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按摩师日记]
一、我是按摩女
x月x日
昨天夜里,我包夜了。你别误会,我不是被臭男人包夜了,我是说,我在网吧包了个通宵。真便宜,才八块钱,从夜里十二点到早上八点,整整八个小时,算起来一个小时才一块钱。要是在我们店里,一个小时我能服务三个客人了,少说也能挣个一百块。
我最近很无聊,上的是夜班,从下午四点到夜里十二点,下了班睡不着,就去上网。你还别说,我在网上交了不少朋友,他们都要和我视频,说我长得漂亮。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可是,长得漂亮是我的错吗?他们要我的手机号,说要来见我。我没给,我才不相信网上的男人呢,就算他不是狗,也是条狼!现在报纸上,电视上,天天在报道,网友见面被人抢劫啦,强奸啦,怪吓人的。我真想骂这种男人笨,这年头,你还强奸啥?花个二三百的,就能让你爽个够了,要是你没钱,随便找个小姐也行啊,总比强奸坐牢强得去吧?
我文化不高,你别嫌我罗嗦,想听我故事的,要有耐心,排队去,我会原原本本讲给你们听的。我去应聘过工作,在填个人简历的时候,在学历一栏,我填的是“大专”,虽说我高中也没考上,才读了技校,但现在的大学教授听说都有抄袭人家论文的,那个假文凭也是铺天盖地,我这么往脸上贴金,可不是我首创,顶多是模仿,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叫上行下效,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按摩女,想来也没人和我顶真。现在,有假花,有假钞票,感情也有假的,马上人也有假的了,听说都能克隆出来和你一模一样的人,那可滑稽了,谁是正身?谁是复制品?哪能分得清?《西游记》里的“真假孙悟空”,恐怕要弄假成真了。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写这个日记?我还真的一时半会答不上来。也许,只是心血来潮吧?写了,也就写了,不想半途而废,既然开了头,我会继续下去的。我有自知之明,我是按摩女,不是作家,我不会靠这本日记出名,也发不了财。写日记比我按摩还累,但我是心甘情愿的。人有时候做事情,本来就是一念之间,没来由的,女人更是这样。但请相信,我不是五分钟热情,我会认真写好这本日记的,为我,为阿兰,为许许多多的姐妹们。
我这人是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凡是我的亲身经历,我都会尽量把它写出来,原汁原味的,不加修饰的。本来我也是个老实本份的姑娘,但今天的我,已是“宠辱不惊”了,尤其是对于男人的谎言,有超强的免疫力。十个男人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男人要是不花心,除非猫儿不吃腥。世上的事就是说不清楚,你今天是个百万富翁,明天就可能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你今天还是个黄花闺女,明天就可能变成了残花败柳。我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先来个自我介绍吧,免得我们对面相逢不相识。我叫来小静,今年22岁,别看我年轻,我的“按龄”已有三年啦。我的这个姓很少见,是来去的来,百家姓上也没有呢。我的老家在重庆,半座青山半座城,到同学家串个门,要高高低低走不少山路。每天都在山路行走,因此,我们重庆妹子的身材都很好,尤其是那修长的腿,不像江南女子那样弱不禁风,但照样让男人魂不守舍。我的父母长相很普通,但我却是从小就被人夸着长大的,我想可能是负负得正吧?平庸的父母养育了漂亮的我。
重庆的火锅你见识过吧?又麻又辣又烫!你别怕,我像火锅那么热情,但没有那么辣,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尖尖的红辣椒了,我现在是那种辣中带甜的菜椒了。所谓入乡随俗,到了江南,我的性格也改变了许多。我出来已经三年,三年来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时常如电影一样,闪现在我的脑海。我的身体和灵魂,已经有点麻木了,我想回到过去的纯洁,但过去的日子,已经像撕下的日历一样,随风飘走了。我只能朝前走,过一天是一天,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中,快乐地生活着。
我原来到的是浙江南浔,我的老乡吴玉梅早几年就来了,听说赚了很多的钱,每年往家里寄的钱都是好几万,把我们那些一年多不了几个钱的乡亲,羡慕的不得了,我的父母就怂恿我来找她,叫她带我一起发财。我那时只有19岁,刚从学校出来,根本不了解外面的花花世界。美丽的南浔小镇,我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就发生在这里,这里改变了我的命运。我来这里不久,就丢掉了少女最宝贵的东西。也是在这里,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场恋爱,无声无息地夭折了。我的眼泪,曾经打湿过这里的石桥;我的身影,也曾追寻在这悠长的老街;我的按摩生涯,就是从这里起步的,我少女时代那纯真的梦想,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后来,我离开了南浔,来到了百里之外的苏州,在城北的一家店里上班,这家店的名字叫“海棠春足浴房”,老板是个本地人,很有背景的那种,店里的姐妹都怕他,可是我不怕,“此处不留妹,自有留妹处”,大不了换个地儿继续我的生活。我的哥哥叫来小龙,他在广东的一家电子厂打工,工作很辛苦,每天几乎要工作十二个小时,老板是个台湾人,很小气,工人累死累活的,工资却很少。来小龙初中也没有毕业,他怕离开这家工厂,到外面很难找到新的工作,就忍气吞声地留下了,一干就是五年,五年来,就回过两次家。父母年纪渐渐大了,再说在家也挣不到钱,孩子大了,往后只能靠他们努力了。爸爸说:“孩子就像小鸟,翅膀硬了,就让他们自己飞吧!”
谁都知道,现在的社会现实,是“笑贫不笑娼”!有什么不能有病,没什么不能没钱,这可是我们所有按摩女的至理名言!我说的这个病,可不是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我们最怕得那种脏病,要是不小心中了标,那就惨了,老板知道后马上会开除,我们将失去这个不算轻松、但来钱很快的职业。我自己也有句名言;“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按摩女难上加难!”别笑我,我说的是实情,我们就是再年轻貌美,但干的毕竟是服侍人的工作。在我们身上,同样压着“三座大山”:上有老板剥削,中有领班提成,下有顾客刁难!我们挣点钱,容易吗?况且,我们按摩女在人们的眼里,是不干不净的,是和那种色情小姐差不多的货色!其实,哪怕是一潭烂泥,说不定也能长出几株莲花来呢!
当一个出色的按摩女,既要靠脸蛋,也要靠手艺,还要靠花功。脸蛋是天生的资源,我们只需合理利用就行了;手艺嘛,既是跟师傅和同伴学的,也要靠自己细心揣摩和积累经验;花功嘛,不用说你也知道,当然是对顾客察言观色,耍些手段了。原则上,我们是“卖艺不卖身”的,但规章制度是人定的,自然可以随时修改,那个宪法还在不断修改完善呢,何况是我们一个小店的店规了!除非,对方来头很大,老板挡不开,才会叫按摩小姐全力应酬;或者,是遇到让自己动心的男人,这种情况比较罕见,因为来按摩的,大多是居心不良来寻点刺激的,哪会有什么沧海遗珠?好男人也不会上这儿来呀!还有就是碰到那种一掷千金的大老板,按摩小姐贪图钱财,或是手头有点紧,就会考虑慷慨献身,在满足他们的同时,也趁机捞上一笔!
[ ]按摩行业是个鱼目混珠的地方,规规矩矩做按摩的绝对是少数,大多数是打色情服务的擦边球,有的干脆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堂而皇之地做那财色交易。按摩女靠自己努力打拼,在某个范围内,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生意就会越来越好。男人光顾桑拿城,真叫你按摩的较少,大多数是来给你送钱的,因为他们为了讨好你,会毫不吝惜地在你身上花钱,有的还会开高价要求包养你。男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要是妻子出了轨,给他们戴了绿帽子,他们会忍无可忍,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可在娱乐场所,明明知道这个红得发紫的小姐,被很多男人玩过,但他就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们不是歌唱明星,她们一张口,就有十几万的“税后收入”;我们也不是恬不知耻的小姐,她们一张腿,男人就会乖乖地塞上钞票;我们也不是良家妇女,可以有体贴的丈夫当取款机;我们只是身份低微的按摩女,我们并不想自命清高,也没有崇高的事业心,我们只是给吃饱了撑着的男人们按摩,使他们放松,让他们开心,我们才有收入。我们也是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偶然开点小差,挣点外快,那也是为了改善生活。有一阵子,这种异性按摩被叫停了,我们只能像候鸟一样迁徙,寻找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但很快又松了,我们又从四处奔集而来。
以前的演唱家、文艺家、作家、警察等许多从业人员,前面都要郑重其事地加上“人民”二字,包括那些当官的,也要叫“人民公仆”,可能那会儿,“为人民服务”的理念深入人心吧?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人民,他们趋炎附势、高高在上,不把劳动人民放在眼里,他们以为生来就高人一等,其实,他们那叫忘本!我们按摩女再不像话,再不登大雅之堂,至少我们敢做敢当,既为人民服务,是为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服务,同时,我们也毫不脸红地说,我们也为人民币服务!
你要问我们足浴店的生意好不好?那还用说!以前的“洗头房”,现在的“足浴店”,万紫千红开遍,很多人都说是换汤不换药,反正我还是当我的按摩女,我也不管什么汤什么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还真别说,足浴其实也是一门保健学,听说韩国早就普及了,那足部的穴道,关联着一个人的五脏六腑,用草药浸泡,或者用手指适得其法地按摩,确能起到保健提神和养身的功效。我知道自己学得的还不够精,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往后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你要问我生活得好不好?那我先谢谢你关心啦!托各位的鸿福,我过得很好!我现在的心态好得多了,你就是骂我不要脸,我也不会和你斤斤计较的,我做什么,我自己清楚,不用口干舌燥地向你解释什么。我比某些人肮脏,但我又比某些人干净!一回生,两回熟,如果你相信我,如果你看得起我,如果你把我当朋友,那我来小静会记住你的好心的!顺便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懂得尊重我们,那么,我们会对你更好;如果你蔑视我们,那么,你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一堆狗屎!你要是真哥们,看了我的日记,总得给我喝一声彩吧?要么你就来我们店里,照顾我的生意,也是对我的一种莫大支持!只要你上门,我一定热烈欢迎,真诚服务,给你按摩得舒舒服服!
今天又是夜班,我们一个星期轮换一次。近来无事,我就去上网。从网吧回来,我思绪乱着呢,睡不着,就涂鸦了这些,不知你爱不爱看?我也有“爱心、信心和恒心”,我会坚持写下去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写我三年来的经历了,其中有苦涩,有泪水,有欢乐,也有真情真意和逢场作戏……你要真有心,那就请明天继续关注!明天我在班上,你要有空,可以到“海棠春足浴房”来,我们一边按摩,一边聊天,你看行吗?好了,那就说定了,明天见!
二、误入红灯区
x月x日
昨天白天没休息好,夜里上班,我也有点无精打采,现在一般没人管我,我在海棠春的地位,尽管不是领班,但就是领班,也对我很尊重的。吴芳和我一起上班,她在按摩二部,比我自由,她可以随客人出台。我们几个从家乡出来的小姐妹,吴芳的姐姐是出来最早的,有好多是她后来带出来的,我在南浔刚做按摩时,她已经给家里寄过十几万块钱了。十几万,在我们老家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笔让人咋舌的巨款!我在吴姐身边半年后,吴芳才从广东过来了,吴姐还把妹妹的第一次,卖了五千块。我们在外面做什么,家里人是不知道的。我们瞒着家人,骗他们说,我们在工厂里上班,生活得很好,请他们放心。
要把这本日记写下去,就会翻动尘封的记忆,因为有些经历不堪回首,我还得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避免过于激动,而打乱我的思绪。虽然我念了技校,其实说穿了,就是混张文凭,实际没学到什么,还是初中水平,不过,我在学校时比较喜欢语文,我的作文也得到过老师的表扬。我相信,做什么事情,只要投入了,坚持下去,就能赢来胜利。我想先抽几天空闲时间,把过去的经历理一理,以实况转播的形式,记录下我真实的按摩生涯。
2003年七月的一天,我坐火车到了杭州,我知道西湖就在身边,可哪有心思去游览?我身上仅有300元钱,在没有找到工作之前,多用一分,我口袋里就少一分了。火车站广场有很多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还在白天,她们就死皮赖脸地拉客住宿,我觉得她们真没志气,怎么能那样乞求人家呢?人是有尊严的,你们这样丢掉尊严,活得也太不值了!过半个月,当我身无分文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的念头是多么幼稚!当你没有一分钱,连最起码的吃饭问题都无法解决的情况下,只要有人愿意给你钱,那时让你做什么都行啊!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脸面是很重要,但还有什么,比生存比生命更重要的?
我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孩,第一次出远门,确实很怕遇到坏人,所以,我不敢去住那些拉客的黑店,也不敢上那些在路上吆喝的黑车。我背着行李,找到了汽车站,乘上了开往南浔的班车。到达南浔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吴玉梅来车站接我。我看到她穿着很暴露,上面穿着一件吊带的短衫,几乎是透明的,里面的黑胸罩依稀可辨,那个胸罩看样子也是小号的,丰满的乳房呼之欲出。那短衫实在短得可怜,半截腰露在外面,腰间的皮肤可能被烈日晒到的原因,呈现铜锈色,远远不如我的皮肤白。她的肚脐眼也有点招摇,周围竟然纹上了一朵花,真是很招惹眼目。她的头发也染成了棕色,抹了猩红的唇膏,她还画了眼影,眼角还残留着没洗干净的眼屎,眼神也有点狡黠,早没了家乡时的那份清澈。
我怯怯地叫道:“吴姐,你真漂亮!”其实我并不喜欢她的打扮,但我的工作还要靠她,我也懂得要说几句好话。吴玉梅比我大五岁,她初中毕业后就没再念书,直接出来打工了。在我之前,她还带了家乡的几个姐妹出来,据说都赚了很多钱。我的父母就去哀求她的父母,叫吴玉梅帮我介绍个工作,带带我。吴玉梅在电话里满口应允,于是我就离家来找她了。
吴姐盯了我一眼,笑道;“我这身打扮呀,叫性感,你才是长得漂亮呢。”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吴姐热情地说:“呆家里有什么劲?就得出来挣钱!早开窍早挣钱哪!”我说:“我学历低,到哪去找好工作呀?这次来,就请吴姐多多帮忙了。”吴姐说:“我五点钟就开始上班了,今天来不及和你多唠了,往后我们姐妹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只要你好好干,有的是钱赚!走吧,我先带你去我的住处吧。”我跟在吴姐的身后,走在南浔小镇的老街上,在一条弄堂里,吴姐在一个院门前停住了脚步,掏出钥匙开了门,我跟着走了进去。这是一座旧民居,一个院子,一口井,一个葡萄架上已挂满了一串串绿翡翠似的葡萄,还有三间黑砖瓦白墙的平房。吴姐领我进了屋,对我说道:“这外面的一间是我住的,你就住里面的那间吧,和你住一起的,还有个女孩,她叫小红,是我们四川乐山来的,她上的是白班,一会儿她会回来的。这里有抽水马桶,但没有洗澡的卫生间,现在反正是夏天,天气热,你要洗澡,就到院子里的井坛边去洗。你要吃东西,路口就有家小吃店。小静,我要去上班了,今天就不陪你了,喏,这是你房间的钥匙,我早准备好了,你坐车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感激地说:“谢谢吴姐!我知道了。”
我把行李放到地上,拿出了换洗的衣服、毛巾、牙膏之类,又把行李包推到了床底下。我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有点阴暗,我还闻到了一股怪味,有点像臭袜子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一种难言的气味。我的视线四处搜寻了一下,果然在墙角发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马夹袋,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塞满换下来还没洗的衣服,我当时闪过一个念头,我想帮她洗的,因为我初来乍到,以后和她作伴,需要相互照应,但现在快要黄昏了,夜里洗了没处晾晒,还是明天洗吧。
一路坐车,我是感到有点累了。这里,以后就是我的第二个家了。我拿了毛巾、香皂和脸盆,想去擦洗一下。等我把清凉的井水吊满半脸盆,想脱衣服的时候,才发觉这是在院子里,夕阳的余辉,照耀到一半的院子,而那院子的木门,门缝大得可伸进一个指头。我怕门外经过的人,不经意会窥探到里面的我,就背转身,脱去脏兮兮的长裤和衬衫,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就逃也似地跑进屋,关上了门。我在里面换了内衣内裤,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边,想等明天和小红的衣服一起洗。虽然感到有点饿了,但我不想吃,我想先美美地睡上一觉。也许是我太困了,倒在枕头上,一会儿功夫,我就沉入了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我醒了,可能是被饿醒的吧?因为我感到肚子里在咕咕地叫。睁开惺松的双眼,伸了个懒腰,赫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她像虾一样弯曲着身子,光溜溜的身体,几乎是一丝不挂,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下身穿着一条三角裤,中间那布条狭窄得没有一根手指宽。她也太节约了,怎么不买宽松一点的内裤?我想,她就是吴姐说的小红吧?这里没有闹钟,我也没有手机,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得找点东西吃。从家里出发到现在,我就在杭州下车后,吃了一碗拉面。在火车上坐了一天多,愣是舍不得买饭吃,因为车上的东西贵,就那“来一桶”的方便面,要卖五块钱,也太黑心了,平时在家乡的小店里买,不就三块钱吗?
我小心地下了床,怕吵醒了她。我拉出行李包,从里面取了吃剩半袋的饼干。刚吃了一块,就有点受不了,因为感觉嘴里太干了,嚼碎一块饼干直到下咽,要浪费了我多少唾液呀?我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想到外面喝点井水。当我经过吴姐的房门时,我听到从里面传出一种奇怪的响声,还有吴姐似乎是很快乐的喊叫。我当时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我有种预感,猜想可能和那方面有关,因为里面那种拍手一样的声音,对我充满了诱惑力,使我的心跳也加快了。19岁的我,对一切都是似懂非懂。我对吴姐从事的职业,既产生了好奇,也产生了疑虑。
那个房子很有趣,屋顶上居然开了个天窗,当夜月光很亮,照得室内也很亮堂。我做贼似的,轻轻去开了堂屋的门,到院子里吊了半桶井水,咕咚咕咚喝了个饱。冰凉的井水灌下去,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一点倦意也没有了,刚才有点燥热的心情也平复下来。我回到屋里的时候,特意竖起耳朵,想再听听吴姐屋里发出的交响乐,可里面大概已经停止演奏了,只有模糊的说话的声音,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内容。我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却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眼睁睁地等待黎明。
第二天早晨,当小红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是个外表很靓的女孩,年纪和我也差不多,后来知道她比我大一岁,和吴姐一起在夜总会上班的,是那里一名很红的舞女。她看到我时,神色很平静,也没有盘问我。在后来的交谈中,我才知道,她叫徐小红,一年前来的,是吴姐和另一名女孩带过来的,当时这屋子里还住着一位女孩,后来,那女孩在上班时遇见了一位男孩,两人相爱了,她就跟人走了,这里才剩下她一个人住。现在我来了,她又有个同床的姐妹了。小红对我很友好,也许是她有点孤独,我和她住一起,她很开心。
当时,我依然想着夜里听到的声响,同时,我也想侧面打听一下吴姐做的是什么工作?我对小红说:“我是吴姐的老乡,新来的,我叫来小静。”小红点点头,说道:“我听吴姐提过了,往后,你就和我睡一张床好了,反正,我是不把客人带回家的。”我没完全听懂她的意思,我说:“你是跟吴姐一起工作的吗?工作好吗?辛苦吗?工资多吗?”小红笑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我们现在都是靠自己吃饭,只要放得开,钱会多起来的!”
吴姐过来看我,她身边还站着个男人,四十来岁,脸黑黑的,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夜里睡吴姐房里的那个?吴姐笑着说:“小静,这位是孙老板,他开着一家规模很大的店,你今天跟他去看看,要是行,今天就可以上班,要是不行,你就回来,吴姐再帮你找合适的。”没想到吴姐这么快就帮我联系好了工作,我当然十分高兴,连忙说道:“好的,我去看看会不会做,要是我能做得了,那我就在那上班了。”那个孙老板笑道:“问题不是你会不会做,而是你想不想做?”吴姐说:“你就放心去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小红,也可以问我,我们是老乡,我会帮你的。”
我跟着孙老板去了,他把我带到了镇外面的商业街上,在一家装修豪华的“海天堂桑拿城”的门口,他对我说:“就是这儿,这可是我们湖州市最大的桑拿中心,凭来小姐的相貌,只要你肯学肯做,保证你前途一片光明!”我疑惑地跟他走了进去,在大堂里,他对一位小姐说:“小琴,你领她去看看,她是吴姐介绍来的。”我想吴姐真是很有面子,认识的老板一定很多,到哪儿都知道她的名号,看来她这几年真的混出了名堂,我对吴姐暗暗生出几分羡慕和敬佩。
小琴领着我,参观了桑拿城的三层楼面,一边还对我讲解着,说这是蒸桑拿的,这是按摩室,这是服务大厅,这是休息大厅,这是贵宾包厢,这是普通包厢……小琴还说:“早上生意较少,下午的顾客会陆续过来,生意最旺的是晚上,还有节假日,我们都来不及做。这里真不错的,待遇也很高,还有小费,你要是到我们这里上班,一定不会后悔的。”我有点动心了,我说:“如果我来上班的话,让我做什么?”小琴笑道;“这由你自己决定,我们这里的分工很细,服务员分几个档次,各自的服务内容是截然不同的,收入也有很大差别。我们这里,有好几个都是吴姐介绍来的,她们工作都很出色,凭来小姐的自身条件,相信不会比她们逊色的。”
如果有了工作,那我就可以挣钱了。我说:“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小琴说道;“如果你同意到我们这里工作,需要和本店签订一份协议,你等会儿可以跟我到经理室去办一下手续。至于什么时候上班,只要你愿意,晚上就可以来。”我说:“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呀,是不是需要实习或者培训才能上岗?”小琴笑道;“其实,我们这里的工作并不复杂,也不需要经过专门的培训,领班会安排你做什么的,至于工作技能和临场发挥,那要靠你自己表现了。”我感激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那好,我晚上就过来。”三、上班出意外
x月x日
我对吴姐怀着崇敬和感激,同样是女儿身,她不知要比我能干多少了?我知道现在出来找一份工作很难的,但吴姐轻而易举就帮我落实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回吴姐住处的时候,她还在睡觉。中午她醒后,我告诉了她,我想去海天堂桑拿城上班的事,吴姐点点头,说道:“如果你想多挣点钱,就上夜班,夜班的客人比白天多,还有,你要放得开点,不要太保守。”我说:“我会好好工作的。”吴姐笑道:“只要你肯放开手脚,没有不好赚的钱的。”
下午四点半,我来到了海天堂桑拿城,小琴带我去经理室签了一份协议,我也没细看就签上了名字。走到二楼的时候,小琴在喊:“阿兰,过来一下!”我看见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一个长相很甜美的女孩子,她来到我们面前,瞅了我一下,问道:“什么事?”小琴说:“这是阿静,新来的,以后就跟你了。”小琴大约看到我有点疑惑,解释说:“在我们这里的服务员,都有一个公开的艺名,你尽量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客人,以免不必要的麻烦。”阿兰笑道:“是的,琴姐说的没错,我们都用艺名招待客人,来吧,跟我换衣服。”看到阿兰这么年轻,就当上了领班,真令人刮目相看。
我在更衣室里,换上了这里的工作服。说是工作服,其实非常漂亮时尚,上身是件短袖,下身是条短裙,天蓝色的,穿着很舒服。阿兰对我说:“阿静,今天你不用正式上岗,先看看,熟悉一下环境,看看其他姐妹是怎么做的。不过你记住,那些关上门的包厢,你千万不要擅自进去,打扰客人是会被严厉处罚的。”我想,这点我懂,人家在洗澡在按摩,我进去干什么?
我被安排在二楼的男宾部,我发现,来这里的大多是30岁以上的男人。我已看过前台的服务价格,这里除了提供洗澡,还有修脚、拷背、按摩、休闲、会客等服务项目。来这儿的男人,好像常客的多,他们洗完澡后,会通过内部呼叫系统,向前台点名要谁服务,被点到名字的服务小姐,就会满脸欢喜地进包厢或贵宾室服务。晚上的生意真的红火,我撩开窗帘一角,看到楼下停满了小轿车。我们男宾部的女服务员,不多功夫就全被客人叫去了。阿兰并没有具体对我讲,我应该做点什么?那些服务项目,我一样也不会,看到进进出出的人,我站在大堂一隅,几乎成了多余的人。
晚上八点多,阿兰过来叫我说:“阿静,你过来帮忙一下。”我迟疑地跟了过去,走进了最里面的包厢,看到里面坐着四个男人,他们穿着浴衣,正在谈笑着。阿兰说:“你先在这里照应一下,现在服务员紧缺,等会儿我安排人过来。”我答应了一声,站在包厢里垂手而立。那几个男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我,看得我很不好意思。一个男的说:“生面孔哇,你是新来的吧?”另一个男的说:“管她新的旧的,来了就是为咱哥们服务的。”还有一个说:“喂,你站在那里干吗?快过来给我们倒茶!”
