泰,听了线报,不禁哈哈大笑道:“这个沈亚之,到底有什魔力?让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女,心甘情愿的跟他,让这么多英雄豪杰,把他当成爹……”
那个谄媚权势的总兵周葆荃道:“那个沈亚之,一无是处,倒是有一句话讲对了!”
李泰道:“哪一句?”
“皇上该立太子!”
李泰哈哈大笑道:“不错!我父皇长子承乾,虽然是当然的太子,却已坐罪,放逐到黔州,依例往下排队,就该轮到本王,何况我已经找到一件宝贝,只待运到京城,献进宫里……”
周葆荃道:“下官必定派重兵护送,绝不至有所闪失!”
魏王李泰笑声不绝,道:“这件宝物,定能讨得父皇欢心……这太子之位,国之储君,自然就非我莫属了,哈哈……”
这周总兵最善揣摩上意,谄笑道:“既然这沈亚之有这样的小聪明,王爷何不特地赏他……”
魏王知他必有定计,道:“如何赏?”
周葆荃道:“他领着『金刀寨』三千人马,途中又陆续加入『宇内十大高手』『少林五罗汉』其他还有一大堆江湖人物,个个身怀绝技……这么庞大的队伍往京师进发,有何企图?”
魏王眼睛二兄:“你是说…?”
周葆荃道:“待下官大军护送王爷的『宝物』进京,完成任务,回程途中……”
魏王笑道:“嗯……时机正好!”
得到王爷证许,周葆荃顿时精神振奋:“大军重重包围,将他那些男男女女,全部捉拿,大车里除了搜出金银财宝,更搜出大批盔甲兵器!甚至还有几封承乾太子给他的『行动指令』……”
魏王道:“嘿嘿,有意思!”
“人赃俱获,谋叛造反之罪,是再也逃不了的!”
魏王大笑:“这主意挺不错……可不是本王教唆於你!”
周葆荃道:“当然不是,案发之时,王爷早己平平安安,护送利卅都督武士的小女儿——武媚娘进京,献给您的父皇,龙心大悦啦……”
魏王笑得眼都眯了,他喜欢凡事稳妥,追问道:“你的兵力,敉平叛逆,可又是谁的首告?送哪个衙门审理,谁来主审?何时定识?”
周葆荃表现了他的精明干练,道:“这首告之人,我已安排他混进了沈亚之的队伍之中……”
魏王道:“是武林人物?”
“不错……这谋逆之罪,审理衙门最好是『大理寺』那里面有位资深的侍郎,崔敦礼,正是下官的亲舅父……”
魏王颔首道:“可行!待本王回京後,再当面提示他,无论如何要坐实他的罪状!”
周葆荃再道:“送到大内鹿鸣苑,严刑拷打之下,大约用不了十天,就什么罪都承认啦!”
魏王一听到“鹿鸣苑”三字,顿时信心大增,笑得开心,道:“最後再由本王亲自行刑,除了父皇二十年宿怨沈亚之,一定更是大功一件!哈哈……”
周葆荃凑近他耳朵,低声道:“叛逆大罪,无论首从,一律处斩,倒是那『十二金钗』无论如何也会为王爷保留下来的……”
魏王眉飞色舞,纵声大笑道:“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哈哈……”
他一巴掌拍在周葆荃的膀上,赫然大笑道:“恨不得早些动手……”
周葆荃道:“明日就起程,早日进京,早日回程,就可以早下手!”
魏王道:“好好把这件事办成了,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 □ □
他们在这里商议着极机密的大事,不料却隔墙有耳,被两个极为奇特的人物听得明明白白。
这两个人正是“陆散人”跟小玉女。
小玉女叹道:“岂有此理?这世上真有这么狠毒可怕的人,有这么可怕的阴谋……”
“陆散人”道:“红尘凡间,罪恶渊薮……”
小玉女叹道:“算了,我们也不是来扮演菩萨,也不用拯救众生,我们只要赶快把事情办好了,早日羽化飞升……”
“陆散人”道:
“所以我才赶着要带你来见识一下,我苦心安排的这颗棋子!”第十一章 凤睡鸾颈
这“陆散人”已是“陆上散仙”级的人物,轻易就躲过重重禁卫,带着玉女进入一辆特别布置的“七宝香车”。
里面就是魏王李泰口中的“宝贝”是他千方百计,要讨好那好色老爸欢心的———武媚娘!
这武媚娘正独坐颦眉,听到声响正要起身,“陆散人”伸手一指“嗤”地一声,她就应声而倒,昏昏睡去……玉女一见这小小武媚娘,就吃惊得说不出说来。
“陆散人”道:“怎样样?”
玉女将这武媚娘左看右看,再翻过来前看後看,叹道:
“怎么会这么像?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还有没有什么破绽?”
“如果是这样睡着的,只怕就连亲生父母,也分辨不出真假!”
“醒来以後呢?”
“醒着之时,言行举止,思想神态,一定会有很大的差别!”
“陆散人”笑道:
“你且设想一下,一个女孩子,一旦选入深宫,一旦为皇上宠爱,开始身价百倍起来,她的言行举止,思想神态,会不会改变?”
“嗯……大概是会的。”
“女儿一旦进了深宫,『一入候门深似海』做父母的又有多少机会能再见到她?”
“这个嘛……”
“除非她已封有贵妃或皇后,能请得皇帝恩准……”
“哦…?”
“到那时,你的任务也该早已完成啦!”
玉女果然振奋:
“不错!”
她伸手往这武媚娘额上轻轻一弹!
“陆散人”立时道:“你在做什么?”
玉女道:
“我再给她打上一个『圣女印』那就更像啦!”
“陆散人”吃惊:
“她额上突然多出一个血红的记印,会不会惊动他人?”
“不会!不会!我打得极轻,三天後才会有一点淡淡的痕迹,……变得血红嘛,至少要一个月之後!”
她又伸手深入她的内衣,按在武媚娘那柔软的胸口上。
“你又在干什么?”
“她还太瘦弱,我再给她『碧罗功』让她发育得更好一些……”
“哦…?”
“我在这里运功,你可以讲些有趣的事给我听,例如你是怎么找到这颗“棋子”的?”
“陆散人”道:
“这可要扯得很远呐!”
玉女一面运功一面道:
“慢慢说…不要紧!”
“嗯,这得要感谢我一个朋友,袁天罡!”
□ □ □
这袁天罡可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他的叔父袁守诚,是朝廷“钦天监”正卿!
这袁天罡昔日在长安市上,设摊相命时,某日来了一位白衣秀才,要求卜一卦,问明日是否下雨。
袁天罡答曰:
“明日辰时阴云、巳时打雷、午时下雨。”
“哇塞!到了科学发达的今天,气象局也不敢作这样的气象预报!”
那白衣秀才大概是看他太过“臭屁”再紧盯一句:
“会下多少?”
“你在问明日降雨量吗?是三寸零四十八滴!”
好家伙,就连几滴都说出来,不是吹牛,就是唬外行!
那秀才吼道:
“原来你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
袁天罡道:
“灵不灵当场试验,准不准过後方知,你怎么说我骗人?”
那秀才厉声道:
“好,就等你明日,看看到底有雨无雨?如果你说得准了,我就赠你五十两黄金,如果不准,哼哼……”
袁天罡冷笑道:
“你干脆说出来,你会扯下我的招牌,打烂我的摊子,把我赶出长安城。”
秀才负手而去,狞笑道:“你知道就好。”
原来他就是泾河老龙化身而来。
他的虾兵蟹将报告:“长安市上,有个相士,每日给那个叫张稍的渔翁卜一卦,叫他依方位时辰下网,收获必丰!”
龙王怀恨在心,故意来找他麻烦,心想:
“我自己身为迳河龙王,负责长安降雨,是晴是阴,还是『晴时多云偶阵雨』谁会比我更清楚?”
到眼前为止,他尚未接到任何叫他明日下雨的指示。他非常得意,一路上踏着“迪斯可”步伐,回到他的水底龙宫。
正眯着眼唱着:“小雨来得正是时候……”
“金衣力上”传来了玉皇大帝旨意,明日的长安城内:“辰时阴云,巳时雷,午时雨,未时停,降水三寸零四十八滴!”
这迳河龙王大吃一惊,五十两黄金白白丢了不打紧,这张老脸往哪儿摆?
堂堂龙王之尊,居然输给了一个街头算命的!
更糟糕的是,那个算命的从此声名大噪,一定会有更多渔夫去求他卜卦,他这泾河之内,水族全被捉光,何以壮观水府,何以跃浪翻波,何以助龙宫威势?
他毕竟沉得住气:旨意归旨意,执行归执行,所谓“你有政策,我有对策”!
龙王心中呵呵笑了,只要打了个通融办法的鬼主意,决定明日延迟半个时辰下雨,提早四分之一时辰雨停,致於降雨量嘛,只须往这中央集中,稍稍克扣他零寸八点就行啦!
次日雨过天青,迳河老龙又化为白衣秀才,一脸凶煞,拨开人群,冲到袁天罡的摊位前,就要动手。
谁知这位“神相”抬起头笑哈哈说:
“你砸我摊位,出了一口恶气,可是你身为迳河龙王,胆敢违抗敕旨,改变时辰,克抑雨量,你已触犯了天条,准备躺在『剐龙台』上,身首异处吧!”
玉女仙子笑道:
“你扯到哪去了?这个故事在『西游记』里就有,还用得着你来说给我听!”
“陆散人”道:
一凡事自有前因後果,我说的这位神相袁天罡,也知道自己卜卦而多害了鱼虾水族之命,造孽甚多,便自动收了命相摊位,离了长安,遍游天下名山大川……
□ □ □
终於连皇上都听说了他的“神相”之名,下旨召他进京!
袁天罡并不热衷名利,但又不能违抗旨意,便何况他的叔父袁守诚也同时来信,希望他进京相见,商量一件重要事情,他只好一路游历,一路向京师而来。
途经利州,这武媚娘的老爸,当时官拜工部尚书应国公,以东道主身份,热情地把他接待在家中、美酒佳肴,大吹大捧,并藉此机缘,请“神相”为家人一一相命。#--iCMS.PageBreak--#袁天罡相了武媚娘的生母杨氏,说:
“夫人骨法异常,必有贵子!”
武士一听,大为高兴,吩咐婢女把孩子们一个个都叫出来相相!
相了两个男孩,武元庆、武元爽之後,道:
“官至剌史,但老运欠佳!”
相了小媚娘的姊姊,说:
“此娃大富大贵,但不利其夫!”
袁神相随口批断,武士也不以为意,谁知这位神相眼光瞧见一旁奶妈手中所抱的孩子,武媚娘!
当时的媚娘才满周岁,刚会走路,牙牙学语。
袁天罡放下酒杯,亲自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一番,赞道:
“此子神采奥微,不易知,敢请举步而相?”
这武媚娘就被放到地上。
才蹒跚三两步,神相袁天罡惊曰:
“日角龙颜,凤瞳鸾颈,伏羲之相,贵人之极也!”
这个当老爸的正在吃惊,袁天罡犹不自已,环行武媚娘一周,怱地双膝下跪,斗胆申论:“若是男,当为天下主也!”
(以上这段传说,在唐人“谭宾录”中有载。)当然他并没有记载,这位武爸爸大为高兴,立刻就赏了他五百两黄金!
而这两袖清风的相士,就因这五百黄金而能渡过干山万水,来到长安。
也因此而受到太宗李世民的重用,从此飞黄腾达!
玉女笑道:
“原来懂得拍马屁的人,也有好处的!”
“陆散人”笑道:
“他当年信口开河,本也可以不必为此事圆谎,只不过对老瞎子随口说了一句话!”
五交道:“什么话?一“说那才周岁的小女孩,就已经瞧得出,她是『天生媚骨,绝世无双』!”
玉女吃惊,“陆散人”又道:
“这句话我却是相信的,为了证实一下,我也曾亲自去看过……”
玉女大笑:“你这个老瞎子,怎么看?”
“陆散人”笑得神秘,不再为此事申辩。
玉女正在缓缓为这昏睡中的武媚娘运功,一面道:
“再说下去……”
“陆散人”道:
“故事还是很长!”
玉女道:
“反正时间多得很,你不妨慢慢讲!”
“陆散人”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润润喉咙,道:
“只为了要与『百花仙子』薛无双交换条件,我突然想到这小女孩与薛无双长得很像……”
玉女道:“简直太像啦!”
“陆散人”得意窃笑:
“那也是我多日来的『造化神功』在奏效!”
玉女赫然:“原来你早已在处心积虑,在这小媚娘身上下功夫啦!”
“陆散人”道:
“在她身上下的工夫只有一半,难的是,如何让她进宫……一玉女更吃惊:
“原来这魏王是你引诱所致?”
“陆散人”笑道:
“我只是透过拐弯抹角的关系,向这个一心想坐『太子』大位的李泰,提示了一下而已……
□ □ □
原来这时的太子乾承,因罪贬谪到偏远的地方去了,照顺序:排在第二,封为昊王的李恪,是隋阳帝的女儿杨妃所生;排第三为楚王的李宽,是後宫一位姓名不详的宫女所生,而且早在高祖李渊时代,就已夭折了!
这李泰虽然排在第四,但他是正宫娘娘,长孙皇后所生,希望极大!
这长孙皇后还生有一个儿子,是封为晋王的李旦,但是他却排名第九,要争继位太子,还早得很!
这李泰长得一副英俊容貌,活泼的性情,李世民的确也十分宠爱,全力要栽培他!
见他喜爱结交宾客,酷爱文学、武艺,便下诏允许他在魏王府内,立“文学馆”“武艺馆”。
“武艺馆”内,江湖人物聚集,藏污纳垢,龙蛇杂处,日日争斗闹事……因为真正的高手,都有自己的格调,不肯屈为权贵之奴……“文学馆”内,却很容易收纳一些无耻文人,因为向来文人都是依附权势而生存,文人的最重要使命,也就是为他的主子,把所有的罪行都合理化!
这魏王李泰装出一副斯文,其实并非多少真才实学,他的馆内,就延请了着作郎萧德言,秘书郎顾胤,记室参军蒋亚卿,功曹参军谢偃等“学士”入府混搞了三年多。
总算弄出了一本“括地志”也不是有关文学的着作,而是一篇介绍各地吃、喝、玩、乐,风俗民情,甚至有鬼狐异事传说的“地理杂志”。
他还得意非凡,要皇帝给他题词写封面,又花大把银子,刻版印刷,捧着到处送人,到处“臭屁”。
弄得一些真正懂得文学的人,例如欧阳询等,都裹足不前,不耻到他的“文学馆”去露面……这李世民身为皇帝,再给他做足面子,命卫尉供帐,光禄给士,天下文学之士,都投到魏王门下!
那长安城内,富贵子弟,又互相标榜,争相巴结,弄得他这魏王府第,门庭若市,户限为穿!
便是李世民本人,也常亲临这魏王府第,与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一块儿享受天伦之乐!
因此他魏王府中,美奂美伦,服用豪华,侍卫如云,号称“小皇宫”!
这位皇帝爸爸,又顾怜他身驱肥胖,行动不便,又特别允许他,可以乘坐小舆,出入宫禁!
李世民少年征战,青年与兄弟政治斗争,壮年期治理国事,老来图过清静享受,理所当然,每日与三宫、六院的嫔妃嬉戏宣淫之外,便是时时恩见这个表现得既慈且孝,忠贞不二的四皇子,魏王李泰,敕旨魏王移居内宫“武德殿”自由出入後宫,与老爸共享天伦!
所有的迹象都显示,他最有可能被指定为“太子”!
只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皇上一直就没有拿定主意!
只因原来是太子的长子——承乾,至今仍有支持者!
六年前承乾太子被诬“谋逆”被贬在穷山恶水的黔州地方。
这黔州就是现今的贵州,到现在还流行着一句歌谣:
天无三日晴 地无三里平 人无三两银一千多年前的唐太宗时代,其蛮荒落後,可想而知。
曾经贵为太子,将是国家大统继承人,如今被流放在这样的凄凉可怜境地……承乾虽被放遂,到底还是长子,朝中仍有一批忠贞元老,忠义重臣,仍在极力企图为承乾平反……这魏王李泰,狼子野心,便结识了驸马都尉,柴令武,房遗爱,韦挺,林楚客这班大臣,常常在李世民跟前,暗示说承乾在黔州存有怨怼怀恨之心,唆使早日下旨赐死……另方面李泰又仗着移居“武德殿”出入後宫不禁,也是他年轻俊美,更是将来登基掌权的可能接班人。
宫中嫔妃,便争着去讨好魏王,与他私通声气,有几个放荡的嫔妃,竟暗暗的和魏王结下了私情……一来当年圣上年迈体衰,後宫佳丽,冷落寥寂:二来也是攀援魏王势力,他日多少得点好处!
古时宫廷,是世界上最肮脏,最淫乱,和最黑暗的宫廷。
在古时宫廷中,永远只允许一个男人,那就是皇帝!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性欲发泄,就用政治的力量,遴选天下最漂亮的女人,集中关在一个大围墙、大牢笼,大院子里!
这个大牢宠,就是皇帝的“後宫”!
在这个充满了美女的大院子里,由他兴之所至,爱怎么乱搞,就怎么乱搞!
汉人传统的学术思想中,从来没有“人权”观念,尤其没有“女权”观念!
在臭男人眼中,女人不是人,在皇帝老爷眼中,女人就更不是人,而只是他陛下一人包下了的“娼妓”而已!
在宫廷之内,皇帝担任的角色是“超级嫖客”也担任随时都会翻脸的“无情杀手”!
中国的政治权力,一直都只为帝王服务,尤其是儒家学者文人,更是专为帝王而存在!
他们为帝王这种六亲的淫秽兽行,提供政治理论基础。
五经之一的“礼义”“婚义”篇——它提到无论土匪、流氓、暗杀、或是任何手段,一旦当了帝王,就可以享受除了一位大老婆“皇后”之外,还应该拥有小老婆群!
在公元前十二世纪的周王朝鼎盛时期,这“小老婆群”至少有一百二十人!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帝王,都喜欢并崇拜儒家学派!
特别优渥供养儒家学派,因为儒家的每一样主张,都能使得当陛下的老爷或小子,从心理到生理,获得发麻般的舒服。
连任意奸淫妇女,都能制造出一种庄严的画面,使它灿烂夺目。例如说:皇后是合法的大老婆,当然要“懿德闾范”三位“夫人”的职责,竟是“坐论妇礼”九位“嫔”的职责,竟是“掌教四德”……俨然神圣不可侵犯,其实不过供大家伙床上娱乐罢了!
当帝王的,既然龙心大悦,誓死拥护儒家於上,摇尾乞怜的狗尾巴系统,自然如疯如狂,誓死拥护儒家於下!
这种情形,到了隋、唐王朝的宫廷,更是变本加厉,小老婆群的人数和级次,花样翻新,艳香扑鼻,使当权的皇帝老爷,更加的心花怒放!
例如当时的皇帝唐太宗,依据儒家狗尾巴份子,努力要表现忠贞的结果,就编出了这样的典制,用明文把皇帝的妻妾编制、订得清清楚楚:
皇后:一人,至上无品四妃:(四夫人)四人,正一品,捅号依次为:
贵妃 淑妃 德妃 贤妃!
九嫔:九人,正二品,依次称为:
昭仪 昭容 昭媛修仪 修容 修媛充仪 充容 充媛——以上称为正嫔妃——婕妤:九人,正三品。
美人:九人,正四品。
才人:九人,正五品。
——以上称为“二十七世妇”——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
御女:二十七人,正七品。
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
——以上合称“八十一御妻”——这一百二十二名绝世佳人,再加上在後宫服杂役的宫娥宫女,数以千计的“後宫佳丽”就统统围在一个大“妓院”之内,统统是皇帝一人随心所欲的“猎艳对象”随时都可能成为皇帝的“泄欲工具”。
换句话说,她们全都是皇帝一人,用纳税人的钱,所豢养的一群“合法妓女”!
皇帝李世民太老了……妓女群太多了……除了几个特殊的,李世民是绝对记不住谁是谁的……这魏王李泰,就更加胆大妄为,因出入禁宫之便,把老子身边几个得宠嫔妃,全都搞到自己怀里,一方面替他老子“出力服务”另一方面是叫她们多多在老头子的床第敦伦之间,说几句好话……至少也探试一些老头子最近喜好些什么?
小玉女笑道:
“这些宫廷内的乱七八糟,你倒很清楚……”
“陆散人”道:
“还不都是因为要跟薛无双交换条件,助她复仇!”
小玉女道:
“助她复仇还不简单,以你这通天彻地之能,只需觑个时机,操刀一割……”
“陆散人”道:
“不行,我不是杀手,我也不赞成这种流血复仇之法,我只要找个机会,偶尔透露一些小道消息,又恰巧能让这个魏王听到……”
“什么小道消息?”
“陆散人”道:
“老皇帝夜梦一女,酷似媚娘!”
小玉女笑得掩嘴葫芦:
“这样的梦,大约只有你这老鬼想得出来……”
“陆散人”道:
“不是我一人能想得出来,还有另一个人的提示!”
“袁天罡?”
“他曾吹牛拍马屁骗了人家五百两黄金,总要找个机会,给人家一点甜头……”
玉女笑骂道:
“只会拚命骂人家儒家,你们道家这样东唬西骗,又好到哪里去了?”
“陆散人”道:
“道家只是因势利导,影响所及,亦只一、二人而已!儒家假仁义之名,附庸当权,却残民以逞,甚至还着书立说,就不止残害万民,甚至遗毒万世了!”
玉女已收功而起,整整衣服道:
“好啦……”
“陆散人”眼睛瞧不见,只能问道:
“这小媚娘现在如何了?”
玉女笑道:
“我用碧罗功催情,刺激她的女性贺尔蒙,让她发育得更丰满,更迷人……”
“陆散人”道:
“你该不会强迫灌了她许多『媚功』吧?”
“此女媚骨天生,比薛无双更胜,不须我来多事!”
她牵起“陆散人”的手道:
“走吧,天也快亮啦!”
□ □ □
天色已明,凌玉娇的牛车队伍,正要开始启程。
突然顶空有苍鹰鸣叫的联络讯号,急促而尖锐,似乎十分紧急!
沈亚之由袁紫霞的热被窝里探出头来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袁紫霞亲了他一下道:
“你继续睡,我出去瞧瞧!”
她迅速穿衣,钻出了车外。
只见薛无双自高空展翅疾速俯降,落在凌玉娇的大车之旁。
凌玉娇急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薛无双道:
“上次你们在玄武湖边,得罪了那个胖王爷……”
凌玉娇一怔:
“怎么?难道他要来寻衅找麻烦不成?”
薛无双道:
“他与江都总兵周葆荃,点了五千骑兵,护送一个『美人』进京,正从你们的後面赶来!”
绛儿道:“赶来就赶来,怕他们不成?”
薛无双道:“以他们的速度来看,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就会接触上,你们打算如何应付,请早作准备……”
她说完就已展翅高飞,再次破空而去!
陵玉娇高叫:“多谢暗中维护周全之德!”
薛无双在空中回道:
“不必客气,务请护送驸马,平安抵达『大慈恩寺』!”
她已高飞远去,凌玉娇回头向芸娘道:
“这次要借助你的领军长才!”
芸娘不再推辞,略一打量地形,便开始吩咐道:
“凌姊赶快把大车全部离开大路,到那边的树林前面围成一个圆阵,仆役之人全都护到阵中去!”
凌玉娇立赶催促大车栘动位置芸娘又向袁紫霞、袁蝶衣道:
“你们银鹏全部升空,万一拚斗,生擒那魏王!”
芸娘再向“雨虹仙子”道:
“你领莫愁、绛儿与师妹们,全部隐入那林中去,如果拚斗,全力劫走那辆美人香车!”
芸娘再对赵君璧、柳含笑道:
“你们把『儿子们』全都带到左面那座高地上去隐伏、约束他们绝对不许妄动,以免坏了大事!”
柳含笑道:
“不许妄动?万一这边发生战斗……”芸娘道:
“放心,不会打起来的,要是他们一露面,那才是非打不可啦!”
赵君璧不解道:
“那是为什么?”
芸娘道:
“这边是官兵,那边是强盗,官兵见到强盗不捉,就是有亏职守,只要不出现在眼前,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啦!”
她们恍然大悟,立刻各自开始行动,全部布阵完毕。
幸好她们当机立断,迅速采取行动,後面尘土大起,片刻之间,大队军马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五千铁骑果然声势浩大,前呼後拥,簇拥着一辆七宝香车,纱帘半映中,见到车内坐着一个“美人”!
江都总兵周葆荃全副武装,铠甲晶亮,耀武扬威,魏王李泰痴肥臃肿,马上功夫却不差。
他突然扬手示意止步,果然大唐全盛时期的军容壮丽,伍千马队立时全部停止,鸦雀无声!
总兵周葆荃超前请示道:
“王爷有何指示?”
魏王指着那些马车道:
“这不是沈亚之的车队吗?”
周葆荃道:“正是……”
魏王道:“他们窝藏盗匪、收纳流民,该当何罪?”
周葆荃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下官没有见到什么盗匪流民…?”
魏王道:“都躲在那大车的圈圈中间!”
周葆荃道:“那里面藏不下三千盗匪,而且他们也不会傻到藏在那里面!”
魏王道:“我们却有理由去搜查一下!”
“王爷想要什么呢?想要他们的财产?想要他们的兵器,还是想要他们的美女?”
魏王涨红了脸道:“才不是!”
“那么只是为了赌一口气罗?为了赌气而打草惊蛇,划不来!”
“哼!”
周葆荃道:“眼前没有任何盗匪,我们就师出无名,何况,这沈亚之显然也是个会用兵的,我们硬要动武,也不见得有必胜的把握!”
魏王不信,道:“是吗?”
周葆荃道:“您瞧瞧那树林……”
魏王凝神细看,果然隐约人影晃动,显有埋伏。
周葆荃道:“咱们骑兵适於野战,不利入林,弃马入林,等於舍己之长……”
他又指指另一边的高地道:“那边显然也有埋伏……”
魏王道:“那就挥军掩杀过去!”
周葆荃道:“这倒是有把握取胜,只是仰攻不利!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就保不住王爷您,和您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啦!”
“是吗?我可不信!”
“好,请您抬头看看,那上面是什么?”
魏王这才注意到,蓝天白云之间,竞有数不清的黑点在极高之处,盘旋不已……他诧异道:
“那是什么?老鹰吗?”
“您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老鹰在一起飞的?”
“不是老鹰,那是什么?”
“银鹏!”
“你说什么?”
“银鹏女将,是她们特地训练出的的一批『滑翔翼』飞行战斗部队,能够居高临下扑击,又能腾跃而起,令人防不胜防!”
魏王这才有些暗自心惊。
周葆荃道:
“真的挑起战端,她们站在弱势,唯一的战略就是『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她们会集中所有力量,首先挟持王爷,再劫走这辆七宝香车……”
这魏王竟已开始发抖了。
周葆荃察言观色,再进一言道:
“下官的心愿,是先把王爷与美人,平安护送入京!马队快过牛步,等下宫从长安折回,正好迎上他们,那时可以放心拚斗,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也走脱不了!”
魏王听得心里暗爽,表面上还是死要面子,做作一番,恨声道:
“好吧,这次就暂且把人头寄在他脖子上!”
他再挥手:“我们走!”
五千军容壮盛的军马,簇拥着那辆七宝香车,往长安方向揽程赶路,只希望早日抵京,早日回头!
这董芸娘果真是个军事天才。
她很快掌握敌我情势,利用地形地物,作了最适切的布置。
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敌人逼退,才是上上之策!
巡弋天际的银鹏一直监视着敌人的马队走远。
凌玉娇才将车队重新整顿,继续上路……牛车仍然踏着稳健的步子,缓缓前进……这一路上,不但再未遇到强大敌人,就连小毛贼也未遇到一个!
因为这个“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的队伍,已经声势浩大,名震朝野!
这一路上也是有战争的,战争就发生在她们的大车上,是沈亚之的战争!
这一路上平静无事,他可以尽情地,挨次儿轮流上她们的大车,去作一场抵死缠绵的“肉搏战”……
□ □ □
长安位在陕西,已是华北与西北的边缘。
五仟大军护送的七宝香车愈接近京城,途中景物愈显荒凉!
这位自幼生长江南的美人,心中愈来愈感到寂寞凄凉……凭着车窗向外望,铁骑大军簇拥在四周,兼程赶路,真正贴近车子护卫的,虽然每两个时辰就调班轮值一次,却都是些目不斜视,又满眼横肉,相俗不文的武士军人,只有偶尔策马来回巡视的那位周总兵,似乎还有些儿端正模样。
只不过以自己此时要去献给皇帝的“美人”身份,这身边的任何男人,都是连正眼都不敢瞧她一眼!
这寂寞长路,要是有个知心之人,相倚相偎……正在胡思乱想,突地脑後一麻,便即歪倒,甜甜睡去。
原来又是玉女,她向“陆散人”索得一瓶灵丹,一路上多找机会,频频对这武媚娘喂下丹药,再以她精纯“碧罗功”为她打通筋脉,为她变换体质……这一路来,她额上的“圣女印”已渐渐显出来淡淡的桃红,她的肌肤更是凝脂丰润,她的骨玉亭匀,她的气息芬芳,她已由一个董蔻年华的少女,改造成一朵娇艳灿烂的花朵,一颗成熟得诱人的樱桃!“陆散人”道:
“任其自由发展,莫作太多的人力干预!”