我依言过去给他们倒茶,当我在给坐在沙发角落里的那位倒茶时,他说:“倒茶不要太满,大半杯就行了,太满会把水溢出来,烫着客人,你要挨骂啦。”我听了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那坐在第一位的男子,不怀好意地说:“二哥,有水才好哇!水汪汪总比干巴巴好!”我面前的这位男子说道:“老四,斯文一点,多用美加净牙膏刷刷牙!”我差点噗哧笑出来。那坐在靠窗的男子最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却最不老实,我给他倒好茶,转过身的时候,没提防他伸手在我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我的屁股是很敏感的,当时我惊叫了一声,差一点把还没放下的茶壶脱手撒掉!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其他几个男人都笑了。那年轻男子说道:“别假清纯,到这里来上班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我不明白他说的“身经百战”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太平盛世,谁还会身经百战?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这小姐长得好正点!你看她的大腿,并得那么拢,我没看走眼的话,绝对是个新手!”那个被人称呼老四的男人说:“喂,小姐,你会不会按摩?”我摇摇头说:“我不会,我刚来上班。”那老四自得地说;“哥们,我没看错吧?她还没经过实习呢!”那年轻的说:“不会按摩不要紧,过来,给大哥敲敲背,你总不能说不会吧?”我虽然听小琴说过,桑拿城有哪些服务项目,也有了点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要给男人敲背,我有点不情愿。我说:“对不起,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真的什么都不会。”那老四说道:“那就来最简单的,给我们每个人点支烟,总可以吧?”
这下我不好拒绝了,我在茶几上拿了包他们已经拆开的三五烟,把香烟抽出来,递给了坐在外面的那个,可是他没接,努努嘴,示意我把香烟搁他嘴上。我照他的意思做了,就想给第二个男人递烟,不想第一个男人叫道:“给我点火呀!叫我生吃啊?”我只得拿了打火机,啪地给他点着了,他猛吸一口,把一口烟雾喷在了我的脸上。我屏住呼吸,用手挥了几下,把烟雾驱散了。第二位就是那个叫老四的,我知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在嘴上叨了一支烟,叫我给他点火,我的打火机打了两下,却没打着。那老四说道:“来,我帮你打吧。”说着就把身子凑向我,一只手摸在了我的手上。我心里一紧张,手里却听啪一声,打火机窜出了一股蓝色的火焰,只听老四“啊”一声惊叫,我情知不好,看到老四用手摸了一把脸,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惊叫道;“老四,你的眉毛烧掉了一半!哈哈,难看死了!”
我有点惊慌,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老四勃然大怒,叫嚷道:“好你个小妞,你不是存心和我郑老四过不去吗?”话音刚落,就听啪一声脆响,我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巴掌,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我哪受过这等委屈?我的父母还从来没打过我,你一个不知明目的男人,凭什么来打我?我忍住泪,委屈地分辩说:“不是你叫我给你点烟的吗?不是你来摸我的手,不是你把脸凑过来,会烧着你的眉毛吗?”郑老四气得大叫:“你还嘴硬?我摸了你的手怎么啦?我摸过的女人成百上千,有谁敢碰我一根毫毛!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待,我郑老四是不会饶过你的!”
那个坐在角落里,被他们叫二哥的男人,站起身子说:“老四,算了,她也不是有意的。”郑老四没听劝,继续气愤地说道;“一个黄毛丫头,今天竟敢在我老四头上撒野,不是要被哥们笑掉大牙?我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我惶恐地说:“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发生这样的意外,有可能使我刚刚到手的工作付之东流,搞不好还要摊上赔偿,甚至还会影响这里桑拿城的声誉,我可怎么办?我噤若寒蝉,原来还有点争辩的勇气,也荡然无存了。
阿兰可能听到了包厢里的吵嚷,她进来后,老四叫道:“阿兰,叫你们经理过来!我的眉毛被这个臭丫头烧掉了!你们看怎么办吧!”阿兰看了看他的眉毛,左眼上确实有一小撮眉毛被烧掉的痕迹,于是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老四叫道;“你问她!今晚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看我不把桑拿城一把火烧了!”那个年轻的男人添油加醋地说:“这小妞太不像话了!四哥不小心碰了她的手一下,她就胆大包天,用打火机把四哥的眉毛烧了!这么缺乏素养的女人怎么能留在这儿?今晚让我们带回去,我们来修理她!”我吓了一跳,我跟他们素不相识,怎么能被他们带走?那我岂不是凶多吉少了?阿兰向他们赔礼道:“对不起,各位大哥!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请你们多担待!我这就把她叫去处理!”郑老四叫道:“处理她有个鸟用?我的眉毛呢?怎么赔偿?”阿兰赔着笑脸说:“这我也做不了主呀,请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叫下经理!”阿兰转身离开了包厢。郑老四一脸凶相,冲到我跟前说;“现在你有两条路选择,一是让我也烧掉你的眉毛,二是今晚跟我回去,我和你之间的帐,也就一笔勾销!要不然,你赔得起吗?”那个年轻男人也附和道:“就是,你赔得起吗?一根眉毛赔一万块!”那个叫二哥的男人劝说道:“好男不跟女斗,你们可别把小姑娘吓坏了。要是传出去,我们也没面子呀。”我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茫然不知所措。
一会儿,包厢里进来一名男子,还有阿兰。阿兰说;“这是我们田经理,今晚孙老板不在,有什么问题,请向田经理反映。”田经理先给他们每人派了支烟,并亲自为他们点上,然后才说道:“各位真是对不起!今天的事,我代表桑拿城向各位致歉!这个小女孩是孙老板的人,还请各位看在孙老板的面子上,对她高抬贵手!至于这位兄弟的损失,我们桑拿城愿意赔偿,并且,以后各位来消费,享受我们VIP贵宾的八折优惠待遇,各位意下如何?”郑老四说道:“算了,钱对我们来说是小事,你们要好好开导开导她,这小娘们,弄好了是个宝,弄不好是根刺!”他们四个男人,拍拍屁股走人了。郑老四在经过我身边时,用胳膊蹭了我的胸脯一下,色迷迷地说;“今天就便宜你了,下回你可得拎清一点!”我舒了口气,刚才的意外让我紧张透了,要是他们纠缠不休,我真不知会如何收场?
田经理过来训斥道:“你是阿静吧?你是怎么搞的?第一天上班就给我们惹麻烦!要不是孙老板亲自带你来的,今晚你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我们谁也帮不了你!”我说:“我是来当服务员的,不是来侍候人的,他们那么无礼,我真受不了!”田经理说道:“错了!来这里当服务员,就不要假正经,服务服务,就是要让客人高兴而来,满意而归!只有让客人满意了,桑拿城的生意才会好,你们的收入才会高,懂吗?”阿兰也在一边说道:“阿静,今晚真险啊!不管你有没理由,得罪了顾客,你就是不对的!下次可要千万注意了。”田经理对阿兰说:“你多关照关照她,她条件不错,现在人手不够,让她早点上岗。”
上班第一天,因为出了那事,阿兰让我十点钟就下班了,说是明天开始要正常了。我在回来的路上,却是越想越不对劲,那种环境太乱,我就看到有的服务员和客人打情骂俏,一点也不在乎,我可不想在这里毁了清白。我已感觉那里不是正规的桑拿洗浴,肯定还有别的猫腻。我想放弃这份工作了,不想留在这种地方挣钱,想到工厂去上班,只要每个月有稳定的几百元收入,我就知足了。
回到吴姐住处,吴姐还没下班,小红还在看电视,那个破旧的黑白电视机,图像倒是蛮清晰的。小红看到我,说道:“这么早就下班啦?”我说:“我真不想去那里上班了。”小红一愣,问道:“为什么?那里生意不是很红火的吗?”我说:“我什么都不会做,那里好像也有点乱。”小红瞥了我一眼,说道:“谁生下来就会的?要说乱,那里算好的,没人去查的。你的心也太活了吧?怎么才去一天,就打退堂鼓了?”我说:“我觉得那里学不到什么本事,不如进工厂好。”小红吃地一笑,说道;“你别说梦话了,工厂里上班是最没出息的,又累,又不自由,工资更是少得可怜,还不够我买化妆品的钱,你别三心二意了,我劝你还是好好做吧,不瞒你说,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四、赚钱的秘方
x月x日
夜里我没睡着,我想等吴姐回来,和她说说,我不打算去桑拿城上班了,因为是吴姐帮我介绍的,有必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要不然对她不好交待。快要凌晨的时候,吴姐回来了,看到她很疲惫的样子,我本不想说,但还是忍不住。我在她走进房间的时候,也从房间里出来,在她门口叫道:“吴姐。”吴姐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哦,小静啊,怎么还不睡?是不是蚊子多?蚊香不管用,明天去买条蚊帐来。”我说:“吴姐,我有事想和你说。”吴姐说:“那你进来吧,坐一会,我洗一下。”
吴姐当着我的面,脱光衣服擦洗着。我看到她的乳房很丰满,皮肤并不白,但身材保养得很好,只是脸部在洗尽铅华后,缺乏一种青春的光泽,有点黯然。我说:“吴姐,你还是这么漂亮。”吴姐笑道;“你就别奉承我了,我的肌肉都松了,没劲了,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才讨男人喜欢啊。”我有点吞吞吐吐地说:“吴姐,我,我不太想去那里工作了。”
吴姐一愣,说道:“你说什么?”我怕她生气,说道;“我什么都不会,我觉得去那里不太合适。”吴姐听明白了,她一边穿上一条黑色的裤衩,一边对我说道:“小静,你是说,你不想去那里上班,是吗?”我点点头。吴姐问道:“为什么?”我说:“我总觉得那里不太正规,客人也凶巴巴的。”吴姐说道:“不会吧?那里的工作环境和待遇,是南浔这里数得上的。”我说:“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我不太喜欢那里,我想进厂。”吴姐有点吃惊地看着我,说道:“你出来找我,就是想进厂吗?你以为厂里的钱好挣吗?你以为进厂容易吗?你以为厂里那点钱,能让你出人头地吗?”我硬着头皮说:“能不能麻烦吴姐,给他们那里说一下,我明天不想去上班了。”
吴姐见我态度有点坚决,就说道:“你和他们今天签了协议吗?”我说:“签了,就签了个名字,啥都没写。”吴姐笑道:“你以为还要写什么?一个名字,就足以把你拴死了!”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吴姐说道:“按协议规定,你如果单方面违约,不去正常上班,就至少要赔偿他们五千块钱,而且要一次性付清的。”我有点傻了,紧张地说:“我只有二百块钱了,还要吃饭呢,他们怎么能那么狠?我就写了个名字,就要赔五千块钱?”吴姐说道:“谁叫我们是老乡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不帮你谁帮你呀?你也不用太担心,要是你真不想去上班,我也不勉强你,免得你家里人以为我在害你,明天你先去找找工作,我叫他们先保留你的工作名额,你找到工作了,那边我会想办法和他们说的,孙老板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不卖这个面子的,要是你没找到工作,还可以回那儿去。你看怎么样?”
我真的为有吴姐这样的老乡,而感到由衷的骄傲。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老乡见老乡,骗你没商量!”吴姐介绍我去工作,是拿到一笔不菲的介绍费的。而后来她帮我联系客人,出售我的“初夜”,她更是拿走了大部份,我得到的只是三分之一!她的所谓好心,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她后来居然和她妹妹的男友好上了,她们姐妹也因此大闹一场,差点出事。这就是她的妹妹吴芳,后来和我一起离开南浔,到苏州另谋生路的原因。
第二天我就去找工作了,去好几家工厂的传达室问,都说不招工,有的进都不让我进去。有几家正好在招工,可一看我的毕业证书,就直摇头。是啊,现在大学生失业的都不计其数,何况是我这小小的技校生?连着找了几天,走得腿都拖不动脚步了,可还是一无所获。我心灰意冷了,身边剩下的100多元钱,撑不了几天了,如果花光了钱还没有找到工作,我真的是连回家的路费也没有了,再说,我雄心勃勃地出来了,没挣到钱,哪有脸灰溜溜地回去?这几天,我虽没去桑拿城上班,但我并没有搬离吴姐那儿。我身上的钱,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哪还敢去住旅店?要是吴姐不让我住,恐怕我真要露宿街头了。
我人生地不熟的,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努力,找工作的事,根本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夏天有的工厂还在裁员呢,哪还会招工?打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没找到工作,滞留在这里的,我看为数也不少,因为我看到街上有很多整天游手好闲的外地人。我想,靠我自己想混口饭吃,还真成了问题。现在,为了避免走投无路,我不得不面对现实,那就是,我还得考虑请吴姐帮忙,或者给我重新介绍一个工作,或者我重新回到那里去上班,她不是讲过,那边保留了我的工作名额吗?为了节约开支,这些天,我一天两顿吃方便面,早上去路口买个馒头充饥。小红看不过去,说道:“方便面怎么能吃啊?这玩意一点营养也没有,听说还有对人不利的防腐剂,你怎么能天天吃呀?”我强颜欢笑:“没钱的人,就只能过穷日子了。”小红是个仗义的姑娘,她立即说:“你要真没钱,我可以借给你啊。”我摇摇头说:“我工作还没找到,借了钱,拿什么还?”小红很同情我的处境,但她也帮不上忙,只是在下班路上,有时给我带几只新鲜面包,有时带给我几个刚炸好的羊肉串,我也就老实不客气了。生存成了问题,我哪还顾得了面子?
小红也劝我:“面子重要,但票子更重要!你再去对吴姐说说,还回去上班吧。”我在和小红睡一张床的十来天里,初步了解了她的工作情况,她和吴姐在一家夜总会上班,吴姐是那些小姐们的头,小红以前也在按摩房做过,因为感觉按摩活辛苦,就跟着吴姐在夜总会当舞女,也就是俗称的“坐台小姐”,陪客人跳舞、喝酒,有时也出台。小红说,桑拿城的小姐,有只做按摩,不接其它服务内容的,但大多数小姐都自愿去挣外快,因为做那个来钱快。我明白小红说的那个是指什么,但我还是个处女,我不想在那种场合失去我的童贞,我理解她们,可我自己不想走那一步,我想先学会按摩,哪怕挣得少点。
我因为已经决定,想重回桑拿城去上班,所以特地向小红打听了一些情况。小红很讲义气,一点也没保留,把她懂的都告诉了我。她说:“按摩有很多种,但常见的,就是中式保健按摩和泰式松骨按摩,至于推油、胸推等项目,其实已经属于色情项目了,其实,在按摩房里,真正懂得正规按摩技艺的,可以说是一个也没有,大多是给男人揉揉捏捏,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逗得男人开心就大功告成了,我们女人,赚的不就是男人的钱吗?”想想我以后也会步她们后尘,走上这样一条路,心里既有不甘又是无奈。
我等吴姐回来后,厚着脸皮对她说:“吴姐,我想过了,还是回那里去上班,明天麻烦你帮我对他们说一下,好吗?”吴姐满口应允,笑道;“总算开窍了?女人嘛,就应该认清形势,占据有利地形,趁着年轻的资本,好好地捞一把!”我假意点头,说道;“是啊,吴姐说得对!我想学好按摩,多挣点钱。”吴姐笑着说:“小静,后半夜你就睡我这里吧,我们摆摆龙门阵,有什么疑问,你也尽管对我讲,我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照顾你的。”我说道:“好的,我是想向吴姐好好请教呢。”
吴姐也许习惯了夜生活,她在夜里的情绪很高。我和她躺在一头,那台电风扇摇着头,不知疲倦地吹着风,虽是在夜里,我感觉那风也有点热乎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凉快,但不扇肯定更闷热,而且蚊子会叮得皮肤起红疹。吴姐大概肚子有点饿了,她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包香肠,递给我两根,说道:“吃吧。”我看到吴姐把粗大的香肠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我却感到有点恶心,因为我想起了在技校读书时,曾经在一位同学家里,偷偷看过一次A片,见过女人用嘴玩男人那个的丑陋情景,此时看到吴姐吃香肠的模样,感觉真有点像,感到一阵反胃,哪还有食欲吃什么东西?
吴姐推心置腹地对我说:“现在做人啊,不能太老实了,越老实越吃亏。像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不善于利用优势资源,真是太浪费太可惜了!我们女人的青春是很短暂的,而男人喜欢我们女人什么?不就是漂亮的脸蛋,还有年轻的身体吗?只要肯放下羞耻心,有什么钱不能挣得的?”我不得不承认,吴姐很会做思想工作,她今晚对我说的一番话,确实打消了我很多顾虑,为我日后混迹于娱乐场所,奠定了必要的心理基础。也许,我骨子里本身就隐藏着不安份,所以,我会很容易地接受了吴姐的谆谆教诲。是啊,红颜易老,韶华易逝,我们要是不开发利用,那好比默默无闻的花朵,开了谢了,没人知晓,也没留下什么。
吴姐说:“不知小红有没有和你聊过?其实,说得好听点,是什么按摩女,实际上,也就是三陪小姐,按摩只不过是招人的幌子。小静,你不用吃惊,也不用紧张,你听完我的话,就会明白,我们女人真正的价值在哪里了?”我说:“我们女人的价值?我不懂。”吴姐似乎一点也不困,继续说道:“当然是活得滋润过得开心啦!我们这一行,也是有身价的,除了漂亮不漂亮是个区别,学历也是一个方面,你要是实话实说,说你是个初中生,那你就是长得西施姑娘一样美,在圈子里也是吃不开的,你要骗他们说,你是大学生,反正也没人去查证。初中生的行情,和大学生当然不是差一点点了,这个和开出租车一样,起步价大大不同了,你身段好,长相好,加上学历好,行情当然水涨船高啦。”
听吴姐说的头头是道,我既感到好奇,又有点不安。我怕我一脚踏进这个圈子,就没有回头路了。吴姐仍在开导我说:“一个女人,长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我们这行有个顺口溜,也就是入门的法宝,就是一要让看、二要让摸、三要让做。第一步,你要故意穿得暴露一点,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看过瘾,对你来说,一点损失也没有,有什么不可以呢?过了看这一关,那就是让摸,男人来按摩,真正来按摩放松的是极少数,大多数是来找乐子的,你就要想法设法让他们满意,你就大方地让他们摸好了,就是摸来摸去,你也没少样东西,有什么不乐意的?你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好,钱也很容易挣了。接下来就开始进入正戏了,只要有人肯出钱,出的钱让你满意,你就放下架子,和他们逢场作戏,那么,大把大把的钱,就向你飞来啦!”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吴姐给家里寄的十几万块钱,竟是这样来的呀!
吴姐还说:“只要你正式做了这行,就会享受到被男人宠爱的滋味。那些臭男人为了讨好你,在和你一起逛商场时,会主动给你买时装和首饰,等过一阵冷落后,你把那些首饰变卖了,换成现钱。接着,又会有男人上勾,这样,你就会有很多外快。还有一个决窍,就是当你搭上一个有钱人后,要骗他说,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他们就会给你买贵重的生日礼物。对另一个男人,你可以如法炮制,随便编个日期说是自己的生日。男人花在娱乐上的钱,有个特点,就是他可能不愿意给家里添一件家具,不愿意给他的妻子买一件衣服,但是对相好的女人,却常常出手大方,有的时候,他们还会打肿脸充胖子,男人比我们女人更要面子的。”我从吴姐的话里,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赚钱,就不要顾及脸面!然而,我能做到吗?我能不要道德,不要廉耻,为了金钱而出卖一切吗?
我真有点瞠目结舌,原来挣钱可以这么简单?那我怎么第一天上班就遇上倒霉事,差点发生了意外?吴姐安慰我说:“小静,吴姐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会明白怎么做的,我也知道你还是个黄花闺女,那就先从看和摸做起,等有机会了,吴姐给你卖个好价钱!”难道吴姐想把我拐卖了?那她怎么当面对我说,要把我卖个好价钱?我正感到疑惑不解,吴姐笑道:“你别担心,我不会把你的人卖了的,吴姐不会做犯法的事,我是说,你把你的第一夜,卖给有钱的大老板,那你就能捞上一笔!”啊?女人连这个也能卖呀?我真是太惊讶了!吴姐轻描淡写地说:“你在外面做什么,家人有谁知道呀?过几年你回去,还不是照样风风光光?”五、初次做按摩
x月x日
我知道有句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吴姐对我语重心长的卧谈会,就是给我的这种感觉,我仿佛在迷路的时候看到了路标,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前程似锦的未来在向我召唤。人在面临生存困境的时候,还能有多少理智的选择?吴姐还对我说:“小静,你的身体条件多好啊!脸俊,胸挺,皮白,眼儿媚,不当按摩女,真是可惜呢。”吴姐的话,无形中增强了我的信心,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我生来就是当按摩女的料,我要是再犹豫,那我就是执迷不悟了!我当时是多么兴奋和感激!我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醒悟,吴姐对我的这番洗脑,实际是对我的一种误导,也是一种戕害!
第二天晚上,我又去海天堂桑拿城上班了。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如果前面没有草,回头草也要吃的,不是吗?小琴和阿兰她们,对我依然很客气,田经理警告我说:“下次你再擅自离开,要罚款一万元!听明白了吗?”我唯唯喏喏地答应着,说道:“上次我有事,忘了请假了。”田经理说:“在这里好好干,有你好处的!”我想我既然豁出去来这儿上班了,那是一定会好好干的,谁不想做好了多挣点钱啊?
跟着阿兰进了更衣室,她交给我一把钥匙,指着一个柜子说:“这个衣柜以后就归你用了。”我换了工作服后,阿兰笑着说:“今天你要正式上岗了,别紧张,要学会随机应变,客人需要什么服务,你尽量要满足他们,千万不可发生争执,有你不懂和不会的地方,你可以向客人推荐别的服务项目,不要告诉他们说你不会,你平时可以向姐妹们学着点。还有,你那个胸罩,在穿工作服时,尽量把它取下来,因为在里面给客人按摩时,要用到它,再说,你不戴胸罩,显得你的胸脯更性感。”我有点吃惊,怎么按摩不用手,要用胸脯的?但我也没多想,反正我来也来了,做定了。正如吴姐说的,让他们看呀摸呀什么的,我也不怕了,就是最后一道防线我得守着,我可不想轻易就丢了。
阿兰给我简单介绍了二楼的人员情况,以及几个基本服务项目的简单技能。什么踩背、搓背、推油、胸推等。阿兰说:“反正他们来玩的人,洗澡只是个借口,你只要想办法让他们高兴就行,别的不用多顾忌。另外,如果他们要求特服,就是要和你做,你一定要用套套!既避免得病,又可以防止怀孕。”我虽然记下了,但还是脸热心跳。光那什么推油,就要给男人那么直接地接触,还要把他们的那个弄出来,想想就很下流的;还有那个胸推,要用乳房在男人身上磨蹭,那不是挺累的吗?倒是那个踩背轻松一点,但收费也便宜,怪不得很多按摩女不肯做那些前戏,宁愿一步到位,直接和男人那个了,反倒省事,收费也高,但我是不会那么做的,我还是安分守己点,一步一步来吧。
二楼是男士洗桑拿的地方,但接待服务的一律是小姐,这二楼的小姐,就有二十几位,看样子竞争也蛮激励的吧?刚晚上,来的客人还不多,我有空和几位闲着的服务小姐聊天,认识了阿芳、阿玉、阿梅、阿春等姐妹,知道她们来自不同的省份,以四川、湖南和安徽为多,也有苏北来的,但没有本地女孩。在应聘工作的十多天中,我已对南浔的娱乐行业,有了初步的认识。这个位于苏浙交界处的小镇,其娱乐服务行业的兴旺发达,一点不比城市逊色。夜幕降临后,遍布大街小巷的洗头店、足浴房和娱乐城,灯光迷离,里面穿着暴露的小姐那暧昧的神态,还有进进出出的男人们的诡秘行踪,使人不难想象,背后隐藏着多少丑陋?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已经和那些小姐一样,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或者是“我拿青春赌明天”的那类女人了吗?
可能是阿兰照顾我,过了一会儿,她来叫我,说是有位客人需要踩背。我拿了号牌,进入了一间很宽敞的按摩房,房间里是两排整齐的按摩床,上面有拉手的吊环,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有几张床上合身躺着男客,几位姐妹正在做着踩背服务。阿兰告诉我,我的客人是在12床上的那位,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我过去时,她对我说;“好好干,放松点。”我点了点头,心想,我的按摩生涯,就从此开始了,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我来小静,绝不比任何一个姐妹差,我甚至有信心,超过她们,比她们做得更出色!
那男人穿着一条宽松的裤衩,合扑着躺在床上,我先用手,从他的脚部向上,经过大腿、腰部、后背、颈部,先轻轻地按摩了一遍,说是按摩,其实我根本不懂什么手法和穴位,只不过是用手在他的身上抚摸着。我没有摸过男人的身体,这个男子虽然人到中年,但皮肤很滑,身上的肉也很肥,可以想象,是个养尊处优的家伙。我的手在他身上滑动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可能是刚洗过澡的原因,他的皮肤还微微热的,不过,我发现他怕痒,因为当我的手停在他腰部的时候,我感觉他的肉似乎颤了一下。
预热了一遍后,我脱下拖鞋,爬上了床。我双手拉住了吊环,可我有点犯难,不知道我的第一脚,应该先踩在他哪儿?他可能等了一会,见我没有动静,回过头看了我一下,我看见他的目光是温和的,没有怪罪或是淫邪,这使我放下了心。我想,不管踩在哪儿,先踩上去再说吧。我先把一只脚,搁在他的臀部,渐渐加力往下踩实了,又把另一只脚,移到了他臀部的另一边。我用脚趾,像手一样,在他的后背滑动,我身体的一半力,是我用手吊着的,另一半力,就踩实在他的背部。我学着旁边床上姐妹的动作,就像芭蕾舞一样,用脚尖在他的后背上跳舞,从他的腿弯处,直到他的肩胛,来回踩了几次。我想,我这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不对,我不能把客人形容成老鼠,那是对客人的不尊重,但是,我确实是第一次接触到按摩,好比是邓爷爷说的那样,是“摸着石头过河”。幸好,他没什么意见,我不知道他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我的这个客人,我进入按摩行业的第一位客人,相对来说,他是比较斯文的,因为我看到别的床上的客人,有好几个翻过身来,对着给他按摩的小姐动手动脚的,还有个年轻的客人,居然把踩背小姐的短裙掀了起来。我赫然发现,我的那个姐妹,里面竟然是真空的,什么也没穿!不过,那位姐妹可能对这种行为见多不怪了,只是对着那客人说:“你有多少钱,我就给你办多大的事,别在这里耍流氓!”那个年轻人可能没有多少钱,乖乖地不敢多动了。我当时想,这可能就是吴姐说的所谓的“让看”吧?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我感觉把他的皮肤都踩红了,我也累得有点喘气了。我的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不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位,感觉怎么样?我是觉得不怎么样,觉得他们是花钱买罪受,叫人在身上踏来踏去的,我搞不懂,这有什么舒服的?我从他的身上下来了,下到了床下,用干净的毛巾帮他擦了一遍。他翻过身来的时候,我偷眼瞧见他腿间突得老高,我的脸红了。他盯着我,深深看了一眼,说道;“你是新来的?”我点了点头,我不想说谎,我说:“嗯,我刚来,请您多关照!”那男人友好地笑了笑,披上浴袍,走出了按摩房。
我跟出去的时候,阿兰笑眯眯地对我说;“阿静,你做得不错,恭喜你!”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做得不好,他没说我吧?”阿兰笑道:“没有,他还多给了你100元小费呢!”啊?我真是有点喜出望外,我没想到这么笨拙的,丝毫不得要领的踩背,居然一下子得到这么好的奖赏,真是太意外了。我知道给客人踩一次背,我们服务小姐可以得到10元钱劳务费,如果有额外的小费,我个人可以得到一半,还有20%是给领班的提成,还有30%是店里收取的“工本费”。店里收什么工本费?我不知道,至于给领班的钱,我觉得倒是应该的,因为如果她不安排生意给我做,我就可能白来上班一天,一分钱收入也没有。她多安排我客人,那我的劳务费就可以得到的多。当然,领班一般会一视同仁的,太明显地偏袒谁,会引起其他姐妹的公愤的。我服务的第一位客人,我就可以得到60元钱,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赚钱居然可以这么容易?阿兰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道:“我刚接到里面的呼叫,有位客人需要推油服务,不知你敢不敢接?”我知道“推油”意味着什么?但我没有太多的顾虑,为了上班多挣点钱,我爽快地说;“好啊,反正我总得要学的。”阿兰附在我耳边,秘授机宜:“你要想办法把他的弄出来,懂吗?”我学过生理卫生课,在同学家里也看过那种碟片,知道那是男人的精华,如果射在女人的那里面,是可以孕育新生命的。具体怎么弄,我还真的毫无经验,但我想,总归有办法的,到时实在不行,就像挤牙膏一样把他的挤出来,只是不知他是否同意?不管怎么样,我这只旱鸭子,还是要硬着头皮上了。我带上相关的油膏和毛巾,来到了16号包厢。
这是单独的一小间,七八平米左右,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电视柜,柜下里放着叠得整齐的毛巾被,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穿着浴袍,靠在床上,正等着我呢。我关上门,掩饰着心虚,来到了他的身边,用温柔的语气对他说:“先生,请您躺下来好吗?”那男人看到我,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但听了我的话,有点愕然,说道:“就这么让我躺下?”我心想,叫你躺在床上,还需要什么方法吗?莫非他和我一样,也是门外汉,不懂那个过程的?我心中窃喜,心说,要真是和我一样,那我就很容易蒙混过关了。可惜,我马上就发现,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那男子没好气地说:“你不帮我脱衣服,我怎么躺下来?你又怎么给我做推油?”我没想到,给人推油,还要兼带给他宽衣解带的?但我没有经验,不敢顶嘴。他张开双臂,任由我帮他脱下那件浴袍,此时,他身上就只剩下那条红色裤衩了。我笑着说:“先生,现在可以躺下了吧?”他叹了口气,嘟囔道:“怎么搞的嘛?怎么叫来个新手,什么都不懂的!小姐啊,要不是你人长得靓,我早就向你们经理投诉了!”我见他自己动手,从电视柜下拿出一条毛巾被,铺在了床上,然后他躺在了毛巾被上,双腿一曲,当着我的面,居然把那条红裤衩褪了下来!我当时惊得张大了嘴,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看见男人的那个东西,还有它周围的一丛乌黑,我没想到他那么下流,我可还是处女啊!他怎么能一上来就脱光了?难道他想和我那样?我吓得打了个激灵,可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了。我不是要给他做“推油”服务吗?那他不脱光,我怎么把他的那个弄出来?哎,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我镇定了一下,故意装作老练的样子,在他的身上按摩起来,说是按摩,其实还是那样,用我的双手,在他身上游离和抚摸。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他身上有点发热了,就在他的身上,涂上那种黑糊糊的药膏,用我的手掌把药膏匀开,当涂到他大腿内侧的部位时,我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因为我发现,他的那个已经昂首挺立了,像蛇头一样,怪吓人的。我的心也咚咚直跳。也许,我得感谢这份职业,让我长了不少见识,看到了平时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几分钟后,我有点投入了,我仔细而小心地在他身上按摩,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居然升腾起了成就感,我自我感觉良好,虽然面对他的裸体,但我没有色情的想法。我听到了他的说话,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你真是傻得蛮可爱的!”我傻吗?居然被他说我傻?我笑道:“我叫阿静,我要是做得不好,请你告诉我,我会很感激你的。”那男子嘿嘿笑道:“不瞒你说,你的按摩水平,真的很不过关!你难道不知道,给客人推油,现在都流行脱光衣服的吗?”什么?我粉面失色,大吃一惊!
六、感觉很下流
x月x日
我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我只听过吴姐和小红对我说过,踩背其实就是给人看的,下身是真空的,一条短裙遮不住万种风情,让躺在床上的男人,可以窥探到按摩女的下身;我也听阿兰说,按摩女可以穿得暴露点,进入工作场所,一般是不戴胸罩的,按摩的时候,还要故意弯腰,使男人欣赏到无限峰光,让他们眼馋,才能勾住他们的心;还有胸推,就是用坚挺的乳房,替代双手,在男子身上摩娑,关键还是抚摩他们的下身,使他们得到释放和快感;关于推油,我虽已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要用手在男人身上按摩,还要涂上按摩油,一丝不苟地为他们服务,直到他们喷涌而出,为他们处理干净为止,但我真的不知道,按摩女需要不穿衣服为他们服务的吗?
我惶恐地说:“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吗?”那男子笑道:“我高某是这儿的常客,你懂的还不如我懂得多呢,我会骗你吗?你的师傅没有对你讲清楚吗?”我说:“我没有师傅,我也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先生,如果不是必须的话,能不能让我不脱为您服务?”那男子笑着说:“我说嘛,怎么一窍不通的,原来是新手啊!裸体为客人服务,这是现在新兴的礼仪,可以提升服务的真诚度,所以,你没有不脱的理由!不过,你不用担心,推油是推油,特服是特服,我不会违反游戏规则的,你还怕我强奸你不成?”
我明知道这种异性按摩,是带有色情性质的,保不准会发生意外,但我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因为我要挣钱,我要生存,我就不得不委曲求全。我的心狂跳起来,怎么办?我是逃出去,还是听他说的,把衣服脱了?天啊,还没有男人看过我的裸体呢,我就这么脱了,也太廉价了吧?我犹豫不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男子见我通红着脸,木头人一样不动,嘻笑道;“我们男人上这儿来,不就是图个刺激快活吗?你们按摩女,不就是为了钱吗?害什么羞呀?还要我帮你脱吗?”我的心一横:脱就脱!谁怕谁呀?你要看就让你看个够吧,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把上装脱了下来,又把短裙褪到了脚背上,我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解着白色的胸罩,抖索着脱下我的蕾丝三角裤。其实是我不敢看他,我怕自己面对一个男人的目光,失去继续的勇气。在没脱之前,我确实思想包袱很重,不过,当我把自己脱得精光时,反倒感到一阵轻松,一种解脱。我故意挺了挺胸,骄傲地说:“看吧,有什么了不起!”我这么做,其实是给自己打气,我不想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失去我的自信,我不想让他把我看扁了,我来小静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也是敢作敢为的!
那个姓高的男子,发出一迭声的赞叹:“啧啧,小妹,你真漂亮啊!简直是完美无暇!”我对男人的溢美之词,早就听腻了,但我还是喜欢他形容我的“完美无暇”四个字。那男人笑道:“我看过的女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了,但像你这么玲珑性感的,还是第一回见识!”我听了很受用,笑着说:“是吗?谢谢您的夸奖。”他接着说道:“有的女人呢,是穿了衣服好看;你呢,是脱了衣服更漂亮!美的东西,就是要让大家欣赏的嘛,你这么好的身材,藏着掖着,不是太埋没人才了吗?小妹,你过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知道自己的工作,还是靠了过去。男人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伸出手,在我的胸脯摸了一把,正在我惊愕的时候,他又在我的屁股上拧了一下,我有点吃疼,瞪了他一眼,说道:“不是说看吗?干吗动手动脚的?”他呵呵笑道:“你还是处女吧?”
我没有回答,但我有点气愤,虽然为了生存和生活,我可以忍气吞声,我可以不顾脸面,但他不能动手动脚,把我当小丑耍啊!我义正词严地说:“先生,请您放尊重点!我现在就给您按摩。”男人笑道:“我后悔要推油了!我能改吗?我想要特服!你给我做的特服!”我知道他想得寸进尺,想沾我的便宜,我就是要做特服,那也是以后,不是现在,因为我还是处女身,吴姐说过,她要帮我卖个好价钱呢,我可不会那么傻,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处理掉了!我拒绝他说:“不行!现在请您躺着别动,听话!”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魔力,他居然没有胡搅蛮缠,很听话地不动了。我重又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地按摩了一遍,最后的一个步骤,却难住了我,因为我面对他那玩意,不知如何下手?我当时也怀疑,男人接受我们的按摩,会有多么舒服?直到后来,我从新手变成了老手,我才明白,男人来叫异性按摩,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一种虚荣心的作祟。真正做得专业和到位的,自然是那些盲人按摩所,以及中医院里有保健治疗作用的按摩,他们经过专门的训练,手法纯熟,那才真叫舒服,而我们桑拿房里的按摩,纯粹就是一个美丽的谎言,纯粹就是糊弄人的,但就是这种歪门邪道的按摩,却生意红火,那真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怪不了谁。
阿兰对我说过,推油既有用手操作的,也有用嘴的。我想起了昨夜吴姐吃香肠的情景,但我是不可能用嘴为他服务的,就算他洗了澡,那儿不脏了,我也是无法接受的。我先在他的大腿内侧按摩着,在按摩过程中,我的手背碰了它一下,它就条件反射似的,弹跳了一下。我用手握住了它,感觉温热的,有点烫手呢。握着它的感觉很有趣,我没有了反感,更多的是好奇和好玩。我把它在手心里揉搓着。男人的这里,就是他们的秘密和骄傲吗?这就是他们用来征服女人的武器吗?现在,它在我的手里,却分明是一个玩具而已。
有的时候,有些东西,只要突破了心理障碍,只要打开心里的结,真的感觉没什么,那些神秘的、强大的东西,原来也不过如此,或者根本就是不足一提。这个姓高的男人,他看到了我的身体,我也看过他的,我也不算吃亏。我在给他按摩的时候,我感觉得出,他是快乐的,至少身体是快乐的。他说:“小妹,麻烦你动作快点,用力点,对,就这样,好!”我看到他在我的按摩下,滑稽地扭动着,我感觉到它坚硬而滚烫,我的脸也燃烧着。由于手上用力,我前倾的身体,也在轻微摆动着,我看到这个男人瞪大了眼睛,正大口地喘气,他的表情竟然有点痛苦的样子,但发出的分明是欢乐的叫声。
我感觉到他的小腹突然一阵悸动,似乎在一瞬间,我意识到了有情况发生,但来不及反应,就见眼前一股白色的液体,如同子弹一般猛地发射出来,我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脸!我哎哟一声惊叫,慌忙拉过一边的毛巾擦拭着,我还闻到了一股腥臊的气味,耳边听到他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要躲开一点的呀。”我明白了,所谓的“推油”,原来就是要想方设法把他的“石油”推出来?我粗略帮他擦拭了一下,松了口气,终于完成了第一次的推油,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也让我初步懂得了这个过程。我对他说:“高先生,请您先去冲洗一下。”
我穿上了工作服,刚才虽和他“坦诚”相见,但他还算规矩,没有做出让我难堪的动作。男人和女人,彼此脱下了衣服,感觉是比穿着衣服时,亲近了好多。我不知道,当白天如果和他相遇,我会不会感到难为情?但我想,他在这里是我的客人,在其它地方,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他。女人呀,只要在男人面前脱过一次衣服,那往后就顺溜多了,不再那么害羞了。万事开头难,做什么都是这样的吧?
五分钟后,他披着浴巾回来了。我把床上沾了油膏的毛巾被取了下来,他重又躺在床上,我用干净毛巾帮他擦了一遍身体,又轻轻给他按摩了一下。我知道推油的牌价是120元,四十分钟,这是在这里的消费价格,要是在一些简陋的路边店,会便宜很多,120元甚至可以和小姐一步到位了。我虽然技艺粗糙,但钟点还是要做满的,人家毕竟是花了钱来享受的,我也不能怠慢了他。我在给他按摩的时候,他说;“你虽然一点不懂技巧,但我很喜欢你的手艺,要是老手,她们三下五除二就能把我搞定,你给我推油的过程,让我很享受,真的很不错,你一定会红的!”我很感激他对我的鼓励,如果客人一开始就批评,我想我的信心会受到打击的。我说:“谢谢您的鼓励,高先生,欢迎您以后常来!”
高先生下了床,披上浴袍,对我说道:“我一定会常来照顾你生意的,我不但自己来,还会带我的朋友们过来。”我说:“谢谢您的关照!”高先生笑着说:“不客气,我本来就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就那几张老面孔,一点新意也没有,前几天就听阿兰说过,有位新来的小妹,这几天我天天来也没见着,今天总算开了眼,你的潜质非常好,好好做,你会成为海天堂的公主的!”我不好意思地说:“高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个丑小鸭,哪是什么高贵的公主?”高先生笑道:“你不必谦虚,我的眼光不会错的,不用很久,你就能体验到众星捧月的滋味的,入行不在早晚,只要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我笑道:“谢谢高先生厚爱,借您吉言,但愿我真的能出人头地!”
回来的路上,我看到小镇很安静,但在那灯火阑栅处,谁说不是隐匿着虚假的繁荣呢?这一晚,我失眠了。我既看到了鲜花美酒,也看到了沼泽荆棘。我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它的丑陋和下流,但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知道,一旦我陷入这个圈子,就同流合污了,就很难回头,也很难再拥有清白的生活。我有家,万一爸妈知道我在外面做按摩女,他们会怎样的难受啊?我将来还想恋爱结婚,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一个卑贱的按摩女,有什么资格奢望神圣的爱情?按摩小姐,在我自己看来,也是一份不光彩的职业,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人生中若有过这样的污点,我还能阳光灿烂地生活吗?
看到小红睡得那么香甜,我不知她有没有烦恼?一个人,也许想得少点,烦恼也会少点吧?我只是一个女孩,没有伟大的使命感,我对前途也感到迷茫,我要是能吃饱喝足有钱花,我还当按摩女干吗?我想到了从网上看到的一句诗:“人生不过戏一出,姹紫嫣红为哪般?枫最红时秋将尽,莫将孤寂度年华。”是啊,人生如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费那么多心干吗?想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明天的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我们还得吃饭上班,什么也没有改变。七、拜师学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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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然旗开得胜,在阿兰的推荐下,我先后给三位客人做了按摩,其中一位给了50元的小费。我觉着做按摩女,挣钱确实容易,不过也有点累,被人呼来唤去,要看要摸,也谈不上尊严。不过,我已经接受了这份工作,接受了这份事实,出来就是为了挣钱,没什么好怨言的。
现在不是市场经济吗?有需就有供,要不是有那么多“饱暖思淫欲”的臭男人,有我们按摩女混饭吃的天地吗?所以呀,你家里要是有儿子,有老公,千万不要让他们去娱乐场所,什么桑拿?什么谈生意?那全是谎话!那是谈生意的地方吗?记住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们的主顾,有做生意的老板,还有手里握有实权的官僚,也有想入非非的寻常男人。有的人来桑拿按摩,不是他们自己掏腰包,是有人请客的,而且,他们来消费,从洗澡、按摩到特服,往往是一条龙服务。这些人是桑拿城的财神,得罪不起。
阿春还和我说起,有一回,她遇到个高中生,还是个处男,其实也不算处男,听他自己说,他初中开始就手淫了,只不过没和女人真做过。女人有那层膜可以验证是不是处女,男人拿什么来验证?按摩女通常是凭着经验,判断客人是欢场老手,还是初出茅庐?阿春说,那个男孩子要的是特服,按他的话说,他是想尝尝女人的滋味。阿春劝他好好读书,不要到这种地方来。男孩满不在乎地说,他的男同学中,就他一个是硕果仅存了,其他的,早就和女同学或者外面的洗头房小姐做过了,这使他觉得很没面子,一想起来就郁闷。阿春最后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只是可能他紧张,一会儿就结束了。那男孩羞惭地说:“早知这么没劲,我就不来了!”阿春笑着劝他:“你还是把劲头放在读书上吧,到你大学毕业了再来找我,我保证到时服侍得你开开心心。”那男孩居然说:“好,一言为定!”我听了直叹息,现在的中学生啊,怎么变得这么没志气了?可不能把脏水泼在我们身上,我们仁至义尽,都劝过他了,可他就是意志薄弱呀。现在的青少年,对前途感到迷茫,缺乏爱心和信心,也缺乏上进心,家庭、社会和教育部门,相信都是有责任的。
对于按摩,实际上我还是个幼稚生,虽然向姐妹们请教了,可她们说,不是她们保守不肯教我,而是她们确实也不懂,只是蒙蒙那些外行的男人。和我住一起的小红,倒是懂的不少,她说她是有人培训过的,老师是个做这行很早的大姐,现在不做了,就做培训生意了,听说比做按摩生意还好,跟她学习的女孩子,排着队呢。我也想去学点基本的技巧,要想在按摩行业里站稳脚跟,领先于别人,光靠脸蛋和身材是不够的,还得要会点真功夫。人家说,做小姐还要床上功夫好呢,我们做按摩女虽说比小姐斯文点,但也得有点真才实学,光那点皮毛功夫,是做不长久的。
客人对我们动手动脚的骚扰,这是不可避免的,特别是做推油和胸推的时候,有些缺乏修养的男人,就想沾便宜,这当然是不行的,在店里,是不允许按摩女和客人私下交易的,因为没有签单,按摩女就是和客人发生关系,他们要是不承认,或者不肯付钱,也是拿他们没辙的,店里知道服务员接“私活”,是要罚款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们当然都不愿意做,毕竟,“特服”的接触程度更深,危险系数也更高,倘若不小心碰上个艾滋患者,那是要赔上性命的,这可不是儿戏。如果客人有强烈需求,服务员又不想得罪他们,通常会采用迁就的办法,这就需要采用嘴,吸出他们的“油”,这样就留住了客人。据说,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女人用这种方式,把他们弄得神魂颠倒的。
我来了几天,和姐妹们的关系处得不错,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没必要变成冤家。听说有的桑拿店里,服务员为了争一个客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也有,我是宁愿让给她们做,也不会去和她们抢生意的。按摩、敲背、踩背、推油,这些简单的服务项目,我是做过了,那种用嘴做的吸油,以及比较累人的胸推,我还没为客人服务过。我知道早晚要接触的,只要客人需要,我们就要全副热情地做到让他们满意。幸好,我尽管刚参加工作,但没有接到客人投诉,相反的,还得到了不少好评,因为我没有别的服务员那样索要小费,小费是客人对我们的一种额外奖励,给不给都不能影响我们服务的热忱和质量。虽说小费的提成高,但我并不在意这个。由于工资要到下个月的五号才领,我暂向阿兰借了100元。阿兰说:“明天白天你有空吗?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二天下午,我跟着阿兰去到小镇的一个住宅小区,在一幢楼下,她按了电子门铃,门啪的一声开了。我很期待,因为我将要见到的人,就是小红说过的那位老师,她也曾教过阿兰,不但是这个镇上的按摩女,甚至江浙一带的按摩女,有很多都经过她的培训。阿兰了解我,她知道我想学到更多的东西,所以,今天她特地陪我来拜师。我想起一句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真是的,我要是没有吴姐收留我,恐怕我已露宿街头了;要是没有小红和阿兰的指点和帮助,我也不会做得这么顺手。
开门的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身姿娇人,风韵妩媚。阿兰亲热地叫道:“徐姐!你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徐姐笑着说:“女人三十豆腐渣,我都三十二了,老了哦。”我也由衷地说:“徐姐,您真的好美!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徐姐笑着对我说:“我听阿兰说过了,你叫来小静吧?听她说,你很有上进心,长得也很好看,果然不错,是个美人胚子!”被老师称赞,我心里既很开心,又有点难为情。我说:“哪里?我比徐姐差得远了,您是按摩界的皇后,我却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所以,想请您多多指教!”徐姐说:“你是阿兰的好姐妹,那也就是我的小妹,我和阿兰虽有师徒之名,但一直情同亲姐妹,你也不用拜什么师了,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我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的。”
我很高兴,徐姐肯教我,那我的按摩手艺,就会有很大提高。我说:“我想请教徐姐,一般正规的按摩,有哪些手法?像我们桑拿城的按摩服务,需要我们注意些什么?”徐姐笑道:“果然是个有心人,问题都问到点子上了。”徐姐示意阿兰躺在客厅的按摩床上,我看到房间里还摆放着几张按摩椅和健身器材。阿兰躺下后,徐姐在阿兰身上示范了几个动作,一边向我说道:“正规的按摩,要讲究指法的轻重缓急,要找准穴位,用手指点击穴道,轻轻按摩,使他们达到舒筋活血的功效,当然,名目繁多,通常有松骨、紧皮、踩背、拔罐、刮痧、捏脊等,手法有点、按、揉、搓、压、拍、叩、抚等。但我们按摩小姐的按摩,不用这么中规中矩,可以自由发挥,形散而神不散。”#--iCMS.PageBreak--#阿兰从按摩床上下来了,她笑着说:“徐姐的手艺真是炉火纯青啊,刚才你就随便动几下,我就感觉舒服到骨头里去了。”我不解地说:“什么叫形散而神不散?”徐姐笑道;“笼统点说,就是动作可以散乱,但按摩的精力要集中,轻轻抚摸时抚摸,用力拍打时拍打,要引导客人有松有紧、有张有弛,他们才会达到身心舒畅的境界。”我说:“是不是在按摩的时候,我们不要被客人牵着鼻子走,而应该采取主动,让他们跟着我的感觉走?”徐姐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小静,你知道按摩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我说:“是不是让他们完全放松,或者把他们那个释放出来?”徐姐笑道:“你的理解有点片面了,其实,按摩的最高境界,不是按摩身体,而是按摩心灵!”我有点奇怪:“心灵怎么按摩?”徐姐笑道:“按摩女也要懂点心理学的,你在给客人按摩的时候,不要一声不吭,而应当主动和他们交流,按摩本身就是一种交流,你可以从他们的反应中,感觉到他是喜欢还是冷淡,他是高兴还是愁闷?你可以通过和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的心事,有时你一句话,比你的半天按摩,效果更明显,也更让他们舒服和开心。”徐姐的话,如同迷雾中的一束阳光,又像黑暗里从天窗照射到房间的皎洁月光,我的心里顿时明亮起来。是啊,按摩女要是成为客人的朋友,要是能为客人分忧解愁,那按摩就多了一层积极意义,也将打开更广阔的天地。我感激地说:“谢谢徐姐的指点,您的话,真是让我受益非浅啊!”