玉女笑道:
“你对魏王李泰的提示,就已经在改变她的命运啦!”
“陆散人”道:
“这个又不同,这是因为……”
玉女阻道:
“好好,你总是有一大堆强辞夺理的理由,我却不管那么多,我只要她愈来愈像薛无双……”
蓦地窗外有探头窥视,幸而玉女“陆散人”警觉性高,及时避过……窗外窥视之人竟是周葆荃!
玉女一眼瞧见这周葆荃的脸色与眼神,绝不是为了来查看异状,而是……玉女心中一动,悄悄从瓷瓶中取出一粒灵丹,接着又向窗外吹了一口气!
这玉女是未经人胎的“半仙之体”这一口气如芝似兰,让窗外这个周葆荃目瞪口呆,无穷受用之际,玉女纤指一弹,那颗灵药就轻巧巧地飞入他的口中!
芳香甘美,入口即化,顺喉而下,周葆荃只觉得自己在吞口水,全身舒畅中带有火样热情,却又自知不该对这要献入禁宫的美人无礼,只能强忍绮丽的幻想,策马退了开去……“陆散人”道:“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玉女笑道:
“老瞎子!胡猜乱想。”
“陆散人”怒哼:“别以为我眼睛看不见就什么都不知道。”
玉女拉他溜出来:
“嘘,你这么大声,要惊动他们吗?”
□ □ □
这一路上,总兵周葆荃可真是受尽煎熬,苦不堪言!他明知自己所负的是保护之责,但又实在摆脱不了车里美人那一对勾魂摄魄的美丽大眼睛……中午休息时,他亲自捧了餐盘,递进车里。
她亲自用手来接时,玉手竞将他的手连盘子一起接住……周葆荃就如全身触电一般克自持……她那双勾魂的眼睛,竟流露出强烈的“邀请”!
周葆荃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急忙缩手後退,差一点就连整盘食物,一起打翻!
幸而她还及时接住,莺声燕语,吐气如兰,道:
“谢谢…!”
就只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心驰神栘,惊心动魄!
他深伯自己失态丢丑,他匆匆离开香车!
他冷汗直流,心慌意乱,再回到军中,来陪王爷同桌用餐……王爷瞧在眼中,诧道:
“周大人是怎么啦?”
周葆荃已食不下咽,起身告辞:“下官身体不适,想去透透气……”
魏王道:
“身体可要保重,这一路上责任重大呢!”
他听不进王爷的话,跨上他的坐骑,向荒郊驰骋而去。
他尽情奔驰,只望逃得愈远愈好!
这一阵奔驰下来,胯下坐骑已精疲力竭,口吐白沫……再跑下去,只怕马儿就要力竭而亡!
他正停下马来要休息,忽然瞧见前面路中央,一个俏丽动人的身影,背身而立!
周葆荃又是不由自主地心情悸动,前面这女子的身形背影,其实太像那“美人”!
不再是悸动,已经是激动,热血翻腾的激动,欲火如焚的激动!
再借他一千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对那“美人”动一根手指头。
但是这眼下这独身女子,他可不再有所顾虑,在那样一个专制的时代,他身为朝廷重臣,江都、金陵两府总兵,手掌兵符,指挥调度四十万大军,杀人已不算一回事,强奸个民女嘛,更不会是大麻烦!
欲火已将他烧得快要爆炸了……他已不顾一切,非要发泄欲火不可了,他大暍一声,飞身跃起,朝那女子当头扑下,伸手就扯她的衣物……就像老鹰扑小鸡似的凌空直扑,却见这女子回望向他望来,嫣然一笑,百媚丛生!
周葆荃大惊失色,如见厉鬼,紧急缩手後退!
原来他见到的是薛无双!
在他眼中看来,竟是那个逗引得欲火焚身,却又绝对不敢染指的“美人”武媚娘!
自己这一路策马狂奔,少说也跑了一百里,这香车中的大美人是如何能赶到他前头?在此地等着他的!
周葆医惊怔之下,再也不敢碰她一指,返身跳回自己马背,又策马而回……终於那匹跟随他南征北战,立下大功的座骑,一头栽倒!
他也向前扑跌到地上,起身回头,才知这匹曾经跟随他南征北讨,立下无数战功的坐骑,已经口吐白沫,力竭而亡了……他痛心疾首,自悔自恨,他恨那美人的媚眼勾魂,恨自己心猿意马,走火入魔……一匹好马竟此牺牲,自己身家性命,锦绣前程,也差点儿断送在她手中……幸好他的副将黄涛,因为不放心而寻来,两人一骑,回到了本营……魏王亦担心地翘首盼望,见他平安归来,终於放心,问道:
“你没事吧?你的马呢?”
周葆荃恭身回道:
“多谢王爷关心,坐骑遭毒蛇咬伤,下官不忍见它痛苦挣扎,亲手处死……”
魏王见他言不由衷,因大队仍须由他指挥,也就不再追究……大队再度起程,虽然休息的时间太长了些,他们还是可以加快速度,按原订计划,今夜赶到“铜官渡”那里有官设驿站,可以休息得好一些……
□ □ □
这周葆荃惊吓逃走,就连薛无双亦感意外不已……身後出现“陆散人”与玉女,她笑道:
“『百花仙子』薛无双,名气愈来愈大,竟能一见面就把人吓得夹着尾巴就跑……”
薛无双道:
“这人也真有些奇怪?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他根本不知道我就是『百花仙子』呀!”
玉女道:“因为他以为你是另一个人!”
薛无双惊道:“是谁?”
“武媚娘!”
□ □ □
“铜官渡”是个五百户人家的村子,正在泾河渡口之上,官方设有驿站,驿丞竟是当年随高祖李渊征战的名将徐复,因玄武门事件而被贬在这距京城长安不到五百里的地方!
这“铜官渡”虽小得不起眼,却是长安往南下关洛的孔道,官员、官差、钜商、大贾,这徐复却一直屈辱地驻守驿站,心中不是滋味……今夜又要毕恭毕敬地接待这位极可能立为太子的魏王李泰,更要接待当年同为建成太子属员的周葆荃,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无限感慨……幸而魏王与周葆荃都不在意这徐复的情绪低落,将七宝香车安置在驿站後进安全处所,加派兵力守护。
吃过晚饭各自安憩,魏王却莫名其妙地心烦意躁,无法入眠……他正披衣坐起,怱听帐外有异声。
他的卫士拔剑低暍:“是谁?”
另一人回答:“副将黄涛,有紧急军情禀报!”
卫士拦住:“王爷已经安寝,有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
花涛道:“不行,再迟那美人就报销了!”
魏王心中一惊,急道:
“宣他进来!”
卫士押着黄涛进来,他跪下禀报:
“总兵周葆荃已私下潜到美人车驾之处……”
魏王大惊:
“快,快去把他抓起来!”
黄涛道:
“不可,周葆荃手握兵权,这五千大军全是他的心腹,贸然行动会激起兵变!”魏王惊惶:
“这该如何?”
黄涛道:
“属下在他帐下,任职副将多年,也有十余名心腹之士,刻下正在帐外候命……”
魏王道:“那还不快去……”
黄涛叩首道:
“下官这次是副将出卖主帅,为的是……”
魏王听出弦外之音,立时道:
“本王负责保举你接任此职!”
黄涛大喜起身:
“等下听得炮号,王爷立刻出帐,在驿站前的广场设座,以安军心!”
“本王理会得,快去快去!”
这黄涛领命出帐,率领他的十余名心腹,急急赶往安置香车美人的後院而去……这後院派有重兵驻守安全,见副将巡视,俱不在意,还以为他果真尽忠职守!
黄涛轻声问:
“周大人呢?”
这名守卫军官暧昧一笑,伸手指指。
原来那位周大人,正悄立黑暗中,如痴如迷地望着那辆七宝香车……香车竟传来歌声……窗纱上仍有昏黄光影……那位美人竟在此夜深人静时,一面沐浴,一面哼着歌。
窈窕的身影映在纱窗上,那撩人遐思的动作,让任何人见了,都不免绮念丛生,难以自持!
只可惜这周葆荃不是任何人,他肚子里有一颗玉女弹入的“灵药”就像在他肚子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他如跑得远远的,再不回来,顶多只是个“擅离职守”之罪……就算回来,如能远远离开这辆香车,不闻不见,那才是了不起的“圣人”!
但是他不是圣人,他经不起诱惑,听她哼着靡靡之音的歌声,看她姿势撩人的“翦影”……这个周葆荃肚子里的炸弹终於爆炸开来,他的欲火己焚毁了他理智,他再也顾不得一切後果,纵身扑入那纱窗!
“嗤——”地一声,窗纱破裂,他已冲入车内,一把捉住这个正在沐浴的赤裸美人!
这美人惊叫一声,发觉是他,不觉好笑,道:“我真佩服你的胆子…”
接着就是一阵混乱,副将黄涛与数名心腹冲进来,将这个周葆荃扭住,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
其余的心腹早就安排好,各自动手,将这里的守卫士兵制服,以免他们妄动……一声炮号,将五千兵马全都惊醒……王爷也已在广场上设座……周葆荃被提到王爷面前,扔到地上,口中仍是呼呼,状似疯狂!
接着又把今夜负责守卫的士兵,全都提上来,在王爷面前跪下。
王爷一一讯问,兵士们只好据实回答,众口一词,俱说总兵大人禁不住车上美人沐浴哼歌的诱惑,丧失理性,冲上了七宝香车,意图强行奸污!
幸而副将黄涛巡行经过,及时阻止,才未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魏王李泰终於拘讯确实,大为震怒……损失一个总兵只不过损失一个拍马屁的家伙;损失这个美人,就会大大的影响他的政治前途!
一声令下,这个倒霉家伙,就当场砍了脑袋!
魏王下令,军马暂由副将黄涛指挥!
事情演变至此,就连周葆荃的心腹,也都无话可说,深叹自己跟错了长官,丢人丢到家啦……
□ □ □
折腾大半夜,魏王亲自去探视那个“惹祸”的美人。
王爷亲自来探,媚娘整装敛容,道声:
“进来!”
见了王爷,也不起身,也不参拜,只是纤手一扬道:“坐!”
魏王笑道:
“嘿嘿!竟然有些儿『娘娘』的样子啦!”
媚娘傲然道:
“你如将我献给你的父皇,我一定能得宠,迟早你要向我跪叩,尊我为『娘娘』!”
魏王道:“好大的海口!”
媚娘轻轻撩了一下自己的鬓角,宽松的衣袖下滑,露出一段藕一般的粉臂!
魏王眼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媚娘却毫不在意地转眸一笑,这一笑更是倾国倾城,魏王的魂儿都差一点被笑上了天去!他艰难地咽着口水道:
“你有把握得到父皇宠爱?”
“除非不让我见到你老爸!”
“我让你见到我爸,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当娘娘,你当太子!”
这句话好像利刃,直刺他的心坎!
魏王呵呵大笑道:“太子有一天会当皇上,你这娘娘可当不久!”
媚娘站起身来,作出一个高傲姿态道:
“你过来叩见『母后』我再告诉你会怎么样……”
她这一站的姿势,那里是高傲,简直是『诱惑』!
才刚刚沐浴净身,里面尽是赤裸,随随便便披了件宽袍,站时几乎露出整条大腿……这魏王不克自持,果真跪叩了下去,煞有其事地道:
“儿臣叩见母后娘娘……”
媚娘将那只裸露的腿往前伸出半步,柔若无骨,丰润洁白,趾上艳红的荳丹,轻启朱唇,娇声道:
“吻我的脚,宣誓永远效忠!”
这魏王早已意乱情迷,果真伏身在她的腿上努力亲吻,一面道:
“儿臣宣誓,永远效忠娘娘,效忠母后!”
媚娘满意,道声:“平身。”
魏王肥胖的身子巍巍然站起,媚娘却被自己的宽袍绊得几乎跌倒!
魏王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她却乘势倒向他怀中,娇颜如花,吐气如兰,道:
“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为皇帝,如何安置我这个母后娘娘?”
他紧紧将她拥在怀中,目中欲火大盛,道:
“你若能保得我有朝一日登基为皇,我在就後宫之後,建『慈寿宫』安置母后,每日早晚两次,前去拜候问安!”
她斜眼诡笑:“只是问安?”
魏王色迷心窍道:
“早晚两次,早上『嘘寒』晚间『问暖』!”
她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笑道:
“好个嘘寒、问暖,亏你想得出这样的说辞……”
他却一把又抱住她:
“天还没亮,此刻算是早上,还是算晚间?”
媚娘一怔道:
“什么?”
他已探手进入了她的宽袍之内:
“我是说,此刻应该嘘寒还是问暖?”
突然“啪—”地一耳光,打得又清脆、又响亮!
魏王被打得一怔:“你为什么打我?”
媚娘仍是媚笑着道:
“你敢对母后无礼?”
这媚笑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勾引,魏王色心大盛,又上前要抱:
“父皇老迈,儿臣代劳,只能算是尽孝,不能算是无礼。”
这寡廉鲜耻、禽兽不如的魏王,早已理性全失,一把抓住她的宽袍,用力要扯。
媚娘紧紧抓住衣襟,急道:
“现在不行!”
魏王两眼充血,气息咻咻道:
“为什么不行?”
“你如夺去我的处女贞操,还能献给父皇么?”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
武媚娘狠狠地一耳光掴去,怒道:
“你不想当太子了么?不想登基为皇上了么?”
魏王用力一捉,宽袍脱落,她已变成赤裸羔羊!
“进宫验身的黄门总管已经被我收买……”
他用力将她摔到床上,扑身将她压住,就要用强攻入:“我非要不可!”第十二章 大慈恩寺
这可会破坏了玉女的计划,她不能让这武媚娘,在此时“破身”!
她又是一口气吹去!
这口气吹得猛…魏王猛地全身一惊,张口要打喷嚏;玉女却乘机弹了一颗药丸在他嘴里……这颗药丸却是腥臭无此,入口化为一道津液,顺流入腹中。
魏王一阵呕,并未能来得及呕出,忽地又觉腹痛如绞急想如厕!
魏王匆匆抱着肚子逃走,玉女却一指将这武媚娘点倒,牵了薛无双的手进来。
薛无双回顾那魏王背影,道:
“你喂他吃了颗什么?”
“泻药,我想帮他减肥!”
薛无双笑道:
“还真管用,原来『色心』敌不过『漏屎』!”
一回头再看清这武媚娘,薛无双叹道:
“『陆散人』的『造化神功』真是神奇!”
“仔细再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薛无双道:
“够了、够了!有过之,无不及啦!”
她再转向“陆散人”道:
“这复仇计划到底如何安排?我该如何配合?”
“陆散人”笑道:
“不急…不急!你先全力协助他,把『翦云公主』弄到手再说!”
薛无双冷笑:“口风果真很紧……”
“陆散人”坦然道:
“没办法,当初协议过的条件就是如此,你不完成任务,我岂会掀开我的底牌?”
薛无双咬牙道:“算你狠!”
她又用银鹏装展翅飞去。
玉女看得心痒痒,向“陆散人”道:
“哪天也给我弄一件来给我玩玩?”
“陆散人”道:
“傻孩子!只要我们的计划完成,你一旦得到他的阳元,你就从此脱离凡胎,羽化飞升,想怎么飞就怎么飞,还会羡慕那个人造『翅膀』?”
玉女道:“他的阳元,真的会有那么好?”
“陆散人”道:“怎么没有?第一,他不是肉胎,没有人胎所含的『原罪』杂质!更没有『灵魂』的牵绊!”
玉女道:“不错……”
“第二,他本性就是『采花酿蜜』他被贬凡尘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采花酿蜜』“更妙的是,他采的不是凡俗女子,天庭意将所有百花,全都打了下来,安排各种不同的机缘,教他尽情采个够!”
玉女颔首道:“难怪他身边这些女人,个个不凡!”
“这些仙界百花,本是仙体,虽也经『凡胎转世』却保留了大部份的『仙质』这样的仙女,采一个胜过凡人百个!”
“难怪他能从七残废丐,变成英俊男儿!”
“到此刻为止,也就只剩最後这『牡丹仙子』的『翦云公主』就已遍采百花,才由统掌百花的『百花仙子』薛无双,跟他合藉双修,炼成真正的『百花酿』你想想,这样千载难逢的机缘,这样万世难求的阳元,你要到那里去找?”
“我如真能盗得这样的阳元,会怎么样?”
“你以狐狸修炼千年,吸日月精华,餐风饮露,绝不沾血食,绝不采阳元,不伤阴,方能化为人形,但是终究不是人身,除非……”
“除非如何?”
“除非再修千万年!不然就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盗取他的阳元,立刻超凡入圣,羽化登仙,与天共寿,与地同春!”
这玉女被他说得心动不已,“陆散人”再道:
“你可要好好配合,千万不可任意而为,贸然行事!”
“是,我理会得……”
他二人飘然引去……武媚娘不久才醒……迷迷糊糊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天色已明,又要上路了……这魏王李泰,从此得了个口臭加上“屎”的毛病,一开口就教人退避三舍;随时随地都可能闹肚子,而且马上要找到厕所,只要迟得半步,就会闸门大开,泻得满裤满裆,臭不可闻!
此去京城不足三百里,可没有半个良医,更没有良药!
幸而他一名侍卫,日夜兼程进京,向大内御医讨了灵药来,暂时应急……这大队兵马,由副将黄涛指挥,簇拥看那辆七宝香车,兼程赶路,日夜不停!
黄涛深知这大车之内的美人,天生媚骨,任何男人一见到她,都难免要糟,周葆荃身首异处,魏王爷恶疾缠身,全都是她惹的祸!
他下令所有属下,尽量避免接近那辆大车,尽量不要望向那车窗,以免重蹈覆辙,遭到不幸!
总算是老天保佑,这余下的路程,再没有什特殊事情发生……
□ □ □
长安是京畿重地,是政治指挥权的发号施令中心,是皇室所在,所以安全是绝对重要的!
长安也像任何时期的任何首都一样,除了驻守的卫戍部队,其他外藩或将领的兵力,来奉名敕,是绝对禁止接近的!
黄涛所暂任指挥的五千骑兵,是因为护送魏王及七宝香车,才得以一路接近长安的。
但是仍在八十里外的“贺胜桥”给拦了下来。
负责卫戍的是开国之勋,功业彪炳的大将军徐积。他指派牙将洪通,率一万大军恭迎王爷及香车,却将黄涛兵马拒之於外。
黄涛深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敢强行入京,只好就此向魏王告辞:
“王爷千万记得答应过下官的话……”
魏王笑道:
“升为正式总兵之职,对我来总是小事一件,不过……”
黄涛一惊:“不过什么?”
魏王道:“我与周葆荃商议秘密计划……”
黄涛立时振奋答道:
“下官一样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魏王伸手在他背上一拍:
“立此大功,升你为正式总兵!”
黄涛激动得跪下叩首:
“万死不辞!”
这黄涛长年屈居副将,不能抬头,其实他也是自诏有军事天才的人。他在来京的途中,就已不断地留意,沿途的山川地形,气候季节,此刻要向沈亚之动手,定要“谋定而後动”才能手到擒来,建下大功!
经过周葆荃与对方的那一次接触,他深知沈亚之也是用兵天才,可不能粗心大意。
他决定化明为暗,以逸代劳,打“埋伏战”!
首先,他下令五千骑兵全部换下军装,穿着便服,化整为零,以避过高空中盘旋监视的“银鹏女将”。
然後下令昼伏夜行,分批赶到前面五十余里的“千顷陂”的高地上,隐伏芒草内。
这“千顷陂”是北泾河岸一处广阔平原,最宜骑兵野战!
两旁地形略高,斜度也不大,中间官道穿越而过,又直又平,长达十里!
此刻已是初秋,逼山逦野的芒草,正要抽穗开花,也高又长,又茂密又青绿:人马隐藏在内,既使高空俯瞰,亦不易发觉。
黄畴抢先一步,占了这样有利之势,就此隐伏不动,只待沈亚之的军队漫步而来,进入他布好的口袋之中!
他为了激励士气,向部队宣布:
“我们现在穿的是便服,假扮成土匪流寇:所以,除了一个沈亚之,可以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抓,任由大家尽情享用,不受军纪规范!”
五千兵马立时欢呼!
黄涛又道:“车内金银财宝全部集中,按人组分配,不分军阶大小,统统一样多!”
又是一阵欢呼!
“现在我们五千人马,布成口袋之形,等待他们深入,听我炮号,一齐冲杀!”
正说间,前有探马回报:“来了!”
黄涛下令各自隐伏不动!他自己上到高岗之顶,藏在丛丛芒草中,露颈盯视……果见尘沙滚滚……不久见到大队……数十辆大车绵延百丈……牛只马匹,银甲女将……黄涛静静隐伏不动,却按捺不住剧烈怦跳的心!
这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动,只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剧烈心跳。
每回有什么重要任务,将要发动之时,他都会有这种现象,怎么样都压抑不住!
这回的心跳更强烈,竟然自己的耳朵都听得见。手足冰冷,虚汗直流……但是他的外表仍是镇定的,他的部队也是镇定的,他们是久经训练的大唐全盛时期的兵马,没有他的炮号,任何人都不会轻举妄动!
尽管心跳剧烈,手足虚汗,黄涛仍是努力镇定地继续监视车队,敌人不到最理想的位置,他是绝对不下令攻击的……他自信一切都盘算得完美无瑕,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唯一的意外是,牛车实在走得太慢了,而华北的初秋,暮色又来得太早了……沈亚之的车队才堪堪到了他所布置的口袋边缘,就已经暮色四合,暗了下来……那车队竟下令扎营,不再前进!
眼看军队调动,集结围成一个圆圈,牛离轭,马解鞍,开始埋锅造饭……黄涛叹息不已,天色再慢半个时辰,他们就进入口袋啦,这场歼灭战,胜利垂手可得,谁知有这样的变化…?
现在冲杀,距离太远,给他们有应变布置的时间,对我军战局不利。
但是如果再守候下去,变成了他食餐战饭,以逸待劳,我军隐藏枯守,只能啃乾粮挨冻!
万一时间拖得长了,有了什么动静落在敌人耳中,这“埋伏战” “奇袭战”就完全失去优势啦!
除非完全撤离,另布战局!
但是又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地形地物?
天色愈来愈暗……天气也愈来愈凉……部队也愈来愈不安……他们也都看到那车队营火四起,热腾腾的食物,香气四溢……而他们只能静伏不动,忍受这寒风!
也不知主帅的意思是要战,还是要撤……黄涛却用耳语传令方式,一个传一个的下令:
“啃些乾粮裹腹,入夜再行奇袭!”
这个命令就是一个按一个的往下传递下去。
大军集结,有个非常微妙的心理:不怕苦,不怕难,也不怕危险,只怕没有确切的指挥命令!
这样的命令传来,五千大军果然也都能自我克制忍耐、安安静静地吃着乾粮,隐伏不动,等候奇袭讯号……黄涛自己却食不下咽,他一瞬不瞬地盯视着下面的车队,她们吃吃喝喝,喧喧闹闹……她们全无惊警觉,她们围着营火谈笑,他们来来回回打闹嬉戏……天色全暗了下来,除了营火光线照亮之处,其他一片漆黑……大约是吃饱暍足,笑闹得够了,她们渐渐都静了下来,营火也陆陆续续烧完,渐渐的全都熄去……黄畴估计她们都已入睡,此时是发动奇袭的最佳时机!
一声炮号终於响起!
五千穿着便服的大军,跨上战马,挥舞着长戈大刀,惊天动地,呼啸喊叫着,向车队冲杀而去!
平原上只是一片芒草,因此毫无障碍而冲得极快!
途中竟完全未遇抵抗,她们甚至没有派出警戒!
万马奔驰,铁蹄践踏在一望无际的芒草草原上,黄涛指挥着这五千骑兵,全速冲锋前进!
渐渐拉近了她们集结休息时,清理出来的大片空地。
竟完全没有惊慌应战之人?她们全都睡死了不成?
黄涛身为主帅,一马当先而入,踏起她们营火的灰烬,余温尚在……那近百辆大车已在眼前,预估她们可能要利用这些大车作为屏障,负隅顽抗!
越冲到近前,仍未见动静,却赫然见到在车队後面,不知何时已搭建起一座斜指向天际的木梯!
这木梯搭建得又轻便又巧妙,几根简单的支撑,恰巧足够让那些身材娇小,武功高强的“银鹏女将”当成起飞用的跑道!
只见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踏着木梯,飞快地直奔而上,到了木梯尽头,已经离地数丈,这才一层双翅,藉着上街之力,凌空跃起,鼓翼上升……黄涛奔到近处,亲眼瞧见最後几名女将,展翅飞入夜空!
等他的大军从四方八面包抄而至时,这里早已经没有半个敌人了!
黄涛大惊失色:
“糟了,我们中了空城计啦!”
空中的女将道:
“不是空城计,是请君入瓮!”
立时从四方八面的空中,传来女将们的呼啸之声!尖锐,清越越重重叠叠,高低远近,似乎漫天遍野,尽是敌人!
这五千大军,从未经历这种声势,顿时人慌马乱,挤成一团……芸娘的声音在空中厉声道: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马上就要用炸药攻击!”
声音才落,空中突然落下一物,破地炸开!
幸好是落在人马空隙之处,炸力不强,却引得芒草燃烧了起来!
当然很快就被踩熄,但却引起极大的恐慌!
芸娘又道:
“赶快放下武器,赶走马匹,两手抱头坐在地上,不然我们就用炸药攻击!”
霎时四方八面的空中,俱都响起喊声:
“两手抱头,坐到地上!”
五千人马挤在一起,团团直转,惊慌失措,进退无据。
他们手中刀、枪、弓、箭,仰首上望,拚命想要找目标,只可惜漆黑夜空,什么都看不到!
四方八面是她们齐声大喝:
“两手抱头,坐到地上!”
这种声势,真是要把人逼疯了!
他们身为军人,要他们与敌人拚死博斗,流血战死倒也容易,要他们向虚空中看不见的敌人搏斗,不由得心胆俱寒。
有些实在耐不住,用力拉满弓箭,盲力地向上射出,却引来一阵笑声:
“我们的高度,你们射不到的……”
芸娘又在厉声暍道:
“现在数十声,不投降就要炸!”接着她开始喊:“一、二、三……”
接着漫天都齐声喊:“四、五、六……”
黄涛怒吼:“你下来,我们决一死战!”
漫天仍在喊:“七、八、九……”
军心开始动摇,黄涛厉声暍道:“大家跟着我冲,降敌者究办!”
他策马往外奔驰!
漫空女将已喊到十!
突然在他奔逃的前面落下许多炸药!
砰砰炸开,将他的马匹吓得人立而起,几乎将他摔在地上!
一定是不想伤到他,才炸得很远,芒草却开始着火起来……芸娘又在夜空中喊这:
“赶快把火扑灭,烧起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这千顷平原尽是茂密芒草,烧起来可真的不好玩,这些吓破胆的军人,赶紧奔过去,又扑又踩,好不容易才将火源扑灭!
芸娘又喊着:
“再数十声,是生是死,自己决定!”
然後她又开始喊着:
“一 、二、三……”
漫天女将也开始齐声喊着:
“四、五、六……”
一兵士再也忍不住,扔下武器,从战马上跳下来,一巴掌拍在马臀上,将马赶走,大声着:“我投降!”
一呼百应,所有军人也都纷纷从马上下来,将马匹赶走,两手抱头,坐到地上!
黄涛怒道:
“你们逃不过军律惩治!”
军士们叹道:
“希望你逃得出去,接受军律惩治。”
黄涛果然策马往外疾奔……怱觉脑後劲风扑来,他知敌人已从空中来袭,手中长矛回搠,端的又快又狠!
进知这一搠不中,长矛已被对方握住,然後就是“喀嚓!” 一声,被那名女将一脚踹断!
这下踹之力极猛,震得他虎口进裂,半截枪杆竟握持不住,掉到地上!
才一招就失了兵器,黄涛迅速拔出佩刀,回身挥刀砍去!
然而这一刀已经挥空,那名女将一振翅已拔高丈余,脱离了他的刀锋范围之内!
怱地又由前面有劲风袭来,这次是李绛儿!
黄涛又挥刀横扫,准确无比地砍向她的双脚,谁知漆黑中的李绛儿竟能听风辨位,左脚一勾他手腕,将那大刀引向一边,右脚起去,“噗——”地踢中他的面门!
黄涛顿时满脸是血,仰面跌倒!
人尚未跌到地上,胸口又被重重地踹了一脚,闷哼声中,他已昏了过去……待他再度醒来,已是次日天明……是他那几位心腹将领将他救醒的!
他鼻梁断裂,左眼裂开,半边脸肿得像个包子……等他待疼痛中镇定下来,打量之下,只见他五千属下一个不少,全都整整齐齐,排排坐在草地上……五千属下全都被檄械,变成赤手空拳……五千马匹全都被女将们围圈在草原的另一边……沈亚之由芸娘、凌玉娇陪同,来到黄涛面前,温言相询道:
“你们究竟是哪座山安家?哪个寨立柜的好汉?”
黄涛叹道:
“我们不是开山之寨,打家劫舍的土匪,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大唐官兵!”
沈亚之大惊:
“可是你们却穿了这样一身乱七八糟的便服……”
他略一思索,又道:
“我明白了,你们是江都凌总兵周葆荃的部队!”
黄涛叹道:“不错……”
接着他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後果,详叙了一递。
沈亚之亦无限感触:
“周葆荃遭此下场,固是可怜又可叹,黄将军被牵涉此事件之中,亦可惜得很……”
黄涛道:
“不错,驸马爷手下留情,没有令我们折了一兵、一卒,但是我们已经无法再回原部队归建啦!”