阿兰笑道:“阿静,你的面子真大啊,徐姐把她的葵花宝典中的看家本领,也传授给你了,我跟了徐姐好几年,她还向我保密得滴水不漏呢。”徐姐笑道:“我也是觉得和小静有缘啊,她那么聪明漂亮的女孩,不应当只停留在一个普通按摩女的位置,她一定会做得更出色!”当一名按摩女,虽是我迫不得已才选择的职业,但能得到徐姐如此的看重,还是让我心中充满了自豪和激情。是啊,按摩女的职业虽有点下贱,但我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未必要把按摩和那种小姐划上等号,我们既可以走上致富之路,说不定还能走出一条光明之路、幸福之路!
八、高价卖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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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我心里有梦想,正如姓高的那位客人说的那样,我想成为桑拿城里的公主,得到宠爱,得到尊重,也得到更多的实惠;但是,我浸淫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里,怎么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呢?有时想想,我辛辛苦苦做几个钟点的按摩,还不如阿芳她们,下班后和客人开一次房赚的外快多,我心里也是有点不平衡的。相貌、身材、气质,还有服务态度,我哪点比她们差了?在这个桑拿城里,我已渐渐成为佼佼者,她们甚至对我还有点妒忌呢,但我的收入,却比她们低得多,不说外快,就光是工资和小费的提成,有的是我的几倍,我的工资排在了倒数第三位,我就像爬升中的股市,赚的是指数,而没有赚到钱。虽然大家对外宣称的,都是女大学生的身份,实际上她们的学历还没我高呢,我怀疑有的姐妹可能初中也没读完,因为她们说的话写的字,实在不敢恭维。
我把借小红和阿兰的钱还掉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对小红透露了现在的工作情况,我说现在做得不错,可收入并不高,第一个月拿了1500元,自己感觉很不错了,可和别人比一比,我就小儿科了。我还要去买点新衣,还掉了钱,还有下个月的生活费,我的钱所剩无几,看来还不能给家里寄点回去,要过几个月才会有点积余。吴姐这里,我白住在这,还没付房钱和电费呢。小红说道:“房钱就免了,你给她,她也不会收的,这点钱,对于吴姐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还不够她买一副胸罩的钱。”我说:“多亏了吴姐收留我,可我总觉得欠了她的人情,我心里也不舒服的。”小红笑道:“没事的,她对老乡很不错的,上次这儿住的也是她的老乡,在外面都不容易,相互照应着,伴个热闹也好。”
我忽然想起吴姐上次对我说过的话,就问小红:“你来这儿之前,和男人一起睡过吗?”小红见我问起这个,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你问这干啥?”我说:“我听吴姐提起过,她说,女人的第一次,是可以高价卖给人家的,真有这回事吗?”小红笑道:“你真是老土,这个嘛,谁不懂啊?现在有几个女人是留到新婚之夜的?要么是献给情人了,要么就是被人买走了。”我说:“原来是真的,小红,那你呢?是白送的,还是卖掉的?”小红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早晚会出事的,与其被人骗了,还不如卖个好价钱,我当初也是吴姐给牵的线,2000元,给了一个老头。吴姐来得早,场面上认识的人多,小静,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让吴姐帮你找个大老板,留着有什么用?还不如趁早卖了,开了门,往后也好迎客啊。”
一次就能有2000元?比我辛苦一个月还多哇!我有点动心了,反正会有第一次,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小红说:“现在的女孩,只要长得可以的,超过20岁还是处女的,凤毛麟角了。”我虽然并不这么认为,但被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留着这层膜,非但不是荣耀,简直还是种耻辱了。我想起网上有拍卖初夜权的,那也太惊世骇俗了,我只是想物有所值。小红建议说:“你可以找吴姐说说,请她帮忙一下,有机会的话,还能卖个好价钱呢。”我点点头:“嗯,吴姐会帮我这个忙的,她上次还对我提起过呢。”
小红说:“不过,我提醒你,最好是找年纪稍微大点的,年轻的不懂事,做事太鲁莽,只管他快活,才不管你死活呢!只有那年纪大点的,比如结过婚的,三十来岁的男人,还有那些做生意的老板,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们懂得女人第一次的珍贵,他们会爱惜你,出钱也很大方。”我此刻竟然有点憧憬起来,既能完成从少女转变为女人的过程,又能收入一笔可观的钱,两全其美,真是个好主意。小红又说:“女人的第一次,会有点疼的,只要男人不是强暴你,你忍一会儿就会过去的,有的男人有经验的话,你还会感到很舒服呢。”我好奇地问道:“被男人压着,还会感到舒服?”小红笑道:“是啊,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有点像腾云驾雾的感觉,哦,对了,还有点像你身上痒痒的时候,有人给你使劲地挠痒,那不是很舒服吗?”次日中午,我去买了些熟菜,还买了一瓶红酒,请吴姐和小红吃饭,这也是我第一次做东请客,因为以前我没钱。我虽没喝过酒,但吴姐和小红,我知道她们是喝的,有时她们下班回来,我能闻到她们嘴里喷出的一股酒味。吴姐笑道:“小静,怎么想起拍我马屁了?是有事求我吗?”我笑道:“你们对我的关照够多了,我刚领了工资,向你们表示一点谢意,也是应该的吧?”吴姐说:“哦,发工资了?你领到多少呀?”我说:“1500块,还行吧。”吴姐笑道:“就1500块?有外快吗?”小红在一边凑嘴道:“她太老实了,白天就呆在家,要么去上网,哪里有外快?”
我本来以为,这1500块很不错了,在我们老家,有的工厂里一个月才五六百块,我比他们强多了,可没想到,听吴姐和小红的口气,似乎很不屑一顾。吴姐说道:“小静呀,你是聪明脑瓜不开窍,1500算个啥?要是做得好了,一次挣个1500也不算多。”我正想求教,连忙说:“吴姐,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吴姐说:“你不是要去上网吗?打开视频,男人看见你的模样,还不蜜蜂一样盯过来?你约他们见个面,吃顿饭,要是你愿意,还可以和他们去开个钟点房,那一次少说也有好几百吧?”我有点忧虑地说:“这个我可不敢,现在的坏人那么多,我听说好多女孩和网友见面,被他们杀了呢。”吴姐喝了口酒,笑道:“现在这社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呀,就是胆子太小,现在中央领导不是还提倡大干快上,再上新台阶吗?你再保守,那不是落后吗?我们在外面,又不是在家里,有什么好顾虑的?”
小红在一边搭话说:“吴姐,小静她现在还是处女呀,不可能去乱搞的,要不,你给她找条门路,哪天联系个老板,也好让她早点入门,往后也好多挣点钱。”吴姐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今天请客,就是为了这个吧?怎么不早说?我认识的那些臭男人中,要我介绍处女的,半年前就有预订了,明天我就给你联系一个!”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我将很快失去女孩子引以为荣的处女膜;高兴的是,我可以从此放下顾虑,也将赚到更多的钱!我略带羞涩地说:“吴姐,我行吗?”吴姐说:“这世界上,只要你想得到,没有不行的!小静,这几天你是安全期吗?”我点了点头:“前天刚来过,干净了。”吴姐笑道:“那你准备一下,明天我陪你去见客人。”
我见过男人的裸体,知道那玩意能屈能伸,软的时候寸把长,但硬起来像根小铁棍,让它进到自己的身体,总感觉有点害怕。小红笑着说:“小静,以后你要随身携带三样小东西,可不能麻痹大意忘了。”我疑惑不解:“什么小东西?”吴姐说:“避孕药、安全套,还有纸巾。你可别小看这三样小东西,你还真少不了。”小红说:“你和男人那个的时候,不管你是不是在安全期,安全套一定要给他戴上,这是为了防止他有病传染给你;如果有的熟客不喜欢戴套套,你又确信他身体健康没有问题,也可以不戴,但你为了防止怀孕,避孕药是不能忘记吃的;那个纸巾的作用,我不说你也明白吧?事后要把那里打扫清爽,要不然,粘糊糊的不舒服的。”
吃饭的时候,我们居然在谈论这些,而且还面带笑容,真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打算把自己的第一次卖个好价钱,她们是我最好的同谋。我后来想起来,感觉这顿中饭真有点黑色幽默,我们做女人的,也太有点不知羞耻了。也许,是社会风气默认了我们的这种想法和做法,所以大行其道,见怪不怪;而那些有钱的男人,也趋之如鹜,对这种龌龊的交易推波助澜,满足他们玩弄处女的虚荣心。
果然,第二天下午,吴姐就神秘兮兮地对我说:“给你联系好了,3000块,是个商场的老总,我这就陪你去。”我有点紧张起来:“就现在?白天?”吴姐一边拉着我的手,向门外走去,一边对我说:“白天黑夜还不都是一样?你晚上要上班的,去了回来刚好。”吴姐在路边叫了辆电瓶车,载着我们向湖州方向开去。
我在车上问吴姐:“怎么要去城市?镇上没人吗?”吴姐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城市里价位高呀,小镇上的行情低,你不划算的。”我对那个即将和我发生关系的男人一无所知,不禁问道:“吴姐,他多大年纪了?长得怎么样?”吴姐说:“长是不错啊,蛮有风度的,是市里一家商场的老总,姓张,年纪嘛,可能在50岁左右,你放心,张总对人很和气的,你只要讨他开心,他不会亏待你的。”我听小红说过,年纪大点的更好,我又偷偷问道:“那一次要陪他多长时间?”吴姐笑道:“那要看情况的,快点的半个小时,慢点的,二三个小时也够了。我今天陪你,等会儿你完事了,我和你一起回来上班。那个钱的事,你不必向张总开口,他会把钱交给我的,回来我就把3000块钱给你。”
看在3000块钱的份上,我就去陪陪那个老头,更重要的是,我也将结束我的处女生涯,开始全新的生活。虽然,我以前一直希望,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和自己的另一半一起品尝,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我想把这笔“定期存款”,提前支取出来用,这是我的自由,至于将来的丈夫,如果他在意这个,那说明他爱的不是我,只不过是那层膜!其实,还有一件事,我现在并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真相,我今天这第一次的价钱,并不是吴姐说的3000块,而是8000块!吴姐从中隐瞒了整整5000块!九、难忘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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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达了湖州一家很豪华的宾馆,吴姐对我说:“我不陪你进去了,他在502房间,等会儿你出来时,打我的手机。”我点点头,惴惴不安地走进了前台大厅。我没理会服务台小姐的那种鄙夷的目光,直接到电梯处乘到了五楼,在走廊里找到了502房间的门牌,我理了理衣衫,掠了下头发,定了定神,轻轻地敲响了那扇门。
似乎里面的人正等在门后,我刚敲了二下,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映入我的眼帘。我微微一笑:“张总,您好!”张总的笑容很随和,很亲切,他说:“你好,请进!”既然来了,我也不怕了,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我发现他的身材很高大,比我高了大半个头,肩膀也很宽厚,让我一瞬间想到了父亲,他的脸很端正,要不是我亲身体验,走在大街上,我根本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也会是寻花问柳的那种人。
他从桌上拿了瓶农夫果园,客气地递给我说:“天气热,你口渴了吧?”我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可我没喝,我怕他在饮料里动了手脚,不要放了迷药什么的,那我一个弱女子不是遭殃了吗?他好像觉察到了我的疑虑,笑道:“小姑娘,你害怕我会害你吗?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我直话直说:“现在的人是看不出来的,脸上又没写字,谁知道好坏?”他呵呵一笑,说道:“好,我很喜欢你的爽快,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比那些有心计的人强多了。”
我坐在床沿上,有点局促,不知道他对我怎么开始?张总说:“你要看会电视吗?”我正觉得干坐着无聊,就点了点头。张总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微露出笑意,对我说道:“天气这么热,你要去洗个澡吗?”我想让自己的心情完全平静下来,接受即将发生的现实,就说道:“好啊,我去洗一下。”我当着他的面,脱下了外面一件短衫和短裙。也许,做什么事,都是习惯成自然吧?自从当了按摩女,我在男人面前脱衣服,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了。我在走向卫生间时,瞥见了他看我的神色,是那种满意和欣赏,我想,在外形上,这个男人是喜欢我的,但愿他能对我温柔些。
我进了卫生间,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是恒温的,我用了莲蓬头淋浴。宾馆里的人比较杂,如果用浴缸洗澡,要是前面洗过的人有病,要是宾馆消毒不彻底的话,说不定会感染给后来洗澡的人,所以,女孩子一般还是选择淋浴比较安全,水也不会进入身体。我洗了十分钟左右,用浴巾擦干了身子,穿上了裤衩,但我没戴乳罩,我的乳房是坚挺的,不用担心放松了下垂。我想,给客人做推油按摩时,有时也要把衣服脱了,那么,做这个时,想必是一丝不挂的?
我回到了房间,我感觉到了惬意的温度,空调已经把室温恰如其分地降了下来。我看到张总已靠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巾被,旁边的沙发上,放着他脱下来的衬衫和长裤。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红涨着脸,笑吟吟地上了床。我的下身用毛巾被盖着,上身依靠在他的身边。虽然房间里的温度已如春天一样适意,但我依然感受到了张总身上的热度。张总偏过头看了我一眼,很熟练地伸过手臂,把我搂在他的身上。我说:“你要去洗吗?”张总摇了摇头说:“我洗过了。”
经过进门后一段时间的调节,我的心情已很平缓,我知道会发生什么,已作好了迎接的准备。我很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就像女儿和父亲亲热的相拥。他用另一只手,在我的身上抚摸着,他的嘴里呼出来的气息,有绿箭口香糖的味道。他的手,停留在我的胸脯上,在我的乳房周围抚摸着,当他的手握住我的乳房,我听到他啧地一声赞叹:“嗯,你的真美啊!”也许他摸过很多女人的胸脯,但他对我的赞美,还是激起了我的微笑。是啊,哪个女人不喜欢男人的恭维啊?他说:“你的皮肤很光滑,就像我们江南的丝绸。”他的目光中,饱含着欣赏和怜爱,和按摩房里那些客人的淫邪完全不同,这使我对男人有了新的认识。
我很庆幸,这个中年男人真的很不错,他要是一上来就像野兽一样,那我会受到惊吓的,我会感到恐惧的,他这样温文尔雅地进行,我会比较受用,也乐于接受和配合。既为了显示一下我的按摩手艺,也为了更易于接下来彼此交融的过程,我动了一下,说道:“请您躺下吧。”张总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说道:“现在开始吗?”我笑道:“您躺下吧,躺下就知道了。”
张总平躺在床上,我把毛巾被掀开了,看到了他保养很好的身体,腹部并没有像有的老板那样大腹便便,他的大腿间微微有些隆起,显而易见,他还没有完全强硬起来。我后来才知道,中年男人大多是慢热型的,从心动到冲动,有个加热的过程,不像有的年轻人,动不动就硬梆梆的,上了战场又很快丢盔卸甲。但中年人也有优势,就是他们的技巧和耐力好,他们懂得了女人的心理,也知道女人需要什么,善于把女人带到快乐的巅峰。这可能就是“巧干和蛮干”,带给我的不同体验。根据我后来总结的经验,说句老实话,我更愿意和中年男人一起,享受他们的呵护和体贴,不太喜欢青年男子的幼稚和粗鲁。
如果客人是坐着的,我一般先从颈部开始按摩的,现在他躺着,我准备从脚部开始。脚的功能不仅是走路,它对人体的作用其实蛮大的。很多年老者的风湿病,基本都是从脚部寒气入侵造成的,而当你睡觉前,用热水泡脚,会让人舒心安神,容易入睡,提高睡眠质量。外面那些生意红火的足浴房,除了表里不一和夸大其词外,也有其存在的合理性,足浴确实对人的休息调养有所帮助。我们桑拿房里,通常也是从脚开始按摩的,然后依次往上,腿、腹、腰、手、颈等。因为脚的位置,距离心脏最远,神经末梢和血液循环,都不是很灵活,所以更需要以按摩来激活。徐姐那天说过,也有的按摩房,给客人全身按摩时,是从上到下的,这和练武功一个道理,各家有各家的练法,只不过有的是武当少林,有的是旁门左道。
我在张总的身上,时轻时重地按摩着。我很细心,也很用心。他是我的客人,今天更是特殊的客人,他付出的价钱,远远高于按摩房里“特服”的牌价,我为他提供更优质的服务,也是理所应当和心甘情愿的。我说:“张总,您的工作一定很忙吧?”张总说:“是啊,天天都忙得焦头烂额,难得有空出来放松一下。”我只是和他闲聊,使他的心情放松,当然不会去考证他说的话是否真实?我说:“听吴姐说,您管理的商场,在湖州市鼎鼎有名,张总,说明您的经营能力很出色啊!”大约男人和孩子一样,也是喜欢夸奖的,他的脸上荡漾着笑意,说道:“嗯,在湖州的商业系统,也算数一数二吧。”我接着说:“那您一定很辛苦吧?”我一边和张总随意地聊天,手里的按摩活,可一点也没有含糊。
我可以感觉,张总在我的按摩下,完全是一副享受的表情,他一定很投入地感受着我的按摩动作。我在他小腹部按摩时,双手的拇指与食指,在他的命根两边,稍稍用力地揉压着,隔着他的裤衩,我看到了他的热涨,但我没有脱下他的裤衩,他也没什么明显的动作。当我的上身俯在他的头前,双手在他的肩膀上推拿,我看到了他热烈的目光,我了解到他内心的渴望,轻轻地问道:“您感到舒服吗?”张总点着头:“嗯,舒服,真舒服!”要是在按摩房里,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后,如果客人还有其它需求,那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地做推油了,张总当然不只是想做推油,他是想实实在在地“侵犯”我。我的第一次,就要拉开帷幕了,我知道此时此刻,张总的欲望,已经如振翅欲飞的鸟儿,马上会向我发动进攻了。我的心里,既隐隐怀着不安,却又充盈着一些期待。要来的,总归会来!虽说这样的第一次,远离了浪漫,甚至充斥着铜臭味,但我还是会无怨无悔地面对。我知道,既然我选择了,就必须去面对现实。
果然,在我的最后一个按摩动作尚未完成时,张总就张开双臂,一把将我抱住,拉在了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他粗重的喘息,他还有些慌乱地吻着我的脸,他找到了我的嘴唇,用手掌压着我的头,在我的嘴唇上探索着。我没有抗拒,心想,这个男人沾了大便宜了,我的初吻,我的初夜,今天都被他掠夺了!尤其可笑的是,我的初吻,简直成了商场里的“买一送一”,他买了我的初夜,同时也得到了我的初吻!天啊,怎么会这样?
张总一边吻着我,一边在我光洁的背上滑动,我并没有小说中写的那种过电的感觉,只是感觉很舒服,像一只小手被人捧在温热的手心里,传递着一种父爱般的温熙感觉。我滑落在他的身边,他腾出一只手,沿着我平滑的小腹,伸到了我的下面,在那里耐心地抚摸着,我的心里渐渐温热起来。那里似乎有一根导火索,被他找着了,在他的挑逗下,我有点朦胧的渴望起来。我心想:要来你就来吧,快点开始吧!
张总脱去了他的裤衩,也脱去了我的裤衩,我已经完全裸露在他面前。事到临头,我一点都不恐惧,反倒有点慷慨就义的豪情。我偷偷瞅了一下,只见他那个已经很蓬勃了,而我感觉自己,那里也已如雨淋过般的湿润。我没有糊涂,我想到了小红的话,要“安全第一”。我伸手摸到了床边的小包,找开拉链,取出了一包安全套。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虽然带着那玩艺,可我从来没用过,也就是说,我根本不会使用,我不知道怎么把它套住男人的那个东西?
张总看到了我手里拿的东西,他一把就把它拿走了,丢在了床的另一边。我听到他用哀求似的口吻说:“小妹,今天不要戴了好吗?请让我和你真实地做一次,让我感觉一下处女的滋味,好吗?”他一个堂堂的商场老总,平时一定对手下吩咐惯了,而且他的年龄几乎和我父亲差不多,他居然用哀求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也许他要的就是那种真实的感受,而不是被那层薄膜阻隔着?我默许了他的动作,尽量舒展着肢体,迎接着他的炽热,来穿越我的峡谷……
十、财色的交易
x月x日
中年男人的细致温和,在张总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很小心翼翼的,直到我的心里,放松了抗拒,慢慢适应了他。我那隐秘神圣的地方,从未被男人光顾过,开始难免有点紧张。他双手支撑着,似乎不忍心让体重转嫁到我的身上。我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他那张饱满的脸。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和热量,很想“开门迎闯王”般地容纳他,可是,他几次小火力侦察,都未能突破我的防线。
他并没有恼羞成怒,相反地,他很有耐心,而且,在我羞怯地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依然轻轻吻着我的脸。其实,我知道,今天我是属于他的,这是我已经选择的命运。此时此刻,我也想早点和他“胜利会师”,圆满完成任务后,我就能早些回去上班。明码标价,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总有些耻辱的感觉吧?
异性相吸,这是自然现象。我也有点想了,我的心理和身体,也萌生了原始的欲望,希望有人来填充我的虚空。我羞涩而迷乱地说:“您就用力吧!”张总就像得到冲锋令的将军,向我发动了冲锋,我感受到他在用力,我的心情欲拒还迎。张总忽然低声说:“放松点,不要紧张,每个女孩都要经历第一次的。”我轻轻嗯了一下,突然感到他猛然发力,我感觉一阵刺痛,犹如刀割一般,情不自禁地叫道:“哎哟!”我的叫痛声,就像交通灯的红灯闪现,他顿然刹车停住了!
张总在呼呼地喘气,我感觉他的额头,好像有汗滴在我的脸上,我不知道他是紧张、兴奋、还是疲倦?但他没有出来,依然满满地留在我体内。奇怪的是,我的疼痛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张总见我的表情并不痛苦,轻轻说道:“我可以继续吗?”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对,默许他继续“侵犯”我。
渐渐的,我体会到了小红所说的“挠痒”的舒服感觉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有点颤抖,渴望着他的碰撞和压迫。我想,我是不是很下贱?但又想到,男女之间的交融,本就不是折磨,为何不去享受它呢?父母不也这样,才能生儿育女吗?我也终于理解了,神话中的亚当和夏娃,为什么经不住禁果的诱惑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快要飘起来了。面对他的进攻,我不是后退,却有种“纠缠”的感觉。张总似乎理解我的激动心情,他在“紧追不舍”。我感觉自己就像在荡秋千,很刺激和写意。突然,我感到他一哆嗦,只觉有一股热流,击中了我的深处!我一阵酥软,双手紧抓着床单,让自己沸腾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张总躺在我的身边,他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脸,悄声说道:“你真美!我不会忘了你的!”我记得吴姐说过,做这种事,只能是“一锤子买卖”,如果跟客人继续保持联系,结果反而不好,因为他们事先付出的多,就会在以后的交往中,变本加厉地索回。而且,男人在床上说过的话,多半是靠不住的。我想,不管他是否真的忘不了我?我是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我起身打扫战场,张总跟着也坐了起来,他盯着我身下的床单察看着,只见床单上有一小摊血迹模样的红点,开心地笑了。我也看到了,伸手摸了一下,血迹已经干了。那就是我的处女血吗?我从少女变成女人的见证吗?女人的这点血,却让天下无数男人着迷,在他们的眼里,女人的所谓贞操,就是那层膜和几滴血构成的,想想真是可笑!男人为什么那么愚昧啊?那两样东西,对于女人的身体,根本是微不足道的,难道它们,比一个整体的女人更重要吗?
完成了男人和女人的最深层次的接触,我和张总都重新穿上了裤衩。我们靠在床上休息,床对面的那台电视机里,新闻播音员的眼睛正注视着我们,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张总说:“小妹,你是哪里人啊?听你的口音,好像是四川来的吧?”我点点头:“我是重庆的。”张总笑了,说道:“哦,辣妹子,可我感觉你一点也不辣啊,和我们江南的姑娘一样温柔。”我笑着开了句玩笑:“我们女人么,在你们男人眼里,脱了衣服不都是一样的吗?”张总笑着摇头说:“不一样,绝对是不一样!”我想,他是不是和很多女人那样了,才做出的比较?可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啊,我以后会不会也拿他和别的男人相比?张总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家里的情况还好吗?”尽管吴姐和小红一再提醒过我,不要对客人说出真名实姓和家庭地址,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但我并不想对他隐瞒,我的潜意识里,还想到他是商场老总,说不定能发发慈悲,听了我的话,能帮帮我呢?我一五一十地对他说:“我叫小静,是重庆郊区的,家里还有爸爸妈妈,他们没有工作,我还有一个哥哥,在广东打工,家里的情况很一般,要是好,我也不会出来做按摩女了。”张总点点头,说道:“真是不容易,没有钱真是不行啊,我能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情。”
休息了一会,我看到电视荧屏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三刻了,也就是说,我在这个房间里,和张总共处了二个多小时了,我想是否该回去了?回去路上还要花时间,我和吴姐要在五点钟之前赶回南浔,我们还要去上夜班呢。我说:“张总,我想回去了。”张总嗯了一下,说道:“我也有事,也要回去了。今天下午我也是抽出时间来见你的,不过,我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带给我的美好感受!”我的脸红了,虽然此时我们已两清了,但我对这个房间,还真有说不清的一种感情。
我穿好了衣服,我的形象又是一个漂亮女孩,或者在别人眼里还是个淑女,可有几个人知道,我在今天下午,在这个房间,丢失了一点东西,或许是贞操,或许是廉耻,或者是纯洁?张总走到我面前,微笑地对我说:“小静,我还有一点东西要送给你。”还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吗?我看到他从一只皮包里,拿出了一叠百元的钞票,递给了我,说道:“这是给你的,3000元。”我困惑地说:“吴姐说,您已经付过了呀。”张总笑道:“我是付过了,这是给你的小费,就当是你给我按摩的劳务费吧。”我慌忙说道:“不用的,那是我应该做的。”张总依然笑微微地说:“我知道你生活不容易,这点钱,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我犹豫着说:“这,这太多了,我拿100元就够了。”我抽了一张,把其余的还给了他。
张总没有坚持,他接过了钱,放回了包里,接着又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我手里,诚恳地说道:“这是我的名片,你要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相信我会帮助你的。”我接过名片,看了一下,调皮地说:“这上面有您单位和家庭的电话,您就不怕我向您妻子告密?”张总呵呵笑道:“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何况,你告诉了我你的真实身份,礼尚往来,我也有必要向你坦白啊。”我准备告辞了,我说:“张总,我先走了。”张总指了指床上沾有我血迹的床单说:“可惜啊,可惜我不能把这张床单带走,留作永恒的纪念。小静,我还能见到你吗?”我没有回答,我也无法回答。除了今天,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怎么发展呢?湖州和南浔距离不远,谁又能说我和他不会再见面呢?
离开宾馆,来到大街上,我给吴姐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功夫,她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来到了我的身旁。吴姐说:“怎么样?顺利吗?”我笑了笑,没说话。吴姐接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了这第一次,你以后就不用再有顾虑啦。”我们叫了辆出租车,很快就回到了南浔小镇。我和吴姐回到了住处,吴姐从包里拿出3000元,交给我说:“这是你的,收好吧。”我接过钱,点了1000元,递给吴姐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这1000元,是为了表示我的一点感激之情。”吴姐推开了钱,说道:“咱们谁跟谁呀?你跟我客气干啥?我们是姐妹,我帮你是应该的,以后不要来这一套,太见外了!”
吴姐坚决不要我给的1000元,我就把这3000元的“卖身钱”,藏到了床铺下面塞着的一个信封里,我准备明天去买部手机,剩下的钱,就汇给家里。我准备去上班了,正在锁房门的时候,吴姐对我说:“小静,你的防护工作做了吗?”我知道,吴姐问的是安全套和避孕药的事,我说:“他不愿意戴,就没戴,吴姐,我需要吃药吗?”吴姐说:“以防万一,你还是吃一粒吧!万一不小心中奖了,那就伤身体了,搞不好连工作都会丢了!”
十一、堕落好无奈
x月x日
我特意去药店买了一盒毓亭,据说这种避孕药,在事后72小时内服用,都是有效的。可是,我刚离开药店,才忽然想起,我的生理周期正处于安全期,根本不用防护措施,原来是瞎担心了。哎,第一次没经验,难免自己吓自己。药买了总是有用的,有备无患嘛。我不知道别人发生第一次后,心情会怎么样?只记得小说和电影中,女主人公是一副痛不欲生的面孔,不过我一点也不感到痛苦,相反,我感到很轻松,是卸下枷锁后的那种轻松。我春风满面,心情如蝴蝶一样轻盈。
我对客人的服务热望周到,说话也轻声细语,阿兰尽量照顾着我的生意,我已经有了回头客。上次我服务过的那位高先生,果然没有食言,带了他的一帮朋友来,指名要我按摩,但我只给其中一位做了全身推油,其他的几位让给了小姐妹服务。我踏入按摩行接待的第一位客人,就是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我给他踩过背的,后来没有出现过,说来奇怪,我对这个男人的印象颇深,我当时可谓是一窍不通,瞎踩一气,但他居然没有责怪我,还给了我小费,他的那种宽容,使我深为感激。
今天夜里,我还第一次尝试了胸推,是有点累,不过还好,由于我今天的心情很愉快,做起来一气呵成,不但客人满意,我自己也很得意。我们桑拿城里的按摩,其实很多服务项目,是带有色情意味的,就算不是赤裸裸的交易,也是饱含着挑逗的,比如我今天的胸推,就很刺激,我自己都差点忍耐不住。
我们小姐妹中有句顺口溜,叫“玉不琢不成器,刀不磨不锋利,胸不摸不美丽。”这是针对胸推的戏谑之词。今夜我接待的客人,是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是私营企业的老板,身体很健壮,估计体重有180斤。也许是他较胖的原因,皮肤很有弹性,我的胸脯在他的身上磨蹭,轻盈而流畅,就像在弹钢琴一样,我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他那个年龄的男人,相信对女人已熟视无睹了,但当他看到我的身体时,依然赞道:“凹凸有致,玲珑性感,真是尤物啊!”我当时还不太懂尤物是指什么?后来才知道,这是男人对女人长相娇美而性感的形容词。
关于身材,我一向很自信的,胸脯虽非骄傲,但也秀挺。晚上睡觉时,我喜欢抚摸自己的乳房,以促进海绵体的血液循环。当我用温暖的乳房,给客人做胸推动作时,不但客人感觉舒服,我自己也是感觉挺好的。洗澡的时候用毛巾搓擦身体,会感觉轻松畅快,如果用乳房摩擦肌肤,当然要比毛巾有趣多了。而且,我的速度和力度,恰到好处,就像是对皮肤的挑逗,如草叶在皮肤上划过,痒痒的传感到心里,简直让人想唱歌。
我起先也认为,我是按摩女,我是为别人服务的,是被动的,但当我全身心地投入,我才发觉,当我为别人服务的同时,也一样得到了快乐和成就感。客人满意了,我也满意,这是相互的。当然,更高的境界,是徐姐所说的“心理按摩”,我现在还做不到,但我会努力的。顺便说一下,在我以后的出台经历中,使我明白,男人不喜欢太主动和太被动的女人。女人太主动会让人感觉放荡,太被动又像是木头人,缺乏情趣。
胸推的主要部分,也就是画龙点睛的那一笔,就是用乳房作为道具,想方设法把他的“油”引出来。我对这项按摩服务还不熟练,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极尽挑逗之能事,花了将近半个小时,他在我的左右夹攻下,终于忍耐不住,杀猪似地大喊一声,“石油”喷薄而出。由于胸推也要肌肤相亲,尽管是用的上半身,但在按摩过程中,心理也会有所波动的,但服务员是必须要克制的,排除了色情,那种正规的按摩,是不允许服务员“心猿意马”的,不论是男服务员还是女服务员,这是职业素养。我在和这位客人的聊天中,得知他是嘉兴人,开着一家箱包厂,生意做得很红火。嘉兴我虽没去过,但我知道这个地方,历史书上说,嘉兴南湖的一条船上,中国共产党曾在白色恐怖下,在那儿召开“一大”,据说,那条船现在还在。他说她姓顾,夫妻关系一般,有时无聊了也到娱乐场所消遣一下,但从没找过小姐,他嫌她们脏,所以宁愿到桑拿房里接受色情按摩,让身心得到释放。我有些理解他这个年龄层次的男人,他们要养家,还有事业,夫妻因为结婚十几年,一般都没有了激情和吸引力,所以别看在外面风光,其实心里也有郁闷。在按摩房里,没有功利关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上下级,也没有年龄的隔阂,只有男人和女人,彼此是陌生的,他们可以放心地倾吐心中的苦闷,我也愿意做个倾听者,至少在那一刻,他们可以把我当成是朋友。
谁能阻挡金钱的诱惑呢?看姐妹们隔三岔五地和客人出去,回来时无不满面春风,我不免有点蠢蠢欲动。随后的几天,我大胆地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也准备出台挣些外快了。我已经不是处女了,一次和一百次,已没有实际区别的意义,而且,我已经入了按摩这一行,还能装模作样地保持清白吗?更重要的是,我需要钱,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我在给客人按摩时,如果客人表示对我有好感,想进一步和我交往,我就把新买的手机号告诉他。我想开拓我的个人业务,凭我的形象和良好的服务,赚取更多的钱,改善我的生活,应该不是什么难题?我也好有些积蓄,为家里减轻负担,为我的将来打下物质基础。
很快的,有几位客人和我联系了,他们想请我吃饭、喝茶。我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吃饭喝茶是假,想和我上床是真。我选择那些我看着顺眼的,而且在和他们聊天时,知道他们的经济条件比较优越的,精心打扮一番后欣然赴约。有时去酒店包房,有时去公寓别墅,他们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我也得到了我应得的。因为晚上要正常上班,为了让身体得到休息,我是几天才去会一次客。并不是什么男人我都愿意的,我“瞄准”的这些客人,几乎都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大多是私营业主,有钱,又贪玩。有的男人还想包养我,或是要我做短期的情人,但我拒绝了,我知道这种“批发”的生意,虽然可以一下子得到许多钱,但也将使我失去更多的尊严与自由。
也许,你觉得很可笑,做按摩女也有尊严吗?陪男人上床也有尊严吗?我认为有,我们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客人,人格上是平等的,其他人也没有资格侮辱我们。如果“卖者”下贱,那“买者”也一样下贱!从前的李香君、柳如是、董小宛,她们不也是青楼女子吗?但男人谁不喜欢她们?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做这个,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在某一阶段,涉足这个场所,我们同样希望过正常的生活,我们也渴望爱情,渴望一个幸福的家庭。真正可恨的是那些男人,他们表面上装得正人君子,对我们不屑一顾,实际上却拿着自家和公家的钱,到处花天酒地,腐朽堕落!我们只不过是残花败柳,他们比我们更龌龊!
十二、放浪的吴芳
x月x日
我并没有为了多挣工资,而拼命地工作,包括我的外快,一个月也只是应酬三五次。我知道钱是好东西,我也非常需要它,但我并没有愚蠢到为钱去卖血卖命的地步。女人是需要保养的,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基本上是夜班,睡眠和休息都得不到充分保障,如果肆意地挥霍青春,那会老得很快,过几年后,那一定是憔悴得不像样子了,这种赔本的买卖,我是不做的。上班的时候,我宁愿少做几个,也不愿意太累了,像做胸推,我们服务员只能收入十来元,付出的劳动和报酬是不成比例的,还不如做推油,收入要多点,虽然有时要脱下衣服,牺牲一点色相,但让他们看看,也没什么。
我现在的脸皮是锻炼得越来越厚了,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我眼也不眨一下。要我假装清纯,不是不会,而是不想。人为什么要戴着面具生活呢?或许,有人会说我不自爱,但你难道没替我想过吗?要是衣食无忧,要是生活有保障,我干吗出来打工?我干吗低眉顺眼做这个?我认为你是空口说白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需要廉价的同情,我更需要你的理解和尊重!我们得到的每一分钱,都是来之不易的,哪像有些当官的巧取豪夺?哪像有些公务员有各种各样的补贴?我们学历低,找工作难,要是当一个洗碗工,那区区600元工资,怎么够花?更别提补贴家里了!我们在外面什么都得花钱,租房、吃饭、水电,一个月的卫生巾也得好几块哪!总还要买件把换洗的衣裳吧?还有杂七杂八的日常开销,要是生个什么病,那就更惨了,就一个伤风感冒的小毛病,去趟医院还不得好几十?谁给我们报销?你说我们的生活怎么过?我不是发牢骚,我是希望大家也能理解我们的苦衷,我们也有兄弟姐妹,谁也不想自甘堕落,当按摩女也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等我挣到了钱,我就洗手不干了,回家当我的乖乖女去!
今天晚上,阿芳来请假了,她要请假一个星期,别人不知道原因,我是知道的。昨夜她偷偷告诉我,她的下体长出了一个个小疙瘩,有点痛痒的感觉。在卫生间里,她脱下内裤给我看,我看到她那里有很多红点和白点的疙瘩,我知道这东西长在脸上是青春痘,长在下身是什么?阿芳告诉我,她最近在外面做得比较凶,有的男人不肯戴套,她也没坚持,她很害怕得什么性病,尤其是那个可怕的艾滋病,听说现在感染的人还不少呢?我安慰她说:“你这个肯定是小毛病,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自从我做了按摩女,并且开始在外面和客人发生关系后,我对自身的健康很重视,在书店买了不少生理和性病方面的书籍,我知道艾滋病的前期症状,是和感冒差不多的,发热呀头晕呀无力呀,阿芳的情况,好像是叫尖锐湿疣。我对阿芳说:“你还是尽快到医院治疗一下吧,请假几天,等身体好了再来上班。”
阿芳的意外,虽然感染的只是小毛病,没有大问题,但也给我敲响了警钟。我大半个月洁身自好,有客人和我联系,我也以身体不适为由谢绝了。时间已是这一年的深秋,我来南浔小镇有四个月了,手里积攒了将近二万元。如果仅仅是工资,当然没有这么多,主要的收入,还是在外面的应酬。我和客人说好的价格是每次1000元,3个小时之内。我知道自己的身价,我毕竟是初入行的,身体条件好,不但长得很不错,关键的地方也还是羊肠小道,而那些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自然不能和我相比了。
我要和那些路边店里的小姐,拉开价格档次,她们一次才一二百元,低的甚至三五十元,但她们可能一天几次,面向的是民工和低收入人群,而我是几天一次,针对的是小康水平的男士。她们是以量为主,我是以质取胜。我认为,我们是介于良家妇女和卖淫女之间的,我们是在面临生活困境时的一种自救。世上没有救世主,我们只能靠自己。但我们没有本钱哪,唯一可以算作资本的,那就是青春的身体。我们开发利用自己的草地,对外“招商引资”,对内“自负盈亏”,我们靠的是自己,我并不认为应该受到多少指责?现实生活中的假恶丑,还有某些人的巧取豪夺,不比我们更卑鄙更无耻吗?呵呵,描写的很细腻,很详细而且很真实,看来作者一定有过很深刻的亲身经历!吴姐的妹妹吴芳过来了,她比我小一岁,去年到广东学美容美发,在那里的美发店打工,今年回了家,但因为没有本钱开店,另外在家乡重庆,生意也不好做,就来投奔姐姐了。吴姐先把吴芳介绍到一家美发店上班,那里的工资是按提成的,每位顾客来洗头或美发,按消费额的四六分成,老板拿六成,美发师拿四成,多劳多得。现在的美容美发店,也是开得遍地都是,竞争激烈,价格低廉,吴芳做一个月,能拿到的钱,和我的工资差不多,也在1500元左右,但她的是每天结帐的,不是按月领取,所以,她的钱,每天几十元,都让她花掉了,一个月下来,身上只剩下几十块钱。
吴芳住在我和小红的房间,另外买了张床铺,吴姐还是一个人住。我和小红都知道原因,因为她有时会带男人回家。吴芳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她和我们住一起,耳濡目染,明白了我们在做什么。她偷偷问我:“你做这个来钱吗?一个月能收入多少?”我没理由骗她,我说:“工资一千多,外快二千多。”她惊叫起来:“哇,这么多!不行,我也要做!”吴姐本来是不想让妹妹步我们后尘的,但拗不过吴芳的闹,就叫她跟我一起,在海天堂桑拿城上班。海天堂的孙老板,在他还没开桑拿城前,就和吴姐有很深的关系了,后来,俩人才由情人关系,转变成合作关系。海天堂里的好几个按摩小姐,都是吴姐从老家带来,或是从别的夜总会拉过来的。当然,她这个“职业中介”不是义务劳动,她会得到一笔介绍费的。
2004年的元月,吴芳经历了和我相似的一个下午,吴姐以5000元价格,把妹妹的初夜,卖给了一个吴江开布店的商人。不过,吴芳的这个主顾,是东方丝绸市场的一个店老板,文化低,动作比较粗暴,造成了她下身的撕裂伤,把吴芳痛得呲牙裂嘴,也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他付的5000元份上,早跟他拼命了!吴芳长得其实没我好看,但她的第一次的价格却比我高,我心里是有点不服的。后来,我偶然知道我的价格其实是8000元,是被吴姐盘剥了5000元。
吴芳自此一发不可收,她比我更大胆更开放,在桑拿城的按摩房里,就和客人谈妥价钱,深夜下班后,她不回住处,直接和客人去开房。我劝过她,要适可而止,不要那么频繁地和男人周旋,没想到吴芳却说:“有钱挣,为什么不挣?我要争分夺秒赚大钱,要不等老了,就没人要了!” 吴芳还买了台VCD播放机,津津有味地看起了黄色影碟,还对我和小红说:“外国人真开放!”吴芳的按摩手艺,是我教她的,本身我懂得不多,也只是些皮毛,但我还是留了一手,从徐姐那里学到的“按摩心灵”的话,我还是藏下了。无论做什么,也许都需要一定的悟花谷,我自认悟性还可以,所以能理解徐姐的一些心得,而吴芳和我不同,她差不多是把按摩当成了她赚钱的跳板,在按摩房里也是只管和客人调情,所谓的按摩,只是随便在男人的性感部位乱摸一通。
但是,吴芳的生意并不比我少,因为在客人群中,大多数就是来玩的,他们遇到了开门见山的吴芳,欢喜还来不及,于是,按摩成了那些男人的借口,他们点名要吴芳按摩,不过是看上了她的身体,想和她玩玩。我这样认认真真给人按摩的,只是讨得一部分老实客人的欢心。有一次,我在上卫生间的时候,竟然发现吴芳和一个男人在里面胡搞,尴尬的我慌不迭地退出来,打扰了他们,他们倒无所谓,反让我感到难为情。还有一次,我和她在双人按摩房里,同时给两位男士做推油,我的客人因为没要求,所以我依然穿着工作服,但吴芳那边就风光无限了。给客人预热时,现在都流行坐在客人身上按摩的,可能吴芳有点不耐烦,她做着做着,竟然手舞足蹈地起来,把客人逗得呵呵直乐,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十三、安全没保障
x月x日
我上的是夜班,下午五点上班,到深夜十二点下班,一共七个小时。这是我自己要求的,因为这段时间的客人比较多,而且对我调节休息也有帮助。小红和吴芳是白天班和夜班每星期轮换的。我们桑拿城是全天24小时营业,上午安排的服务员较少,因为光顾的客人很少;中午以后,是过来正儿八经洗澡的多,很多人一起过来的,因为人多,他们一般不点色情按摩,就是做一些敲背、推拿、踩背之类的;到了晚上,才是一天营业中的高峰,他们工作一天很累了,过来洗个桑拿放松一下,顺便请个小姐玩点刺激的,犒劳一下自己。深夜十二点以后,过来的不多,但来的基本有目的性的,做个全套是300元,再加上包厢费至少200元以上,还要付一点小费,每位客人最低消费要500元以上。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他们一晚的花销,可以抵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开支。
这天早上,我和小红还没起床,吴芳从外边回来了。她是一夜未归,肯定又是陪男人去了。她似乎精力很充沛,不知道疲倦似的,有时上夜班,下班就跟人走了,白天也不见她怎么休息。她一进房间,就对我们眉飞色舞地说:“我今天有个大收获,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我还没睡醒,懒得理她,倒是小红好奇地问:“是什么呀?是不是哪个冤大头又被你狠宰了一刀?”吴芳哈哈笑道:“不是,我是碰到了个真正厉害的男人!”
我和小红都问道:“怎么厉害?”吴芳兴奋地说:“我被他折腾得一宵没睡,他连要了几次,中间的那次,他坚持了两个小时!哇,太厉害了!”我不信,说道:“你吹牛吧?他那个是肉做的,不是铁做的!要是真的,一夜下来,你们两个不都要烂了?”我的客人基本上是中年人,他们虽然很有技巧,但体力不行,一般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我还碰到过男人那个不行的,他躺在我身边,他说他心里想,但就是那个不争气,我给他按摩也不起作用,结果他没碰我,但还是付了钱,临走的时候,他还向我一个劲地道歉,说是对不起我。其实,我是不在意的,我从书上看到过,那是临时性的阳痿,基本上是心理的原因。有的男人除了老婆,没出过轨,心里有压力,临场表现就不行了。碰到这种情况,我一般是温柔地安慰他,绝对不会去嘲笑他,我知道男人的尊严,那个方面也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要是被人嘲笑,他们的心理会产生阴影的。我知道吴芳应酬的男人,是老中青通吃,但就算是年轻人,也没有她形容的那么厉害吧?真是太夸张了!
吴芳见我不信,信誓旦旦地说:“这是真的,千真万确!我都被他弄得死了三回了,又活过来了!要是你们不信,敢不敢跟我打赌?”小红说:“打什么赌?”吴芳说:“我们押1000块钱,你们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体验一下,如果是真的,你们就把1000块钱给我,要是我在撒谎,我就给你们每人1000块,怎么样?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把他让给你们用一次,以后可不许跟我抢!”开什么玩笑,为了这个赌?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退出。”小红却激起了好奇心,说道:“好,赌就赌!我倒要见识一下,他是什么超人?你定个时间吧!”吴芳说:“今天是不行了,他肯定累了,那就明天吧,我明天把他带来!”
吴芳介绍说,他是某公司的保安,以前做过木工,是她上次接待的一位客人介绍的,客人向她推荐说,他的朋友这方面很厉害,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二爷,就是被有钱女人包养的那种,后来,那女人被她老公发现了私情,就和他的朋友断了关系,他朋友失去了经济来源,就应聘去做了保安,如果有兴趣的话,他可以引荐一下。吴芳经不住诱惑,真的去见了他,两人闹腾了一夜,吴芳是心悦诚服,心花怒放。但是,这个男人没钱,吴芳一分钱也没得到,可她毫无怨言,甚至有点迷恋上他了。她说:“如果一个男人,能让女人如此快活,那这个男人就是块宝!”我是嗤之以鼻的,说穿了,那种男人就是吃软饭的,这有什么好稀罕的?送给我,我还不想要呢!
第二天上午,吴芳果真把他带来了。那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脸色有点黝黑,初看上去,会感觉他是个老实的人,有点沉默寡言,但他的眼神是闪烁不定的,甚至透着点淫邪。这是典型的闷骚男人,也就是假正经的男人,表面上好像中规中矩的,实际骨子里是个下流胚。这种男人,我是不喜欢的,他们的所谓优势,可以去做人们俗称的“鸭”。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我宁愿喜欢有家有业的中年男人,给他们一点安慰,也绝不会和这种吃软饭的男人来往的。
小红和吴芳,事先已分别交给我1000元,要我做个中人。这天真是非常可笑,吴芳在镇上的一家旅馆,同时开了两个房间,一间是作为小红和那个男人做“实验”用的,另一间里是我和吴芳等待着“实验”结果。真是难以想象,从下午一时开始,直到下午四点,整整三个小时,他们一直没出来。三个小时并不稀奇,有时和客人聊天,就会花去几个小时,但问题是,我们事先约定了,他们要“马不停蹄”进行的,中间是不能偷懒的。我几次想过去敲门,看看他们是真在做,还是躺在床上耗时间?吴芳拉住我说:“静姐,你急什么呀?是不是真的,小红等会儿会有亲身体会的!”我只得耐心等待。
直到下午四点半,那扇房门终于开了。我看到那个男人满脸疲惫,小红则是满脸通红,我扶她的时候,她腿软得差点站不起来了。吴芳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我看到她塞给那个男人300元,把他打发走了。我奇怪地说:“你怎么给他钱?他把小红弄成这样,不跟他收钱,已经够意思了。”吴芳笑着说:“你以为人家不辛苦吗?那是我给他的一点营养费。小红姐,怎么样?认输了吧?”小红点点头,对我说:“嗯,小静,你把1000块给她吧。”我惊讶地说:“这么说,吴芳说的是真的?”小红缓了口气说:“算是真的吧,我到后来是一点感觉都没了,就他还生龙活虎的,不过,我怀疑他吃了药,因为他在亲我嘴的时候,我闻到他嘴里有股药味。”吴芳抗议说:“没有!他不会吃药的,你看见他吃药了吗?”小红说:“算了,我认输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跟你打赌了,不是在乎这1000块钱,我是觉得男人有时真的像野兽,太疯狂太可怕了!”