沈亚之点头道:
“不错,那个奸恶淫邪的魏王李泰,虽然拿我没辄,要整倒你们,却是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
经此一役,黄涛对这位驸马爷更是钦服得五体投地,恭身道:
“我们既已走投无路,但望能托庇在驸马爷麾下,听候差遣,万死不辞!”
沈亚之道:
“好!只是我现在树大招风,极易牵累到你们……”
黄涛振臂而起:
“谁来惹事,我们就跟他拚!”
沈亚之笑道:
“有些事不能只用拚斗打架解决,相反的我却要你们全都收拾起血气方刚之勇,隐忍为上!”
黄涛满面羞愧道:“是……”
“我会派袁氏姊妹二人,带着你们全都到大别山去,参加建设!”
凌玉娇一怔:
“大别山有什么建设?”
沈亚之道:
“我们何必千里迢迢南下云南?我们只要把衣霞山庄好好整建一下,改成一座『百花行宫』”!
芸娘惊道:
“你不怕大唐天子对你不利?”
沈亚之将她二人拉到一边道:
“我们收容朝廷叛军,等於公然与大唐天子为敌,唯一的方法是将他们遣到大别山区去!”
凌玉娇道:
“你也真的打算建一座『行宫』?”
沈亚之道:“对!但是目前最重要是到『大慈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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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恩寺”始建於前朝,隋·开皇年间。
後因战乱废祀,本朝高祖李渊,在武德年间,为纪念生母独孤氏,重新降旨敕建,历时十四年,耗资数十万,建造得规模宏伟,并亲笔题“大慈恩寺”四字!
“大慈恩寺”在长安城南郊的紫荆山上,正是他们入京的途中!
“大慈恩寺”一向香火鼎盛,僧侣多至千人,每当长安各寺举行水陆场,或焰口忏仪,总有这“大慈恩寺”率先参加!又因这寺是高祖皇帝所建,因而与大唐皇族关系极为密切,王子、公主,皇亲、贵胄,最爱到此寺走动……这些皇族,虽然有些架子跟派头,但他们的香油钱也多,更有丰富的斋餐与赏赐,所以全寺大小僧侣,最喜有皇族前来……这日,山车外扫地小侩,匆匆奔子进来,兴奋地叫嚷道:
“有位驸马爷驾到,赶快准备迎接!”
专事负责迎宾的“知客僧”立刻下令大开中门,排队迎列门口,却看得目瞪口呆……只见门口是凌玉娇,领着十余位天仙似的美女。
他回头骂那小僧道:
“明明是公主,怎么说成是驸马?”
然後他转向凌玉娇,合掌问讯:
“未知是哪位公主玉驾?有失远迎……”
凌玉娇摇手道:
“我们不是公主,我们只是驸马爷身边的——侍妾!”
这知客僧一怔,这十多位“侍妾”简直比朝中任何一位公主更漂亮十倍!
大凡能担任“知客僧”之职的,定都是眼光独到,应对得宜之人,这位知客僧立刻收敛惊讶之色,再次打恭问讯:
“贫僧了因,未知女施主是当朝哪位驸马的侍妾?”
凌玉娇道:
“是『翦云公主』的驸马,沈亚之!”
了因一呆!他着实想不起有什么『翦云公主』?也从未听说过驸马沈亚之?
凌玉娇撇嘴示意,身旁赵君璧双手捧过一只大红拜匣,递给了因。
“这是驸马爷的名帖,专程拜上贵寺主持『大慈圣僧』请你们阖寺上下,积极准备,十日之後,驸马要来迎娶公主!”
这一番话,更是把这了因和尚,弄得莫名其妙?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凌玉娇接口道:
“大师父听不懂不要紧,只要把这名帖拜呈『大慈圣僧』他自然明白!”
说完之後,她就领着这群美女,转身走开去,开始对这里的风景地势,指指点点,议论品评,竟是游山玩水起来了……这了因不知所措,又不敢擅自作主,只得捧着这只拜匣转身入内,匆匆去找大师兄了凡大师。
原来这“大慈恩寺”自扩建装修开始,就由这位佛门有这高僧“大慈圣僧”任住持。
但最近几年,他老人家极少露面,寺中大小事务,全都由这位大弟子了凡,一手处理。
了凡正在内院,与一位朝中要员品茗聊天,了因匆匆走来,将手中拜匣呈上,并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递。
了凡惊道:“什么公主?”
“她说是什么翦云……”
那位朝中要员官位不大,地位却高,更有极硬的後台背景,他就是文学界极为有名的萧隅,目前担任“府椽”之职。
萧隅讶然道:“不错,是有一位『翦云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年幼的一个妹妹……”
了凡道:“也真的有个驸马沈亚之”?
萧隅道:“也不错!当年先帝亲自钦点,新科状元沈亚之,那位状元还是老夫主者!”
他把当今皇帝因政治迫害,吓走驸马沈亚之,活活耽误了『翦云公主』的婚姻,略过不说,只道:
“此事沉寂十余年,早已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忘……”
了凡多年来就掌理住持,掌理全寺大小事务,因而大胆拆阅,开启拜匣。
首先入目的,是厚厚一叠银票,长安“太和银庄”的票子,是全国通用的“钱票”!
数数票面,竟是黄金千两之钜,了凡、了因俱都吓了一跳!
另外又有一只象牙雕成的长匣,内有十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价值更是不菲!
最後才见到一张精制的拜帖……打开拜匣,入目生辉!
原来是三十二个赤足黄金打造的字,用丝线缝在上面的!
萧隅脱口道:“好大的手笔!”
只见那三十二个字排列成:
照顾吾妻 惠心铭感微薄酬仪 无限敬意旬日当来 迎娶翦云如有推阻 人神共弃驸马沈亚之百劫归来礼佛百拜最後是一手龙飞凤舞的漂亮毛笔字。
了凡大师看罢,不由大声道:
“这沈亚之好生无礼!”
萧隅看了,讶道:
“原来这『翦云公主』竟藏在你『大慈恩寺』内!”
了凡道:“胡说八道!”
萧隅被骂一怔,了凡忙说:
“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
萧隅年纪老迈,当然不因他这一句“胡说八道”而生气,只是讶异这位“有道高僧”竟会如此嗔怒……!?
了凡又大声道:
“贫僧自幼拜在吾师『大慈圣僧』座前,自这『大慈恩寺』改建之日,即追随吾师,栘驻於此,从未听说过『翦云公主』之事,他怎么一口咬定,说公主在我寺内?”
萧隅道:
“大师可向他说明因由……”
“怎么说明?”了凡呕恨的道:
“你看这一句:『如有推阻,人神共弃。』我怎么解释?他都认定是在推三阻四,还骂我们人神共弃。”这样一来,就连萧隅亦有些不平,道:
“也太无理!…好像听说,这位驸马是圣上『必欲得之而後快』的人物……”
了凡一怔:“啊?”
萧隅道:“我这『府椽』之职恰好就是在枢密院,专管宫中诏令、圣旨、书敕的文件档案,待我回去查查看。”
了凡眉毛一扬:
“此事如果属实,沈亚之也太大胆啦!”#--iCMS.PageBreak--#萧隅告辞离去,了因试探地问师兄道:
“十日之後,他真的会来?”
“唉,要是他真的赖到我们头上,又到哪去找个公主给他?”
“您看是不是该去请示一下恩师……”
了凡道:“不可,恩师入关修行,绝不可妄加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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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泰,终於找宫中御用太医,把他那“泻肚子”的毛病治好了……他也在不惊动父皇的情况下,运用他的特殊关系,把媚娘弄进宫去……这种关系,当然是“内侍”!
当时唐朝的宫廷中,里里外外的大小内侍共有二千六百余名!
有一个称为“内侍省”的机构,掌其专职:下设有五个『局』:
掖廷局——专管宫名册及人事调动升迁。
宫围局——专管内宫门禁。
奚官局——专管宫人疾病死丧。
内仆局——专管宫中供张灯烛。
内府局——专管财物出入。
这二千个大小仆役,就是由“内侍省”总管,前朝李渊时代留任下来的一位老总管,名叫尤铮的,在统理掌管着。
他为了稳固自已这“总管”的权势地位,自然就须好好巴结李泰。
所以他就乐於这个机会,运用他的影响力,由他所属的五个『局』通力合作,将这位媚娘在後宫安排得妥妥当当……尚未经过皇上正式允可,自然不能给她注上名册。
但是她有“准”太子这样的强硬後台背景,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媚功”就把这些大小监得死脱!
所以媚娘虽未有任何名位,却已安排了一座“才人”级的宫庭,给她享用。
所有供张配给,内侍宫女,更是超级优待!
甚至一些渐受冷落的淑妃、贵妃级人物,都已经比不上媚娘的享受了!
这野心勃勃的李泰,把一切都布置好之後,就要开始进行他的第二步骤,设法去把老爹弄到媚娘的床上去!
这还得了?这会打乱了他安排好的计划!
因为沈亚之那边进行得还不是很顺利,他还没有把『翦云公主』搞定,“陆散人”与玉女仙子商议,决定先阻挠李泰的计划!
李泰正陪着父皇在御花园散步,打算逐步把李世民引到媚娘那里去,却听见廊外花荫处,有个女子唱歌。
歌声如黄莺出谷,悦耳沁心,但是歌词却教这父子二人着实吓了一大跳:
唐三世後女主武王李氏渐微武氏当昌竞有宫女敢在宫廷内,大唱这样大逆不道的歌谣?
李泰大暍一声,跳将过去:“大胆!”
谁知这廊外花荫处,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而那歌声旋又出现在李世民身後的一面画屏上!
那是一个烤漆嵌具,水磨描金的“仙女献寿图”几十名飞舞云端的仙女,在向一位“王母娘娘”祝寿。
而那歌声竟清清楚楚地发自画屏中某一位仙女的口中:
唐三世後女主武王李氏渐微武氏当昌李世民气得暴怒,一脚将这画屏踢得粉碎!
这一踢,才把这样大逆不道的歌声打断,却也将一颗兴致勃勃的心,踢得意兴阑珊,掉头回宫而去……这样的怪事并不常发生,尤其这李世民,半生戌马,毕生斗争,怎么会相信这些“神鬼事件”?
何况他自己当年,就依了术士袁守诚之计,在隋炀帝的宫廷内外,散播过这样的谣言,也是一首歌谣:
河南杨柳枯 河北李花荣杨花飞去落何处 李花结实自然成这样的歌谣暗示意味极强;杨柳枯当然是指杨广,李花荣自然想到李渊……就是这样的谣言打垮了隋炀帝的军心……也就是这首歌谣,振奋了李渊的士气……终於杨氏失民心,李氏得天下,创立他的“唐王朝”……他不会不清楚政敌用这种神秘歌谣所造成的影响有多可怕,但是,他的政敌在哪里?谁会是他的政敌?
如果没政敌,那会是谁?他的目的何在?
而且怎么会从画屏上的仙女口中唱出来呢?
李世民想破脑袋,也不猜得出那只是“陆散人”出的主意,编的歌词,再由玉女仙子,以“回音之术”唱给他父子二人听的。
“陆散人”的目的只不过是要故弄玄虚,暂时吓吓他,打断他去“染指”武媚娘的兴趣!
这一招果然奏效;这个老而风流的李世民果然对“美色”不热衷了……李泰自然大失所望,但是他沉得住气,他能耐心的等,“美女”已经安排好了,以後机会多得是!
只是这李世民心中十分疑虑…?
他下密诏给“控鹤监”秘密侦查……凡是遇到名姓有武字,或与五字同音的,便要从重办理!
哈巧查一位李君羡,排行第五,上面有四位姊姊,双亲好不容易求得这一脉单传,怕他养不大,乃取乳名“五娘”藉贯武安,母系姓武,丙午年进士及第,放武建县侯……这一进串的“武”让李世民心慌头痛,便下旨调他为华州刺史,再暗令御史弹劾,说“五娘”不轨,下诏囚送回京,途中却又“病故”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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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了因大师,从此日夜心神不宁……他这法号也取得太马虎,单只对这件事来说,只怕他敲破自己恼袋瓜,不但未能了其“因”更未能知其“果”……好在他职司“知客”正好可以每加在大门口将头张望动静……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就发觉山门之外,有不寻常的动静,再一看,原来有大批的民夫,带着工具,在庙前那块地势平坦处,动手砍树除草,挑土填地,夯土辗实……了因忍不住派小僧上前动问,回答道:“有位驸马爷出钱,雇我们来整这块工地的!”
“整地要干嘛?”
“谁知道?反正他给的工资优厚,咱们就老老实实,做工赚钱,养家糊口……”
小僧当然就据实以报。民夫提到是“驸马爷”出资,一定是那位沈亚之!
不止这广场,就建这条唯一的上山之路,亦来了大批民夫,大肆整修,填土垫石,砍树拔草,忙得不可开交!
三五天功夫,这“大慈恩寺”前,果然出现一块又实又广,又平又整的广场,大批民夫运来巨大的巨辗,还不断地在这块广场上,一面浇水,一面来回辗动,务要平整而结实!
那条上山之路,也经过整修,变得宽广平整,又乾净又气派!
动员这么多人,做这么大的工程,一定是花了许多钱,结果也造成了更大的轰动,这紫荆山周遭的平民百姓,俱都知道,十日之後有驸马要来迎娶公主!
这了因大师,就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每日注意着事件的发展,一点一滴都巨细靡遗,报告给大师兄,了凡大师知道……了因赫然想起,这“十日之後”正是圣上李世民第五女“丹阳公主”要来上香还愿的日子!
这“丹阳公主”平日排场甚大,架子十足,尤其她那薛驸马,是行伍出身,举止甚是粗蠢,脾气又甚是暴躁……这一对公主、驸马,了因也接待过几回,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全神伺候……他心中又忧嘀咕,要是这公主遇上那公主,或是那驸马遇上这驸马,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了因大师平日接待贵宾,送往迎来,少有时间念经礼佛,就算偶尔念念,心也不诚,应付而已!
这天晚课,他却一反常态,极虔诚地在佛前祈祷,求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能保佑他明日不要闹出事来。
那拜帖上说得“旬日当来”不一定就是明天,或者後天,或是大後天……谁知一大清早,天还刚刚蒙蒙亮,山门外就出现嘈嘈杂杂,乱乱哄哄……了因正在吃惊!那小僧又兴奋莫名地奔了进来,一路高声嚷叫着:
“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队伍,迎亲队伍!”
原来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成千上万的百姓,男男女女扶老携幼,呼爹唤娘,一起都挤到“大慈恩寺”前广场上来,乱纷纷地谈论着,指点着,等候翘望着……了因急奔了出来,从未见到过这么多人群,不免吃惊道:“喂…!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人只顾争着抢有利的位置,根本来不及回他的话,了因只好努力挤向前面,去看个究竟?
有人笑骂道:“嘿嘿!和尚也要跟人家挤着看美女,像话吗?”
了因道:“什么美女?”
“咦?你不知道呀?驸马爷早就通知过你们,说今天要来迎亲,他还带了好多美女来喔!”
他又要问,前面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一阵阵欢呼声传来:“来了!来了!”
人群开始往後闪让:“让开…让开!别叫牛车给压到!”
但是人群太多,所有空隙之地都塞满了人。
许多人爬到墙垣上,许多人爬到石狮子上,许多人爬到旗杆上……更多人挤上了台阶,甚至挤进了“大慈恩寺”的大门里来!
了因大吃一惊,差点儿就要把大门挤破!他一个人自然是阻挡不住的,他只能努力地探首外望。
只见数十名美丽的劲装少女,骑着漂亮的战马,飘飘秀发上扎着艳红丝巾,手中提着雪亮的银枪,又威风又好看!是她们的“银鹏女将”来啦!
这群女将一面将人群往外疏排,一面娇声暍道:“小心…小心!别被大笨牛踩着了!”果然……山道上出现了牛车队伍。
全都是特别设计定制的巨大牛车。似乎都满载着金银财宝,看起来每车都特别沉重!每辆车都要用八头健壮的蛮牛合力才拉得上山来。
一辆接着一辆的上来,竟有近百辆之多!
每辆大车上,都有一幅巨大的旗帜,每幅旗帜上只有一个醒目的大字,依序读下去,竞排成了: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而这些都不好看!车跟牛有什么好看的?百姓们挤破头要看的是美女。
这近百辆大车队伍,无论是驾车的、随行的、护卫的、指挥的、清道开路的、殿後押阵的、竟然清一色是天仙下凡般的美女,简直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妖娇!她们个个年轻貌美,活泼可爱,欢乐开朗,活力无限。
她们明明是个极有纪律、极有组织、训练有素的队伍,却又活泼欢笑不断,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青春少女。她们这一路上嘻嘻哈哈、笑笑闹闹、相互追逐、打闹、莺声燕语、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这样一群娇滴滴、香喷喷的队伍,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赏心悦目、赞叹不已!
但是她们的行动效率极高,她们很快地将牛车全都赶进了这片刚刚整建出来的广场,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一个漂亮的马蹄形,缺口正对庙门!
她们又非常有训练有组织地将车上的旗杆取下来,重新组合,相互支撑,成为一个又高又广的穹形鹰架!
她们又将那些巨幅旗帜,相互缝合,覆盖在那鹰架之上……很快地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半球型帐棚,大得将那近百辆大车,全都罩在里面。
这座大帐棚上,仍旧清清楚楚看见醒目的大字,反覆地排列成:
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然後所有的牛只全都解下来,一队一队地赶入林中,用绳索圈围起来,加喂草料休息。
所有的马匹全都卸鞍除甲,牵到另一边的林中,去上料喂草……那巨型帐蓬的後缘,竟出现炊烟……不久这里竞已香气四溢,教人饥肠辘辘,垂涎欲滴……整个过程不超过两个时辰!
直到此时,太阳才爬上紫荆山东面的那最高峰“紫禁峰”。
群众们亲眼看见这样一群娇滴滴的少女,顷刻间完成这样“伟大”的帐棚工程,不由得钦佩不已!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听说这些美女,全都是驸马爷一人的妻妾侍女!”
众人这才想起,难怪这庞大队伍,竟然没有半个男人出现。这庞大的美女队伍中,唯一的男人就是这位“驸马爷”。
他真是艳福不浅!
又有人笑道:“他已经有这么多妻妾美女,干嘛还大张旗鼓,要娶『翦云公主』呀?” 、另一人道:“我说老兄,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驸马』呀?”
他道:“怎么不懂?娶了公主当老婆,就叫做驸马!”
“那不就对了?他要娶了『翦云公主』才能叫做驸马。要是娶不到,就什么都不是啦!”
这本只是一句无心之话,哪知就无巧不巧,被另外一对公主、驸马听到!
正是约定今日要来上香还愿的“丹阳公主”与驸马薛万彻!
原来这李世民第五女,“长乐公主”下嫁长孙决。“永嘉公主”嫁徐扶义,六公主下嫁魏征第四子魏昭……李世民诸驸马中,只有这“丹阳公主”的薛驸马是行伍出,只因他是征东大将军薛仁贵之次子,皇帝为了要薛家为他出死力打仗,才将公主嫁他!
李世民对人说:薛驸马甚是才气!
“丹阳公主”也很厌恶驸马,常常几个月不和驸马同床!
有一年李世民因诸位公主出嫁,便请人在内外院设下筵席,召所有公主在内院赐宴,所有驸马在外院赐宴。
这许多公主,虽说是同父姊妹,但自幼儿便有保母管教着,分吃居住,不常见面。今日难得在一堂聚首,姊妹们说说笑笑,甚是快乐,独有这“丹阳公主”一人,郁郁不乐!
姊妹们都追着她玩笑,她只是叹着气说:“诸姊妹都嫁得如意郎君,独俺命薄,父皇赐此才气驸马,一世也吐不得气!”
不料这话竟被进门的李世民听见,心中不免对她特别愧疚,从此便处处对她优渥,有时甚至破格赐赏,只要“丹阳公主”有所要求,无不允准!
从此养成这“丹阳公主”娇纵脾气,对这驸马,更是不假辞色!
这日同车出门,要往紫荆山“大慈恩寺”上香还愿,在车上就呕气绊嘴,大声争吵,才上半山,公主一怒下车,徒步而行,这驸马只得亦下车,紧紧追随在後……突听到百姓这样一句:“娶了公主,才叫驸马,要是娶不到,就什么都不是啦!”
公主听到,正是她的心底话,忍不住回头向驸马冷笑道:“听到没有?”
这薛万彻,是征东大元帅薛仁贵次子,对这位公主是受够了鸟气,莫可奈何;对这个平民百姓,却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心想就连你都来触老子霉头?怒恨之下,举起蒲扇般大巴掌,一耳光打过去!
这一耳光力气甚大,那百姓就一头栽倒,闭气不动了!
他身旁亲友大惊:“你干什么打人?”
薛驸马道:“谁教他触老子霉头?”
那人怒道:“他自跟我聊天,又触你什么霉头了?”
旁边有人抱尸大叫道:“死了!他已经死了…!”
众人都围了上来,磨拳擦掌!冲上前来,吼道:“捉住他,他打死了人,要他偿命!”
薛万彻武人出身,战阵之上,以一当百,杀敌无数,只见他拳打脚踢,一阵猛打,旋踵便将众人全打得手折脚断,倒地呻吟不已!
一时之间,竟再也无人敢上前动手,只能远远回住,叫怒骂!
知客僧了因一看闯了大祸,深怕他们逃入寺中求疗,立时将大门紧闭,再也不开!
薛万彻又手而立,怒目而视,吼了一声:“我乃当朝驸马,谁敢来抓我?”
众人大惊,有人在人群中道:“原来就是要迎亲的驸马沈亚之……”
薛万彻怒吼:“放屁,我才……”
“丹阳公主”旋时将他咀住,原来她一眼乍见广场上的大帐棚,醒目的大字:
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她急思脱身之计,道:“我朝向例『罪不及爵爷』!你们赶快去报官,前来秉公处理!”
她急推了薛万彻要走,身後却传来一声冷笑:“你是哪一位驸马?”
薛万彻大怒回头,只见一位温文尔雅的佳公子,身旁陪着几位美女,不由冷笑道:“凭你也还不配问我!”
沈亚之身旁的芸娘却笑道:“你要别人误认为你是沈亚之,我可认得你不是,你是薛万彻『丹阳公主』的驸马!”
薛万彻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芸娘道:“你大概没有听过『控鹤监』三个字!”
“控鹤监”三个字入耳,薛万彻更是大吃一惊!
这是个朝廷公然支持的秘密组织,专门监控侦察朝中大小官员,专门向皇帝打小报告,作为政治迫害的工具!
薛万彻也算是颇有见识,不由大惊失色:“你是蔷薇夫人?”第十三章 怒降天火
董芸娘道:“我是『蔷薇夫人』女儿董芸娘,你能一耳光打死一个老百姓,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打伤,你又自称驸马。当朝驸马之中,只有你是鲁莽武夫!”
董芸娘排众而出,走向这个武夫,一面道:“在这个专制的时住,又有这样专制皇帝,说什么『罪不及爵爷』去报官又怎么秉公处理?可是你要知道,王法虽拿你没力方法,我这个小老百性,却有方法治你的……”
薛万彻一看她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冷笑道:“你又能如何?”
“杀人本应偿命,但是念及你是薛元帅的儿子,你本人也在战场上立下过汗马功劳,今天不用拿命来抵罪……”薛万彻只是冷笑。
董芸娘拔出一柄匕首,扔到他面前:“剁下一根手指,算是略施薄惩,以观後效:另外再多赔些钱,抚恤从优!”薛驸马一生从未受此大辱,气得紧握双拳,骨节格格作响!
芸娘却一点也不畏惧,冷笑睨视道:“如要逼我动手,我可能会砍下你整只手掌!”
薛万彻再也忍不住,虎吼一声,疯狂扑上!
这薛万彻高大威猛,扑向这娇小玲珑的芸娘,就如猛虎扑羊一般!
围观众人都惊叫起来,谁知他虽然在阵上勇武过人,要对他芸娘这样的武术高手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够看。只见这芸娘娇躯一闪,反脚一勾,他那庞大身躯就砰然跌了狗吃屎,鼻尖正好在地上那柄明晃晃的匕首尖锋处!
芸娘道:“捡起匕首来!”
他果然抓了匕首,翻身而起!
芸娘又道:“快剁一根手指,不然我就断你手掌!”
这薛万彻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绝不会把生死放在心上,挥舞匕首又要冲上,却被“丹阳公主”拦住。她虽然颇为鄙视这个驸马,可也不容许外人来欺侮他,厉声道:“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去求我父皇,诛你九族,斩草除根!”
芸娘大怒:“你这女人,也太恶毒!”
身形一晃,就已欺身而上,劈劈啪啪,连打了她七、八个耳光!
薛万彻又惊又急,挥刀上一肘抢救……却被芸娘一脚踢中手掌,匕首脱手飞上了半空!
紧接着又一脚踹在他胸口,踢得他蹬、蹬、蹬、连退十几步,终於还是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柄飞起的匕首正落下,芸娘又是伸脚一攫……那匕首疾飞而去“噗—”地插入泥上中,深入没柄,位置正在他跌坐的两腿之间,只要再上半寸,就会割下他的肾囊,这辈子绝後了!芸娘满面煞气,一手捏住“丹阳公主”左肩穴道,将她援拖倒拽,拉着逼向吓得发抖的薛驸马,厉声道:“还不剁下手指,血债血还!”
同时她手指用力,捏得那公主杀猪似的惨叫!
薛驸马至此再无反抗意志,拔起地上的匕首,手起刀落,将自己左手小指,齐根斩下!芸娘腿尖一拨一挑,那根断指拨到受害者身上去,算是血债血还了,那一挑,却将匕首挑起,接在手中,逼向“丹阳公主”面门!那薛万彻硬汉一条,断指只是小伤,却惊叫道:“不可伤及公主!”
芸娘笑道:“我要伤她,何须用刀?我只要她照镜子瞧瞧自己长的什么德性?”
这匕首晶亮,打磨得光可鉴人!
“丹阳公主”果然由刀上照见自己的尊容,已经鬓发散乱,衣衫不整!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脸部肌肉,一阵无法控制的剧烈跳动,她吓了一跳,再向匕首一照,惊见自己变成了嘴歪眼斜,半边脸肌肉僵硬的怪模怪样啦……“丹阳公主”惊叫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芸娘把她往地上一丢,冷笑道:“你可瞧清楚自己的嘴脸了?你可满意自己这副德行?”
“丹阳公主”哭叫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会不会好起来?”
芸娘道:“所谓相由心生,心肠恶毒,脸上就会是这个吓人模样,如果你打算一辈子用这模样见人,你就尽管去求你那皇帝老爸,用武力来对付我们好啦!”“丹阳公主”荣华富贵,已是人间之最,又何必为了一时意气,弄得这样见不得人?只好松口不再倔强,道:“你能救我?”
芸娘笑道:“是我弄的,怎会救不得?”
“丹阳公主”道:“那救得快救我!”
芸娘点头道:“百姓狗命虽不值钱,但他一定也有高堂,也有妻小!”
“丹阳公主”立刻扯下自己的项链、发钗、戒指、手镯、一古脑儿全用手帕包了:“如果不够,我回去再派人送上钱票……”
芸娘追问一句:“多少?”
她一辈子从未花过钱,她已完全不知道钱到底有什么价值?所以她一时答不出来。这公主望望驸马,这个闯了祸的驸马一开口就开天价、昂然道:“黄金一千两!”芸娘这才点点头道:“死者的抚恤,伤者的医疗安养,这些钱勉强够用……”
她捧着那手帕包着的首饰、珍宝,走向死者的亲友,递给他们,温言道:“你们先回去办好後事,明日再派人来取抚恤金!”
家人都感恩涕零,抬了死伤,陆续离去。
薛万彻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芸娘道:“你何不问问你老婆?”
薛万彻正想向“丹阳公主”开口,谁知她暴怒之极,一耳光掴去:“你死人呀?你没看到我这个样子……”
她转向芸娘道:“你答应把我弄好的……”
芸娘道:“你答应的黄金一千两!”
“明日派人给你送来!”
“行,我不怕你跑了!”
她手中匕首疾下“噗—”地刦破“丹阳公主”耳下血管,顿时鲜血直流!“丹阳公主”惊叫,薛万彻亦急上前用手帮她捣住,却听芸娘怒吼:“我这是要给她放血治病,还不放手?”
“丹阳公主”吓坏了:“放血治病?”
芸娘道:“你已年逾四十,平日养尊处优,生活无序,饮食无节,血脂肪过高,俗称『血浊』!”“啊?”
“加上你脾气暴躁,动辄发怒,血压高,心脏负荷不了。刚才被我一顿打,恰巧引得你颜面神经受损,三叉神经受伤,才会变得这半边脸歪斜的怪模样!”此刻“丹阳公主”耳下伤口,污血流尽,渐渐凝住。
芸娘点头道:“从今天起,改吃素食,半年後再来,我会为你根治……”
她伸手在“丹阳公主”脸上一抹!
一股灼热暖流……“丹阳公主”一惊!
芸娘松开手道:“好啦,你们可以回去啦!”
“丹阳公主”又急忙抓住芸娘的手,用她的匕首再照照自己的脸,果然奇迹似的恢复正常!“丹阳公主”惊喜万分,对这个“控鹤监”的女人,恐惧更盛,拉着薛驸马,匆匆离去!匆忙中又几乎撞在一辆轻便马车上!
“丹阳公主”又在大怒:“你瞎了狗眼?”