这次打赌事件过后,我发现吴芳还在和那个男人来往,她还把从别的男人那儿挣来的钱,倒贴给他用。我觉得她这样做很不好,因为他们不是爱情,也不是朋友,吴芳这么种,只是一厢情愿地迷恋他的身体。因为吃到了山珍海味,就对粗茶淡饭看不上眼了,吴芳就是这样,她现在对在外面挣外快也不起劲了,反而把原来积攒下来的钱,一次次地送给那个男人花。这样花钱似流水,每次几百地往外送,她的钱,迟早会山穷水尽的,那个男人也会离开她的。我想把她的情况,向吴姐说,但吴芳告诫我说:“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不知怎么的,小红和吴芳打赌的这件事,还是让吴姐知道了。吴姐把两人都痛骂了一顿,说她们真是吃饱了撑着,开这种荒唐的玩笑!她知道妹妹不好好工作,还在和那个男人保持来往,把辛苦挣来的钱,贴给他用,更是怒不可遏!同时,她对那个被吴芳吹得神乎其神的年轻男子,也产生了好奇。也许,吴姐阅人无数,也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男人吧?她想把妹妹拉回来,同时也想去会会那个男人,到底有多么厉害?这件事导致的后果,有点不堪设想,因为半年后,吴姐暗中和那个男人保持暧昧的关系,同样,她也鬼迷心窍,把赚到的钱,大把大把地送出去。吴芳知道实情后,姐妹俩几乎反目。因为那时我出了点事,心情也不好,就和吴芳离开了南浔,来到了苏州。这是后话了,我在南浔的故事还没讲完。
今天晚上,我的心情很糟糕,因为下午,我出去应酬的一个客人,折磨了我的身心,让我恶心得晚饭也吃不下,一直想吐!他昨晚到我们桑拿城来洗浴,是我给他做的推油,他十分满意,问我愿不愿意出台?我因为最近有十来天没做外快了,就答应第二天下午去见他。今天下午,我如约到了一家宾馆,他起先对我还挺客气的,但真正到了床上,他竟然要我和他玩69式,还要玩“口活”。用嘴服务是我比较反感的,我不干,虽然我是按摩女,为了钱,我也出卖自己,但一些变态的姿势,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说我不想继续了,我要离开房间,可他把房门锁死了,还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不知他哪来的绳子,还把我捆绑了起来。我为了保护自己,放弃了挣扎,我对他说:“你放开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可是他不肯松绑,肆无忌惮地玩了很多花样,最后到了我嘴里,我当时恨不得一口把他的咬断了,可我怕出人命,要是惊动了警方,我成了卖淫女,还有可能坐牢,那我就真的身败名裂了!玩一个多小时后,他才给我松了绑,塞给了我1000元钱,恶狠狠地说:“你是卖的,你别妄想报警!报警了对你没好处!”我从噩梦中逃离出来,至今我还心有余悸。真是太危险了,我们私自出来挣外快,人身安全一点也没有保障,我想收手了。十四、微笑抗病魔
x月x日
接下来的这一天,我终身不会忘记,一想起这一天,我就会揪心地疼痛。1月18日下午,当我走进桑拿城二楼,我就发现很多姐妹围在一起,好像在讨论着什么?阿芳看见我,红着眼睛跑过来说:“阿静,不好了,出事了!”我一惊,以为是哪位姐妹被警察抓了现场,被关进派出所了,连忙问道:“谁呀?谁出事了?这么不小心?”阿芳意然没有回答,抱着我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一看情形不对,以往总是站在前台穿梭忙碌的阿兰呢?阿兰虽是领班,但她为人和气,和姐妹们的感情非常好,她现在几乎是不出面接待客人的,除非是她以前关系十分密切的老朋友过来,非她不做,她才亲自上场,难道会是她出事了?
阿芳和我的关系也很好,还有阿兰和阿春,我们四个人,私下里被大家称为“美女四人帮”。我看了一下,阿兰和阿春都不在,不会是她们两个人都被抓了吧?我轻轻拍着阿芳的背,问道:“是阿兰出事吗?”阿芳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在想:这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罚款5000元吗?你阿芳不是也进去过吗?当初你自己进去都没哭,怎么阿兰出事你反而哭了?也是,谁叫我们姐妹情深呢?我说道:“田经理知道吗?赶快去保出来啊!”阿芳在我肩上摇着头,哽咽着说:“不是!不是被抓了!阿兰,她生病了!”做我们这行的,最怕听到生病两个字,因为我们要么不病,一病就准不是好事,说不定是性病什么的,但阿兰她怎么会感染上的?
我有些疑惑不解地说:“生病就去治啊,她人呢?在医院里吗?”阿芳止住了哭声,原来那边围在一起的姐妹,纷纷围了过来,见我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有个叫阿菊的说道:“阿静,你还不知道吧?阿兰她今天头晕,中午去医院检查时,医生说她得了尿毒症,有生命危险呢!”什么?尿毒症?真好比一个晴天霹雳,把我惊呆了!这不是肾的毛病吗?不是男人才和肾有关的吗?女人怎么也会得尿毒症?我知道得了尿毒症的人,几乎和白血病差不多了,会严重危及生命健康,阿兰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突然之间,得了这种可怕的病症呢?
我着急地说:“她在哪个医院?我要去看她!”阿芳说:“她就在镇上的人民医院,现在挂盐水,田经理和阿春都在医院里陪她。”我说:“那我也要去,刚好去向田经理请个假。”阿芳说:“田经理关照过了,阿兰住院后,这边二楼,暂时让你和我照看一下,要是你走了,我一个人恐怕不行,田经理和孙老板也要怪罪下来的。”我说:“阿兰生了这么重的病,你叫我留在这里,我哪有心思啊?”阿芳说;“阿静,你先不要着急,到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吧!”
1月18日,这是个吉祥的日子,用这边的谐音说,叫“要要发”,可是,没想到命运是如此不公,阿兰她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却生了这样的病,简直是致命的打击啊!苏东坡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看来真是这样!也许是今天的日期太好了,桑拿城的生意也是出奇的好,顾客络绎不绝,楼层的服务小姐忙得晕头转向。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还看到有好几对新人,他们穿着礼服婚纱,在南浔的老街上摄像留念,我好羡慕他们幸福的神情!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之夜了,我们的桑拿城要营业到大年夜的晚上,而且最近几天大家都在辞旧迎新,过来洗澡的人又特别多,所以我没法请假回去过年。吴姐也好几年没回去了,她说:“回去干啥呀?车票难买,来回要花不少钱,车上又挤得不得了,给家里寄点钱就行啦!”我在前两天,已给家里寄去二万块钱,我听哥哥说,他在广东的厂里,谈了个女朋友,是湖南的。我想哥哥要是成了这门亲事,那不久就要结婚的,家里没钱,当初我读技校的钱,还不是哥哥打工挣的?我现在能养活自己了,积攒下来的钱,寄回家里,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因为阿兰生病的事,我心情很差,心里惦记着要去看她,可这边又实在走不开,给客人按摩的时候,我也有点心不在焉,好在我接待的客人大多认识我,他们知道我的为人和技艺,看到我的神色不好,知道我有心事,也没有责怪我。终于捱到了下班时间,我拉上阿芳,飞快地向医院方向跑去。这时的超市和水果店都关门了,我们也没买什么东西,就空手来到了医院。
到了住院部,问了值班医生,医生说:“我们给她做了血常规、尿常规和肾功能检查,结合临床症状,初步诊断她得的是急进型肾炎,相当于急性尿毒症,这种病来势较凶,危险性大,目前尚无有效治疗办法,你们最好联系一下她的家属,我们问她了,可是她不肯告诉我们,说是怕家里人担心。”我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悲痛,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为了生存,不得不忍辱地活着,现在居然连最起码的生存权也要被无情剥夺,眼看着要被病魔残酷地夺走生命,我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说:“医生,她本人知道病情吗?”医生说:“她知道病情,但我们没告诉她病症的危险性,我们只是对她说,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必须要住院治疗。”我说:“有没有希望治好?要是有希望的话,我们想转到市区的大医院去。”医生说:“她目前的情况,恐怕凶多吉少,到哪儿都差不多,她的生命,可能超不过半年了,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们联系,杭州、苏州和上海的大医院,让她转院治疗。”阿芳听到阿兰只有半年的生命,顿时就哭了起来,一边还在叫嚷:“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我劝慰道:“我们先去看看阿兰,你可不能在她面前掉眼泪,我们给她信心,她才会活得更长久。”其实,我心里也非常难过,但我没有哭泣,我知道遇到事情,不能自乱阵脚,只有去面对它,我们才有可能和病魔作斗争!
到了二楼的重症病房,我和阿芳找到了阿兰的床位,看见她正躺在床上输液,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阿春呆呆地坐在床边,好像在想着什么,田经理不在病房里。阿春看到我们,忽一下站了起来。我怕吵醒阿兰,轻声说道:“阿兰睡着了?田经理走了吗?”阿春回头看了一下阿兰,把我们拉出病房,在走廊里,她伤心地说:“医生说,阿兰的病很严重,该怎么办呀?”我说:“当然要治啊!田经理怎么说?”阿春说:“他说他作不了主,阿兰的属于自身疾病,不是工伤,恐怕不能报销医药费,但他和孙老板打过电话后表示,桑拿城可以拿出一万块钱,作为对阿兰的人道同情,今天住院的5000元押金,是田经理代交的。”我低骂了一句:“奸商!平时我们姐妹帮他们挣了多少钱啊!现在生病了,居然医药费都不想报,真是太无情了!”阿芳说:“没办法啊,店里没给我们办医疗保险,我们上哪儿报去?”
阿春说:“虽然交了5000元押金,但今天做了很多检查,什么血啊尿啊肾啊B超啊,反正有好几样,晚上医生来催过了,说是钱剩下不多了,明天就不够了,要我们尽快筹钱多交一点,说是给阿兰输液用的,都是进口药,一瓶盐水就好几百,今天已经挂了大半天了,还没挂完。田经理说是去筹钱,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去筹钱?”我说:“阿兰治疗这个病,可能要花很多钱,她这两三年是挣了不少,但她大多都寄回家了,她的妈妈身体也不好,我想,我们姐妹一场,是不是帮她一点忙?”阿春说:“怎么帮她?”我说:“我们轮流来照顾她,另外,我们各自捐出一点钱,大家集个资,或许能凑点钱,给阿兰治病救个急。”阿芳说:“好,我同意!”#--iCMS.PageBreak--#一直到凌晨二点多,盐水才挂完。护士来拨输液针管的时候,阿兰醒了,她看到我们几个,支撑着要起来,我上前说:“阿兰,你别动,就躺着吧。”阿兰说:“你们刚下班吗?怎么不回去休息?我这边不要紧的,休息几天就会好的。”我说:“知道你病了,我们回家也睡不着啊,就过来看看你了。”阿兰笑了笑说:“谢谢!”病魔的摧残真是令人吃惊,昨天还是花容月貌的阿兰,现在却显得如此苍白憔悴!她将要在病床上躺半年的时间,乃至有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我一想到这,不禁悲从中来,差点流下了眼泪。
阿兰,我的好朋友,你的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幸啊?我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如何来安慰她?倒是她笑着说:“没事的,过几天会好的。前几天我给家里打电话时,我妈妈告诉我,说是前村有个小伙子刚复员,要我回去相亲呢。我准备等身体好点了,回去见见那个复员军人,我对军人一直很崇敬的,要是他看上我了,我就不做按摩女了,我要回家结婚,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做我的伴娘。”听着阿兰微笑着说的话,我的泪真的忍不住了,阿芳阿春也是泪光盈盈,我说:“好啊,我们一定去!阿兰,到那天啊,你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十五、患难姐妹情
x月x日
我们四个人在一起,会有说不完的话,平时上班不能聚在一起聊天,有时下班后一起吃夜宵,或是白天相约一起逛街,那就是我们最快乐无忧的时候。现在,阿兰生病了,我们几个本想让她好好休息,可她醒后就睡不着了,非要和我们叽叽喳喳地说话。阿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头晕,早上起来发现腿也肿了,人也没有力气,我就到医院来检查了,医生说要住院,我一个人,什么也没带,我就打电话给阿春,阿春就来了,她打电话向田经理请假时,田经理也过来了。医生还问我家里的电话,可我不想惊动爸爸妈妈,他们知道我生病,会不放心我的。”
我多么希望,我们能永久地这么亲密,这么快乐,可命运为什么要和我们开这样无情的玩笑啊?我说:“阿兰,你也知道,尿毒症需要静心休养和及时治疗,你就不用想太多了,相信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阿兰说:“只是住院要花很多钱,我的银行卡上,只有一万多块了,我把钱都寄回家了,我妈妈一直在吃药。”我说:“我们都知道,虽然你是领班,但平时对我们都很好,你也一直省吃俭用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是好姐妹,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阿芳她们会想办法的。”阿芳也说:“阿兰,你就安心治病,我们几个会来陪你的,我和你在一起呆了两年,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有什么困难,我们会想办法的。”阿兰欣慰地笑着,说道:“你们对我真好,我们会一直是好姐妹的。”
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阿兰要上厕所,我和阿春扶着她下了床,阿兰说:“不用搀扶的,我能走。”阿春说:“你的腿脚都肿了,走不方便的,就不要嘴硬了。”在厕所里,我意外地发现,阿兰撒的尿液,不是清爽的水体,也不是那种偶尔出现的黄色,而是像牛奶样的乳白色的,我说:“怎么会是这种颜色?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阿兰笑笑说:“我前两天就发现这样了,我正奇怪呢,怎么我能制造牛奶了?”阿春也忍不住笑道:“你这哪是牛奶?你这是病!”我也笑道:“阿兰,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奶牛吗?你这是营养流失!是病态!”阿兰不满地笑道:“好呀,你骂我变态,不行,我要找你算帐!”
后半夜,是在我们的闲聊中度过的。早晨,阿兰劝我们说:“我没事的,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一夜没睡,你们晚上怎么上班?上班打瞌睡是要被扣钱的。”我说:“这样吧,让阿芳留下来陪你,我和阿春先回去,上午我们休息一会,下午去请假,晚上我们再来陪你。”阿春说:“马上要过年了,这几天店里生意好,恐怕请不出假。”我说:“也就是这几天,过了年,我们要放假到年初八,我回去跟田经理说说,要是请不出假,那就帮我们几个调一下班,中班夜班岔开,这样就有人能来陪阿兰了。”
我和阿春离开医院,并没有马上回去休息。我们先去吃了面条,又给阿芳和阿兰买了热的小笼包子和豆奶。回到病房的时候,医生正在例行查问病人情况,医生说:“病人的免疫力和消化功能不太好,加上体内电解质有点紊乱,我们会每天给她挂好的盐水,排解体内病毒,补充营养,还有,她可能会频繁上厕所,所以,这里必须有人陪护。另外,你们尽量筹一些钱交到收费处,免得钱不够了造成停药。”哎,现在的医院,所谓的救死扶伤,也是要用钱作为前提的,没钱的话,病人就是痛死,他们也不一定会来看一下的。
我叫阿春先回去休息,虽然一夜没睡,但我并不感到困。我来到了海天堂桑拿城,刚走进前厅,小琴就招手叫我过去, 她关切地问道:“听说阿兰病了,得了尿毒症,是真的吗?”我点点头:“嗯,是真的,正在医院里。”小琴说:“真是想不到,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我说:“是啊,太突然了,阿兰那么好,谁也没想到她会生病。”前台的几位小姐,听了也是唏嘘不已。我说:“孙老板和田经理在吗?”小琴说:“孙老板刚上去,田经理还没来。”
我来到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孙老板说:“谁呀?”我说:“我是来小静,二楼的服务员。”孙老板说:“进来吧。”我进了办公室,孙老板笑着说:“我记得你,你是我那天从吴姐那儿带来的吧?”我点点头。孙老板说:“听田经理跟我说,你的手艺很好,颇受客人的好评,我正准备给你提职和加工资。”我说:“谢谢老板!我今天找您,是有点事想和您商量。”孙老板笑道:“是阿兰生病的事吧?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这次刚好,阿兰生病了,二楼的领班空缺了,那就由你来当吧!怎么样?”我一听他的话,是他误会我了,以为我偷窥领班的职位呢,连忙说:“不是,孙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阿兰她……”
孙老板打断我的话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阿兰的事来的吧?你是不是要我负担起她的医药费?”我说:“阿兰她工作兢兢业业,比我优秀多了,她来海天堂三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她生病了,希望孙老板能帮帮她,帮她治好病,我们会一辈子感激您的!”孙老板笑道:“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我和你们服务员,都是签订了用工合同的,合同上已经明确写明了,不是因工发生意外的,我们店里不承担任何责任,生病是她个人的事情,我本来是可以一分钱不付的,但出于对她的同情,我昨天已经叫田经理代付了5000元的押金,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给她一万块,怎么样,满意了吧?”我真是感到寒心,我们服务员为他辛辛苦苦地挣钱,他一年至少可以挣几百万,竟然这么没有人情,对我们服务员的健康一点也不在意,哼,这一万块,平时对我们来说,它是一笔巨款,但在病魔面前,根本是杯水车薪!我们不是来乞讨的,我们要的是您的尊重和帮助,而不是施舍!我平静地说:“孙老板,不必了,一万块钱对阿兰的病来说,是派不了多少用场的,谢谢了,我们会另外想办法的!”我转身就走,孙老板在我背后说道;“小静,别忘了上班,要是缺勤,是要罚款的!”
我走到二楼,忽然有些悲伤,这是我和阿兰工作的地方,可是,阿兰或许以后就不再踏入这里了。我神情郁郁地走进大堂,里面上早班的好几个姐妹,不知怎么也知道了阿兰生病的事,她们迎了过来,围住我说:“阿兰病了吗?她真的得了尿毒症?严重吗?”我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伤心地说:“她的病很严重,需要很多钱,可我刚去对孙老板说,他说他不管,阿兰她,她太可怜了!”众姐妹听我这么一说,有的很气愤地说:“没良心的东西,我们给他赚钱,他们吃香喝辣的,一旦我们生病了,他们却什么也不管,姐妹们,我们罢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有的在说:“阿兰姐真可怜,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这老天爷太不长眼睛了!”
这些服务员,因为和我们不在一个班上,并不是很熟悉,但相互还是认识的。我说:“谢谢大家对阿兰的关心,不过请姐妹们不要鲁莽,你们还是照常上班,不要因为阿兰的事,影响你们的工作情绪。”有个叫阿惠的女孩说:“阿兰住院要花很多钱,我们给她捐点钱吧!”经她一提议,马上有很多人响应:“对,我们给她捐钱,让她早点治好病回来上班!”她们纷纷回更衣室去取钱,有的五百,有的二百,有的三百,都塞到我手里。我感激地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好心!你们不要着急,让我把你们的名字登记一下。”她们说道;“记什么呀?同是天涯沦落人,力所能及地帮一把,也是应该的,我们身上也没带多少钱,要是缺得多,下次大家再捐点吧!”虽然钱不多,但是她们的那份热心和情谊,却让我感到沉甸甸的。
可能是我年龄还小,还不够坚强,一想到阿兰的病情,我就很担忧。我回到了吴姐的住处,吴姐和小红正在吃午饭,她们见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齐问我:“小静,怎么啦?吃饭了吗?”我说我吃不下,吴姐说;“有什么不开心,等一会儿再说,现在先来吃饭。”小红也劝我:“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闷在心里不好的,要是你一个人没法解决,我和吴姐都会帮你的。”我把阿兰生病的事说了,我悲戚地说:“阿兰她才23岁啊,医生说她活不过半年了,能怎么办啊?”小红说:“人的命运啊,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她得了那么重的病,怎么不到大医院去治?”我说:“大医院要花大钱的,她把挣的钱都寄回家给她妈妈治病了,现在身上没钱了。”吴姐沉默了一会说:“不管效果好不好,还是去大医院治吧,至少大医院的医疗设备和医生的水平要高一些,我这里有5000块钱现金,小静,麻烦你转交给她吧。”小红也说:“我也有3000块,一起给她吧。”吴姐、小红她们,和阿兰并没有交往,只是阿兰来这儿找我时,有过几面之缘,我没想到吴姐和小红也主动拿出这么多钱,使我深受感动。是啊,我们在别人的眼里,或许只是卑微的按摩女或是夜总会里的舞女,但我们一样有热心肠,一样有人间的爱心和真情!
我从银行领了一万元出来,加上吴姐和小红的八千元,还有桑拿城里的姐妹们捐的三千多元,一共有二万多,暂时的医药费可以应付了。下午,我去医院给阿兰的住院帐户里缴了这二万多,然后来到了阿兰的病房,看到阿芳、阿春,还有我们一个班上的好几个姐妹都在,阿兰流着泪说:“真是太谢谢大家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生病,让大家这么替我操心,阿静,我这里有一万多块钱,都是大家带来的,你帮我去缴了吧。”我说:“白班的人也给了我几千块钱,还有和我住一起的吴姐和小红,她们都给了钱,我已经去住院部缴过了,这点钱先留着吧,过几天再缴。”
阿兰说:“真是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阿芳说:“阿兰,别这么说,我们大家都是一个命运,能在一起工作,也是缘分,这点钱,是大家的一份心意,你不必在意,安心养好病要紧。”阿兰说:“那你们都去上班吧,我这里有阿芳陪着,她请好假了,这几天忙,快要过年了,你们尽量对客人服务得好点,让他们高高兴兴过个年。”
十六、病急乱投医
x月x日
这2004年的春节,似乎不属于我们,我和阿春、阿芳,陪着阿兰守岁。那个吝啬的孙老板,连顿年夜饭也没请,也没有红包。我们虽然没能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甚至不能看那每年除夕必看的春节联欢晚会,但我们几个人还是温情融融。阿春买了个小的电饭锅,我们在病房里煮饺子吃。阿芳心细,她想得很周到,因为新年是阿兰的本命年,阿芳送给她两套红色的内衣内裤,都说在本命年,穿红色的内衣可以辟邪,我们都祈祷阿兰的病,能早日康复,我们能一起上班,一起逛街,一起畅想未来。
年初一到初八,我们放假,阿兰虽然虚弱,但行动问题不大,我们就陪着她去南浔的街头走走。小镇上著名的藏书楼、小莲庄、张静江故居、百间楼等,都是很幽静优美的地方,我们虽然在这里工作,平时也没想着要进去看看,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想到阿兰的病情,再不去游览一番,就有点遗憾了。阿兰的心态很好,我好像没感觉她有什么低落的情绪,相反还是她常来安慰我们几个,要我们想开点,人活世上,谁不会生病呢?阿兰说,生了病以后,使她更懂得生命的宝贵,和友情的珍贵。
一天要挂将近十瓶的盐水,从中午到深夜,就没有停过,加上其它的医疗和护理费用,一天的医药费就要花去几千元。这让我们感到很为难,阿兰的身体并没有起色,甚至有了恶化的倾向,因为她撒的尿,不再是“牛奶”,而是红红的血水,而且,她现在的精力也有点疲惫,一直感到困乏无力。阿兰大约也意识到了自己病情的严重,但她依然坚强而微笑地和我们谈笑。由于整天呆在病房里无聊,我去买了《读者》、《知音》、《女友》、《恋爱婚姻家庭》等杂志,阿兰喜欢看的是《读者》,她说,她从这本薄薄的杂志中,获得了很多智慧与力量。春节是短促的,我们又开始上班了,田经理还是把一万元给了我,说是他们也有难处,他们不能对哪个员工开先例,要不然,往后的服务员生病就全来找他们报销了。我尽管有点瞧不起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但目前阿兰治病紧缺钱,我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阿兰在这里的小医院里,真的只能等死吗?我不敢想下去,我想,作为她的姐妹,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挽救她的生命。我们还得筹借一笔钱,把她转到医疗条件好的大医院去,另外,也有必要去通知她的父母,万一阿兰在这边有个三长两短,她的父母要是不知道,那以后叫他们怎么活啊?
吴姐和小红,是在夜总会上班的,说是上班,其实就是陪客人跳舞、喝酒、出台。所谓出台,就是陪客人到外面玩,至于玩什么内容?那当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她们挣的钱,比我多得多,但她们更辛苦,她们要学会喝酒、抽烟、打麻将和各种娱乐项目,而且,她们挣钱的主要来源,就是出台,这和卖淫其实已没有多大区别。而我不同,我的工作毕竟是按摩,虽也带着色情服务,但那是有限的,如果我不想挣外快的话,我还是可以做到“卖艺不卖身”的。现在,我在桑拿城里的地位,已从普通的按摩女,升格为按摩师,有新来的服务员,我还负责对她们进行基础的培训,我的基本工资,也涨到每个月2000元,当然,小费是另外算的。
不知为什么,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可能也是因为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有点依恋感。工作是没有高低之分的,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是生存。何况,我已经能从按摩中,找到工作的乐趣,客人满意的笑容,就是对我最高的奖赏。为了阿兰的原因,我曾经想过,要从桑拿城辞职,去和吴姐和小红那样,多挣点钱,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无济于事的,我不能去要求阿芳和阿春,也放弃按摩工作,去做她们不愿意做的事。
让我觉得可笑的是,吴芳还在执迷不悟,她在桑拿城挣的工资,根本不够她的花销,她竟然密集地和别的男人睡觉,得到的钱,又马上流向那个她着迷的男子袋里。我觉得吴芳真是太蠢了,养“小白脸”,那是富婆干的勾当,她怎么也去凑这个热闹?可她不听我的劝,她还说,那个男子喜欢她,她还准备在不久的将来,要和那男人结婚,完完全全地拥有他。我无话可说,她真是有点疯了。女人啊女人,你为什么在男人面前,显得那么弱智呢?
生活是不会因为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悲欢离合,而有丝毫的改变。2月4日,立春。2月5日,元宵节。既是一年之计在于春,又是欢乐祥和的元宵佳节,可是,这和我们有关系吗?佛说:“众生平等”,可是,我们能和谁比?我们甚至穷得生不起病,只能眼睁睁地让病魔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们走在大街上,有认识我们的当地群众,无不在背后指指戳戳,极尽污蔑之词;我们还被一些管不住丈夫的女人,骂骚女人、贱货、臭婊子……要知道,我们也有父母,也有兄妹,我们不怪别人,只怪自己,但我们也希望大家在人格上,给予我们一些尊重。当你在我们的手下,当你从我们身上,获得快乐的时候,你知道我们是把泪水往肚子里咽吗?我们都是从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我们的生命是平等的,不同的只是我们的命运!你们高兴,我们苦一点罢了!