薛驸马又赶紧阻止:“不能生气,不能发怒……”
这二人才相搀扶着,匆匆离去……从这轻便马车上下来的,正是那位“枢密院”府椽萧禹!
萧禹并未注意到刚才这一对颜容不整的公主驸马,却把目光放在这广场中央的一位公子身上。他注视着的就是沈亚之。
沈亚之也注意到这位清癯高瘦老者,立时神情变幻不定,脑海中涌现出现许多奇怪的画面,回忆起无数往事!一时间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最後赶上两步对萧禹跪拜了下去:“学生沈亚之,叩见恩师!”
萧禹急将他扶起,喜极激动道:“沈亚之,果真是沈亚之……”
他一再仔细打量他,感慨万分:“武德丙辰一别,十余年了吧……”
“武德”是大唐李渊的年号。李渊一辈子转战南北,创下一个千秋万世的基业,首先想到的开科举也,为国家培育人才。终於在丙辰那一年,举大唐开国以来的第一次“大比”。
鸿胪寺正卿萧禹是主考官,三场比下,挑出十篇最佳文章,重新誊写,呈给李渊亲阅!这十篇文章,完全没有姓名记号,完全不下评语,李渊仔细品评,再再回味其中一篇中,有一句话:“经、史、子集内册,汗牛充栋,唯管子牧民三章,务富国安民,道约言要,可以晓合经义,可以久享天下!”李渊经再三推敲考虑,终於後笔亲点这一篇为此科状元第一名……而这一篇文章,正是沈亚之写的。
而当年的眈匪之,年仅十四岁!
十四岁的状元!又被李渊赐婚为当时年仅十岁的“翦云公主”驸马……在当年曾是轰动一时,脍炙人口的大事……(此处图档少一页)“你说什么?”
沈亚之道:“恩师昔日有慧眼,加以提携,学生才有机会,点状元、赐驸马,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只可惜『玄武门』之後,命运乖舛,前途各异,恩师成为李世民朝中要员,学生却沦为锺山『雨花台』的七残废丐……”萧禹颇为动容,暗自喟叹。
沈亚之继续道:“依附权势者,终须仰承鼻息,须应旨意,久之渐失本性,不明恶善,不辨是非,性本相近,习之已远,就难怪师生之间,变成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这番话说得萧禹惭愧之极,愧然不安。
沈亚之道:“学生只是发泄心中积怨,一吐而後快,绝无要任何人苟同我的想法……再说学生此次到紫荆山来,也只为迎娶『翦云公主』完成先帝遗志,并非要来造反谋逆!”萧禹心中仍是,道:“我回去查过档案,的确有通令全国州县,『密查沈亚之』的通报!”
沈亚之坦然一笑:“我已现身,何须『密查』再者别人怕那皇帝,我却未必怕他。”萧禹急拦住:“嘘……小心多言惹祸!”
他正往外走,又想到:“你决定何时迎娶公主?”
沈亚之用手指指对面那座“大慈恩寺”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侯能把公主打扮好!”
正说间,却见到那里一阵钟鼓齐鸣,法磬木鱼,梵音高唱……接着正门六扇相连的大门全开,这“大慈恩寺”内干余名大小寺僧,各着最正式的袈裟缁衣,口称法号,在了凡的率引之下,缓缓跨出庙门。萧禹大为讶异!这是他们“大慈恩寺”迎接圣驾才会有的排场!
了凡领着全寺僧侣,缓步直至沈亚之的巨大帐棚之前,高声道:“『大慈恩寺』代理住持,法号了凡,恳请求见沈施主!”
沈亚之大步而出,当门而立。
凌玉娇众女亦跟着出来,站在他身後。
萧禹老头,几乎笑出声来,他见到这里大群光头和尚,面对这边大群天仙美女,各自正襟危立,画面有趣之极!沈亚之瞄了萧禹一眼,毕恭毕敬地向了凡道:“在下沈亚之,敬聆大师教诲!”
了凡合什道:“老衲率全寺千余僧侣,一起出面,只为向施主郑重声明,敞寺并无『翦云公主』其人,施主日前之拜帖亦原璧奉还,敬祈明鉴!”他一示意,身边了因立刻上前一步,将那只大红拜匣恭恭敬敬递上来。
沈亚之却不急着接这拜匣,只是微笑道:“你说贵寺千余僧侣,全都出面,在此为证?”
了凡道:“不错!”
“证明什么!证明我老婆不在你这座庙里面?”
了凡道:“正是!”
“如何证明?是证明你们之中,没有任何人见过或听说过有『翦云公主』这个人在你们庙里,对不对?”“对!”
“没有见过或听过,却并不能证明就是没有,对不对?”
了凡怒道:“施主想要强辞夺理,对不对?”
沈亚之冷笑:“你们这干余秃驴,又有谁曾经见过神佛?听说神佛了?你们又为何早也拜、晚也拜,拜到老、拜到死?”了凡更是大怒:“难道你就见过、听过?”
沈亚之道:“神佛?我可没有听过、见过,我也不会愚蠢得把自己一辈子葬送在这里面!”
了凡道:“老衲是指『翦云公主』你又如何敢一口咬定是在我寺内的?”
沈亚之叹道:“不瞒大师说,在下是个极为痴情的人,日也思、夜也想,竟然能与吾妻心灵相通,是她召唤我来,要我拯救就脱离苦海。”
他说得言辞恳切,但这些出家之人,早已斩断七情六欲,岂能听得进去?了凡大师再次示意,了因将拜匣恭恭敬敬递到沈亚之手上。
沈亚之接在手中,大声道:“久闻贵寺住持,是一个名叫『大慈圣僧』的老和尚,今日为何不见?”他这样直呼圣僧之名,众僧俱都愤怒,了凡压制怒火,道:“家师多年前就已修行,寺中大小事务,全由老衲代理。”
“这就是了!在下也是与『翦云公主』离散多年,会不会是大慈这老和尚…?”了凡大怒:“住口!家师乃有道高僧,岂容你如此诬蔑?”
沈亚之不甘示弱,同样大声道:“你们个个都敢出来向我保证,老和尚为何不敢?是不是有难言苦衷?”了凡道:“原来你只是个专会诬赖护骂,不尊长上的家伙!”
他锡更杖一顿,喝道:“回寺!”
众僧全都同时来个向後转,倒也整齐一致,训练有素。
顷刻之间,全都回到寺内,六扇庙门也全都关起。
这萧禹老头叹道:“看来他们真的没有公主。”
沈亚之道:“连恩师也这么说?”
萧禹立刻警惕,谨慎道:“你是我得意门生,了凡是我方外至交,你们既然如此针锋相对,老朽还是退出是非圈,回到京城,不闻不问的好……”沈亚之冷哼道:“正是如此,明哲保身,不立危楼,圣贤之道!”
萧禹又怔:“你说什么?”
沈亚之不屑道:“算了,恩师还是早回京师,去效忠你的皇帝去吧!”
说完他竞掉头走回大帐之内,不再理他。
凌玉娇上前向他道:“沈亚之迭逢大难,性格大异,老师勿怪……”
接着就连她也都转身入内,不再理他!
□ □ □
沈亚之一家人全都欢聚在大帐之内,愉快地吃着晚餐,而对面这边的“大慈恩寺”内,却气压沈重,一餐晚斋吃得个个心头像有千斤石头重压一样,连气都喘不过来。
了因实在憋不过,鼓起勇气向了凡道:“明日寺门开不开?”了凡烦燥不堪,吼道:“不开…不开!过些时再说!”
对面那面帐蓬内灯火通明,不知道是说了一句什么有趣的笑话,引起哄堂大笑!接着,她们竟然是晚餐後的余兴节目,弹起弦琴,引吭高歌起来!
尽是莺声燕语,清脆娇柔的声音,勾得这庙内大小和尚,个个心火如焚,拚命盘膝而坐,努力敲着木鱼念经!
大概是沈亚之示意如此,绛儿向“十二金钗”道:“唱唱你们在『玄武水榭』的那几首歌!”
这“十二金钗”果然是经过薛无双精心调教,琴艺歌艺,俱都一流:
丽质仙娥碧萝殿谪向人间未免凡情乱宋玉墙东流美盼百花深处曾相见歌声柔美,歌词绮丽,引得一阵热烈掌声,纷纷叫好:“还有,再唱!”“十二金钗”果然再以清亮悦耳的嗓音,合唱着仙境般的歌曲:
十洞三山虽路阻有心还得瑶台傍仙侣瑞香风引相思路知是蕊宫琼液驻这“十二金钗”个个身怀武功,有意将歌声用力送将出来,这“大慈恩寺”内,大大小小的和尚,俱都坐立难安,木鱼敲得震天价响,喃喃地着用梵文发音的经文,却又不知所云……了凡咬牙切齿,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佛门清静之地,竟来了这么一群妖孽、魔障!”
了因义不容辞,道:“待我去警告他们,赶快滚蛋,否则报官究办!”
了凡皱眉道:“这么深更半夜,你要到那脂粉堆里去?”
了因慨然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了凡道:“只怕你入这红粉地狱,就要永沉十八层阿鼻地狱啦!”
了因吓得心惊胆战,急忙盘膝打坐,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唉!日间所见的那群美女,倩影巧笑怎么老是在眼皮底下跳动不已?
幸而对面那帐棚内,也顽笑够了,不再喧哗吵闹了。
渐渐地灯火熄去……终於夜深人静,进入了甜蜜梦乡!
而这边“大慈恩寺”里,却有大多光头和尚,一时仍无法静下绮念之下……殊不知刚才的那阵喧哗吵闹,正是她们掩护一群在夜暗中悄悄起飞的银鹏女将!十数名银鹏展翅飞入夜空……其中一位却飞入了“大慈恩寺”。
那些和尚们努力念经,努力祈祷,要抗拒对面传来的“靡天之音”时,外面的夜暗中,无声无息地低空掠过一位“银鹏女将”董芸娘!
在掠过低空的途中,她以极轻极高明的暗器手法将一枚一枚的赤金小金宝,投掷在“大慈恩寺”的前院後院,回廊走道,鱼池花圃……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已完成任务,又悄悄飞走,没惊动任何人。
□ □ □
同一时间,这紫荆山南面小镇“泗汴桥”的上空,突然响起一阵飘怱流窜的银铃声!
首先被惊动的,是镇上的狗!
狗的耳朵最灵,一声到奇异声音,立刻开始大声吠叫!
一犬吠形,百犬吠声,顷刻问这镇上所有的狗,全都狂吠不已!
银铃声是飞行在夜空之中的“银鹏女将”故意造成的,目的是在惊醒人们!从空中看下来,家家户户的窗口都透出昏黄灯光,甚至有许多人举灯出门,四下探视发生什么事?他们手中的油灯,自然是照不见这半天空中的她,只能听到鬼魅似的银铃声,在上空盘旋,倏而向东,怱而往西……百姓们正在惊疑不定?半空中竟有情脆悦耳的声音道:“你们不用慌,不要怕,吾乃观世音菩萨!”
一千多年前的时代,民智未开,愚夫愚妇极易受骗。
一听是他们最最崇敬的“观世音菩萨”立刻跪到尘埃。望空膜拜……那个清脆悦耳,又甜美又温柔的女性声音,正是他们信仰中的常常化身上女性的观世音,果然又开口道:“紫荆山上『大慈恩寺』收容『翦云公主』天降法雨化黄金,尽赐进香有缘人……”百姓有些听得懂,还有更多的是目不识丁的文盲。
所以那空中用普通的说法,再说一遍:“你们明天到『大慈恩寺』去进香,再去找金元宝,也要找『翦云公主』…”那声音愈飞愈远,最於终於消逝不见……那狗儿也不吠了……百性们惊疑不定,相互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四周一阵叮叮咚咚响声!
狗儿又惊得狂吠,人们惊慌寻找,竟然找到一些金币,果然是天降法雨,化为黄金!
果然是他们这些有缘之人……、欢呼声又惊醒了所有人,大家全都披衣而起,举着烛火,满地找“天降黄金”……
□ □ □
这一夜之间,长安城到紫荆山之间,所有大大小小的村镇,全都在同时间被“观音显圣”
百姓们本也惊疑不定,但是最後那一招天降金币的做法,非常管用!
明明就真的捡到黄金,可见菩萨没有说谎,可见那“大慈恩寺”里,一定真的有金元宝!
他们就再不犹豫,决定明日一大早就动身,朝山进香去!
银鹏女将先後完成任务,先後趁着夜色昏暗,飞了回来,并未惊动任何人!回来的银鹏女将一个个向凌玉娇回报……凌玉娇清点人数,确定大家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这才示意大家,可以不用再大声吵闹啦!
这帐内才渐渐安静,渐渐睡去……
□ □ □
次日天明,寺门果然紧闭,他们笨得要采退缩之策!
谁知有大批朝山进香客,陆续涌到。
竟然不得而入,难道和尚要独享这批财富?
先是怨恨、咒骂,粗鲁村野之民,开始将那寺门,一阵用力捶打,敲得呼呼乱响,一面怒骂:“什么贼庙、贼和尚,关起门来不敢见人么?”
“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皇亲国戚来了,就供奉祖宗一样,咱们老百姓就该吃闭门羹么?”
“菩萨普渡众生,咱们却是捧着猪头,找不到庙门!”
“死秃驴,再不开门,就把你这山门砸烂!”
这门内的了因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了凡眼看众怒难犯,只得下令开门。
了因才拔开门闩,就被一股人潮撞倒!
大门挤开,大批人潮蜂涌而入,将这了因踩得哭爸喊娘,拚了老命爬到旁边去,缩在墙角。
这些香客争先恐後,都挤到大雄宝殿,恭恭敬敬地点上三支香,叩头祈祷道:“佛祖保佑,让我见到『翦云公主』让我找到金元宝!”
赶紧叩头起身,赶紧将三只香插进香炉,赶紧冲了出去,开始将“大慈恩寺”里里外外,仔细寻找…上山的人愈来愈多……上香的人愈来愈多……寻找的人也愈来愈多了……整座“大慈恩寺”院内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人,大家都在努力寻找。
了凡终於忍不住,拦住一位香客问道:“你们究竟在找什么?”
“在找『翦云公主』也在找金元宝!”
了因奇道:“谁告诉我们这里有金元宝?”
“观世音菩萨!”
了因大吃一惊,正要再问,那人已不愿再与他多罗嗦,转到别处再找去了。了因实在又憋不住,再去拦住一位妇人问:“到底是谁告诉你们,说这里有金元宝的?”
妇人立刻双手合什,极虔诚极崇拜地仰天闭目,道:“『观世音菩萨』昨夜在我们村子里显灵,告诉我们说紫荆山『大慈恩寺』收容『翦云公主』就天降法雨,化为金元宝,叫我们来找,谁找到是谁的!”她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欢呼道:“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闻声围去,了因也好奇跟去…?
只见那人手中一只五钱重的赤金元宝,在太阳光下,晶亮闪光,可爱之极!众人俱都钦羡不已,那幸运家伙竟当场跪下,望空仰首道:“菩萨慈悲,感谢菩萨……”
他在这里感谢,其他的人又分头展开搜寻。
这次他们找寻得更仔细了!
不久又传来欢呼声,又有人找到金元宝啦…!
这庙内如火如茶地找元宝,庙外却来了大批民夫,他们是不知名的善心人士,花钱雇工而来……他们上山去砍伐这紫荆山四周特产的“紫荆竹”。
这紫荆竹修长笔直,韧性极佳,通体是暗紫之色,光洁可爱。
他们大量砍伐这种紫荆竹,运到这“大慈恩寺”来,沿着山路两旁,大量地挑运竹棚,顶上又盖上厚厚的茅草。就这样整排整排地建,愈运愈多,渐渐地山路两侧庙前庙後的空地,甚至挨着这“大慈恩寺”的四面院墙,也搭建了一圈又一圈…只是搭建的速度虽快,却仍然很快的被上山来进香兼寻宝的群众所占领。他们是远道而来,又不肯马上就回去,这些竹棚就成了他们最好的暂时栖身之处。
就像苍蝇一定会逐臭,摊贩一定会追逐人群!
不久这里就聚集了各式各样的摊贩,吆喝叫卖,热闹非凡。
只半天功夫,这“大慈恩寺”就变成了迎神庙会一般的热开了起来…这些人不辞辛苦地远道而来,只因为听说“观世音菩萨”显灵!
而事实上又真的前前後後有十几个百姓,找到金元宝,只是尚未发现“翦云公主”而已。奇怪的是,这庙前竞有座巨大帐棚,上面有字,写着:驸马沈亚之迎娶翦云公主莫非“翦云公主”真的在这庙里面?
这座帐棚里,进进出出的,全都是漂亮美女,又亲切又和蔼,而且有问必答。有几位好事者就问道:“驸马呢?”
“在里面等着要迎娶呀!”
“什么时侯迎娶?”
“不晓得,要看他们什么时侯才肯放人?”
“放人?放什么人?”
“放公主呀!公主进去烧香礼佛,就被他们花言巧语骗得留在寺内学佛修行,更进一步将公主监禁藏妥,不许与外界接触,也不让外人找到她。”“可恶,岂有此理?”
他们抡臂而起:“我们去找他们要人去!”
所谓人多胆大,人多气也旺,他们就聚了好几十人,进入寺内,吵着要“翦云公主”!
了因耐心地解释道:“各位施主一定弄错了,佛门清修之地,怎么可能有公主呢?”
“骗笑!谁不知道你这『大慈恩寺』是专门接待王子、公主、皇亲、国戚的!”了因道:“的确有王子、公主来本寺还愿进香,不过上完香,办过佛事也都各自回家,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是你们哄骗公主,同时也监禁公主!”
了因失笑:“公主是皇上的女儿,皇上要是不见了女儿,本寺这里岂不闹翻了天?”这些愚夫、愚妇自然是很容易哄骗,他们结夥已走出来,到大帐对她们一一说了。
她却恨声地幽幽笑住,伤心不已:“皇帝的御林军,知府大人的捕役,九门提督的军队,前前後後来过多少次?把这里面全都搜逼,公主却托梦给我,说她被和尚杀害,尸骨埋在一处静寂禅床之下!”
大凡女人眼泪,最是博人同情,尤其是美女的眼泪!
这些人立刻义愤填膺,怒吼起来:“这还得了?原来是座杀人灭尸的黑店!”
有人纠正他:“黑寺庙!”
美女更是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哭道:“那些军人官差,怕得罪神佛,伯打下地狱,随随便便查问两句,回去交差了事,可怜的公主就此永远埋骨在那里面阴冷,潮湿的角落,永远不得见天日。”“啊…?”
她突然激动地生气道:“连『观世音菩萨』都显灵,叫你们来找公主,你们去只知道找金元宝发财!”众人一怔,她又哭求道:“公主的冤屈,只有靠你们诸位啦…!”
“我们该怎么做?”
“多找些有正义感的人,大家拿了铁锹去挖,只要找到尸骨,再将那些谋害人命的秃贼,扭到官府去!”
他们果然义愤填膺,一呼百应,许多愤怒群众就冲进了“大慈恩寺”内,专找那些净寂禅房,不由分说,掀开床柜桌椅,大肆挖掘起来!
这下子的破坏力就很大了,同时间谣言满天飞,口耳相传,愈传愈离谱…“挖到尸骨,不知道是不是公主…?”
“到处都有尸骨,可见这间黑寺庙,谋财害命,杀人如麻…”
“冤死的孤魂托梦,亲人都来认尸啦!”
“打,打这间害人的黑寺庙,打这些杀人的凶手!”
惊急的和尚要阻止他们乱挖乱掘,愤怒的群众却把他们当凶手,痛打一顿。就这样闹了一天一夜!群众的情绪终於从激动转为惊慌,因为又谣传说:“寺里的和尚报了宫,大批捕役要来抓人!”。
“快走…快走!不要被抓去了倒大霉!”
激愤像怒潮,惊慌却像野火!
片刻之间,这批闹事的群众都走得乾乾净净。
了凡、了因正自吁了口气,山下又来大批香客……他们是另一批“观音显圣”的百姓……他们又涌入寺内,四处找“金元宝”!
了凡再也忍不住,冲到大帐前,大吼要见沈亚之!
群众将他围住,拉手拉脚,要把他抬进去,吓得他如遇蛇蝎,急急後退。这次为首的是“雨虹仙子”她巧笑倩兮道:“大师昨日不是调头而去,关门不理的么?”
了凡怒道:“哼!你们到底使了什么诡计?”
雨虹笑道:“咦?大师是有道高僧,怎么会无凭无据,诬赖起人来啦?”
了凡口不择言道:“看我报官,把你们全都赶下山去!”
“雨虹仙子”道:“啧啧……昨天皇上的亲生女儿『丹阳公主』与征东大元师薛仁贵的亲生儿子,都不说这句话……我就不相信你个秃头和尚,能狠得过薛驸马跟『丹阳公主』?”了凡又恨又呕,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早些把『翦云公主』交出来。我们就乖乖的离开,否则……哼…哼!就跟你没完没了!”
了凡急得几乎哭了出来:“我们没有『翦云公主』怎么交出来?”
“你们没有?你那老不死的师父有,去叫他出来!”
身後沈亚之走了出来,向“雨虹仙子”道:“大师是有道高僧,不得对他老人家无礼!”
雨虹等女将退到沈亚之身後去。
沈亚之微笑着对了凡道:“真是抱歉给贵寺带来这么多不便,只因你虽代掌全寺大小事务,这件事却不是你处理得了的…”
“不,是因为你弄错了……”
沈亚之道:“不,是你根本不知道『翦云公主』行踪,只有你师父『大慈圣僧』知道,你去把他老人家请出来,以免你我双方愈弄愈僵,终至不可收拾。”
“你是在威胁我?”
沈亚之道:“我是在陈诉事实,你代理住持之职,你要对全寺千余位师兄弟负责,对贵寺之一草、一木负责,对贵寺以往之光荣以及将来之名誉负责。”了凡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一派死忠,坚持不肯松口,我也是抱定决心,不娶回我老婆绝不罢休。争端既起,我是进可攻、退可走,而你们呢?俗语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了凡道:“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亚之冷笑:“难怪人要把你们这些和尚骂『秃驴』果然是驴子脾气,赶着不走,拉着倒退!”身旁女将俱都窃笑不已!
了凡气得口吃,只见他伸手指着,急得发抖,口中只能“你…你……”
沈亚之笑道:“好啦,你那师弟来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跟你商量。”
果然是了因急急赶来,扯住他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了凡神色一变,马上像打了强心针一样,变得昂首阔步,大声道:“哼…哼!看你还能神气到几时?”
然後他就与师弟回到本寺去了。
沈亚之略感奇怪?但并不担心。
雨虹在身後轻轻拉拉他,示意他进去,似乎有重要事情商量。
沈亚之一进帐,就见到凌玉娇等,正与另一绝色美女在一起。
沈亚之一怔:“薛无双?”
薛无双道:“你们前面表现得不错,果然逼得『大慈圣僧』采取了行动!”
“什么行动?”
“他向少林寺速援,少林掌门天净禅师,派了『少林十八罗汉』来!”
“啊,原来大慈是少林一脉…!”
原来这少林与大唐宗室大有关系,李世民被王世充追得走投无路时,就是少林和尚救了他一命的,後来这少林寺还受到太宗的封赐。芸娘曾是“控鹤监”的领导人物,对这些事知之甚详,道:“这十八罗汉的确是少林一派的硬手,功夫了得,但也不足为惧。”
李莫愁亦道:“何况我们最近才练好了『天女散花阵』。”
薛无双却打断了她的话,向沈亚之道:“我们要配合『陆散人』的通盘计划,所以从此刻起,要采低姿态,用苦肉计!”沈亚之道:“不错,这正是我为什么坚持要保持『完全没有武功』……”
他笑道:“他们原是坚持否认,弄得连我都没有信心了,他却又沉不住气去请了十八罗汉来,等於不打自招。”
他望着众女眨眨眼:“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演戏?”
众女大感兴趣道:“演什么戏?”
沈亚之道:“等一下,我就会『失陷』在那里面,你们就叫嚣怒骂,骂得愈泼辣,愈刁蛮愈好,一定要激怒他们,冲出来跟你们打一架!”
众女大为兴奋,有的道:“骂人我最会!”
有的道:“打架我最有兴趣!”
沈亚之道:“好!我要你们就像『老公被人谋杀了』那样,死缠烂打,暗下狠手,表面上却要节节败退,全都负伤流血,甚至引得火烧帐棚,又狼狈又可怜…”
宁儿、馨儿大乐:“好,我故意扯破衣服,躺在担架上喊救命。”
绛儿亦道:“对!我受了动伤不能动,还无继续骂他祖宗十八代!”
赵君璧道:“能不能动用银鹏装?”
沈亚之道:“不要,那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凌玉娇担心:“你呢?你没问题吧…?”
沈亚之笑道:“放心!他们是出家人,再狠也不至於变成杀人凶手!”
他阻止众女再说下去,转头向薛无双道:“我要借重你的武功,表演一场很难的戏!”
薛无双接受挑战,眉毛一扬道:“什么?”
沈亚之道:“我要你表演一场『金甲巨灵神』显灵,用『天火』烧他的房子!”
“这个容易!”
沈亚之道:“只怕不容易,你要在十八罗汉『大慈圣僧』那样的高僧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自天而降,出手霹雳,击中他那座最高的建筑物『大碑塔』。”柳含笑道:“薛姊姊放心,我会帮你装扮,包准吓坏他们!”
沈亚之道:“还有半个时辰就是黄昏,当『大碑塔』的塔影照到这帐棚时,你就飞下来放火,喊一句:『早放公主,多结善缘』……”
薛无双皱眉:“我是女人声音……”
沈亚之道:“这倒是个难题……算了,不用开口,反正放了直上青云,再远走高飞!”
他起身往外走去,一面道:“时间紧迫,你们赶快准备,依计行事!”
□ □ □
这少林十八罗汉,兼程赶到,听完了凡报告,不由大怒:“可恶沈亚之!”突然那小僧又急奔而至,一路呼喝大嚷:“不得了,来啦!真的来啦!”
了因喝阻:“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僧挨骂,顿时吓得不敢开口。了因骂道:“到底是谁来了?”
“驸马,驸马爷来了!”
了凡惊道:“是沈亚之?”
十八罗汉立刻起身迎向大门口:“来了正好!”
这十八罗汉高矮不一,胖瘦各异,神情却有是一样的倨傲自负,目中无人。十八罗汉一字排开,拦在大门口,向沈亚之道:“来者何人?”
“『翦云公主』驸马沈亚之!”
“有何贵干?”
“求见主持『大慈圣僧』!”
“圣僧正在闭关,施主请回。”
“圣僧不肯接见,在下就进去到我佛之前,上香祈祷,我佛慈悲,保佑大慈及诸位,全都功德圆满,早登极乐!”
这十八罗汉顿时大怒:“你找死!”
沈亚之及时伸出一只手指摇摇:“列位武功高强,尽可欺凌弱小,只是……你们就打算在这里,当众动手不成?”他示意身後,果然那巨帐之前,一字排开的是凌玉娇等人。
沈亚之笑道:“在下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那妻妾侍婢,可个个都是大有来头之人!”
“哼!”
沈亚之道:“你们佛门不是有个故事『白蛇传』么?此刻我是许仙,你们是法海,只要将我监禁在金山寺,就可拆散我们夫妻!”
十八罗汉耸然动容:“我们为什么要拆算你们夫妻?”
沈亚之道:“阻止驸马与公主见面,算不算拆散夫妻?”
了凡得了强力奥援,可以大声讲话:“公主不在本寺!”
沈亚之坚持道:“你只是代理,你说的不算,我要见大慈,他说了才算!”
“圣僧不会见你!”
沈亚之道:“那么让我入寺上香,佛前祈祷……”
了凡又要开口,却被十八罗汉喝住:“让他进来!”
了凡只得让开。
沈亚之得意地走入寺内,一面高声喝道:“各位庙里、庙外的善男信女请注意,听说这座『大慈恩寺』根本就是一家专门谋财害命,然後杀人灭尸的『黑寺庙』我进庙之後,万一也遇害,各位千万不可与我申冤!”
十八罗汉怒道:“你胡说什么?”
沈亚之道:“你看,你们十八个凶神恶煞,将我团团围住,一副随时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不是黑寺庙是什么?”
十八罗汉又好气又好笑。
沈亚之进了寺门之内,开始四面到处乱闯,见门就推开探视,一面高声呼唤道:“公主——公主你在哪里?老公来找你啦!”
了凡与十八罗汉紧紧追在他身後。
沈亚之仍是大喊:“他们把你关在哪里?你出声音,我就来救你!”
了因忍他不住道:“我们干嘛要把她关起来?”
沈亚之道:“她跟我提起过,说她敬佩大慈师父,常常听他说法,又说她与佛有缘,要她抛家离子,出家事佛……”
“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有太多混账王八蛋的大师,师太,为了壮大他佛门声势,拚命鼓如簧之舌,立地狱报应之说,假因果轮回之名,蛊惑意志不坚的可怜百姓,要他们不顾父母养育之恩,不顾亲友期盼,不顾社会责任,放下一切,出家当和尚,当尼姑!”
他又情急大喊,状似疯狂地四处找……“公主——公主你千万别傻,你千万别听大慈那老秃驴的……”
“住口!”
十八罗汉再也忍不住喝道:“毁谤我佛,太过无礼,该下十八层地狱!”。
沈亚之昂然道:“何谓佛?何谓礼?”
众人为之一怔。
沈亚之冷哼道:“礼本事亲、事君,佛却叫人背亲出家,以匹夫抗天子,以继体悖所亲,尔等不生於空桑,乃遵“无父”之教,不孝、不亲,果真有地狱,该为尔等设!”第十四章 在水一方
十八罗汉忍不住禁申言道:“佛法兴自汉朝,引善遏恶,冥助国家!”
沈亚之道:“西域之法,无君臣父子,以三涂六道,蒙昧愚民,追既往之前世罪,窥将来未知之福,口诵梵言,以图偷免而己!”罗汉仍要强辩:“佛在清静仁恕,周武帝以三教分次,大慧禅师有赞幽远,历众供养,而无不显!”沈亚之不屑与辩。
十八罗汉张口结舌,还要强辩,突闻寺外更有喧闹之声!
小僧又紧急万状,奔了进来,一路喊叫道:“不得了,又来了,又来了!”
了凡怒吼:“说清楚些!什么又来了?”
小僧道:“女人…那些女人,全都找上门来!”
了凡紧急,十八罗汉给他壮胆,一起来到门口。
只见凌玉娇领了众女,在门口暴跳叫嚣道:“死秃驴!贼和尚!干嘛把我老公抓进去!是不是要叫他出家当和街?”了凡道:“才没有…?”
众女早就与沈亚之商议好的,所以大胆开始谗骂诬蠛,无所不用其极。
连孔老夫子都叹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这女人要是要起赖来,只怕天王老子都会逃之天天的,何况和尚与女子对骂而不服输者,几稀!
十八罗汉气得厉声大吼:“住口!”
凌玉娇示意,绛儿首先发难,跳上去就是一耳光,同时骂道:“怎么?要打架不成?来呀!来呀看本姑娘打得你满地找牙!”
身为十八罗汉,猝不及防就挨了一耳光,不禁大怒!出手还击,却又被她刁钻地一脚踢在他胯下!
尽管他练了极高明的强硬功夫,那里仍是全身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痛得他捧住那话儿直跳!
绛儿却拍手大笑:“唉哟……对不起!要害得你断子绝孙啦!哦哦……还好!做和尚本来就是要绝子绝孙的!”
另一罗汉大怒:“好阴毒的女人!”
他一拳打去,却被一旁的李莫愁斜撞开去,绛儿乘机一个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时再故意跌坐地上,哀声大哭,呼天抢地起来:“哎呀!你们看那,这里的和尚打人啦!”
这罗汉正自惊怔…!
莫愁仙子已经一轮快攻,招招得手,幸好他皮厚肉粗,练的又是降龙伏虎的硬身功夫,这才勉力挺住!
战端一起,众女全都围攻而上……“天女散花阵法”展开,将十八罗汉层层包围,重重抢攻!
一时间只见无数粉拳绣腿,笑颜娇艳,香风薰人,心都醉了……幸好这十八罗汉佛门高僧,抱定“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决心,奋力反击!众女开始按沈亚之指示,一面狠下杀手,一面却佯作败退!
顷刻间众女负伤连连,鬓发蓬乱,衣衫破裂,早就备好的鸡血、猪血,往身上乱涂乱抹,口中哀声惨叫,却连十八罗汉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挖出来痛骂……寺庙内的沈亚之,很快地将四下找寻了一递,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藏一个大活人!
眼看太阳偏西,黄昏来临,他开始算计,该如何好好引导大家来看一场火烧“大碑塔”…突斥背後一声冷笑,沈亚之回头,却不见任何人影?
他心知自己此刻全无武功,定是遇到高手!
此刻的高手俱都在寺外广场拚,这高手又是谁?莫非…?
心神才动,他故意擎道:“怎么回事?莫非有鬼魅不成…?不对!这里是菩萨寺庙,鬼怎么敢来?”他不再理会身後的人,迳自走到大雄宝殿之前的广场上,面对殿内那座八丈金身巨佛,大声喝道:“我佛慈悲,不忍见苦海沉沦,此刻寺外流血拚斗,寺内惶然不安,皆因『翦云公主』而起……”
果然又斥得身後有冷哼之声……他不再回头,扬声道:“愿我佛显灵,指点迷津,大慈老秃驴龟缩不出,了凡贼秃驴茫然无知,只有凭佛决断!”
他稍停片刻,恭恭敬敬跪叩之後,起身大喊:“如果公主不在,请刮大风示意,若是真的把公主隐藏起来,不让我夫妻见面,就请展现威灵显赫,天降大火,把这座佛门败类的『大慈恩寺』烧它个精光,以免欺名盗世,玷辱我佛!”
满寺千余僧侣俱都听到他的吼叫,心想这人定是想老婆想疯了!
他们皈依佛门,信仰虔诚,但绝对不会相信“神迹”这回事!
他们的经典中不断提到因果报应之神奇事迹,但那全都只是在教化世人,吓唬乡愚,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会有“现世报”这回事。
这沈亚之取然呼唤“威灵显赫”要求显灵,岂不痴心妄想?
只见这沈亚之如痴如呆,伸手向天,不断呼唤道:“这寺内若无公主,请刮大风,若是藏有公主,请降天火。”
他身後却发出一声极轻极微的叹息:“作孽呀…!”
沈亚之忘情地大喊,一转身差点就撞上一个乾瘦高长、白眉、白须的老和尚。他就是刚刚现身的“大慈圣僧”他眼明手快,及时将沈亚之扶住。
沈亚之心中早巳猜到是他,但是他故作不说,也不注意他是谁,只是用力甩开他。
谁知一甩不脱,还是大慈赶紧松手,让他甩开。
原来这个驸马沈亚之,竟然没有半点武功,与当年无异!
沈亚之大概是情急生疯,一路大喊着:“若无公主,请刮大风,若藏有公主,就降天火!”
他一路竭力呼求,一面踉舱而行,一路出了“大慈恩寺”的大门。
“大慈圣僧”几次想拦住他,与他好好沟通,却终因一时犹豫,未及开口……“大慈圣僧”亦跟到大门口,只见争斗拚战中的双方,亦都因他这样悲怆欲绝,痴情至极的模样吸引住,竟也都停手!
沈亚之却只是在做戏,因为他身在地面,他必须亲自来到帐棚之前,才能确实日影偏西的程度!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沈亚之怱地面向那座宏伟辉煌的寺院跪下,仰天祈求道:“佛祖、菩萨是你们自己一家人,官官相护,再求也无用。祈求过往神明,天兵天将,六丁、六甲,哪一位神仙听到?请求给我一个公正答覆…”
他连连叩首,再拜求道:“他这个庙里,若无『翦云公主』请刮下一阵大风,我们心甘情愿,认罪领罚,乖乖挟着尾巴走开,再不来此骚扰…”
此时夕阳偏西,晴空万里,哪有半点刮风的可能?
他又大叫祈求道:“若是他们果真昧着良心,藏住公主,不让我夫妻见面,这种违背伦常,猪狗不如的贼和尚,就请天降怒火,烧他邪庙。”
这个毒誓下得太狠,就连十八罗汉亦不免心惊胆跳,忐忑不安,悄悄向大慈问道:“你这里面,到底有没有…?”
“大慈圣僧”有苦难言,正在嗫嚅不知如何启口?忽然有一女将指着天空惊叫:“哎呀,真的有神明!”
众女惊动:“哪里?在哪里…?”
“看,在那白云之间!”
众人全都翘首上望……就连十八罗汉与“大慈圣僧”也抬手搭凉蓬,仰首上望!
果见天际白云之间,盘旋着一个金色闪亮的小点!
又一少女发出惊叫:“啊!下来了,下来了!”
金色的夕阳照耀中,那金色天神迅速地自天而降!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位金甲灵神,怒目竖眉,血盆大口,张开的金色双翅,牵扯着重重彩色飘带,手中握着一只巨大的金色大锤!
众女惊叫中,震慑得全都跪下祈祷……“大慈圣僧”十八罗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闪着金光的巨灵神,直扑他“大慈恩寺”最着名的那座十三层高的“大碑塔”去!
堪堪掠至塔顶,巨灵神手中金色大锤往塔顶一击!
轰地一声,火光闪现,浓烟蔽空!
了凡大叫一声:“不好!”
众女却鼓掌大叫:“天降怒火,天降怒火!”
浓烟遮蔽了视线,待得再次看见,那薛无双假扮的巨灵神,早已起在高空,鼓着双翅,直上青云,消逝得无影无踪!
众人只一错愕,才惊觉大碑塔火势愈来愈大!
西北地区,入秋乾燥,火舌飞窜,余烬飘飞,转眼间一座大碑塔尽陷烈焰之中!阖寺僧侣,惊慌失措,全都投入灭火行列!
凌玉娇来扶起沈亚之道:“我们要不要救?”
沈亚之道:“不要,烧光最好!”
凌玉娇笑道:“你不怕佛祖生气,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
沈亚之笑道:“我只不过是烧掉他烂的,再给他重盖更好更新的,佛祖应该高兴才对!”凌玉娇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亚之道:“你们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我们的伤全是假的!”#--iCMS.PageBreak--#沈亚之道:“好,你们全都深居简出,对任何事都不闻不问,除非有人侵犯到头上来!”“好!”
“给我一箱珠宝,我要去『修房子』!”
凌玉娇由她的大车上取出一只箱子,正是在那种玉陵寝内的藏宝之中的一件!沈亚之取了块桌巾,将整箱珠宝全倒在里面,提在手中,向众女道:“我们很快可以归隐『百花宫』啦!”
阖寺千余僧侣,大家全力扑灭火灾……这场火势并不大,却因塔高十三层,提水灌救自然绝无可能。
聿好那少林十八罗汉武功高强,艺高人胆大,提了大刀阔斧,奔上顶楼,再由窗洞中翻身上了瓦顶,奋力将着火燃烧的梁柱破断,推落到地面上去,再由他们设法扑灭!这才有效地控制了火势,不让灾情继续扩大。
所以这“大碑塔”拆掉的比真正烧掉的多。
可是拆下来的燃烧梁柱,从十三层的高处往下推落时,难免也会有火星飞溅,竞将距离最近的“藏经阁”与“大雄宝殿”也波及!所幸那也只是损及一角,立刻就被扑灭,并未酿成真正的灾害……火势不久就被扑灭了,只不过人人都痛在心里……他们被一群百姓搞得天翻地覆,又听见那沈亚之的呼唤,就果真遭了这样一桩回禄之灾!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的庙里,真的把人家老婆扣留不放?真的就遭了“现世报”不成?
当然这些心中隐痛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的!
了因、了凡也只见到那位师父,年老位尊的“大慈圣僧”独自坐在大雄宝殿的八丈如来金身之前,默默垂泪,黯自神伤。少林十八罗汉终於把火场清理完毕,这才陆续进入大殿,也都各自拉了蒲团,在大慈身旁默默打坐……这十八罗汉是大慈出面,从少林商借来此支援的,来时不知此处到底发生什么事?路上尽是百姓们的咒骂抱怨,甫一到达就莫名其妙地与那些泼妇般的女孩子们,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架?
莫名其妙地被女人駡了祖宗十八代,莫名其妙地蒙上“只会打女人”的恶名。总而言之,今天真是极为窝囊的一天。
最莫名其妙的是这场“天火”?他们终生礼佛,勤奋练武,绝不会轻易相信什么“怪力乱神”。
但是他们又人人都亲眼看见那自天而降的“金甲巨灵神”。
虽然不像是常常在幻想中出现的“神”那样飘逸神奇,但也绝不可能是什么阴谋诡计…!
十八罗汉正在胡思乱想,外面又传来了争执之声……他们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一听就知道是那驸马沈亚之,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了因、了凡又努力要阻止他。
沈亚之却坚持要亲自求见“大慈圣僧”。
十八罗汉自然不需只为了对付阮沈亚之一人而出手助拳的,所以他们也都静坐不动。
大慈长叹一声,向外吩咐道:“让他进来!”
语音才落,沈亚之已闯入了大殿,望了他们一眼,道:“原来你们都在。”
大慈道:“你终於来了!”
沈亚之道:“原来你早知道我会来…”
大慈道:“你也早知道我就是大慈!”
沈亚之大笑:“你也知道我因何而来?”
大慈道:“你的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我?”
沈亚之冷哼道:“微末小技,却能层出不穷,令你防不胜防,大伤脑筋。”大慈道:“我是既往不究,你也适可而止吧。”
“不行,我既然来了,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大慈目射精光,厉声道:“不要以为我会拿你没辄?”
沈亚之哈哈大笑:“色厉内荏而已,愈是说狠话的人,愈是怕事,你这种『无三小路用』的角色,我见得太多啦!”
大慈尚未有所反应,十八罗汉却已蠢蠢欲动!
沈亚之急时喝道:“慢着!在下既然敢只身前来,就不会怕你们要狠,我能烧你一个角落,就能烧你整座『大慈恩寺』我既能烧了这里,当然也有本领叫你嵩山『少林寺』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便不知你信是不信?”
大慈及时道:“我信!”
这就及时阻止了十八罗汉的蠢动。
“你到底要怎么样?”
沈亚之道:“我要我的老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已火化,请把骨灰给我带回去…”他说得诚恳,目现泪光:“先帝指婚时,她只有十岁,六年後打算结婚,却发玄武门事变,没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醒来时,已经是个七残之丐,生不如死。”
“以後还有奇遇,终於渐渐恢复记忆,想起前尘往事,自觉此生唯一亏欠,就是辜负了『翦云公主』所以才下决心前来,要报她知遇之恩!”
这少林十八护法罗汉,俱是佛门高僧,本已七情断绝,六根清净,竞也被他这般真情之言辞打动。沈亚之续道:。
“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条线索,据称『翦云公主』可能藏匿此处,在没有得到切确结果之前,我绝不会轻易放弃,轻易离去。”
他将手中巾放在地上,推到大慈面前,打开後,现出那些珠宝来。
耀眼生辉,看得他们个个目瞪口呆。
一声惊叹发自大殿门口,原来了凡、了因,以及全寺大小僧侣,全都守候在门外,都在关心事态发展。了因从未见过这么多珍宝,不由得惊叫出声,随後又惭愧低头…沈亚之道:“原谅我刚才一时情急,令致贵寺遭此回禄之灾,在下特献此珠宝,重修殿宇,再妆金身,只不过……”十八罗汉亦及希望此事能圆满解决,问道:“只不过如何?”
沈亚之道:“佛门子弟,不打诳语,贵寺上下,众口一词,皆言不在,唯独『大慈圣僧』至今未赐一言”十八罗汉,了凡、了因,亦都觉得有理,只是他们不敢开口相询而已。
沈亚之道:“或许圣僧有难言之隐,不敢坦承事实…,又或许我消息有误,公主确实根本不在这里…”
十八罗汉忍不住向大慈道:“你就告诉他真相,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沈亚之道:“告诉我她不在你这寺庙之内,我在佛前向贵寺全体上下叩首谢罪……”他转身向佛祖金身跪下,大声道:“我在佛前立誓果真的没有,我立刻离开,绝不再来打扰,否则甘受天打雷劈”
他转向“大慈圣僧”:“你也来立一誓,告诉我在与不在?”
大慈就抖着……他再逼近一步,道:“一句话,到底在与不在?”
这样重的誓言,他岂能有任何谎言?
在与不在,一言而决!、沈亚之期待着他的回答。
十八罗汉亦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大殿门外更有了凡、了因,以及全寺大小僧侣,个个俱都寂静无声,等待着大慈的回答。“大慈圣僧”已经被逼到再无退路的绝地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终於开口,却是慢吟道:
蒹葭苍苍白露马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众人摒息静气,都等着他说出公主的下落,谁知他却就此垂眉闭目,打坐入定,不再出声…殿外众僧等得不耐,了凡、了因亦打算离去,却见沈亚之满面悲,向“大慈圣僧”跪下,恭恭敬敬叩头道:“圣僧大恩大德,铭感五内。”
接着十八罗汉竟一齐起身,双手合什,排队围绕大慈,一步、一步,庄严肃穆,念起梵文“大智度经”。
了凡、了因大吃一惊,急忙凝神细看,才知他们的住持恩师,竟然就此生化涅盘啦!
了凡、了因一声哀鸣,就在这大殿门口跪了下来!
所有僧侣亦都跪了下来!
沈亚之再拜叩首,起身离去……独自走出大殿,天色方现微明……这位“大慈圣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神情,显然是知道公主下落的:但又为什么原因,不肯坦言说出来?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的死,是大限已到?还是因为要保守秘密,而宁愿自杀而亡?可是他临死不先交代後事,反而念一篇诗经。那又是什么意思?
蒹葭苍苍 白露马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他是不是在以暗语,要指示公主的位置?伊人是女性,这座和尚庙里,所指的当然是公主!在水一方又是什么意思?这座大“大慈恩寺”内,他刚才已经走过一遍,为了仔细些,他再四下找一次。
西北乾早之区,紫荆山更是高地之上,这寺内没有任何池塘瀑布等有水的地方,甚至建有沟渠,都经常在乾涸状态。
除非是在寺外的某个蓄水之地。
但是如果是在寺外,他就很容易以一句“不在庙里”而推辞,用不着为难到走上死路呀。
难道这条线索就此中断了?
就像此刻,他也走到一条“无尾巷”来了?
这是後园花圃之间的一条走道尽头,前面是一堵“照壁”挡路!一般庙宇寺院也常常能见到这种建筑格式,最常在这样的一片平面上,写上一个大大的“佛”字!
如果是大户人家,这样的照壁上还会写上一个“暇”字。
但此刻他见到的却是一幅画,粉白墙,水墨泼挥的一幅“观世音菩萨”造像,袒胸濯足,宝相庄严!
只是此相又与一般常见的观音造相不同,长眉星目,高鼻阔口,是男子相貌!画这相的不是外行,梵典观世音是男身,只因传入中土,为了符合国人风俗民情,才有许多女相化身,久之竟有人以为观音是女性了……这幅画行笔细而不弱,衣带飘风,深得扬庭光遗意,在左下角找到一行正楷题字:“贞观六年佛诞日弟子大慈敬造”。
原来这“大慈圣僧”竟是个绘画行家!
而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偌大一堵白壁,造相不及半幅,而濯足池水中,竟有一群金鲤,长串追逐最前面的一尾,正在作一个大辐度的“回游”之状!回游?
他脑海中灵光连连闪动……大慈临终念的,是诗经秦风蒹葭篇:蒹葭苍苍白露马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念的只是蒹葭篇的前半段,後面还有: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溯洄、溯游二句,可得“洄游”二字,难道……他伸手往这幅画上摸了去……“宛在水中央……”
他果然在中央处,找到一尾金鲤,眼珠不是水里画上去的,而是,用一颗暗黑色的“琉璃珠”嵌上去的!他用力一掀,这堵照壁,就缓缓向旁栘开,露出一扇黑漆漆的门户来!
沈亚之大喜,这位“大慈圣僧”果然在临终向自己暗示了公主藏身之处。公主果然是藏身在他寺内的!
他心头一阵狂跳,他马上就要见到他那从未谋面的“老婆”啦!
他立刻举步往内走去,忽听黑暗中一声娇叱:“滚出去!”
接着一般极大的力量涌来,砰地撞在他胸口上……他已练成了“龙吸凤引”己经能够不经思考,就将这股力量吸得乾乾净净!但是他有备而来,他已打算好这一路上要采“低姿态”用“苦肉计”的。
心念一动,他就已趁着这一股大力,身体竟然向後飞出,砰然跌在门外的地上。原来是门户之内的幽暗之处,一位奉命守护的少女所击出的一掌。
她一招轻易得手,不禁讶然道:“咦,你怎么一点武功也没有?”
他惨叫一声跌在地上,肋骨一定是断掉好几根,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几乎昏迷。
她几乎要奔出去抢救他,但又想起自己的责任,只好勉强忍住,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开启这个门户的?”
再看看被自己伤的那个男子,年纪不大,衣着高雅面貌端正,不类歹徒,又叹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下重手的!”
那男子竟然能努力地吸过一口新鲜空气,胸口仍是疼痛得要命……他知道是一个年轻美貌,心地善良的姑娘。
虽没见到面,却已听到她的娇柔甜美的声音,他就能断定这女子的心地与相貌。这是他的特殊才能,不一定要追究理由。
他对美丽漂亮的女子,总是特别温柔体贴的,所以他虽然疼痛得要命,却仍是努力装出最可爱的笑容来,道:“嗨!你好。”
她惊异不置:“咦?你没有死?”
他努力装笑脸,却比哭还难看:“现在还没有死,待会可能就要死啦!”“胡说!既然现在没有,待会又怎么就会?”
“唉!我才一进门,就被你不问青红皂白,把我打成这样,待会我还要再进去,再被你打一次,岂不就死了?”
她笑了起来:“傻子!你就别进来,我就不打你啦!”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的。”
他故做重伤痛苦状,挣扎着起,踉舱往前,走向这门口……她惊急喝道:“站住!”
他却已经在门口了,跨入一只脚,一面喘着气,道:“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再打我。”
她心中一抖,坚持道:“再走一步,怪不得我!”
“打吧,就算死在你手上也值得。”
他果然又跨入一步!
她果然又是一声轻叱,又是一股极强大的掌力,向他涌来!
这次却不是硬碰硬地直接撞在他胸口,而是巧妙的将他托起,远远地向後送了出去,直到这力道已竭,才摔倒在地上!
这是她手下留情,她这送出之力,他这摔下之力,也足够震得他胸部断去的肋骨,就像刺入肺中一样,疼痛难当的!
谁知他仍旧努力挣扎,爬了起来?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精力?还是他有极大的毅力在支持着他?
他又举步维艰,却勇敢地走过来,一面笑道:。
“你拦不住我的,除非把我打死!”
她叹了口气道:“你到底要进来干什么?”
沈亚之笑得可恶,道:“看看你的美貌!更重要的是,来接我的老婆!”“什么是老婆?”
“就是妻子『翦云公主』!”
“啊?”她恍然悟:“原来你就是驸马沈亚之?”
“正是!”
他又往前走来:“我就是『翦云公主』的驸马,我该在十多年就来的,只因为我刚刚才找到这扇门户……”
那少女急切道:“站住!公主交代我们,任何人都不准进去见她。”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她的驸马,是她丈夫!”
“不!你也不行,她已经交代了,不管见任何人,只要走进这扇门,只管打死!”沈亚之叹道:“那是因为她还想不到她的驸马会来!”
她却长叹:“她知道……这些天,她听了太多有关你的事,连我们做下人的,都知道你在庙前面搭了一座大帐棚,养了好多漂亮女人!”
沈亚之笑道:“原来她早就知道我来了。”
“她却说你这个驸马是假的,真驸马早就死了!”
“是吗?她还没见到我,又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她说真驸马就死在她怀里,是她亲手扔入江水中的!”
“我却在江水浸泡之後活过来了。”
“她不会信的……连我都不信!”
“带我去见她,我要亲耳听她说不信。”
“不行!我不能带你去见她,你如坚持要闯进来,我只好对你下重手了!”沈亚之道:“你……那就再打我一掌吧!”
他指指自己心口胸部:“打这里,用力些,下手也千万不能留情!能把我一掌就打死是最好!”她叹道:“我没见过这么求死心切的人。”
沈亚之却触动了伤感,沉痛地说道:“我对她欠疚太多,罪恶感已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相思之苦也教我活下去也是寝食难安,不如早点死了,我反而得到解脱。”
“唉!”他又举步入内,一面道:“快些下手杀了我。”
她竟哀求道:“你不要再进来。”
他又道:“杀了我,不然我一定要去见她!”
她却往後退缩了!
他已一把捉住她的小手!
以她的一身武功,他是无论如何也捉不到她的,但是奇怪,她竟然在他的目光凝视之下,完全没有要缩手退避的企图,就已乖乖的被他捉住!他拉过她的手来,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几乎像是触电一样,想要跳起,却又乏力……“就是这里,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心在跳动?”
她感到他的心在跳,但是她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
他逼视着她:“你只要内力一吐,就直接震碎了这颗心脏。”她吓得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我下不了手!”
“那么,就带我去见她!”
她抬起头,目中泪光晶莹,声音发抖:“我……我……”
突然“嗖—嗖—”连声,三条美丽的倩影凌空而降,将他包围在中间,齐声喝道:“菊儿还不快下手,想要违抗公主命令么?”
菊儿又惊慌又羞愧,怱地闪身跃退,冷冷道:“他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现又被我击成重伤,谁要下手请自便!”
谁知这三名美貌少女,竞也一样的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菊儿又道:“兰儿,我把这份功劳留给你啦!”
那名叫兰儿的少女一惊:“我……我从未杀过人,竹儿你去!”
竹儿赶快缩身到另一少女身後:“我连杀鸡都不敢……梅儿去!”
梅儿气得咬牙切齿,却怎么也不敢上前杀人。
尤其杀这样一个赤手空拳,手无缚鸡之力,又已身受重伤之人……尤其杀这样一个眼睛里柔情似水,一接触他目光就不由要发抖的“大帅哥”……沈亚之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叹道:“梅、兰、菊、竹,女中四君子……名字漂亮,人长得更美,只可惜……”她四人齐声问道:“可惜什么?”
“只可惜心地太过善良,无法执行公主的命令,回去一定受罚。”
她四人轻叹,他又道:“我一定要见到公主,你们又下不了杀手,与其这样僵持在此,倒不如听我一个建议,两全其美!”
她四人果然急急问道:“什么建议?”
“借刀杀人!”
“什么?”
沈亚之笑道:“公主身边,一定不只你们四位,一定也有心狠手辣的武功高手,你们只要把我送到那种人手中,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四女齐声惊叫:“啊!”
沈亚之长叹:“我只恳求你们一件事,在我死了之後,把我拾到公主面前,让我死後也能见到公主一面。”
四女不由得感动不已……半晌仍无动静,沈亚之哭了:“原来你们这里连一个狠心的人都没有,思,我还有另外一个主意!”
她们实在不忍心见到血淋淋的结局,立刻又问:“什么主意?”
沈亚之道:“把你们的裤腰带解下来!”
四人齐声怒道:“你说什么?”
沈亚之忙道:“误会…误会…我是说,竹儿把菊儿绑上,兰儿去把竹儿绑上,梅儿再去把兰儿绑上,最後我再把梅儿绑上,我押着你们一起去见公主…”背後传来一声轻笑:“好荒唐的主意!”
众人一惊回头,从里面走出一位健康老年师太,目光锐利地上上下下把沈亚之打量个够,点头道:“好个一品驸马!”
沈亚之一怔,这“一品驸马”四字,顿时令他想起许多前尘往事来。
丙辰一科抡魁,高中状元第一名,又钦赐“翦云驸马”高祖李渊乘兴在内苑“金谷园”的琼林殿,大宴新科及第进士以上共三百余人,又有文武百官员,更令所有王子、公主、驸马,全都要来出席。
那真是一场盛大的宴会!祗因窦皇后早已去世,这次宴会是一位尹贵妃,陪着皇帝参加的!当年的沈亚之只有十四岁,其实就是这次宴会的主角:被指婚的“翦云公主”当时只有十岁,依赖在父皇膝前撒娇,问了一句相当幼稚的话:“状元点驸马是几品官?”
李渊最疼这幼女翦云,哈哈大笑道:“就因是你的驸马,不是官也是一品!”说这句话时,沈亚之恰巧就在旁边,立刻跪下谢恩。
“一品驸马”四字,就是指这一句!
回忆及此,沈亚之再次仔细打量,依稀昔日容颜:心头一阵激动,顿时如见亲人,孺慕之情立生,跪下叩首:“您就是尹贵妃娘娘…”
她只伸手虚空一托,一般无形大力就将他扶得站起,道:“昔日尹贵妃,今日大悲师太。”
尽管她修链得佛法高深,见了沈亚之亦不免神情激动,喟叹曦嘘:“红尘万丈,过眼云烟……”
沈亚之道:“得见仙容,幸何如之!”
接着又问:“公主安否?但祗一见。”
大悲师太却叹道:“不必了,你还是回去吧。”
眈匪之不禁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许我跟她见面?”
大悲道:“你可知道一代佛门高僧的『大慈圣僧』宁死也不愿你跟公主见面,是什么原因?”沈亚之长叹道:“我只能猜到大概,无法明白细节。”
大悲道:“你且说大概!”
沈亚之接道:“你愿说细节?”
大悲眼神凌厉:“你从不肯吃亏?”
沈亚之愤然大声道:“你们李家却给我吃了大亏!”
大悲不免心惊,凝然道:“你不是自许聪明绝世么?”
沈亚之仍是气愤难平,道:“对也姓李,错也姓李!成也是李,败也是李!”大悲不再惹他激动,道:“你且说大概……”
沈匪之仍在悲愤之中:“怪只怪我当时年轻,少不更事,满怀理想,空有抱负……一心一意要先帝知遇之感,尽心竭力,要扶他的太子建成,作个好皇帝!”事实上的建成太子,陆续暴露出许多缺点来,而沈亚之正是太子“学文馆”中的重要人物……“学文馆”中尽是高级知识份子,应该算子太子的智囊团!其中包括魏征……少不更事,满怀理想的沈亚之,还在抱着“人君否,臣匡之”的愚忠思想,他仍在相信人性本善,只要时时尽心匡扶,太子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国家领导人……少不更事,满怀理想的沈亚之,仍抱着“女不配二夫,臣不事二君”的愚忠思想,当年仍是秦王的次子李世民,几次来向他挖角,都被他体无完肤的骂了回去!