元宵节后,阿兰的病情迅速恶化,她的身上出现了水肿,撒的尿是血红色的,每次撒尿就如同来一次月经,偶尔还出现了晕厥的情况。我知道再也不能拖延了,医生虽然说过只能活半年的话,但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不能放弃给阿兰的治疗。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钱,阿兰帐户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们一起上班的同事,后来又陆续捐了一些钱,能够想的办法也想过了,但我们实在能力有限,加上我们是外来人员,也无法申请当地的民政部门给予援助,可阿兰的病容不得再拖,我们要尽快帮她筹一笔钱,给她转院。阿兰已经明白自己的生命面临着极大的危机,她非常抱歉地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都为我操碎了心,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也为有你们这样的好姐妹,感到死而无憾!请你们安心去上班和生活吧,不要再为我东奔西走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等待吧。”我们几人相拥而泣,任凭泪水哗哗地流,我们哽咽着对阿兰说:“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的!”
可是,几个外来妹,几个按摩女,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办法?到哪儿去筹借一笔足够的钱?我甚至想到网上去发一个帖,和某些女生卖身救母一样,也把自己给卖了,可有谁会相信网上的东西呢?恐怕,只会闹得满城风雨,却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人会相信那是真的。我有点后悔,到桑拿城来按摩的客人,有好多是身家百万千万的大老板,我怎么没想到和他们保持联系呢?平时只想着做好工作,不去打扰客人的正常生活,要不然,或许此时去找找他们,说不定他们之中也有人肯慷慨解囊,一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阿兰那儿,我们三个人正好三班倒地陪她,我是深夜班,也就是夜里十二点下班后,我就去医院陪她,这个时候阿兰基本也睡着了,所以,我的陪护相对还轻松些,可以趴在床边小睡一会。早上阿芳来换我,我就回去休息。阿春现在上早班,下午五点她下班,就来医院替换阿芳。陪护是小事,主要困扰我们的,还是没钱的问题。这医院一到我们帐上的钱不多了,就马上来催,搞得我们很无趣,害得阿兰总是要求出院,说是花钱也是浪费,不如省着点,要是为了她把钱都花光了,她会难受的。我们当然不会听她的。有病不治,那怎么行?
这天给一个客人按摩,和他闲聊中,得知他是湖州的,我忽然想起一个人,他就是湖州人,是买我“第一次”的顾主,对,是张总!他还给我留了张名片,我一直放在包里的,怎么没想起他呢?他曾经说过,叫我有困难可以随时找他,尽管我知道,很多男人说那样的话,只是假话,真要去找他,他躲还来不及呢。然而,现在我和阿兰、阿春和阿芳几个,都是穷光蛋了,几乎是身无分文了,病急乱投医,我何不找找他,看他能不能帮我?他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而且,他留给我的印象,如同父亲一般温和,也许,他会帮我的?
我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连忙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时是夜晚九点钟,我想依他的身份,不会这么早在家或是睡觉了吧?果然,他接了,问道:“哪位打我电话?”我说:“是我。”他在那边没听出来。是啊,几个月了,他怎么还记得我呢?或许,他后来又买了几个“第一次”呢。张总说:“怎么听你的声音,感觉有点耳熟,你是哪位呀?”我说:“我是小静,和你见过面的。”我听到他在那边自言自语说:“小静?哦,想起来了,是你呀!”我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张总还记得我。”张总说:“我一直没忘记你,对了,你现在生活好吗?是不是有事需要帮忙?”温文尔雅,开门见山,我很喜欢这样有能力又有修养的男人。
我停顿了一下说:“没什么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你,就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张总很意外又很开心吧?我听见他说:“我也想你呢,小静,你要是方便,我真想再次见到你。”我正有事求他,自然不会拒绝,我说:“好啊,明天白天我有空。”张总高兴地说:“那好,明天你打我电话,我来接你。”我说:“还是上次你见我的宾馆,我去找你,好吗?”17、感慨湖州行
x月x日
因为夜里要陪阿兰,上午我要休息一下,中午时份,我才叫了出租车,来到了上次来过的那个宾馆。故地重游,我说不清是啥滋味?但是,我不能骗自己,对这个中年男人,我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切感,见到他,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也许,是他的宽厚,让我改变了心里的感受,并不把他当成是我的客人,而是我在异地他乡,可以信赖的长辈,或者是忘年交的朋友?
看得出来,张总见到我,神情非常高兴。他轻轻把我拥抱了一下,说道:“小静,想死我了!”我给他泼了盆凉水,我说:“想死了,你就见不到我了。”他哈哈一笑,说道:“吃饭了吗?要不要先去外面吃点?”我说:“我正在减肥,一天就吃两顿,早饭和晚饭。”张总笑道:“你减什么肥?不胖不瘦,刚好啊!要是你真没吃,陪我去下面吃点吧,我为了等你,还没吃饭呢。”我笑道:“陪您吃饭当然可以,只是,您不怕被熟人看见,向您老婆告密吗?”张总笑道;“我和你一起吃顿饭,就是有人看见也没什么呀,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你是我的干女儿。”我笑了一下,说:“这可是您说的,我是您的干女儿,您可不许对我胡思乱想哟!”
宾馆下面有餐厅,张总叫了一桌菜,还要了一瓶红酒。我说:“不要喝酒了吧?吃点饭就行了。”张总笑道:“酒能助兴,男人喝酒更有精神,女人喝酒更加妩媚,稍微喝一点没事的。”我就和他碰杯,我小抿了几口,感觉味道挺好上口的,有点酸,有点甜,有点辣,有点香,怪不得吴姐她们都喜欢喝酒,原来蛮好喝的。我和张总吃了半个小时左右,一结帐,要200元,我直咋舌:“这么贵?”张总笑笑:“钱就是拿来用的,用了才能体现价值。”
回到房间后,我们就躺在床上看电视,一边聊天。张总说:“小静,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想您了呗。”张总呵呵一乐,说道:“真的吗?真是没想到,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我说:“我觉得您人挺好的,就是最近事情忙,所以我也没联系您。”张总说:“如果你愿意,不要去上班了,到湖州来吧。”我笑道:“不上班我怎么活?你养我吗?”张总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可以给你安排个轻松一点的工作。”我故意吓唬他说:“我不想寄人篱下,也不想当别人的情人,如果您真的对我有意思,那您就离婚,来娶我好了。”张总果然被镇住了,尴尬地笑着,说道:“我配不上你,我也离不了婚啊。”一个堂堂商场老总,会配不上一个小小的按摩小姐?我知道他是借口,但我没有拆穿他。
我说:“您放心好了,我不会真的来影响您的生活的,我知道你们男人以事业为重的,我呢,不过是您人生路上,采过的几百朵花当中的一小朵吧?”张总否认道:“没有,我就是偶尔有商场上的朋友请客,出去应酬一下,倒是你,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自从你走后,我一直回味着,也没有再去碰过一个女人。”我笑道:“您说谎了,您敢说,您没有碰过您老婆吗?”张总笑道:“那个不算的,都老夫老妻了,我是说,我没有别的女人。”我笑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让您张总这么牵肠挂肚呢?”张总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年轻二十岁,如果让我遇到你,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来追求你的,可惜,现在我是身不由己的,现实就是有很多的无奈,人是很难做到随心所欲的,再说,我也不想太委屈你,只要能难得和你聚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太懂得男人的心理,五十岁的男人,还会动真情吗?
休息了一阵后,我叫张总先去洗澡。我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为了筹钱救阿兰,我愿意做一切事,但是,我不太想和眼前的男人发生关系,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差不多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如果再和他那样,会破坏和亵渎我心中对他的感觉,原先对他的尊敬和信赖,也会消失,变成庸俗的交易。可是,我也明白,我今天既然来了,他会轻易放过我吗?他会懂得和尊重我心里的感觉吗?他和我之间,除了“买卖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呢?
张总从卫生间出来后,我叫他躺好,我说先按摩一下吧。我想好了一条计策,既要让他快乐,又避免和我发生关系。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是的,我要给他推油,我要叫他在我的手下,如痴如醉。张总上次体验过我的按摩手艺,自然很乐意在吃正餐之前,来一道精美的点心。这里没有润滑的油膏,我的动作先尽量轻柔,如春风拂过水面,激起他微微的涟漪。起手温柔,有利于他进入状态,也是对他的皮肤和心灵,是一种麻醉和慰藉。
徐姐告诉过我,按摩本身是不含色情的,只是从事的人和工作的场所,改变了按摩的性质。她还说,男人喜欢女人,这是本能,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讲,穿衣服的女人,其实比裸体的女人,更能激起男人的兴趣,男人的身体,可能会迷恋放荡的女人,但男人的心理,喜欢的却是那种羞涩的姑娘。我把徐姐的理论,运用到了按摩实践中,比如做推油,如果一开始就直奔主题,尽管也能达到快感,但这种快感是粗糙的,是短暂的,不如循序渐进,春风化雨,更能让男人体会到妙不可言的感觉。
我的手时轻时重,忽急忽缓,张总的皮肤被我按摩得白里透红,泛着肉色的光泽。当我的手移到他的关键部位时,我心里想着,一定要把它搞定,不让它兴风作浪。别的男人可以买了“门票”,进入我的身体,但是他不可以,我不是排斥他,而正是尊重他。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交易的筹码,尽管我迫切需要一大笔钱。
我帮他褪下了裤衩,它搭拉着脑袋,并没有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外面是早春二月,春寒料峭,而房间里暖气充足,温暖如阳春。我对男人的身体,也从好奇,转而见多不怪了。我在它的根部,用手指揉压着,压迫它的神经,使它苏醒和反弹。我还沿着他的大腿内侧抚摸着,我已在工作中积累了经验,知道那里是大多数男人的敏感区域。张总也不例外,他在我的触摸中,下身有点不自觉地抖动。我运用了揉搓、套弄和拔苗助长等几个步骤,它在我的引诱下,变得耀武扬威起来。我乘胜追击着,并且加快了频率和力度,张总在我的抚摩过程中,竟然发出了快乐的呻吟。我暗自发笑,因为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然,我的手艺还比不上徐姐那样拿捏得当,炉火纯青,但自认还是一把好手,张总在我的折磨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我感觉到它已从里面流出了“眼泪”,这是高潮即将到来的前兆。我下了狠手,像拔火罐一样,一手抵着他那里的根部,一手把它紧握着上下翻飞。张总哪经得起我这番折腾?我只觉得他小腹一阵痉挛,耳畔听得他“啊”一声大叫,一股白线激射而出,优美地落到了地毯上。我吁了一口气,擦了擦手,大功告成!
我打扫了战场,清除了垃圾。张总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坐了起来,我偷看到他的脸色,既惭愧又有点懊恼。张总苦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我就这么不中用,被你七弄八弄交了差,真是便宜了你!”我偷笑道:“这只能怪您自己不争气,不能怪我的。”张总说:“我没怪你。我就奇怪,怎么你的手上功夫这么厉害,我这么快就投降了?那你今天岂不是白来了?我和你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真是惭愧啊!”我笑道:“只要您感觉舒服不就行了?碰不碰我,结果不是一样的吗?”张总瞧了我一眼,笑道:“怎么能一样?一个是在里面,一个是在外面。小静,是你故意糊弄我的吧?”我摇摇头:“不是,我是因为真的觉得您是个好人,所以才来见您的。”
张总盯着我,深深看了一眼,问道:“小静,你说吧,是不是遇到难题了?”我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能直截了当地说,我需要一大笔钱吗?我就是说了,他会真的给我吗?张总见我不语,继续说道:“小静,你要是真把我看成好人,那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帮你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个社会能让我们分得那么清吗?人不是绝对的,本来就是矛盾的组合体,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没有永远的好,也没有永远的坏,甚至我们不能看透自己,究竟是好是坏?我也无法确定,张总是否真是我心目中的好人?
我鼓起勇气,把阿兰生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当我说到她的生命不满半年时,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说:“我们无能为力了,走投无路了,实在没有办法,我才想起向您求援,希望您能帮帮我们,好让我们陪阿兰去大医院治病,我们实在等不及了……”张总静静地听我讲完,我看到他的眼神有些惊讶,但不是怀疑,而是那种真切的同情!他再次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小静,你叫我说什么好啊?”我以为他在责怪我,连忙说道:“张总,如果您有难处,没关系的,我小静不会对您有半点怨言,我知道是我在异想天开。”张总摇了摇头,说道:“小静,你不知道,我不是在怪你,我是被你感动了!你能够为了你的小姐妹,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是让我由衷的敬佩啊!我为我对你的无礼,向你道歉!小静,请你原谅我!”
我真诚地说:“没什么,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应该多些理解和友爱,张总,我从认识您的第一眼开始,就认定您是个好人,您对我做过什么,我不会怪您的,这是我自愿的。”张总的神情真的有些激动,他利索地穿好衣服,拿起沙发上的包,对我说:“我包里只有几千块钱,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我带了信用卡,走吧,我们马上去趟银行,去领点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我欣喜地跟着张总来到了马路旁的中国银行,他领出了五万块钱,塞进了他的皮包,直接把包交给了我,说:“这个包你拿着吧,安全一点。”我接过包,感激之情难以形容,我说:“谢谢您,等我有钱,我会还给您的。”张总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以后再说。个人银行卡一次最多只能领五万,想多领的话,要提前向银行提出申请的。今天你先拿五万吧,要是需要,你再打电话给我。”我犹豫了一下说:“这是您自己的钱,还是您们单位的?”张总摸了一下我的头,笑道:“当然是我个人的,就只许你做好事,不许我学雷锋吗?”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柔情,我张开双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喃喃说道:“谢谢!谢谢您!”当时的银行大厅里,还有好多人,可能还有人认识张总,但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着他,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
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有感激、有依赖,也有男女间的好感,但我知道,这不是爱,我只是借他宽厚的肩膀靠一靠,我真愿意是他的女儿,我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脱口而出叫他一声“爸爸”!我在这里,太缺少亲情的关爱了!但我也清醒,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流浪在生活的底层,我的好姐妹阿兰,她的生命,更需要阳光雨露的滋润,春天正是开花的季节,我不忍看到她过早地凋零!
十八、真情救好友
x月x日
张总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位贵人,他虽然占有了我的第一次,但我一点也不恨他。他知道我是按摩女,我还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但他没有歧视我。他给了我关爱,让我觉得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有了亲人的感觉。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他给了我钱。尽管我声称是向他借的,但我也知道,他不会要我还的。钱对于我们这些囊中羞涩的人来说,是救命的稻草,但对于那些财大气粗的人来说,或许只是花花绿绿的纸头。张总帮了我很大的忙,但我带给他的,却不是幸运。后来,他还因为我的事,和他老婆离婚了,不过,他没有来找我,不是年龄的原因,而是我们知道,彼此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并不是港湾。
我想自己乘车回南浔,张总不放心,说要是碰到了不良司机,对你劫财劫色怎么办?我说:“光天化日之下,谁有这个胆做坏事呀?”张总笑道:“这可说不定,别说你有五万块,就是你的包里是一包草纸,要是被贼眼盯上了,他们照样会抢劫你的,小静,你还是让我充当一回护花使者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就让张总开车把我送到了南浔,幸好银行还没打烊,我就把钱暂存在我的卡上。张总记下了我的卡号,说是明天给我的卡上再汇五万元,省得不够了麻烦。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慷慨帮助,使我感激涕零,我已找不到合适的词,向他表示我的感谢了。
张总送我到桑拿城,还抱歉地说:“我还有事,要不然,真应该陪你去看看你的朋友。”我说:“我会转达您的问候和关心,同时,我也代表她,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张总笑道:“干吗跟我这么客气呢?对了,你朋友要转院的事,你们决定了吗?”我说:“我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好?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现在经常要昏睡,身体也肿得厉害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张总想了一下说:“那要给她抓紧看,苏州附一院有我的一位朋友,如果你们转到那里的话,我可以打个招呼,叫他尽量关照一下。”张总还给我写了个号码,说那位医生姓沈,是个主任医师,对肾病方面是个专家。大恩不言谢,我只是感激,我能遇到他,那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吧?当张总钻进车子,我挥手和他告别的时候,路边的音像店里,飘荡着那首脍炙人口的老歌:“好人一生平安……”我想,这是对张总还有阿兰,最美好的祝福吧!
[ ]晚上,当我告诉阿春,我筹借到了钱后,她又惊又喜,一个劲地问我,钱是从哪来的?我说:“放心好了,我不偷不抢,来路肯定是光明正大的。”可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没办法,就对她说:“我认识了一个大老板,他答应给我一笔钱,叫我们给你治病。”阿春说:“有钱人也能这么好心,真是难得,不过,他给的钱,我们以后要还吗?”我笑笑说:“当然要还,不过,他没有规定期限,也就是说,随便我们什么时候还。”阿春捶了我一拳说:“哦,我懂了,你是不是被他包了,然后他预付给你一笔钱?”我说:“才不是呢,我可不想被人包养,那就失去自由了,不是成了金丝雀了吗?”阿春说:“那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会无缘无故送给你一笔钱吗?”我说:“我可是钱已经到手了,信不信由你。明天,我们联系一下转院的事,后天,我们请个假,把阿兰转到苏州的医院去。”
当我深夜下班来到医院时,阿兰并没有睡,刚刚医生给她称了体重,也量了体温,磅了血压。她现在的体质变化,医院对她进行24小时监测,以便对她出现的意外情况,及时进行对应治疗。我倒不是不相信乡镇医院,这里的服务也很不错的,只是总感觉大医院的治疗效果更好,医生的水平也更高些,对于阿兰的生还希望,相应也更大一点吧?
我也抑制不住欣喜,对阿兰说:“明天我们转到苏州的大医院,那里的医疗条件要好点。”阿兰身体很虚浮,但醒来时的神智很清晰,她摇了摇头说:“阿静,真的不要再麻烦了,我拖累你们实在太多了,我会不安的。”我说道;“你说什么呢?我们姐妹一场,花点钱算什么?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吗?好在我们现在有钱了,你就安心治你的病吧,我还等着听你唱的歌呢。”阿兰的嗓子好,很有刘若英的味道,她唱的《很爱很爱你》,还有《后来》,几可乱真,工作闲暇,她随便哼几句,就能引来一片喝彩。
阿兰困惑地说:“你哪来的钱?你们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们添一件新衣服了。”我笑道:“我夜里下班时,遇到一个白胡子老翁,他交给我一个包,转眼就不见了,我打开一看,哇,里面都是钱啊!”阿兰噗哧一声乐了,说道:“你是在说梦话逗我吧?”我说:“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阿兰伸出那只刺满针眼的手,说道:“钱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也让我瞧瞧那个钱包。”我说:“我存在银行里了。”阿兰苦笑了一下,说道:“三更半夜,银行有营业的吗?”我说道:“有啊,现在24小时营业的自助银行多了,就像我们的桑拿城一样,通宵营业啊。”阿兰说道:“阿静,我知道你的好心,你别安慰我了,就是有钱,我也不去了。”我笑道;“你在桑拿城是领班,我们都得听你的,可现在你是病人,也得听听我们的了。”
第二天早晨,阿芳来换我休息时,她还带来了一个人,我和阿兰一见,异口同声地说:“徐姐!”来的正是徐姐,她既是我和阿兰的按摩师傅,还可以说是我们的姐姐!我说:“徐姐,您怎么也来了?”徐姐生气地说:“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阿兰病成这样,我都蒙在鼓里!”我说:“我们一直比较忙,也不好意思打扰您。”徐姐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也跟我客套起来了?给我打个电话不行吗?要不是我今天走过桑拿城,想顺道进去看看你和阿兰,我还不知道阿兰住在医院里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也太不像话了,阿兰病得这么重,早该送大医院了,在这儿怎么行?”
徐姐走到病床边,看到这个自己非常亲近的阿兰,此刻竟然躺在病床上,脸孔似乎也点水肿,有点变样了,不禁伤感地说:“阿兰,怎么会这样?”阿兰说:“徐姐,你别怪阿静,她为了我的事,人都瘦了一圈了,辛苦挣的钱也用光了,真是太难为她了,都是我不好……”徐姐说:“哎,真是的,你们不早点对我说,我前几天刚买了个店面房,钱都交进去了,要不我去退了吧,先给阿兰治病要紧。”阿兰说:“不要,我在这里挺好的,不转院了。”我说道:“徐姐,钱的事不用操心,我已经借到一笔钱了,现在已有五万,明天可能还会到帐五万,我准备今天先给阿兰联系好医院,明天就转院过去。”徐姐说;“阿静,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可真行!”阿兰也看了我一眼,好似有点歉疚地说:“原来你说的是真的,阿静,我,我太连累你了!”徐姐说:“事不宜迟,今天下午就办转院吧,阿静,你去请个假,另外,通知一下阿兰的家里人,让他们也过来吧,女儿生病,是不能瞒父母的,父母亲要是不知道,那也是不孝啊。”
有了徐姐在,我的心安定不少。她毕竟比我们年长,社会经验丰富,做事也老练。徐姐办好了这边的出院手续,我也给苏州的沈医生打过电话了,他说,你们联系得真巧,刚好有张空床位,那就给你们留着,你们马上就过来吧。我和阿芳向田经理请了几天假,随后就和徐姐一起,把阿兰抬到救护车上,向苏州方向开去。南浔虽然属于浙江省,但距离苏州,要比距离杭州近得多。经过两个小时,我们来到了苏州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找到了沈医生。他给阿兰初步作了检查,又翻看了阿兰的病历记录,立即给我们办理了住院手续。
到底是大医院,这里的一切都很规范,医生会一丝不苟地详细了解病情,护士小姐的服务,更是令人如沐春风,细致、亲切,使人感觉不是住在医院里,而是回到了家一样。沈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说,暂时先给阿兰调理一下,另外再重新给她作血液、尿和肾常规检查,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她需要作血液透析的治疗,如果有合适的肾源,也可以做肾移植手术,不过需要不少费用。我说:“她的病,能不能治愈?”沈主任笑道:“尿毒症,就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基本上是一个绝症,但通过合理用药和手术等治疗手段,可以延缓患者的生命。”我没想到,阿兰转到这里来,还是没有绝对生存的保障,不免有些失望。沈主任说:“请放心,我们会尽力挽救她的生命的!”
人为什么会生病呢?又为什么偏偏让阿兰生病呢?她这么年轻,得的病,却是如此恶毒,看来,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也有好坏不分草菅人命的时候。我虽然知道,人是难免一死的,但我原来以为,医院里是可以治好一切病痛的,看来,医生也不是神仙,他们对有的病魔,也是束手无策的,我们只能心生安慰,祈求苍天保佑,让阿兰健康地活着!
这里陪护阿兰,倒是轻松许多,因为有护士全天候悉心护理。我对阿芳和徐姐说:“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徐姐说;“你的眼睛布满红丝,肯定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你回去吧,休息一下,我反正不在上班,培训的事,也无关紧要,我留在这里好了。”我哪里肯离开?阿芳也不愿意回去。阿兰说她有点头痛,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我赶忙去叫了值班医生,医生说,这是病患的正常现象,注意休息,等做了透析以后,情况会好些。阿兰吃力地睁开眼,对我说道:“阿静,我爸爸妈妈来了吗?我好想他们,我好怕见不到他们了。”我说:“我已经打电话和他们说了,可能夜里会到了,盐城到苏州也不算远,阿兰,你别胡思乱想,你会好起来的!”十九、雨夜遇色狼
x月x日
夜里十一点,阿兰的父母从盐城乡下赶了过来,他们是普通的农民,五十岁左右,当他们看到躺在病床上,脸部和身体因水肿而有点变形的女儿,不禁痛哭失声:“兰兰,你怎么不告诉爹妈你病了?啊?你不想我们吗?”阿兰因一只手不停地输液,摸上去是冰冷的感觉,另一只手有些肿大,用手指摁一下,皮肤会凹下去一个坑,过会儿才能恢复。阿兰很虚弱,她挣扎了一下,可能想撑起来,但力不从心,就放弃了努力。
阿兰蠕动着嘴唇说:“爸,妈,你们饿了吧?”阿兰的妈妈抹着眼泪说:“我们不饿,你饿不饿?要不要妈妈给你买点吃的?”阿兰摇了摇头说;“我挂盐水,不觉得饿的。妈,你替我谢谢她们,她们一直陪着我,几天几夜没睡了。”阿兰的妈妈回头竟要向我们跪下,被徐姐拉住了。阿兰的妈妈说:“阿兰这闺女,多亏你们费心照顾了,你们都是好心人哪!”徐姐说道:“谁活在世上没个病痛呀?我们都是姐妹,是应该的,不需要客气的。”阿兰的爸爸说:“我们一接到电话,就急着赶来了,也没借到钱,就带着家里的八千块钱,不知够不够?”我说:“请叔叔阿姨放心,给阿兰治病的钱,暂时我们还有,你们不用着急。”阿兰向我充满歉意地望了一眼,说道;“阿静,我欠你的太多了,真是对不起啊!”我说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欠不欠的?我们都盼望你早点好起来啊!”