就在玄武门事变的前夕“翦云公主”突然私访他的行馆,恳求他陪她“行猎晋阳”而且坚持要他马上出发。
他立时就有警惕之心,他早知这个秦王弟弟雄才大略,对哥哥建成太子有不臣之心,难道会在这一两天发生什么大事不成?
当时的皇帝李渊,虽未正式派他任何宫职,却亲口叫他到太子的学文馆去“走动走动”!
这就等於交代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辅佐太子”他岂可眼见危机,却私下溜走“避祸”?
那年的“翦云公主”年方十六,自己也才过完二十岁生日,正是人生最最美好的日子开始!
“翦云公主”不惜降格以求,亲自私访,曾至曲声恳求,不要贪恋权势,宁可田园逸乐,神仙眷侣。
沈亚之慨叹不已:“一念之差,当年只为报答先帝知遇之恩,要竭力辅佐太子……谁知道这一念之差,非但气走了『翦云公主』自己也落得个生不如死,百劫归来……”大悲师太冷笑。
“这就是你说的大概?”
沈亚之道:“那只是起因,如今我渐渐恢复了记忆,就渐渐能拼凑一些现有的事实,来推断一个大概出来……”
“玄武门兵变,太子建成,与三皇子元吉被杀,李世民一定开始大肆屠杀太子余党,我这个『一品驸马』沈亚之当然逃不过他的毒手,但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等我再次开始有意识之时,发觉自己已经是个七残废丐,在金陵锺山『雨花台』的沟渠内与狗争食……玄武门兵变,李世民杀了哥哥,再去逼他老爸承认这个既成的事实,甚至逼老爸将皇帝位传给他,让老爸当太上皇,软禁在大安宫,听说先帝从此精神恍惚,心中郁郁不乐,终於拖到第九年,才驾崩於垂拱殿,庙号称『高祖』”
“本来这只是他们姓李自家人在争权夺利的阅墙斗争,对也姓李,错也姓李,成也是李,败也是李,李世民连自己同父同母亲哥哥都杀,当然不会在乎一个仅十六岁的异母的妹妹。”
“李世民终於因政治理由逼害了她的驸马,就使得『翦云公主』心灰意冷,不但瞧不起这帝王之家,甚至有些看破红尘。”
“她一定是趁着太上皇仍有几个忠心死党,悄悄出宫,悄悄避入这座『大慈恩寺』因为这寺的住持,就是当年的皇帝李渊亲自指派的!”“一定是你,带了先皇的密旨,甚至带了什么信物,逼得这位也是感恩图报的傻瓜蛋,在佛前发誓要保住这个秘密,被我逼到他再无退路,宁可自断心脉而亡,也不敢说出你们的行踪。”
大悲师太插口道:“他到底还是透露了半句提示……”
“那也是感於我的至诚,却又没有违背他自己的誓言。”
“总是你逼死了他!”
“是你们!要他发那样的誓!是他自己,要守那样的愚忠!我是为了要亲自见到公主,亲自请求她的原谅,亲自表明我对她的爱情,我当然会无所不用其极。”“这本是极大的秘密,你是怎么会找到这座庙来的?”
他当然不会说出“陆散人”的事,他只是神秘一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在梦中遇到一位神仙,他告诉我说……”
大悲师太打断他的话,道:“好啦,你现在总算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公主也早就知道你的心意了,她目前吃斋礼佛,心如止水,已经明白交代,不须要再见到你……你请回吧!”
沈亚之冷笑:“你出家多久啦?”
“怎么?”
“是谁给你剃度?是谁赐你法号?”
“又如何?”
“是『大慈圣僧』对不对?”
“不错!”
“你可知道他自己法号大慈?又为何赐你法号大悲?他有没有给你开示过,何谓大慈?何谓大悲?”
“这……”
“我看你也不会知道,以你这贵妃之尊,避祸出家,岂是真心修行之人?”
“大胆!”
沈亚之毫不客气道:“要不要我告诉你『大慈渡无缘,大悲如同体』。”
“慈爱到最高的境界,是要把明知无缘的人,也要尽心渡化,而不是放弃了事,悲悯的最高境界,是把任何可怜可悲的人,都当成是自己身上的块肉,一样的痛,一样苦。”
“『大慈圣僧』格於誓言,最後要自毁其身,但仍不忘最後提示,希望还渡化我这个逼他走上死路之人,这份情操多么可贵?”
“你呢?法号大悲,难道就不能『设身处地』的为公主想想,为我想想,为梅、兰菊、竹想想,甚至还有其他一些必须终生闭禁在这里面的人想想?”
大悲师太因这一席话,低回不己……“无缘慈,同体大悲:你大约也不只马上就能体会,马上就能做到……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要去见公主的决心,不会因为你,或因为任何人动摇!”大悲冷笑:“凭你又能如何?”
沈亚之道:“我会不择手段,什么下流、卑鄙、阴险、凶残、手段都做得出来,都无所不用其极,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大悲道:“你敢?”
“我本来是不敢的,要是被逼急了,我就敢!”
“不是我们逼你,是公主自己不要见你!”
“我不信,除非让我亲耳听到。”
“她不会来说给你听的。”
“那就让我去见她!”
“她也不会接见!”
“那么把我杀了,把我的尸体抬到她面前。”
大悲发抖了:“把你杀了,你都变成尸体了,见她又有何用?”
“让她知道我是真心的,只要她肯原谅我,死都愿意!”
“她也不会原谅你的!”
“至少我把一条命赔给了她!”
大悲师太被他的真诚感动,长叹道:“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再去求公主,看他肯不肯回心转意。”“你最好快去快回,我可不能再等一辈子!”
那梅、兰、菊、竹四婢,没有一个人敢对沈亚之下手……聿好大悲师太及时出面,应付那个痴心多情的驸马……她们正好可以脱身,赶紧溜走。
她们急赶往一处极为隐密之处,在一间简洁静雅的禅房里,去求见公主。她们急切要把驸马的痴情,转告公主……谁知公主正在专心一意,心无旁骛地念着一篇梵文“大行起信论”经文,凡拾陆万肆仟零柒拾伍字!木鱼清磬,一柱檀香,公主夹发缁衣,趺坐蒲团,一字、一字,清晰明亮地念诵着!身旁“四大天王”“雷公电母”两侧护持!
四婢不敢打扰,只能静静肃立一侧。
不久那大悲师太亦悄然而入,尚未开口,公主却突然一阵猛烈呛咳……四婢急忙去扶住公主,抚胸捶背,递水擦汗……终於咳过一阵,平静下来……丝帕上竟有血丝……大悲长叹,公主却道:“把那个骗子打发了?”
大悲道:“他不是骗子,他是真的沈亚之!”
“嗯?”
“他知道『一品驸马』的典故!”
公主顿时脸色绋红,呼吸急促起来!
“一品驸马”四字入耳,立刻就牵扯出许许多多,串串连连的陈年往事……有甜蜜、有悲苦、有兴奋、有绝望……但是,都只是一场无边的春梦,梦醒人在现实,却是如此孤寂!
急促喘息中几乎又要呛咳,只要拚命强行忍住,恨恨道:“那又如何?那场盛会之上有多少人来人往?难免有人听去,难免有人传开。”
大悲叹道:“不要再否认啦,我刚才已经见过,他明明就是……”
公主笑然大声吼道:“他不是!他明明就不是!真的沈亚之已经死了,是我亲,自看到他断气,是我亲手将他投入护城河水中,漂流而去……”
大悲道:“不是的,根本没有那回事『玄武门』事发,公主身在禁宫之内,戒严令持续了一个多月。”
公主虚弱地哭泣起来…就是那场事变……兄弟之间的流血政变,同时流了许多外人的血,也流了这个亲妹夫的血!
就是那场事变,“翦云公主”内心也流血……“不必多言,在拒绝陪我去『晋阳狩猎』之时,他在我心中就已死了,此生此世,我再也不要见到他!”
她回身去面对经书坐好,坚决道:“绝对不要让他再来打扰我,他如不知好歹,杀掉!”
突地又是猛烈剧咳……这次竟是咳得连心连肺都翻腾起来。
四婢、大悲都赶过去扶持照顾。
“四大天王”相互对视一眼,悄悄起身往外走去。
沈亚之暝目静坐,耐心等候……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果然又被那个老尼姑耍了……愈想愈气,恨了咒骂:“不要脸的死老太婆,非但不『悲』而且不『信』!”他气得长身而起,要自行闯入,怱地寒光一闪,刀风赛雪!
他只觉自己左大腿一麻,顿时跌坐地下……这才觉得疼痛,血已染湿了裤子……他努力忍住疼痛,抬头看时,才发觉他的前、後、左、右,四面四条大汉,将他围在中间了。不知何时出现?早已布好了包围,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功夫,已经令他胆寒。第十五章 翦云公主
他打量这四人,道:“你们也是公主的人?”
他正面的那个,正是刚才砍了他一刀的那人,傲然道:“不错,我们是公主四大护法,号称『四大天王』!”
沈亚之道:“看你刚才出手一刀,像是广西黎山洞的『柴刀十八路』?”
“你倒有眼光!”
“你是柴玉关?”
“正是!”
他猜中了一个,信心大增,开始环顾另外三人,试着从他们的面孔体形,猜测他们的身份……他终於向左侧那手执判官笔之人道:“你是『催命判官』熊思明!”
这熊思明大为惊异:“柴玉关出手,被你瞧出;我可没动手…?”
沈亚之冷笑,再顺序指出:“你是『镇三山』王开先,你是旱地怱律洪达!”
“果然有眼光……你是怎么猜到的?”
“哼哼!建成太子『演武厅』中,赫赫有名的四大供奉,谁人不识?”
“正是…”
沈亚之冷冷道:“太子死难,你们食君之禄,却苟且偷生,有何面目拦阻於我?”
“那个混账太子,不值得我们效忠!”
“当今天子圣明、文治武功、大有建树、又何不去混个一官半职…?”
这一下说中了他们的痛处,那柴玉关叹道:“李世民记仇,建成太子旧属,猜忌颇深……”
“所以逼得你们只能来此效忠公主了?”
“人各有志,不必多言!”
“好!你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要拦住我,不让我们夫妻相见……”
“我们奉命行事!”
沈亚之道:“你们有可本领拦得住我?”
“就连那菊儿丫头,都能把你打成重伤…?”
“你们也来打打看!”
他四人同时头,各自亮出武器,竞在他四面最有利的位置,盘膝而坐。
沈亚之道:“怎么,不是来杀我的么?”
他四人叹道:“我们不杀你,我们只要摆下这座『困兽阵』将你困住就行啦!”
“嘿嘿,竟然被你们骂成『兽』啦!”
“一条大色狼算不算兽?”
沈亚之失笑:“你们打算困我多久?”
“多久都行!”
沈亚之道:“我可以一辈子坐在这里不动,你们却不行!”
“是吗?是谁急着想去见公主?”
沈亚之道:“敢不敢打赌?”
“怎么赌?”
“谁的屁股先离开地面谁就输!”
柴玉关两眼骨碌碌乱转:“你打什么鬼主意?”
沈亚之笑道:“我的鬼主意就是要用一个『赌约』将你们四人绊住,我们来打赌比赛『坐功』谁先移动屁股谁就输了!”。
柴玉关竟认真思考起来…他们陪公主在此隐遁,终日打坐修行,难道真的比不过一人个毫无半点武功的“花花公子”?
他又嗅到一丝血腥味,这才注意到他刚才砍了这驸马一刀,竟造成了严重的伤口。大腿上的动脉被割断,血液正在继续流失,立刻会引来这暗洞穴内的蚊、蚁、蛇、鼠,都已开始蠢蠢欲动……更何况,急着要闯去见公主的是他!
想到这里,柴玉关冷笑起来:“输的不会是我们…”
沈亚之立刻道:“既是如此,何妨一赌?”
“赌什么?”
“输的人,不可再以任何方式拦阻对方!”
柴玉关冷笑,望望另外三人。
沈亚之再道:“我一人赌你们四人,以你们之中最後移动屁股之人为输赢!”
换句话说,只要有一个人赢他就算赢了!
柴玉关四人的目的也正是要他不要妄想闯入,打扰了公主修行。
这沈亚之竞要作法自毙,提议这样一个赌赛,岂不正合心意?
他们互望一眼,道:“赌了!”
谁知沈亚之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输啦!”
“什么?”
沈亚之扬声道:“少林十八罗汉,梅、兰、菊、竹四位姑娘,你们也不必再暗中盯着,现在都可以出来啦!”
他们果然都从阴暗处现身出来!
沈亚之道:“你们有谁能猜得到,为什么他们一定输,我一定会赢?”
这真是一句笑话,在场二十多人,没有一个会相信!
沈亚之笑道:“那是因为无论你忍耐功夫多高明,都比不过一个『死人』!”
柴玉关道:“你说什么?”
沈亚之道:“因为我马上就要流血过多而亡!”
他哈哈大笑:“你忘了是你砍我一刀的么?以你的功力,应该知道那一刀到底砍了多深,造成了多大的伤口……”
柴玉关冷哼道:“是我手下留情,否则把你那条大腿也卸下来!”
沈亚之大笑:“好厉害呀!好本领!能砍中像我这样一个毫无武功之人,真是太了不起啦!”柴玉关顿时脸色苍白,强辩道:“我只是要阻你去打扰公主清修!”
“那何不乾脆将我杀了?”
“四大天王”懒得杀他,沈亚之却笑了:“你刚才未下杀手,所以现在就输定了……我很快就会因流血过多而亡,我死了,除非是有人来搬动我,否则我的屁股是永远也不会离开地面的,也就是说,我是绝对不会输的,我若不输,岂不就是你们四位输定了?”
柴玉关叹道:“也许我们可以陪你一死……”
沈亚之道:“你以为『自杀』是这么容易的么?你要不要尝试一下,眼见鲜血不断的流出自己身体的滋味……”
梅、兰、菊、竹急道:“我们来替你包扎……”
沈亚之急阻道:“不可!”
四婢一怔:沈亚之环顾诸人,扬声道:“公理正义,自在人心,我不管诸位到底站在哪一方面?也都请给在下作个公正的裁判!”
十八罗汉应声道:“我们以少林寺名誉发誓,绝对公正裁判!”
沈亚之道:“我之所以敢跟他四位打赌,只因我大腿一刀是他所砍,而非我自杀,投机取巧。”“不错!”
“我若动手包扎,也许还可以活命;比赛坐功却非输给这『四大天王』不可。”四天王脸色铁青。
沈亚之道:“我若输了,必被他们横加拦阻,只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如果见不到公主,活着又有何用?”
梅、兰、菊、竹四个年轻少女,立刻为这番真情至性所感动,暗自在内心哭泣:“好可怜……”
沈亚之已经开始虚弱了:“活着你们不让我去见公主,说是怕打扰了她,死了总不会再打扰任何人了吧!活着见不到公主,死了总该可以见她一面了吧。总不至於有人狠心到死了也不许……”他突然一阵抽搐,疼痛难当……他坐着的地方已见大滩鲜血,腥臭四溢!
这潮湿阴暗之处,虫蚁蠕动,蛇、鼠在暗中窥视……梅、兰、菊、竹禁不住呻吟一声:“世上怎么有这么狠心之人…?”
十八罗汉大声道:“不用比啦,你们已经输了!”
柴玉关却冷冷道:“他还未断气,胜负尚未分晓!”
十八罗汉恨声道:“你定要他死了才甘心?”
“我们忠於公主,不得不如此!”
十八罗汉大声道:“好,此刻你们正在赌赛,我们也决定等这胜负分晓:除非你的屁股永远不离开那里……”
沈亚之已奄奄一息,虚弱呻吟道:“大师不可,在下求仁得仁:如果唯死才能见公主,我甘心就死。”
他努力睁眼望向梅、兰、菊、竹道:“我曾恳求过你四位,我如死了,无论如何把我送到公主面前,达成我的心愿,感恩不尽……”
梅、兰、菊、竹再也忍不住跪下来痛哭失声……“四大天王”各自感慨万千,柴玉关叹道:“你死去真的这么紧么?”
沈亚之道:“多谢四天王成全。”
熊思明道:“我们并未杀你!”
沈亚之道:“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王开先道:“在别人眼中看来,是我四人逼你走上死路。”
沈亚之已经不成声:“公理正义,自在人心……”
洪达突地一跃而起,退开一旁道:“我却不想背负千秋骂名!”
熊思明与王开先亦起身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公主?”
柴玉关亦起身,长长舒口气道:“我四人宣布服输,你们谁要去救他,应该还来得及!”梅、兰、菊、竹急奔去,将沈亚之扶得躺下,纤指连点他的穴道,将血止住,再开始急救柴玉关转向十八罗汉道:“我的屁股已经离开,诸位大师意欲如何?”
十八罗汉一起拱手再拜:“临崖勒马,智之大者,勇之大者。”
突闻四婢惊叫哭泣:“驸马已经死了……已经来不及了。”
身旁一位罗汉大惊,急赶来伸手,一探腕脉。
正惊异要开口,突见梅儿祈求眼神,并哀哀哭道:“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终於还是死啦!”
他心念急转,会意之下,默默退开肃立,合掌喃喃念诵起“荐亡经”来。他这一念,十八罗汉全部合掌肃立,齐声念诵起来。
“四大天王”脸色灰死,愧疚不已,喃喃自责:“终於还是死了,反正是要输,早一点认输就好了!”
梅儿收拾起眼泪,抬头道:“依驸马的遗愿,我们把他送去见公主最後一面,你们还有谁会拦阻?”“四大天王”一齐跪下道:“恭送驸马!”
四婢合力拾起沈亚之,往这条通道内,更幽暗深处而去……才转过一个弯,她们的脚步立刻变得轻快,抬了沈亚之疾走。
然後就在一个急狭的弯角处,梅儿伸手在黝黑粗糙的石壁上,摸到一处机关,用力一按,就听到轻微的“啪”地一声……然後她们合力推开石墙,再抬着沈亚之从这缝隙中溜出去!
原来这条又深又黑的地道,竟是从“大慈恩寺”的後院,直穿山腹,来到了这紫荆山的後山……原来梅、兰、菊、竹四婢,正值青春年少,不耐长年陪公主这样苦修,偶尔发觉通道半途有这秘门。
便隐瞒住众人,时常偷空溜到此处,偷懒休息,呼吸新鲜空气,也做做白日梦……她们巧手布置了洁净石室,莳花艺草,床褥寝具,一应俱全,她们有时轮流溜来,有时一起溜来,在此可以消磨许多寂寞与无聊!
这次她们偷偷把沈亚之抬来,小心翼翼将他放下,大家一齐动手,为他重新洗涤包扎……触到伤处,他疼痛地哼了一声。
菊儿喜道:“他醒了…?”
原来沈亚之并未断气死亡,她们恳求十八罗汉代为隐瞒,骗过众人,偷偷将他一运来此处…沈亚之是醒了,但是仍是虚弱至极,活过今天,不知明天会如何?
菊儿叹道:“可惜我们这里没有疗伤灵丹……”
竹儿道:“大悲师太房里有……”
菊儿道:“他那座大帐棚里,一定也有……”
梅儿道:“我们把他送下山去……”
兰儿道:“可是万一途中被拦截,我们保护得了吗?”
菊儿道:“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里陪他,其余三个分三路下山,总有一个能平安到达帐棚……”
竹儿道:“对,听说帐棚里的女人,个个武功高强,叫她们带了灵药上来,再交由她们护送下山!”
梅儿道:“这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只是……”
三女同时道:“只是什么?”
梅儿道:“这样我们就等於背叛公主了……”
兰儿道:“不知道驸马会不会嫌弃我们…?”
竹儿道:“不知道那个帐棚肯不肯收容我们……”
菊儿道:“为了要救他一命,什么都顾不得了!”
梅儿道:“好,既然决定,就赶快行动!”
兰儿道:“最先是菊儿一掌将他打成重伤的,菊儿负责留在这里照顾,我们三个分头下山!”
身後却出现阴阴冷冷地笑声,道:“你们还走得了么?”
四婢大骇,惊道:“雷公、电母?”
她们手脚俱已发抖……她们竟然连跨出这石室大门的勇气都没有了…阴冷的声音重重哼道:“还不都给我跪下!”
四婢尽都噗通跪下,面色灰死……阴阴冷笑中,如鬼魅一般,倏然出现两条人影,正是无时无刻不守护在公主身旁的那一对畸形怪夫妻,雷公、电母!
他二人瞧也不瞧那跪在地上的四婢,迳自是向躺在石床上的沈亚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花花公子大帅哥?让你们这四个小浪蹄子,见一面就引得你们背叛公主……”
来到床前,见到一个文弱书生,颇几分俊逸之气,不由噗道:“原来闹得轰轰烈烈的驸马沈亚之,不过如此而已……”
骈起中食二指,运足『北溟神功』直戳在他胸口玄玑穴上!
“噗—”地一声,沈亚之身体整个弹起又再落下……跪在地上的梅、兰、菊、竹四婢,俱都悲吟出声!
雷公冷笑:“不管他以前干过些什么事,功过是非,至此可以盖棺定论,留待历史详断啦…”
他牵起电母之手往外走,竟连望都不再望一眼。
忽然听得一缕极轻、极细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傅留、丘独生的功夫,就只有这玄玑一指么?”他号称雷公,此时竞如触电,惊得跳起,疾回头张望……小小一问石室,简洁明亮,除了杨上沈亚之,再无别人……望望地上跪着的梅、兰、菊、竹四婢,看来又不像是她们在捣鬼?
正在惊疑不定?那极轻、极细声音,又在耳畔响起,道:“你那一指杀他不死,二个人合作,多戳他几下看看?要是不死,又如何盖棺论定?”
他二人又惊、又怒,再一细看,这杨上沈亚之,竟顽皮地对他二人挤眉弄眼扮鬼脸!
他二人大惊失色,那一指点在玄玑大穴之上,足以叫任何武功高手,心脉俱断而亡,为何这沈亚之竟然还能对他做鬼脸?
二人立时一跃而前,连施毒手,毫不容情地连戳带打!
就是铁打金钢也会被他二人打得稀烂,谁知这沈亚之却嘻嘻笑了起来:“好了……好了,痒死人啦!”
竟把他二人的杀手,当成了是在按摩“抓龙”!
二人一惊後退,骇然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何能承受我二人联手的?”
沈亚之伸个懒腰,从床上坐起,笑道:“『北溟神功』武学,博大精深,只可惜你二人不肯痛下苦功好好研习,竟趁宫主不在,盗了宝典,叛逃下山…”
二人惊道:“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沈亚之道:“你一指戳在我的玄玑穴上,透指而入的,正巧与那日『商山二老』云鹤打在我身上的功夫,同出一脉,比他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是北溟一脉,众所周知,那么你一定就是傅留,这老太婆就是你诱拐淫奔的师妹丘独生啦!”
他二人脸色灰死,全身发抖……沈亚之道:“『北溟圣宫』找了你们十几年,万万也想不到你们竟然化身为雷公、电母,陪侍在『翦云公主』身边……”
他二人颓然长叹,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北溟神功』对你无效?”
沈亚之笑道:“何止『北溟神功』对我无效,任何神功,遇到了我『龙吸凤引』全都无用!”他起身掀开垫褥,只见这石榻已成韮粉!
“你们的神功全打在这石头上啦!”
他二人顿时目瞪口呆,慨叹不已……!
“念你二人多年忠心耿耿,守护公主之功,我不再追究既住,把『北溟秘笈』交出来,我会替你归还圣宫!”
他二人辛苦躲藏多年,辛苦勤练“北溟秘笈”却终因无明师指点,又因时时怕被圣宫追踪而终日提心吊胆,进步终究有限……今日遇到这个文雅少年,竟然才发觉自己苦修数十年的功力,在他面前,竟然完全无用……长叹一声,乖乖地密藏在身边的秘笈交出来。
沈亚之接在手中,道:“你二人此时功力,已经耗在这石床上,剩下不到三成,只希望你们从此不再作恶……逃命去吧!”
这傅留、丘独生二人,立时逃之天天,不见踪影!
梅、兰。菊、竹四婢又惊又喜,围了上来道:“驸马爷真了不起!”
谁知他又虚弱倒下,她们急急扶住,惊道:“你怎么啦?”
沈亚之喘息了一阵,才能平息过来,痛楚道:“那两个老家伙,又把我的伤口震裂啦!”
四婢赶紧为他重新止血包扎。
梅儿道:“我们把你送到大帐棚去,她们才有能力保护你…”
沈亚之却道:“何不直接送我到公主面前?”
兰儿惊道:“可是公主她…?”
沈亚之道:“她会怎么样?她的武功,会比『四大天王』或是雷公、电母更可怕么?”
梅、兰、菊、竹想想失笑:“公主不但毫无武功,而且病得快要死了,我们只是日日处在她淫威之下,竟养成了个『害怕』的、心结……”
□ □ □
李世民最器重的大臣之一,就是魏征。
这天,魏征午睡朦胧间,听得窗外隐隐有女子歌唱之声。
腔调悲悲切切,十分凄楚。
魏征不觉从竹榻上惊起问:“谁在窗外唱这悲凉曲子?”
连问几声,没有回答。
魏征耐不住,便披衣下床,走到帘拢之下,侧耳细声。
那断断续续的歌声又起,却听得字字分明:唐三世後女主武王李氏渐微武氏当昌魏征蹑着脚绕出帘外看时,只见七八个侍女,围着一个小丫鬟,听她唱歌。听她这歌词不祥,急上前去唤住那丫头!
这一吓,众侍女都急忙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魏征平素待下人最是和蔼,绝不肯用大声呼喝的,忙安慰她们道:“不要惊慌!”又扶起那小丫头来问道:“你怎么会编出这样一首歌来唱的?”
那丫头这才大着胆子据实回答道:“不是我编的,这是长安市上道路儿歌!”
魏征讶道:“长安市上道路儿歌?你在相府,如何得知?”
那丫头道:“贱婢有一个兄弟,在民间听得,曾学着唱给我听……”
魏征心惊胆跳,长安市上竟会出现这种不吉之歌,这代表了什么?
幸好他有个至交好友,就是鼎鼎大名的“神相”袁天罡。
这袁天罡就是当朝司天监正台袁守诚的侄子。
袁天罡的医、相、星、卜之学,有神鬼莫测之机,深得魏征敬重。
魏征之所以能得李世民如此重用,多半是由袁天罡在幕後指示疑难,决定方策之故!所以魏征将这位神相待为上宾,礼遇有加!
如今听了这不祥歌谣,心下惊疑不定?急忙又到相府别院,来找袁天罡;却见他有朋友在座……是那个老瞎子“陆散人”!
他也是有神机妙算之人,也颇受魏丞相的敬重。
反正不算外人,魏征就开门见山,直言无讳道:“夫子听过长安市上的一首歌谣否?”
“什么歌谣?”。
魏丞相将适才那丫头的歌词,与对答,详细说给他听。
袁天罡笑道:“那是假的,丞相不必理会…!”
魏征不解,袁天罡坦言道:“那只是这位瞎子老哥,一时兴起,随口编的!”
谁知道老瞎子却翻着白眼道:“当日固是老瞎子随口所编,那也只是在深宫大内,只让圣上父子二人听到……如今却是长安市上,处处可闻!”
袁天罡大骇:“这又是为了什么?莫非你别有居心,散播谣言,蛊惑视听?”
“陆散人”冷冷道:“散播这种谣言对我有何好处?再说,天现异象,太白昼见,难道也是老瞎子我弄得出来的么?”
袁天罡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不会出去看看?”
袁天罡e与魏征都冲出屋去,仰首眺望。
果见黄道隐现东南,太白孤悬西北!
袁天罡叹道:“你这老瞎子怎么会看得见的?”
“陆散人”叹道:“且不用追究我如何知道的,你号称神算,何不为丞相卜上一卦,窥其奥妙,断其吉凶,再为丞相建言因应之道?”
魏征急应道:“极是…极是!二位夫子请入净室……”
“陆散人”却拄起竹杖道:“老瞎子闲云野鹤,这庙堂官家之事嘛,我还是走开些的好……”
他就这样竹杖点地,翩然而去……
□ □ □
天现异象,太白昼见!
司天监也连续几天,见到这种异象。
司天监正台袁守诚,因为职责所在,不敢隐瞒,急急进宫,奏闻皇上。李世民立刻想到上次听到的那不祥歌谚,心中大感不安,急召占星太史李淳风晋见,问这谣言可信度如何?
李淳风据实奏曰:“臣夜观天象,默察历书,研判此武已居宫中,不出三十年,当王天下,陛下後代将无以生矣!”:李世民大惊!欲下诏凡宫中可疑之人,或名氏涉及“武”者,杀无赦!
李淳风急阻之,跪叩奏曰:“千万不可如此,天意不可违,多杀无辜非但与事无补,且更增戾气,其灾更惨!”
李世民怒曰:“难道任其滋恶,残害我李氏子孙不成?”
李淳风曰:“此事已无可解,天注定该遭此劫,三十年後该『武』已老,或稍慈善,为祸不剧,若急遽除之,天将另降狠戾,其灾更甚!”
李世民恨声道:“朕奉天承运,代有万民,今有殃难,你们却只会束手无策,归诸天运,哼!”李淳风无言以对,不敢多言贾祸,只得叩头而退……李世民已是老迈之年,半生厮杀,勤政爱民,终能创建这个名震中外的“大唐帝国”自然是不肯轻易向“命运”低头的!
他把专职内宫的“内侍省”总管尤铮召来问道:“内宫之中,可有姓武的女人?”
尤铮一下子无法理解圣上为何要找一个姓“武”的女人:他只好老老实实,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下,奏曰:“就老奴记忆所及,内宫没有姓武的女人,但是也怕一时记错,不妨把『掖廷局』主司召来,叫他彻底清查一递二宫名册!”
唐太宗李世民,之所以会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之一,就因为他办事说做就做,而且剑及履及!
他立刻就由尤铮陪同,亲自到“掖廷局”去,把大堆的後宫名册全都搬出来,一个一个仔细清查!
这後宫三千多佳丽仆妇老幼,内中姓吴、姓巫、姓鄘、例有一些,姓武的果然一个都没有!
至於名字小名别号之中,与武字接近的就五花八门,不甚枚举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他终於还是听了李淳风的话,放过了这些“疑似”者,以免多造杀孽,徒增戾气……李世民仍是满心狐疑,怎么会没有呢?难道这李淳风满口胡言,只是想危言耸听,吓唬人?
原来这时的武媚娘虽已进宫,却因为是李世民亲生的儿子李泰,私自安插进来,街未填注名册。
这位自以为精明能干的“圣明天子”自然就无法从名册上查出她来!
这位总管尤铮,在接受李泰指示,安排媚娘时,也只说她叫“媚娘”居然误认为她姓“梅”与老皇帝要找的姓“武”相去甚远,故而并未特别向太宗皇帝提出说明!再者李世民在彻查花名册时,也并未说明此事的严重性。
尤铮在末得到李泰的切确指示之前,他自然也不便自作主张,轻易就透露这个小秘密的!
反正是因为种种理由,就这样的阴错阳差,叫这武媚娘的成了一次“漏网之武”!当然媚娘自己也完全不知道,她已经在鬼使神差之下,从鬼门关来回过一次!只有她身边一名稚龄侍女,清楚这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她就是那日以“回音之术”第一次唱这首歌谣,吓退李世民的“玉女仙子”!
李泰把媚娘安排在这里开始,“陆散人”就把“玉女仙子”安排在这里,要她负责保护媚娘,在时机末成熟之前保住媚娘贞操,以免她们苦心经营的计划泡汤!这李世民一生丰功伟业,晚年自然也该好好享受一下他的後宫美女!
这本是无可厚非之事:“新唐书”记载他晚年曾服了“天竺国”番僧那逻娑婆寐的丹药,居然能一夕御数女。
不但新宠的萧妃、杨妃、梅妃等人,日日得以风调雨顺,连同其他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宫娥、宫女,只要稍俱姿色,莫不雨露均沾,皆大欢喜!
可惜好景不常,岁月不饶人,一个人能得有多少精力?天天敲精吸髓,不多时早已精疲力尽,支撑不住。
往往身体亏损的人,欲念更大;但因体力不支,常常弄个扫兴!
不得已再找那番僧,吞那丹药,固又是生龙活虎,却丧更甚,搞得後来,不仅在床第之间不能任意驰骋,并且已是久病不能临朝视事了!
这媚娘是何等精明人物?她头脑冷静,智慧分明,尤其具有极大野心!
她分析太宗李世民不久驾崩之後,谁才是继承大统的人,谁才是下一位皇帝,她得首先和那个“天子”挂上钩、牵好线!
偷眼看这魏王李泰,是个浮猾阴险的少年,将来绝不能成大器,便是成了大器,也是个无情无义的薄幸郎君,不是终生寄托之人!
终於在暗地里,注意到了一个第九皇子,晋王李治!
讲到这位晋王,生性是个忠厚老实的青年,他跟原先的太子承乾,和引她进宫的李泰,三人都是正宫娘娘、长孙皇后的儿子。,但因个性懦弱,任何事都不敢强争、强求,在宫中常受其他兄弟们的欺侮,也都只有逆来顺受,不敢争锋!
十九岁时由李世民赐婚王氏为妃,是从祖母同安长公主的孙女,生性也十分贞静!
小夫妻俩住在宫中,常常受其他嫔妃奚落冷眼,但晋王李治却总是毫无怨言……那内仆局也明欺李治夫妇是老实人,一切供应都十分减薄,进出王府,也只见婢仆零落,帘幕萧条……王妃自己补裰衣服……李治也亲自擦拭窗户……媚娘冷眼旁观,终於决定要从这位别人绝不在意的晋王李治身上下工夫,便在宫中闲静之时,到晋王府中去,找王妃闲谈……因年纪相仿,较易知心,在不周不备之处,也私自拿些银钱绸缎,去贴补晋王妃子……又把自己院中的内侍婢女,拨了十六名去供晋王使唤听用……这一来,把个李治夫妇,感激得深铭肺腑!
恰巧李治又在此时患起病来,也经太医诊脉服药,仍是病得昏沉沉!
王妃朝晚在一傍守护,递汤喂药,常常澈夜不得安睡,媚娘不时进来探望,在白天的时候,也替王妃看护李治,让王妃觑个空儿,回房去安憩片刻!
本来人在患病的时候,倘若有人来怜惜安慰他,是最容易触动感情,何况一个绝色美女,一个忠厚少年!
再加上这媚娘,天生媚骨,有意无意地轻挑浅逗,媚眼勾魂中,足够教这少年李治,色授神与,魂牵梦萦……幸而这媚娘野心极大,头脑又冷静,她尽量挑逗这李治的情欲,自己却绝不陷入情欲!
她的野心是,捉住李世民!
这武媚娘的真正野心,只有一个人看得最清楚,那就是随时盯视在她身边的小玉女!
小玉女对媚娘的野心,对媚娘的手段大为惊讶!
“陆散人”常常会出现,与她一起研究最新的情况发展,玉女便向他说出媚娘的所作所为……+“陆散人”与玉女都感叹不已!
“命运”之事,果然神秘莫测!
天下事无假不成真,是真皆有假!
想不到一时兴起,随口所编的一首歌,竟会演变成长安市上到处在唱的儿歌……竟会演变成“太白昼见”的异象……竟会演变成李淳风对後宫的预测……竟会演变成李世民彻察後宫名册的行动……难道眼前这个武媚娘,真的会在三十年後,大兴风浪?
□ □ □
这山名紫荆山……这林为紫竹林……这岭名紫禁岭……这里有一间精致小巧的“翠薇精舍”!
梅、兰,菊、竹扶着沈亚之来。
他望着这间精舍,心中不由自主一阵悸动!
这是怎么回事?这辈子见过多少漂亮女人,奇特女人,从不会有这样的“心慌”的感觉!莫非……她真的是我的亲人?
所谓“近乡情怯”我一定是亏欠她太多太多……他不由自主地手脚沁汗……那座“翠薇精舍”门开处,大悲师太轻手轻脚地出来,见到沈亚之,微感惊异,随即镇定。
她轻轻走过来,低声向四婢道:“咳得很厉害,刚刚才睡着……”
四婢向他示意可以进去了……沈亚之这才鼓足了勇气,轻轻推门而入!
这精舍果然雅致,这公主果然娇美!
纤瘦、娇弱、苍白……脸却嫣红!
一身纯黑缁衣,更是衬得她皮肤白得透明!
长长的睫毛,好似才哭过,泪痕犹新……虽在睡梦中,仍在喃喃呼唤微泣:“求求你跟我走,跟我走……”
在梦魇中的微微抽动挣扎,教人看了好不生怜!
本是金枝玉叶的大唐公主,只为情之一字看不开,割不舍,放不下……沈亚之忍不住低头,在她的泪痕上吻了下去。只这极轻极柔的一吻,她就如触电似地剧烈反应,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紧紧地抱住、再也不放开:“不要再丢下我,求求你……”
沈亚之怜惜地抱住她,轻轻地哄拍着她:“放心,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 □ □
原来在外面守候着的梅、兰、菊、竹,正想避开。
突闻室内公主一声惊叫!
四婢吓了一跳,急奔来看。
原来是公主由睡梦中惊醒,蓦见自己正紧紧拥抱住一个陌生男子,吓得惊叫退缩到床角:“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亚之道:“我是你的驸马——沈亚之!”
“沈亚之……沈亚之…!”
她打量着他,似乎熟悉,却又陌生……“沈亚之?”
那年的她才十岁,正是个童椎天真,爱玩爱笑的小公主……一大群宫女陪着她在宫里玩“捉迷藏”……她眼上绑着丝巾,伸出双手,盲目中很幸运地被她摸到一个人,紧紧地捉住不放,兴奋地大叫:“捉住了,你被我捉住了,你是我的啦!”
待得她扯下蒙眼丝巾,才知她捉到的是个才比她大几岁的小男孩!
同样的稚气中,更有一份难得的雍容大度……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中,有着机智又慧诘的光芒,向她笑道:“好,我被你捉住了,我是你的啦!”
她莫名其妙地一阵娇羞,丢下他的手缩身到一名宫女身後:“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牵着这孩子来的,正是目前父皇最宠幸的尹贵妃,笑着向她道:“他是新科状元,也是皇上为你选的驸马,沈亚之!”
“驸马”是干什么的她还不懂,但“状元”二字,她却是知道的,不禁再次仔细打量看这个大男孩:“沈亚之?”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摸摸他的脸:“沈亚之?你真的是沈亚之?”
她的手好冰好冷,他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握住,紧紧地压在自己的脸颊上:“是的,我是沈亚之……我就是你的驸马——沈亚之!”
她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一寸都不放过,一丝都不放过……他的面容,他的五官,他的神情……她终於喜极而泣,投身在他的怀中:“不错,你真的是沈亚之……”
他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梅、兰、菊、竹四婢,无比地感动:“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悲师太更是曦嘘不已:“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她拉着梅、兰、菊、竹悄悄退开。
把这片甜美又宁静的小天地,留给这一对历尽生死患难的有情人……如同要补偿这些日子来的相思之苦,她舍命地紧紧拥吻着他!
激动中喘不过气来,又引起一阵剧烈的呛咳……他怜惜地搂住她,拍着她的背,揉着她的胸……“你什么时候开始咳的?”
“你死的那天!”她的眼神已蒙胧迷离……“玄武门事变那天,到了夜里,就下起了大雨……”
□ □ □
那天还没有入夜,她就已听到事变的消息!
黄门内侍宫娥婢女,惊慌地奔进奔出,不断传来道听途说的消息……不断传来战斗、杀戮、追剿、捕捉的消息……她最关心的是驸马沈亚之行馆的情况,却始终没有任何切确的消息!
她急切想要入内宫去找父皇,却被御林禁军无情地阻绝!
她担心得彻夜无眠……她紧张得任何声息,都以为是驸马来了……那晚又是大雨!
她整夜守候在门外,徘徊在廊下……就连服侍她的宫娥、婢女,也都累了整夜,蜷缩睡着。
突然一阵寒意,一股莫名其妙的惊惧!
似乎听到院墙花丛处有异声!
她一阵心悸的颤抖,她顾不得大雨倾盆,顾不得泥浆湿滑,她急奔了过去!果然是沈亚之!
衣衫碎裂,浑身是伤……最吓人的是一箭穿胸,自前心透後背!
箭簇倒钩,他无法从前面拔出来……箭簇正在後心,又恰巧是他自己的手构不到的地方!
他竟能忍住这样重的伤势,淋着这样的倾盆大雨。
也不知奔了多久,避过多少追杀,才能越墙进入她的院子来……她惊急地抱住他,急要呼叫来人!
沈亚之急阻止了她……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她怀中……他只要在临终前见她一面……他用最後一丝力量、拗断了胸前的箭羽:“帮我拔出来,快!”
这金枝玉叶的公主,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血!
血腥几乎令她昏厥,但是她不能,她鼓起勇气,咬紧牙根,将那箭从後面拔了出来!
中箭时间一定是太久了,血已凝成块状糊状,乌黑紫色……箭杆上有“毅俊长胜”四字!
毅俊正是阵世民的学名!
“是他亲手射你的!”公主不由愤怒大吼道:“他从正面射了你!”
沈亚之却把断箭夺过来,扔进莲池里:“不要怪你哥哥…”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是我对不起你!”
然後气绝而亡…!
公主悲恸欲绝……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大批禁军羽卫呼啸而入,四处搜寻,呼叫着:“圣上有旨,捉拿逆贼沈亚之!”
又逼问内侍及宫女:“公主在哪里?是不是跟逆贼在一起?”
翦云痛心疾首,她简直不敢相信亲哥哥李世民,竟要对她赶尽杀绝!她是公主,当然不致於会如何,但是沈亚之如果落到他手上……她不能让他落在李世民手上,既使是尸体也不行!
倾盆大雨中,他们暂时没想到公主会在雨中……倾盆大雨中,她将沈亚之推入莲池中……倾盆大雨中,莲池水池暴涨,公主推着沈亚之的尸体,随着多余的水位,倾入通往护城河的沟渠……倾盆大雨中,她就那样如痴如呆地望着那淘淘而去的洪流……直到内侍宫女来找到她……就这样,她大病了一场……她开始因肺炎而咳嗽……李渊最最疼爱这个幼女儿,他派宫中最好的御医,用宫中最好的药,但她还是病了许久……不是没有名医灵药,是她根本不想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新皇帝李世民,竟想把她赐婚给一个夺权立功的大将……她才由李渊安排,由尹贵妃陪同,“消失”在人间,进入了这座“大慈恩寺”!
□ □ □
唏嘘中她紧紧地拥住他:“原来我吃斋念佛,到底有用,老天爷保得你不死,又把你送回我手中……”你是怎么找回这条命的?
这些年你又到哪里去了?
沈亚之自己也迷惘了,他坦诚道:“不知道!这中间有一段空白,我一直回忆不起来……等我再度有了意识时,是在锺山『雨花台』的沟渠里爬行乞命,是个『七残废丐』!”
“七残?”
“不错,事後朋友告诉我说,她见到我时,是个全天下最可怜的乞丐……”
眼睛是瞎的,看不到东西……耳朵是聋的,听不见任何声音……鼻子溃澜流脓,喉咙没有声音……手残不能拿,足废不能行……甚至连头脑都烧坏了,完完全全的白痴,呆子……智力几乎是张白纸……而且全身皮肤溃澜发臭,人人都掩鼻而过,根本不会有人伸以援手……公主听得心悸不已,为他的悲惨遭遇发抖……“你居然能从这样的痛苦中熬了过来?”
她打量着他俊俏刚毅的脸,他健壮厚实的身子:“现在的你,一点也不像残废。”
她扯开他的衣襟,想找他胸前中了一箭的伤口,但是除了健康而红润的肌肤外,甚至连一个细小的疤痕都没有!
“你若不是在扯谎,就是真的有『神迹』!”
这中间的一段,沈亚之果然无法自圆其说……唯一能肯定的事实是,身边那些女人救了他:而他又似乎是为了这些女人而出现在这世界上的。
这其间的因果关系到底如何?
或者真的如那个老瞎子“陆散人”所编的故事那样?他根本不是人!
他只是生来就是为了要与这许多女性“交合”的工具,只是天生为了来“采花”的大黄蜂……可是又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你再仔细看看,我到底像不像驸马?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手丢人水中的那个沈亚之?
鸥匡激动怒吼:“不是……不是!你只是长得像他,你却绝对不是他!”
那个翦云对她是多么的痴心专情……那个沈亚之对她绝对是从一而终……而你却是个纰袴子弟,花花公子……是狂蜂、是浪蝶……瞧你身边“收集”的那么多女人……简直是见一个就爱一个的大色狼!
像你这种专门拈花惹草的薄幸之人,怎么可能是我的驸马沈亚之?
她大叫:“来人呀!这家伙是个骗子,是个恶徒,拖出去砍了!”
沈亚之叹道:“刚才还在跟我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恩恩爱爱……”
公主又恨又怒,面红耳赤,吼道:“甜言蜜语,狼子野心!”
她已经怒急吼叫:“拖出去,砍了,砍了!”
沈亚之却脑中灵光一闪,喝道:“等等!”
“你还有何话说?”
沈亚之诚恳道:“既已判我砍刑,临终请求一对!”
翦云颇为意外:“什么对?”
沈亚之深深注视着她,道:“你还记得那开满荷花的莲池小桥么?”
他深情地牵起她的小手,深情地注视:“因荷而得藕?”
只是轻轻的五个字,却给公主极大震憾!
她因这五个字而颤抖,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那是李渊最疼爱的小女儿“翦云公主”十五岁的生日。
皇帝出面,给她办了一次空前盛大的生日宴会!
一时间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冠盖云集……皇帝就在那天当众宣布,十五岁是女儿家的成人礼,明年此日,就给她与驸马沈亚之完婚!
所有宾客都来庆贺,沈亚之立刻就变成了这次宴会的最佳男女主角!
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沈亚之……金枝玉叶,千娇百媚的“翦云公主”……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情窦初开的翦云,一缕情丝已紧紧系在这玉郎身上,却又娇羞地避开不断的来祝贺来赞美的宾客……她终於悄悄避席,溜到後园……溜到荷花盛开的莲池小桥……多情的未婚郎君沈亚之,亦能曲知心意,同样悄悄避开宴会上的繁文褥节,悄悄溜了出来……#--iCMS.PageBreak--#沈亚之笑骂道:“老瞎子的『品管』还真是严格!”
“陆散人”喝道:“废话少说,跟我来!”
□ □ □
原来是这座绸缎白绫围绕而成的“九宫八卦困龙阵”此刻夜深人静,只有“翦云公主”仍在此地等着!
见到眈沈亚之平安出现,颇感欣慰……登上那七七四十九级“天梯”这“钦天台”上的祭坛竟早已变成另一处又舒适又温馨的“龙床”!
“陆散人”向沈亚之道:“过来躺下!”
沈匪之依言躺下,老瞎子伸手在他小腹丹田处又摸又按。
沈亚之笑道:“好了…好了!痒死人啦!”
“陆散人”叹道:“你的百花酿还没有炼成!”
沈亚之道:“你怎么知道?”
“陆散人”道:“你自己伸手按按看,你如炼成,这里应该有一块圆球似的『丹珠』。”
沈亚之自己一摸,应有些硬块,却混浊散乱,未能凝聚,更别说成什么圆球形了……他正在暗自皱眉头,这老瞎子却似明眼能见一般地重重哼了一声道:“不用皱眉,你以为许真阳留给你的『龙吸凤引』只是用来打架的么?”
沈亚之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有许真阳……怎么知道『龙吸凤引』?”
“陆散人”笑道:“那许真阳早就已是天界散仙,又名许旌阳,与老夫更是莫逆之交,岂会不知?”
(关於许旌阳与“太白金星”的故事,请参阅吴承恩着“西游记”第五回)玉女仙子轻轻在许真阳耳边窃笑道:“老瞎子又在吹牛啦!”谁知老瞎子耳尖,又已听到,正要生气……沈亚之突然一跃而起,大笑道:“我懂了,我知道如何炼成真正的百花酿啦!”
薛无双道:“怎么炼?”
沈亚之将她一把拖起,又亲又吻,哈哈大笑道:“当然是要跟你『龙吸凤引』一番啦!”
“陆散人”微笑:“好聪明的孩子…!”
他拉起“翦云公主”:“我们先去布置『九品莲台』且让他们好好的把丹珠炼成……”
小玉女又骑上“陆散人”的脖子,三人联袂而去……直等他们走远,薛无双早已像一块遇到热的奶油,酥软地瘫倒在沈亚之怀中,呻吟一般地思思道:“我们来龙吸凤引……”
□ □ □
魏征的马车在长安夜街上疾驰。
巍峨的大唐宫殿已在眼前。
内待省总管太监尤铮,竞亲自在景阳门迎接。
魏征下车,急步往内走,一面道:“六位顾命大臣都到齐了?”
尤铮一面将他引向“迎曦阁”一面回答道:“只差一个长孙大人啦!”
“迎曦阁”就在这景阳门之内的左侧,是文武大臣谒见皇上之前,在此休息候旨之处。
此时午夜,却已灯火通明!
魏征走了进去,只见尚书左仆射杜如晦,枢密府椽萧,开府仪同司褚遂良,尚书右仆射房玄龄等四人早已在座。
他五人互通见礼,比踭已先行告退:“列位大人请在此宽座,奴才要到前面去恭候长孙大人……”
尤铮匆匆而去,魏征惊疑不定,问道:“到底发事何事?”
褚遂良道:“我问过尤铮,他竟然不敢多言贾祸……”
萧却低声道:“魏王李泰深更半夜跑到我家,恳求避祸,说什么他的父皇突然发疯了……”
门口却有一个粗哑声音喝道:“胡说八道!”众人急回头,原来是元老重臣,也是长孙皇后的兄长,位居司空高职的长孙无忌到了。
他年尊位重,说话仍有份量,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清清嗓子道:“老夫一向看那魏王不顺眼,他竟敢在背後说他老爸疯了?”
萧立时吓得脸色发白,瞄眼间,只见恭立一旁的尤铮正在轻叹,萧这才想到,连老总管都懂得“多言贾祸”的道理,不禁惶恐不已……“诸位可知道圣上为何要指定你我六人为“顾命大臣”?”
他不等别人回答,自己接下去说:“是因为圣上认为我们能在他最须要的时候帮他解决问题……”
真的废话一篇,谁知他又开口道:“诸位可知道圣上今夜为何突然要紧急召唤我们六人?”
这一次他等着回答,却一个人也回答不出来。
长孙无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圣上突然遇到了须要我们去帮他解决的难题!”
原来又是废话,却又绝无反驳的余地。
“所以我们立刻就要赶去为圣上解决问题……”
他转头向尤铮喝道:“带路!”
尤铮躬身道:“请随奴才来……”
尤铮领着六位顾命大臣,匆匆赶到李世民寝宫……只见所有的人,全都被皇帝赶到外面,焦急地守候着。
原来这媚娘决心要把皇帝迷得死脱,所以投下最大的精神,默运“吸功”一面在皇帝耳畔悄声道:“圣上只管放松一切,让臣妾来为您服务!”
李世民果然放松四肢百骸,伏在她丰满又柔软的娇躯上,细细地感受着从那里传来的美妙滋味……那真是美妙,就像婴儿娇嫩的小嘴……又柔又暖……又轻又密……却又有节奏!
一阵快过一阵……一阵强过一阵……李世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他的猛龙竟然又复活了!
遇到吸吮,遇到挤压,自然会产生反抗,自然会膨涨了……正待他要从被动变成主动攻击时,媚娘却及时在他耳畔吹气如兰道:“等等!”
李世民立时道:“等等!”
原来不远处跪着的六位顾命大臣,在尴尬难堪中,正要悄悄溜走,被皇帝这样一说,只得又跪下,齐声道:“是……微臣在此等着!”
李世民这才想起他们的存在,同时也想起是自己下令把他们召来的,不由失笑。
正想叫他们暂退,回去休息,媚娘却又及时在他耳畔蜜语一番……李世民尝此异味,果然已被她迷得死脱……何况她的一番建议也不无道理,便不忍拒绝,开口扬声道:“朕有旨意!”
一听是有旨意,身为右尚书仆射的房玄龄,立时习惯地从怀中取出简笔与纸褶,在地上铺开,道:“臣听旨……”
李世民略一整理思绪,下旨道:“沈亚之无罪……『雉奴』主东宫!”
长孙无忌一怔,这驸马沈亚之被赦无罪,自是意料中之事,而立“雉奴”九皇子李治为东宫太子,则颇出人意外啦!
只这六位顾命大臣中,就有王圭、房玄龄、杜如晦三人是看好四皇子李泰的!
李泰与李治,同为正宫长孙皇后所生,也就同样都是的亲外甥。
但是这个做舅舅的,却不喜欢李泰,立刻欣然应声道:“臣遵旨!”
这媚娘终於掳得皇帝的欢心,但是她对沈亚之与薛无双,却是又敬又怕,又感激又畏惧的!
如是又在皇帝耳边谄言一番……李世民一想也对,又开口道:“把沈亚之打发远些……哪里最远?”
魏征因府中有食客袁天罡与“陆散人”。
也颇听过一些有关沈亚之的传说,藉此应声道:“我大唐开疆辟土,威震四夷,统有天下……唯有南诏!”
李世民立时想起,他的大将李积就曾在云南吃过一次败仗,至此引为奇耻大辱,立时同意,道:“好,就把南诏赐给他!”
媚娘忍不住补一句:“不奉诏,不许回来!”六位顾命大臣俱都脸色大变!
这老迈皇帝,不在朝堂之上议此国家大事,竞在床第敦伦之际,急切下旨,已经是极荒唐之事……原来竟是听信一个狐媚女子蛊惑,甚至由她直接发言,真是不可思议!第十八章 九品莲台
魏征个性耿直,这时抗声道:“圣上?”
李世民突然咆哮:“你们是聋子么?不奉诏不许回来!”
褚遂良亦抗声道:“真的是圣上自己的旨意么?”
突地一个枕头扔了过来,李世民怒吼道:“当然是朕的旨意,你们是要抗旨么?”
长孙无忌本就力捧李治,此时不愿再在此细微末节上与皇帝争论,他向大家打个眼色,扬声道:“臣等谨遵圣意……”
李世民挥手道:“赶快去办,愈快愈好!”
六顾命大叩首而退……李世民怒哼一声,这才注留到他身下的小媚娘,竟已泪光盈盈,知她是受了委曲,不禁恨声道:“这几个老家伙愈来愈不像话…!”
媚娘急急拦阻,咽声道:“不…不!是妾无状,妄论朝庭大事……”她把小脸挤到皇帝的胸膛:“自今而後,妾只知为圣上尽心侍候,绝不再妄出一言…”
热滚滚的泪水却全都擦在他胸膛上……李世民不由自由地对她更加怜惜……小媚娘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已把李治推上了太子位:她有信心将来能掌握得住那个懦弱无能的“雉奴”!
她已把沈亚之、薛无双打发到遥远的“南诏”。而且永远不许回来!
她已心满意足,她此刻只要曲意承欢,紧紧抓住这个老皇帝的心!
至於那个混账的李泰……管他去死!
□ □ □
这山是紫荆山……这林为紫竹林……这峰名紫禁岭……这禁之巅,绝情坪上……“翦云公主”临崖独坐……天色微明,公主极目远眺,心中感慨万千……再向首望见那老瞎子与小玉女,正在仔细地布置那座由此山特产的紫荆竹搭建而成的“九品莲台”!
就像用竹枝扎成的一朵巨大的莲花形的灯笼……九办莲花一层层地包住中央的莲座……而这整座台都是中空的,只是被他们以绢绫绸缎,照得又神秘,又美丽……晨光微曦中,山岭上薄雾飘逸……第一道阳光照透云层时,她就见到沈亚之与薛无双!
他二人携手上山,脚步轻盈优雅,速度又极快,行云流水一般,转眼已经走近……薄雾衬着山峦,金色阳光下,他二人直如神仙眷侣,令人钦羡不已……小玉女也见到他们,欢呼一声,飞奔着迎了上去,亲切地抱住薛无双笑道:“你已经给他炼成了?”
薛无双笑着捏她的鼻子道:“小丫头,不给他炼成,哪敢带来见你…?”
小玉女高兴,又悄声道:“炼成了……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薛无双将沈亚之往前一送,道:“什么样子,你何不自己伸手摸摸看?”
她却娇羞地缩身躲到翦云背後:“我……我不敢!”
薛无双哈哈大笑,一把捉住她,作势要将她拉出来:“你不是已经搭好了这座『九品莲台』马上就要献身给他了么,怎么还会害羞?”
那小玉女霎时满面羞红,更是藏在公主身後,怎么也不肯出来了。
“陆散人”及时阻止道:“好了,别再逗她了,就算她摸了,还是搞不清……”
他伸手握住沈亚之手腕,暗中探视他的内息,只觉得他是果然已经气完神足,菁华内蕴!
再伸手一探他丹田腹下,果然一只鸡蛋大小的“丹珠”滚烫凝聚,沉浮不已……“陆散人”心中大喜:“难得你果然炼成『百花酿』……”
沈亚之笑道:“那是因为我努力『龙吸』这『百花仙子』又全力配合『凤引』!”
“翦云公主”斥着,心中羡慕不已!
沈亚之伸手一捏她的脸颊,笑道:“放心,往後有的是机会,慢慢的你们每一个都『龙吸凤引』一番!”
“陆散人”也向公主道:“你那皇帝哥哥,已经答应赦他了?”
翦云道:“答应了,今天就会有圣旨!”
“太好了……”“陆散人”向薛无双道:“到此刻为止,你的仇也报了,沈亚之也无罪了,你们每一个人的心愿也都完成了……”
他拉起小玉女的手,道:“现在,只要这只大黄蜂,去跟小玉女合体交媾,将他体内凝聚的『百花酿』全部转注她……”
薛无双道:“然後呢?”
“然後,老夫功德圆满,带着小玉女向天庭交差,继续过我的神仙生活,而你这『百花仙子』也可以率领一群名花芳草,陪着这位又风流又倜傥的如意郎君,去逍遥自在,白头到老啦……”
他左手牵小玉女,右手拉沈亚之,再将他二人的手拉拢来,让他们牵在一起,向玉女笑道:“完成你的宿愿,不用再骑我的脖子了吧?”
小玉女娇羞低头,羞不自禁,却又实在舍不得将她的手放开……“翦云公主”依依不舍地望着沈亚之道:“你们……要多久?”
沈亚之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陆散人”笑道:“这个嘛……小玉女年纪尚幼,不解风情,对此男女交合之事,甚是生疏,这就要看大黄蜂如何循循善诱,因势利导啦……”她二人都望向沈亚之。
沈亚之望望这个娇羞不胜,却又的确不像是已发育了的小玉女,不禁尴尬一笑,道:“反正我会尽力就是……你先带公主到大帐去,跟凌玉娇她们一起,去把车辆都安排好,随时准备出发!”
“翦云公主”道:“你会赶回来接圣旨吗?”
沈亚之冷笑道:“你想我会向那个家伙下跪?”
“他不是那家伙,他是我哥哥……”沈亚之正想反驳,薛无双已拦住:“好了,你先把小玉女带进去合体交媾,圣旨不会这么快就到的!”
她已拉了翦云,急步往岭下而去……“大慈恩寺”前的广场上……众女全都翘首盼望……见到薛无双与“翦云公主”到,都焦急地上追问:“驸马呢?他在哪里?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薛无双只得设法解释,凌玉娇已排众而前,向翦云道:“好!就是『翦云公主』吧,赶快沐浴更衣,准备接旨!”
“翦云公主”一怔:“这么早就要接旨?”
凌玉娇道:“圣旨天没亮就到了,只因公主与驸马都不在,那些钦差与卫士等人,只好暂时到『大慈恩寺』内坐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高祖钦点一品驸马沈亚之 因逆建成而获罪於天畏惧逃亡 不知所终 今圣恩仁德慈善 广级万民特旨赦沈亚之无罪 并赐他 南诏 许其不朝 不贡未奉诏亦不许擅自回京钦此,谢恩!
“翦云公主”与众女一齐高呼:“谢吾皇万岁,万万岁!”
萧禹这才将手中圣旨卷好,慎而重之地交到翦云手中,道:“南诏、摆夷,蛮荒之地,且颇多瘴厉,公主宜善自珍重……”
“多谢萧老……”
他却偷眼向薛无双,又想起昨夜寝宫中那狐媚女子蛊惑圣上,心中不由一阵战栗,口中喃喃道:“她叫媚娘?她真的姓武?”
身後尤铮急来拉住他,浑身颤抖道:“奴才该死,萧老千万别将此事揭破……”
他一挥手,众御林军与卫士一齐上前,又簇拥着萧禹,匆匆离去……翦云望着手中圣旨,恨声道:“把我们贬到云南,未奉诏不许回来,哼!”
凌玉娇却笑道:“我们本来就打算到云南去……”袁蝶衣与袁紫霞亦道:“谁说那里是蛮荒之地,那里是世外桃源,比这又乾又冷,风又大的长安,不知好多少倍!”
薛无双向凌玉娇道:“好了,叫大家准备好,只等沈亚之回来,立刻启程南下!”
凌玉娇道:“对了,他在哪里?”
薛无双道:“他正在把『百花酿』转注给小玉女……”紫禁岭的绝情坪上……那“陆散人”临崖而立……山风吹得他衣襟猎猎作响……他却一动也不动地静静伫立……沈亚之牵着小玉女的手,等了许久,终於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呀?”
玉女道:“在等吉时良辰……”
沈亚之失笑:“做这种事也要选日子,看时辰?”玉女道:“他却非常相信这个,他常说宇宙星宿的运转,何其奥妙,四季昼夜更替,何其精微;日月时辰,四方五行,对人体气神之潜在影向,又是何其深远……”
“你懂得真不少……”他伸手将她揽在胸前:“那应我们就多等一会吧!”
她娇小的身躯,倚偎在他怀中,却似极为不安,甚至在微微发抖着。
“你在怕什么?”
“不知道……”
她轻轻叹着:“待会儿,你要跟我……我又是期待又怕受伤害!”
她埋首在他胸前:“……你会伤害我吗?”他怜惜地紧搂住她:“你没听那老瞎子交代,要我循循善诱,因势利导……”
“可是……我还是怕……”
“陆散人”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厉声道:“吉时已到,已经由不得你怕了,你一定要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你可要再苦修千年、万年!”
他向沈亚之道:“把她带进去,就算用强,也要把她『奸』了!”
沈亚之笑道:“你别再吓她啦!”
“你用不着怜香惜玉,更用不着怕『伤』了她!”
“那也用不着这么野蛮……”
“陆散人”冷哼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你一定要尽快将你凝聚在丹田里的『内丹』全部化为阳精,注入她的体内去!”
“好啦好啦,我一定照办就是,你别再吓她了!”
这“陆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又拄着竹枝杖,到那“绝情坪”崖边,静静地远眺……沈亚之轻轻地托起小玉女的脸,温柔地道:“不要怕,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他轻轻地将她抱起,定向这座造型极像一朵莲花的“九品莲台”内。
这里面竟是锦褥绣垫,布置得又温暖,又舒适…四面高高低低悬吊着九盏莲灯,也不知里面用的是什么油料,使这室内充满了又神秘又优雅的香气!
他将小玉女轻轻放倒在这成堆的锦褥绣垫中……她却生怕他就此丢下她而离去,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带得他也同时俯倒下来。
沈亚之哪里会丢下她走开?他乘势俯下身,轻轻压在她柔软的胸膛上,一只手环在她的腰下,一只手轻轻地理着她那缎子一样的秀发,温柔地安慰她:“不用怕,你一点也不用伯……”
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沈亚之可以更仔细地打量这个小玉女:看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娇柔细致,相貌清秀端正,额上也有一枚娇艳欲滴的“圣女印”!
乌黑如缎的秀发,束了一条金带,颈上挂串明珠,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妆玉琢一般,犹是画中仙子……“百花仙子”薛无双,已是天下最美的人物了,而这个小玉女跟她比起来,一个娇,一个媚,一个清纯,一个艳丽,真是春兰,秋桂,各檀胜场……像这样一个天仙似的玉女,如今正被自己搂在怀中,等着要与他合体,不由得一阵心摇神驰!一低头,就向她樱唇吻了下去……他当然是极温柔极体贴的,他曾经历过各式各样的女人,他当然懂得如何减少她们的恐惧,如何避开她们的排斥,如何挑拨她们的情欲……他已在不知不觉中,极技巧地解除了她身上衣物……这是一朵刚刚含苞待放的蓓蕾,娇艳欲滴的肤色如丝绸般地光滑……骨肉亭匀,棺嫌清瘦,但是已在发育的边缘了,只要异性多多加以搓揉把玩,刺激她的女性贺尔蒙……或是直接接受男性贺尔蒙!
谁知这小玉女竟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拚命地向他索吻,而全身其他的部份,竟因紧张惊惧,而起了红疹!
她因紧张惊惧而频频战抖,全身紧紧地缩地,僵硬得几手要痉挛……沈亚之叹口气道:“人生总有第一次的,对不对?”
小玉女似手已点了点头,却仍是全身紧张。沈亚之再道:“尤其今天,对你,还有对那个『陆散人』都是非常重要的,对不对?”
小玉女突然哭泣起来:“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实在不能……”
沈亚之耐着性子道:“为什么不能?你只要把两腿张开……”
“不行,我不能……我不能害你……”
沈亚之失笑:“你说什么,你怎么会害我?”
玉女急切道:“你不懂的,你还是快走,不要理我……”
她这样歇斯底里,沈亚之只道她是因为过份惊惧而错生混乱,不得已只好暗中伸手一拍她肩背上的“秉风穴”好让她暂时安静一下。
谁知掌力透体而入,她却完全不受影向,茫然不觉,仍是急切地道:“你不用管我,你赶快逃走,不然就来不及……”
沈亚之惊奇之下,不经思索,再加三分劲力,疾点背上“天”胸前“不府”两处大穴道谁知她竟然似根本没有穴道……玉女哭道:“没有用的,因为我本不是人,我是……”
突然“陆散人”出现在她身後,一指戳在她颈椎之上!
沈亚之大惊,幸而这玉女只是软软地睡倒,并无大碍,他不禁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老瞎子翻翻白眼道:“亏你还是终日在百花丛中打滚的『花花公子』连个小女孩都搞不定!”
他从怀中掏出磁瓶,往小玉女嘴里倒了几粒粉红色的药丸,道:“好了,吉时良辰已被你浪费许久,现在你就不用再怜花惜玉,直接『上』吧!”
沈亚之就算是再好色如命,也不至去奸淫一个昏倒的女人,就如他自己说的:他是多情而不滥情,风流而不下流!
他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对不起,吉时良辰多得很,不必非赶在今天……”
“陆散人”大怒:“你说什么?”
沈亚之道:“我今天已经没有兴致啦,改天吧!”
“陆散人”冷冷道:“你想赖账不成?”
沈亚之摇头道:“薛无双跟你订了交换条件,我当然会把百花酿交给你们,但条件上没有言明就是今天,怎能算是赖账?”
“不要逼我动手!”
沈亚之不甘示弱:“我这辈子也从不怕与人动手!”
“陆散人”咬牙道:“别以为你已炼成了『六阳融雪神功』!”
沈亚之道:“反正不会怕什么『陆上散仙』!”
“陆散人”不再打话,竹杖一挥,却不是攻向沈亚之,而是将那软软地躺在地上皂小玉女一挑而起,顺势向他抛了过来源沈亚之本可闪身避开,但是他绝不忍让这可怜的女孩跌倒或撞倒,於是他伸手将接住……本来小玉这一撞之力并不大,却不知为什么能将沈亚之撞得一起跌倒……沈亚之大惊,推开小玉女一跃而起,倏然发觉他全身竟酸软得根本使不上力来!
“陆散人”竹杖疾点,封住了周身大穴,一面哈哈大笑道:“你不觉得这里的九盏莲花灯,都太香了么?”
沈亚之仰天跌倒,竟已无法动弹,也不能出声,真是後悔莫及……“陆散人”再次解开小玉女的禁制,恶狠狠地道:“你且摸摸他小腹丹田内,是否已凝聚了一粒『丹珠』?”
他小腹处一摸。
果然有一粒鸡蛋大小的丹珠,在他的丹田内滚动不己……小玉女惊喜不己,却又暗自叹息……“陆散人”取出他随身携带的白玉圭刀来:“现在我只好来动手剖开他的丹田,取走他的丹珠,只不过难免会要了他这条小命。”
小玉女惊叫:“不要!”
“陆散人”道:“我又何尝愿意多造杀业?只可惜你却不肯配合,不得已,好行此下下之策!”
小玉女急急拦在沈亚之前面:“不要……我配合,我什么都肯配合!”
“真的?”
“真的…真的!求求你不要动刀!”
“陆敌人”点头:“好,现在你采取主动,以你的“姹女九转神功”吸取他的阳元!”
“是,我主动,我主动……”她一面流泪,一面剥开他的衣服,却又道:“可是他这一根还是软软的……”
“儍孩子,你忘了我曾告诉过你,他那里有一条神经叫做『起龙』么?”
玉女哦了一声道:“我该怎么做?”
“口含手玩,运用你的『碧萝功』……”“陆散人”骂道:“连这个都还要我教你不成?”
他起身到门口,回头道:“只有半个时辰,你一定要赶快,否则我就回来动刀……”
他碰然带上门走了出去!
小玉女向沈亚之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害得你这样连动都不能动……不过不要紧,我来主动,你只要躺着就行啦……”
她果然主动,口含手玩,针对他那条极敏感的“起龙”神经,果然弄得他勃然而起,充血怒这……小玉女是惊惧,仍是全身红疹,但是他不愿让“陆散人”来用刀子刦开,她只能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强迫自己跨身上去,咬紧牙根,一声到底!可怜这未经人事的弱少女,就撕裂般地痛苦,惨叫一声,伏在他身上,痛得哭泣起来……那晶莹的泪水滴在他胸膛上,又热又烫……那娇弱的躯体伏在他胸膛上,抖动抽搐…她宁可忍受这样刻骨铭心的痛楚,只因为那瞎子威胁着要刦开他的肚子!
幸好这撕裂的痛楚很快就会过去,代之而的却是充实,满足,快慰与美妙……不止是快慰的美妙,更有些莫名的骚痒!
奇怪的是,这个看似发育不良的小玉女,竟然骨子里比任何女人都“骚”……那是一种与人类女性截然不同的“异味”!表面上,她是个圣洁无比的玉女仙子!骨子里,她简直就是个修炼成形的狐狸精!
她是一头从未经人道的狐狸精,而此刻既已尝到“性”的滋味,她就再也不惊惧,不畏缩,而开始充份地发挥她在这方面的本能了!
她骑乘在沈亚之身上,开始采取激烈的主动!
这样,她就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凭自己的感受,主动争取自己的幸福!
因为唯有自己,才真正了解自己的“需求点”在哪里?
果然她很快就把自己弄得频频登上快乐的高峰,心跳加速,血脉喷张,肌肉酸痛,意识模糊。
这须修炼了千万年的小狐狸精,终於也登上了情欲的最高峰,她又开始皮肤红疹,大声呻吟,阵阵颤抖了……突然“陆散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喝道:“姹女九转,吸取阳元!”
小玉女如遭当头棒喝,这时由昏乱中冷静下来,展开她那微妙又极有效的九转神功来……而她这九转,又与薛无双的不一样,她没有薛无双那种“包容”、“宿命”、“歉疚”等等心理因素,她的性技只是用来让男性登上快乐的高峰!
她天生狐媚,在加上沈亚之并未完全省悟,他还一心只想到薛无双与对方的“交换条件”他一心只想赶快把他丹田内凝聚成形的“百花酿”转注给他……这个天生尤物,这种“姹女九转”果然很快就让沈亚之登上了九霄云外……他此刻趁着这种美妙的感受,将丹田中那成形丹珠,融化成男性的阳元……沈亚之喘息着呼叫道:“加油,再加一把劲,马上就要“到”了!”
小玉女终於转上了第九转“乳燕归巢”!
沈亚之大叫一声:“来了!”
他猛地翻身而起,将她压到下面,同时鼓足真气,精关大开,一股滚烫而浓稠的阳光,尽数注入她的身内!
被这样的阳元一烫,小玉女竟然晕眩,而沈亚之自己也是虚虚地缥渺不着力……突然腰际一阵刺痛!
背椎督脉的“至阳”“叩门”“腰阳关”三大穴道,同时被“陆散人”的金针刺入!
接着两边腰侧的“府舍”又名促精穴,又被刺入金针沈亚之大惊:“你这是干什么?”
“陆散人”邪笑道:“对不起,我将不让你有一丝丝的保留!”
这样一来,沈亚之精门大开,大量元精如开闸似的,大量狂泻……小玉女惊道:“不行,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陆散人”却一掌拍在她的背心,再伸手掐住她左肋下的一条筋络,厉声道:“你不用管那么多,你尽量『吸』!”
他掐住的那条经络,正是狐族的重要经络,一股强大的吸力透入,通得小玉女不由自己地像强力泵浦,将沈亚之的阳元,毫无节制地大量吸入!
小玉女挣扎不脱,心生恐惧大哭道:“住手,求求你住手,你会害死他的……”
□ □ □
在凌玉娇的指挥下,众女一齐动手,分工合作,有条地拆卸这座大帐蓬……她们忙碌却绝不杂乱,顷刻功夫就已将这座巨大的帐蓬拆卸完毕……那些醒目又刺眼的旗帜也都收好,变成了马车辕的一部份……“翦云公主”看得心悦诚服,向凌玉娇道:“你把这只娘子军带领得真好!”
凌玉娇道:“从今天开始,指挥权要交给你啦!”
翦云吓一跳:“交给我?为什么?”
凌玉娇道:“你那皇帝哥哥发下一道圣旨,正式指明云南是驸马与公主你的属地,当然是由你当家作主啦!”
“翦云公主”慌忙道:“不不不,我不行,我只念经礼佛,不懂得当家作主……”突然她发觉凌玉娇脸色有异,急扶住她道:“你怎么啦?”
凌玉娇按住自己的胸口,茫然道:“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突然又斥到那边正在与“十二金钗”谈话中的薛无双大叫一声:“不好,大黄蜂有危险,我们快去!”
这一声喊叫,有如青天霹雳,将全体女将惊醒:只见薛无双已一层身形,往那绝情坪上奔去!
众女一阵混乱要追,凌玉娇大喝一声。
“等等!”
她果然领军有方,这一声断喝,众女不敢再妄动。
凌玉娇指挥道:公主、莫愁、绛儿、宁儿、馨儿、十二金钗得快支支援……银鹏三十六骑她们领命,急奔而出!
凌玉娇又道:“其余的各严守岗位待命,不可擅自行动!”
薛无双内功基础最为深厚,而且她已经把“银鹏装”的原理,设计在她的服装只见她全速奔驰之间,双臂一张,袖手整片连在腰胁上的一片薄翼就已鼓风伸展开来,乘风腾空,鼓翼飞翔而去……她正努力振翅赶往绝情坪,要去那“九品莲台”去搭救大黄蜂……蓦地一阵狂风,将她卷得晕头转向!
接着一个苍老却颇具威严的声音喝道:“赶到绝情谷底去!”
等她从昏转中镇定下来,果然有一般强劲暖流,托住了她的翅翼,迅速绕过山峦,往那绝情谷底滑翔而去……那“陆散人”强劲而霸道的“碧萝功”不断地从小玉女的左胁下,传入的是强劲的“吸力”!
她又惊又惧,却挣不脱他的控制……她直觉得他变成了强力的抽水马达,而自己只不过是他用来抽水的“吸管”……她清楚地感觉到沈亚之的内丹全被吸光!
但是“陆散人”并不放过他,继续强力抽吸……现在,他的精血也被吸尽,滴滴无存……甚至连生命亦被抽光……小玉女哭泣道:“他死了……,我们已把他害死了……”
“陆散人”这才放开了她,伸手向沈亚之的脉门试探,证实这只大黄蜂果然已经油尽灯枯,气息全无了……小玉女内疚不已,哭求道:“赶快想想法子救救他……”
“陆散人”冷笑:“救他?你可知道,老夫这样千辛万苦的设计,本就是为了要尽量盗取他的阳元!”
他将沈亚之跌倒在一旁,全身僵硬如死,奇怪的是,他那条闯祸送命的阳根,竟然仍是坚硬直立,仿佛死不服气!
“陆散人”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就去做个『风流鬼』吧!”
他先取回金针,将沈亚之抛入了那万丈深渊的绝情谷底……小玉女仍在歉疚垂泪……“陆散人”喝道:“打铁要趁热,赶快静坐运气,将得自大黄蜂的百花酿,炼化成自己的精气神……”
说着他自己首先盘膝坐下,开始吐纳运功起来!
原来他以碧萝功强通小玉女吸取沈亚之内丹之时,同时也吸了许多到自己体内……这大黄蜂费尽千辛万苦,得了多少机缘巧遇,才从无数天仙下凡的名花身上炼就的“百花酿”果然宝贵异常,“陆散人”才只得他一半,打坐炼化之下,不但顶蕴紫气,面露霞光,更能原姿不动,离地而起,飘浮半空……小玉女惊道:“你……你飞起来了?”
“陆散人”道:“赶快修练,你也能飞!”
薛无双被那股暖流送到绝情谷……她正要挣扎着往上攀升,突然耳边那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又喝道:“来了,快接住!”
薛无双急抬头一看,赫然见到沈亚之急速地往下坠落!
她已无暇多想,急展翅而下,将他抱住!谁知他下坠的冲速实在太大,而薛无双这件极速的“银鹏装”也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眼见就要一起趺入那谷底恶臭腐烂的沼泽中去,蓦地一根绳索扔了过来,有人喝道:“接住!”
薛无双无暇细想,伸手握住了绳索。
原来是梅、兰、菊、竹四女,危急中扔出绳索,将她二人救上了坚硬的实地!
紧接着“翦云公主”等人亦陆续赶到。“翦云公主”见到梅、兰、菊、竹颇感意外,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四婢恭身道:“我们在“翠微精舍”等候公主,突然有位自称是“太白金星”的老者,说是驸马有难,叫我们赶快找根绳子,赶到此地!”
翦云一探沈亚之,大吃一惊道:“他死了?”
薛无双再一看沈亚之的情况,垂泪道:“不错,他是脱阳而死……”
梅、兰、菊、竹伤心大哭起来……翦云恨然道:“是那个小玉女?”
薛无双点头:“除了她,还有一个帮凶『陆散人』!”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空中有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道:“因为他们是『狐精』!”
众女抬头一看,只见到半空中一团淡淡金色的光晕,这光晕中朦朦胧胧地显现出一位慈祥老者来。
梅、兰、菊、竹四婢立刻拜伏在地,同时道:“这位仙人就是『太白金星』就是他指引我们到此守候驸马爷的……”
薛无双也是被他的狂风送到此处来,才能及时接住沈亚之,免他跌入谷底有毒的流砂沼泽之中的……她已被那“陆散人”自称是仙人,被作早得够,不禁恨声吼道:“既然能指点我们,来此救人,又为何不给一个活人?”
那金色光泽晕中的仙人大笑道:“此乃命中注定,大黄蜂该有此一劫。你此刻救他!仍是个活人,再不施救,就真的是个死黄蜂啦!”
那团金光意倏然远去!
薛无双惊急大叫:“我们要怎么救他?”
那金光早已消失在遥远天际,却仍有缥渺声音传来:“你忘了在『无花宫』中是如何救金公子的吗?”
(有关金公子与薛无双的一段生死纠葛,请看拙着《武林艳史》)薛无双心神一动,低头一看怀中的沈亚之,果然虽已僵硬如死,却仍是一枝独秀,昂然坚立!
“翦云公主”与他已有夫妻之实,看在眼中仍感惊异……梅、兰、菊、竹四婢却仍是处子之身,不禁又惊又羞,急忙背转身去,不敢面对……薛无双手掌托在沈亚之背心“至阳穴”上,缓缓注入一股阴柔的“碧萝功”一面向四婢道:“你们可愿意救他?”
梅、兰、菊、竹都吓了一跳:“我们?我们什么都不会……”
“你们什么都不用会,你们只要咬破自己中指,把鲜血喂给他……”翦云亦忍不住道:“为什么?”
“处女精血,滋阳大补!”
翦云一摸沈亚之的脸颊,叹道:“只怕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牙关已经僵硬……”
“不要紧,可以喂在他的“下嘴”!
翦云与四婢都惊怔,薛无双急道:“你们救了他,将来绝不会亏待……”
那日在地道入口处第一个出手将他打伤的菊儿,再也顾不得害羞,狠狠地一口咬开自己的中指!
一阵椎心刺痛,她的中指已鲜血长流……“快凑到他这张『小嘴巴』上去!”
菊儿立刻将她的中指凑上去,将鲜血滴入那张小嘴去……那张嘴虽不会吞咽或吸吮,但是她的鲜血却能很快地“渗透”而入,并迅速地沿着他那条只会祸的死硬家伙,往上蔓延……翦云惊奇地发觉,这沈亚之的僵硬开始渐渐柔软,扭曲渐渐变成安祥……他的皮肤不再是惨然的紫黑,他的肌肉也开始有了弹性……菊儿的中指已凝住,已滴不出血来;梅儿毫不犹豫走近:“换我来!”
她也咬开自己的中指……她也将自己宝贵的“处女之血”毫不吝啬地喂入他的小嘴。
接着兰儿也献出她的鲜血。
接着竹儿也献出她的鲜血。
□ □ □
小玉女亦惊喜地发觉自己在盘打坐,吐纳运功中,竟然身子轻如鸿羽,飘飘地离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中……她睁眼一看,只见“陆散人”早已端坐在蓝天白云之端,微笑着向自己招手!
小玉女心念动处,蓦觉自己果然能羽化飞升,一眨眼就己到了“陆散人”身旁!
她又惊又喜,欢呼道:“我能飞了,我真的能飞了!”
“陆散人”道:“不错,你已经能超凡入圣,羽化登仙,与天共寿,与地同春啦!”
“真的?”
当然是真的,好好坐下来再练练,务必要将取自大黄蜂的宝贵内丹,全都炼成自己的,一滴都不能浪费了!
他又在闭暝目静坐,吐纳运功。
小玉女欣喜之余,多少对那可怜的沈亚之有些歉疚:但是这种能羽化飞升的奇妙滋味,立刻又充满她的胸臆……她虽是修练千年的狐精,却仍是小孩心性,甫得飞升神通,兴奋得上天入地,倏尔在东,怱而至西,尽情地玩耍起来……正当她玩得高兴之际,蓦然发觉自己丹田之内,一阵刺痛!
她吓了一跳,急忙收摄心神,默然运功,在自己身内察查一遍,才发觉自己丹田小腹深处,竟有一块“毒素”在那里作怪!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一急,立刻展开身形,要赶回到“陆散人”身旁去救助……谁知这一次的飞行,体内刺痛更剧,一个身子似有万斤般的沉重!眼见到那“陆散人”已在前面的云端打坐,她却再也无力到达那里……砰然裁倒尘埃,浑身三万六千个汗毛孔都剧痛无比,痛得她满地打滚上哀哀呼唤道:“救我……『陆散人』救我!”
却见那“陆散人”亦已砰然跌在地上,痛苦呻吟挣扎,其状似比自己更惨!
小玉女哀鸣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散人”几乎咬碎了牙根,哀痛道:“一定是中了那大黄蜂的毒啦!”
‰空中有个苍老又威严的声音道:“一点都不错!”
小玉女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出现一团淡淡金色光晕,朦朦胧胧地罩住一位慈祥老者……“陆散人”一惊,急忙伏地叩首拜曰:“大仙救命!救命!”
小玉女亦急救叩首哀求救命!
“太白金星”叹息道:“你二人以狐狸兽体,辛辛苦苦修炼千年,吸日月精华,餐风饮露,绝不杀生沾血食,绝不采阳补阴,方能有此成就,化为人形,谁知……”
“我知罪了!”
“陆散人”长叹道:“我不该探得大黄蜂与百花下凡合炼百花酿的消息,不该千方百计要盗他阳元……尤其不该贪心地将他吸乾榨尽……”
“太白金星”道:“正是如此,只因你一念之贪,将黄蜂毒素亦全部吸来,而且炼化到自己的精气神之内……”
“陆散人”与小玉女拚命叩首哀求:“大仙救我,大仙救我……”
“太白金星”道:“你有一方上古玉佩?”
“陆散人”立刻取出那块“血玉狐狸”道:“就是这块……”
“太白金星”道:“那是块活玉,置入女阴,可以吸尽毒素,保住汝等性命!”
“陆散人”长叹,他知道这玉佩能吸尽毒,但也同时会吸尽他盗自大黄蜂的宝贵内丹,更将吸去他自己修炼千年的成果……他又将再化为狐形!
他又得重头再修炼!
“太白金星”哼道:“你二人盗取阳元,伤了性命,已犯了天条大罪,本该遭五雷轰顶,天火炼化,神魂俱灭……”
“陆散人”这才惊惶叩首道:“大仙饶命,我愿意用玉佩吸毒!”
“太白金星”已驾金光远去,留下一串余音:“死活由你……”
又是一阵剧痛,如千万根针在刺着!
“陆散人”将玉佩递给小玉女道:“塞进去!”
小玉女已经疼得痛不欲生,只得含羞忍辱,将这块“血玉狐狸”塞入自己下体的阴部深处……奇怪的是,这“血玉狐狸”如似活物,它的九条血脉,竞已开始吸取她的疼痛。
当然是连她的精血元丹一起吸取的……但是她全身的刺痛也真的开始减轻!
“陆散人”一见她的神色,就知道这方法果然有效,他怎肯放过这唯一的救命机会,他立刻伸出双手,按住小玉女的背上穴道,将自己有毒的元丹精血,化为碧萝功,送了过去……已经不必他送入,那玉佩意透过小玉女产生极大的“吸力”主动地将他修炼千年的真力精气,全都吸走!
那玉佩才是真正的强力抽水马达,把“陆散人”与小玉女的精气,一股脑地被吸走!
小玉女惊悚她为何再也收束不住,她宝贵的功力一泄如注地被吸入那块玉佩之内,就连“陆散人”的功力,也一样透过她的身子,全被吸入玉佩……她惊惶失措,由惊惧变成绝望,由绝望变成虚脱。她终於因虚脱而昏厥。
就在她昏厥之前,她一眼觑见“陆散人”已虚弱得现出狐狸原形。
就在她昏厥之前,她也瞧见自己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
她下体内阴中的那块玉佩已经跌落了出来……那位金光笼罩的『太白金星』不知何时又出现,只伸手一招,玉佩已被他摄入手中,迎光一瞧,笑道:“九脉俱全,果然被他炼成了……”他双手合拢一搓,竞被他搓成了一粒艳红晶亮的丹珠:“这才是真正的『百花酿』可以带去向王母娘娘交差啦”……小狐也就此昏厥,变成一老一少两只狐狸。
“太白金星”叹道:“这只大黄蜂命真好,毒性被这两只狐狸吸尽,从此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啦。”
他己化为一道金光,倏尔飞升而去……
□ □ □
这是一支奇特的车队,以前当然是没有,以後大概也不太容易有机会,见到比这个奇特的队伍啦!
这是个清一色的美女组成的大车队伍,正在缓缓南下,目的地是南诏。车行平稳缓慢,沿途不慌不忙,就像观光游览似的,一点也不用慌忙……车队所经之处,总是引人注目,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逐打闹嬉笑玩得不亦乐乎……人们都在奇怪,这么一大票清一色的美女,这么遥远的路长途跋涉,她们就不寂寞吗?
其实用不着你们担心,她们的大车内已经藏着一个男人啦……就是那个“雨花台”下的乞丐,一度被认为是隋朝炀帝的太子,殿下杨欣,後来又证实是大唐开国皇帝,高祖李渊钦点的“一品驸马”沈亚之……这些表面上的身份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这一大群美女认定是只专会采花吸蜜的大黄蜂!
而这些美女个个都自认为是名花名草,命中注定就亏欠了他的……个个都心甘情愿地随时等候着让他采,让他吸……所以这个有史以来最幸运的男人,就这样在百花丛中一路上享尽人间艳福,温柔滋味,一路南下云南……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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