第二天,我去查询了帐户余额,果然又多出了五万元。我想给张总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我的谢意,但我拨着号码时,想想还是放下了。我跟他说什么?说谢谢他吗?我知道张总帮我,是施恩不图报的,这和他第一次和我的接触完全不同,他想做一个好人,我只要明白他的心意就行了。虽然,女人对男人的感恩,通常都是以身相许,张总和我都是俗人,相信我们的心灵,并没有如何高尚,但是,从我内心来讲,我真的不想和张总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我可以和他有亲情,我也真的可以做他的干女儿,可在我和他之间,我不想让自己陷入交易的沼泽。我可以接受和别的男人上床,因为我对他们没有感情,但是,我对张总已经萌生了亲情般的依恋,我能让刚刚出现的清水变得混浊吗?
我只留下几千块钱,以备生活之需,其它的都缴到了阿兰的住院帐户。医生已对阿兰实施血液透析,相当于在她的体外,安置一个人工肾,替代她病变的肾,担当起过滤和排毒的功能。尽管行动不便,但阿兰的气色好了一些。徐姐说:“阿静,阿芳,你们都回去吧,先休息一下,然后去上班,这里有我和阿兰的父母照顾,还有护士,你们就放心好了,有什么情况,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早就听说苏州是人间天堂,但我们现在心事重重,哪还有闲心逸趣游玩?何况,这些天来,因为记挂着阿兰,确实没有好好睡一个安稳觉了。我和阿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南浔小镇。吴姐和小红见了,关心地问道:“你的小姐妹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我说:“转到苏州的医院,好了一点。”吴姐说:“这小姑娘真是不幸,好好的得了什么尿毒症,这世道,真是好人没好报,坏人活长寿啊!”我随口问了一下:“吴芳呢?怎么没看见她?”小红撇了下嘴说:“她呀,整天玩疯了,下了班也不回来。“吴姐愤愤地说;“早知她的心这么野,真不该叫她上这儿来!早晚她非出事不可!被人拐卖了才好!”
我睡了一个下午,晚上去上班的时候,很多姐妹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阿兰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她有没有开刀?”人在外面,是很需要友情的,不然就太孤独无依了,阿兰有这么多的姐妹关心,正说明了她平时的为人很好。我说:“她正在治疗,会好起来的。阿兰叫我向大家表示感谢,你们的捐款,她会铭记在心的。”阿菊说:“真希望阿兰早点回来上班,我是和她一起进来上班的,天天在一起,现在好长时间没见着她,还真有点不习惯。”阿芳来上班时,已经迟到十分钟了,她急急忙忙进来时,对我说:“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已经五点钟了,就跑来了。”我对阿梅说:“她的迟到不用记了吧?这几天她太累了。”阿梅是现在临时的领班,因为阿兰生病了,领班就空缺着,本来田经理想叫我当领班的,但我要陪阿兰,就婉言谢绝了。
现在的有钱人真多,桑拿城的生意一直很红火。孙老板是很少来的,据说他在投资别的生意,这边主要是由田经理在打理。阿春告诉我说:“阿静,这几天你不在,有好多老顾客来了又走了呢,说是一定要请你按摩,不是你按摩不舒服。”我笑了,自己的工作虽然不体面,但能得到顾客的认可和赞赏,心里还是感到挺欣慰的。夜里,果然有几个客人说:“你怎么才出现呀?还以为你跳槽了呢,我们都来几次了,还是感觉你按摩得到位,骨头里也舒服呢,你要是换了工作单位,一定要通知一声哦!我们是你的忠实顾客,我们会跟过去照顾你生意的。”我笑道:“好啊,等我有钱了,我也开一个桑拿店,你们可别忘了来给我捧场啊!”
当然,我只是说笑的,开这样的一个店,最低也要几十万的投资,像这里的海天堂桑拿城,房租、装修、设备、蒸气、包厢等,起码要花几百万,我们按摩师这点工资,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另外,我也没想一辈子就当按摩师,“穷则思变”,要么将来和徐姐那样,私下办培训班挣钱,要么换个工作,到正儿八经的单位上班,或者,我将来遇到个有钱又疼我的男人,结婚后我就不用上班了,当个贤妻良母多好啊!同样侍候人,侍候丈夫是幸福的,侍候别的男人是无奈的。
深夜下班时,外面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因为不是很大,大家都没带伞,钻进小雨中纷纷回家了。海天堂在新镇上,我的租住处在老街里面,需要走十几分钟的路。刚走进雨帘时,感觉雨很小,雨丝飘浮着,但一会儿功夫,身上和脸上就湿漉漉了。这是江南的春雨,我还想起了一句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此情此景,还真是这样的意境。我把包举在头顶上,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小镇的街头。
走了一半,还有几分钟就到家了。我已把吴姐的住处,当成了我在南浔的家。天色比较黑,昏黄的路灯,照着地上低洼处的水塘,泛出一滩滩白亮。我已走进了老街,贴着墙根向前走着。这条路我比较熟悉,前面是景点小莲庄和藏书楼,那里有一条弄堂,穿过弄堂,再往前走不远,拐弯进去几十步,就是我们住的那个院子。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我加快了脚步。深夜的街头,只有我一个人,孤魂野鬼似的穿过雨夜,得得的脚步声,显得急促而清冷。
我刚走到弄堂的墙角处,冷不防从边上窜出两条黑影,我只觉眼前一黑,头部连着双手和包,都被一个黑色的布袋套住了,那个布袋下面还有个松紧的带子,我被扣住了头,感觉很难受,我本能地挣扎着,在布袋里呜呜地叫道;“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我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刀抵着我的背,我甚至感觉那刀尖刺破了我的衣服,伤到了我的皮肉。一个低沉的声音威胁道:“别嚷嚷,听话!”我心里非常害怕,身体也在颤抖,我想不顾一切地叫喊,喉咙里却像哑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我虽然有点惊吓,但心里明白,我是遇到坏人了!他们想干什么?是劫财还是劫色?我应该怎么反抗呢?他们一个拽着布袋,一个用刀顶着我,把我推推攘攘地往弄堂里走,我记得走进去十几步,里面有一个公共厕所,我感觉他们就在把我往厕所里推。我在布袋里大声叫着:“放开我!你们要钱我给你们啊!”我感觉有人在我的胸脯上乱摸着,还把我往墙上靠。要不是他们有刀,我真想跟他们拼了!一个男人嘿嘿笑着;“谁希罕你那几个臭钱?小妞,爷们惦记着你的宝贝水帘洞呢,来,我来摸摸,花开了没有?”我感觉他的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的?我在想着怎么办?是任凭他们蹂躏吗?还是想办法逃脱他们的魔掌?
他的手伸到了我的裤裆里,在我那里乱抓着,我扭动着身躯反抗着。我听到另一个男人说:“老四,你在厕所门口守着,让我先上吧!”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个老四,就是我第一天到桑拿城上班时,他想沾我便宜的人,很长时间他们没来桑拿城了,我都忘记了他们,以为他们销声匿迹,不再出现了,谁曾想,他们竟然还对我念念不忘,竟然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我施暴!那么,另一个男人,想必就是和他一伙的,都是下三滥的坏家伙!我心里愤怒又紧张,有点不知所措。
郑老四把我往里一推,一边来解我腰间的皮带,一边对另一人说:“三哥,今天是我出的主意,我得先上!”他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了?战利品?我真是又气又怒,却不知该怎么办?我感到那个抓住布袋的人,把手放松了,听见他说:“老四,没有我,你一个人能行吗?要是一般的女人我就让你了,可你也知道,她还是个没开苞的小鸡,老四,你玩的处女还少吗?这个就让给我吧!”老四嘿嘿笑道;“要分钱,我可以让你三哥多拿,可是这女人可不行,我还就是看上她了,非把她搞到手不可!”
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我恨得咬牙切齿!他们简直不把我看在眼里,简直不把我当成人!我来小静尽管不是那种宁死不屈的烈女,但你们要是沾了我的便宜,我也会跟你们没完!我感觉脑袋上的布包松了,就用手往上一挣,那黑色的布袋,居然被我脱掉了,我的头和手都露了出来。那两个男人一吓,郑老四拿着刀,恶狠狠地顶着我的胸说:“别动,你要是不老实,我一刀捅死你!”另一个男人也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低声喝道:“识相点,呆着别动!”
厕所里没有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其中一个,我已经确定就是郑老四,他们两个大男人,我要是和他们硬拼,吃亏的肯定是我自己,我要是逃跑,恐怕也很困难,他们有刀,要是狗急跳墙,也许还会对我下毒手。他们最近不在这里,对我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他们还把我当成刚上班那会儿的那个小女孩。此时,我临危不乱的心态救了我,因为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笑着对黑暗中的两个男人说:“两位大哥,你们想要得到我,要对我客气点嘛,这么凶巴巴的,哪个小妹肯陪你们啊?你们把刀和手拿开,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是你们总不能两个人一起来吧?谁先来,你们自个商量吧!”
他们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没想到我会妥协,但他们大约也犯了愁,那个郑老四说:“老三,讲定了,还是我先上!”旁边的男人也不相让,说道:“老四,你就不能让我一回吗?”郑老四哼道:“这个能让吗?第一次被你破了,哪来的新鲜劲?”那个叫老三的男人也不干了,说道:“老四,你这话的意思,今天你是非要先上了?”郑老四嘿嘿笑道:“那当然!”老三冷笑道;“老四,平时我让着你,别以为我怕你!”郑老四毫不示弱;“老三,那你想怎样?想和我争吗?”我要的就是这情况,我就是希望他们狗咬狗,然后我好趁机逃走。
第一次在桑拿城里遭遇他们的骚扰,我就看出,这个郑老四是个好色又凶狠的家伙,要在平常,我确实只会对他“惹不起躲得起”,但现在的我,已不是刚来时的我了,我对男人,我对人情世故,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像我眼前遇到的意外,不能和他们正面交锋,只能想办法智斗,这叫“先避锋芒,再求突围”,这也是人在面临危险时,常常可以采用的方法,因为我们不必以卵击石,作无谓的牺牲,而应该先想办法保全自己,然后才能进一步去对付他们。
老三不服气地说:“老四,那我们总要分个先后吧?”郑老四挥了一下手中的刀,那刀子在黑暗中闪过一道白光,他冷笑着说:“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没有商量余地!老三,你是知道我的嗜好的,我那天看出来了,她双腿并拢不留一条缝,屁股圆圆翘翘,是个没人动过的好货色,要不是最近跟二哥到上海去,我早对她动手了,还会留到今天?”这个下流的郑老四,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脏话,我真恨不得在黑暗里狠狠踹他一脚!
郑老四手里拿着刀,那个老三可能有点怕他,退了一步说道;“老四,我知道你的底细,中学女生,不知被你破掉多少了,你怎么还在乎这一个呢?”郑老四说道:“你没听她的口音,是四川来的辣妹子吗?辣了才够味啊!这里的小姑娘太软绵绵了,我用刀一扬,她们早吓得瘫在地上,随便你乱来了,哪像她,还站着当没事人一样?”他们说着说着又说到我了,我怕他们的内乱闹不起来,就说道:“我可不想你们两个人呆在这里,有人看着多难为情啊,要不你们先出去一个人?”郑老四说:“老三,你先出去吧,半个小时你再进来!”那个老三看来不想走,呆着没动,郑老四去推他,说道:“你出去会儿,站这里妨碍我办事!”老三避让着,说道:“我不走,我就看看你怎么玩女人的!”郑老四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没见过你爹妈怎么亲热的吗?”老三可能觉得郑老四的话污辱了他,怒道:“老四,闭了你这张臭嘴!”两人一言不合,在那里推扭起来。
他们把这个臭气熏天的公共厕所当成什么了?宾馆还是招待所?我见他们闹了内讧,机会难得,趁着他们骂骂咧咧、推推攘攘的当口,我向厕所门口拔腿就跑!郑老四一见我逃跑,一个箭步就追了上来,我大声求救:“救命啊!有人抢劫啊!”小镇的夜晚是如此的宁静,而我却在没命地奔逃。我的喊声在深夜特别清晰,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没睡着?此时听到了我的呼救,最好能开门出来,或者帮我报个警,那我就能摆脱他们的追赶了!我之所以喊有人抢劫,而没有喊有人强奸,是因为我知道,现在要是有人喊强奸,是没有几个人相信的,路边店里的小姐那么多,谁犯得着为这个去犯法坐牢?二十、夜来不归宿
x月x日
雨水密集地扑面而来,我拼命地奔跑着,慌不择径。我逃跑的方向,不是距离较近的家,而是没有目的地沿着老街向镇外跑。这小镇里面太安静了,除了我,还有后面紧追不舍的歹徒,再也没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否都追了出来?我叫喊了几声,就不再喊了,呼喊会花掉我的力气,也使我慢下脚步,郑老四仍然紧追在我的身后,他好像不害怕有人来帮我。我的速度很快,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雨水打在脸上凉凉的,我不敢有丝毫迟疑,我怕郑老四追上了我,不知怎么对付我呢?
小镇的外头是商业区,宽阔的马路,明亮的路灯,我朝外面跑,就是想着外面可能有上下班的人,还有经过的车子,还因为外面亮,我的胆子也大些,我想他们可能不敢对我怎么样?我一口气跑到了路口,郑老四距离我后面只有几步远,我能感觉他的怒火,他在后面大喊大叫:“站住!你给我站住!看你往哪儿跑!”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被人发觉,现在的坏人也太猖狂了!如果是在白天,不明真相的人,可能会以为我是小偷,他在后面追赶我呢?
我后来一直在想,可能我的运气比较好,所以,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总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当我跑到亮堂堂的马路上时,我看到不远处,有一辆110的巡逻车向这边开来,我立刻跑到路中央,大声呼叫:“救命啊!有人追杀我啊!”平时,我在路上遇到警车和警察,心里都有点心虚的,避之唯恐不及,因为,我的职业虽然不是明显的违法,但真要追究起来,毕竟店里有的按摩项目,是和色情服务脱不了干系的,当然,主要责任是孙老板,我们按摩女,只不过是在他手下讨一碗饭吃,不过是他赚钱的廉价劳动力。
巡逻车嘎然一声停在了我的身边,从车上跳下两个民警模样的人,我看他们的年纪,一个在四十岁左右,一个只有二十几岁,那个年长的问我;“刚看到你在跑,发生什么事了?”我回身用手一指说:“有人要追杀我!”可是,我的身后并没有人,那个郑老四肯定见势不妙,不知溜到哪儿去了?年轻的说:“没人追你啊,你别急,先说说怎么回事。”我简要地说;“我在回家的路上,有两个男人想欺负我,我逃到了这里,有一个男的一直在追我,刚才还在我身后的,现在怎么不见了?”年长的说;“你要不要正式报案?要报案的话,跟我们到派出所做个笔录。”去派出所?做笔录?不行,我才不去呢,要是让警察同志记住了我,对我可不利。我说;“那我不报案了,你们能送我回家吗?我一个人回去有点害怕。”
雨小了一些,但还在下,我在两位民警的陪同下,走在刚才惊魂奔跑的老街。走到那条弄堂时,我说:“就是这儿,他们冷不防窜出来,用个布袋把我套住了。”年长的民警说:“哦?有这种事?然后呢?”我说:“他们把我推进了里边的那个厕所里,他们想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趁他们不备,拼命逃了出来。”年轻的说:“老赵,我们是得向领导反映这个情况,这老街上一到夜里,有点黑咕隆冬的,是不太安全,要派几个联防队员加强巡逻,不让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机。她幸亏机灵,逃出来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年长的说:“好,我回去对所长说说。小姑娘,你可以带我们去厕所看看吗?”我心有余悸地说;“当时还有个男人没跑出来,不知还在不在里面了?”年轻的说;“我们去看看,要是还在,就抓他回去!”
他们带着电筒,我就领着他们走进了厕所,可是,里面并没有人,那个布袋也不在,可能那另一个男人怕留下物证,带着逃走了。年长的问道:“那你看清他们的容貌和体态特征了吗?”我说:“一个高点,一个矮点,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个手里当时还拿着把刀,夜里模模糊糊的,我也没看清他们长相,不过,我记得他们相互称呼时,一个叫老四,一个叫老三。”年长的老赵说:“老四?会不会就是郑老四他们?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盗车贼,上次他们偷车,我们对他们实施抓捕时,有个民警还被他们刺伤了。”年轻的说:“是啊,前段时间他们销声匿迹,这次看来他们又从外地潜回来了,老赵,这老街上真该多些巡逻,要不是这姑娘机灵,他们又干下一桩伤天害理的事了!”
他们陪我走到我的租住处,我说了声谢谢,接着说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真没想到这老街上还有坏人,真叫人害怕!现在你们送我回家了,那明天呢?后天呢?”年长的说:“我们会考虑实际情况,多派几个联防队员加强夜间巡逻的,请你放心,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说:“我在明处,坏人在暗处,谁能提防啊?”年长的对那年轻的说:“小葛,要不以后你来送送这位小姑娘?”年轻的民警说:“我?送她回家?不太合适吧?”尽管夜色里看不太清这个年轻民警的脸,但看他的身材和轮廓,是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年龄也在25岁上下,真要有他保驾护航,我倒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我有这样的运气吗?
老赵呵呵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于公,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也是你应尽的职责,于私,你们都是年轻人,交个朋友也是正常的。”小葛拿着电筒佯装要打老赵,说道:“老赵,我们是在执行公务,怎么能随便拿人家女孩子开玩笑呢?”老赵笑道:“哦哟,这么快就护着她啦?那好啊,每天夜里就由你来负责送她回家,我保证替你保守秘密。”没想到严肃的警察,原来也是爱开玩笑的。我开了门,说道:“谢谢你们两位!我到家了。”
奇怪的是,我开了房间门一看,小红还没有回来,吴芳自然更不在了,我去敲了敲吴姐的房门,也是没有回应。她们都去哪儿了?吴芳夜不归宿,已是司空见惯了,我倒不是关心她,可是小红和吴姐呢?这几天,小红上的是白班,吴姐和我一样是夜班,那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家里呀?怎么都不见人影了呢?我打她们的手机,提示音都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和她们相处都不错的,住在一个出租屋内,和一家人也差不多了。
这一夜我没睡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一会儿是想着阿兰,不知她好点了没有?一会儿是想着小红和吴姐,她们出什么事了,怎么还不回家,不会都出台了吧?一会儿是想着自己,刚差一点被那两个混蛋得手,倒不是我清高,但我是痛恨男人来强迫我的;还有就是那个小民警,以后他会不会真的送我下班?要是他不送,我一个人回家,要是再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天亮了,雨停了,地上还有些潮湿。吴姐和小红还是没回来,按理说,她们就是跟男人到外面开房,那也应该回来了。吴芳倒是哼着《最浪漫的事》,嘻嘻哈哈地回家了。我对她说;“你姐昨夜一宵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吴芳眼一翻,说道:“一夜不回来,很正常啊!”我说道;“问题是她的手机关机了,要是在外面过夜,她不会关机的。还有,小红也没回来,她们可是在一个夜总会上班的。”吴芳不以为然地说;“你就是大惊小怪,关机嘛,可能她们的手机没电了,难得一夜没回来,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也要夜生活啊!”我真是哭笑不得,我说:“那可是你亲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吴芳笑道:“我在乎她?那谁来在乎我?她比我年纪大,应该比我更懂事,小静姐,你就不要婆婆妈妈瞎操心了,她们不会出事的。”吴芳歪歪扭扭倒床上睡觉了。
直到中午,我做好午饭去叫吴芳,问她要不要起来吃饭?她不耐烦地说;“我正在做梦呢,我梦见了一个白马王子,我们正要拥抱呢,被你这一推,他就跑了,你别再来烦我了好不好?”我刚退到堂屋里,就看到吴姐和小红脸色灰灰地走了进来,我迎上去说:“吴姐,小红,你们可回来了,你们一夜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可把我急坏了!”吴姐叹了口气说:“真是晦气,在派出所呆了一夜,差点冻死了!”我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到派出所去了?怪不得联系不上呢。”小红说:“昨晚我们正在和客人在包厢里玩,其实也没玩什么,就是摸摸啦,我和吴姐都没穿内裤和胸罩,结果撞上了警察来检查,被他们逮住了,就把我们带到派出所,关在了一个小屋子里,手机也被他们没收了,我们在上班时有空调,穿得少,昨晚刚好又下雨,天气又冷,我们可遭罪了,差点没冻死!”原来是这样,哎,真是没想到!昨夜真是个不吉利的日子,吴姐和小红被关,我也差点出事。我说道:“那后来呢?”小红说:“我们夜总会被关进去好几个,幸好只是暴露,没有被抓到现场,要是被公安抓到色情活动的现场,情况就可能更糟了,夜总会都有可能开不下去。今天上午,我们的老板到派出所交了罚款,我们就被放出来了。”我说:“那你们的老板没和公安搞好关系,我们桑拿城也来查过,但孙老板一般事先都得到消息,早通知我们了。”吴姐说:“怎么没搞好关系?开办娱乐场所的,哪个不是和政府部门有关系的?没有后台早就关门大吉了,公安一般不会来检查的,听说最近他们在搞什么扫黄打非活动,刚好昨晚有人打110举报,说我们夜总会有色情活动,他们才出警的,就抓了我们几个服务员,也没什么大事。”
下午,我给徐姐打了个电话,问了阿兰的情况。徐姐说:“阿兰的病情有所好转,只是医生说了,阿兰的病,光靠透析是不行的,只能延长一点生命,更好的办法,是进行肾移植,健康的肾源是一个问题,另外,昂贵的医疗费用也令人头疼,进行肾移植手术,加上术后康复治疗,估计要30万,我也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钱。”我惊讶地说:“啊?30万,要那么多?”徐姐说:“钱的事,还不是主要的,那个沈主任说,阿兰的病是个绝症,也就是说,是治不好的,现在的治疗,哪怕就是做了肾移植手术,也只能让她多活一二年,最后,她还是会离开我们的……”想到阿兰年仅24岁的生命里程,却不得不将要终止在病魔的脚下,我不禁很心痛!人的生命,为什么这样脆弱呀?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却还是不能挽救她,花还没有开放就要凋谢了,能不让人触景伤情吗?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我和阿春和阿芳商量着,准备再请次假,去苏州看看阿兰,领班阿梅急匆匆地跑来,对我们大声说道:“各位马上到包厢去通知一下,所有按摩活动立即停止,请所有服务员穿戴整齐,劝说客人马上离开,帐也不用结了!”我们各自散开,去每个包厢检查,让那些带有色情意味的按摩活动,立刻停止,有的服务员本来穿着“真空”的,也叫她们迅速穿戴好,五分钟之内,让客人安全离开,并且处理好一切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的细节,包括价码表上的服务项目牌,都要撤换下来隐蔽地藏好。有条不紊地做完了这一切,我们毕恭毕敬地站在大厅里,因为我们都知道,再过一会儿,警察就要来检查了!
二十一、按摩如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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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变警方的例行检查,或是突击检查,我们已训练有素,基本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况且,由于事先得到了可靠消息,我们就像是以逸待劳一样,翘首以待警察们的大驾光临,一点也没有别的桑拿店,一见警察来就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我们反倒盼望他们马上来,因为他们早点检查完毕,我们就可以早点恢复营业。偶尔也有老板得到的是假消息,就会让我们白忙乎一场。
五分钟后,两辆警车就呼啸而来,停在了店门口,从车上下来几名警察和几名联防队员,有的守在门外,有的向桑拿城进来。警察光临,对娱乐场所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会吓跑顾客,所以,我们迫切希望他们快来快走。走进一楼的大厅,里面是大众浴室,只是正常的洗澡间,他们以前来检查过,了解情况,所以直接就上二楼和三楼了。
我和十几位姐妹站在前厅,笑脸迎接着几名警察,走进来的三位民警,有一位我感觉有点眼熟,他的目光注视到我的时候,好像也是一愣。他们进去检查包厢了,当然空空如也,一无所获。有位民警出来时,在嘀咕:“生意这么冷清,怎么经营得下去?”我们几位姐妹在偷笑,我心说:这里的生意不要太好啊,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不速之客,才把他们都吓走了。另一名警察笑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没发现有点怪吗?看样子那个老板是有点背景的,她们是知道我们要来,都规规矩矩站着呢,要是生意这么冷清,她们老板不要喝西北风啊?”
那个我感觉面熟的年轻民警,走到了我面前,笑了一下,说道:“你在这里上班吗?”我点点头,扫了他一眼。面对警察,按摩女的心理,可能比罪犯稍微好一些,但也免不了有点胆怯。昨夜没看清他的相貌,现在一看,真是很帅气的一个警察,眉清目秀,很阳光的模样,如果他不当警察,说不定还能当个电影明星呢。他的同伴在招呼他:“卫明,走吧!”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葛卫明。他答应一声:“知道了!”又笑着问我:“你几点下班?”他的这种笑容,我想,只有我能够领会他的含意吧?莫非他真的听了老赵的唆使,要送我下班?我迎向他的目光,微微一笑:“12点。”他挥了挥手,转身和他的搭档离开了二楼。
他的背影刚转过弯,十几个姐妹就围了过来,纷纷向我讨伐:“阿静,你不够意思哦,什么时候和警察好上了?”,“阿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从实招来!”阿芳也凑话说:“真是服了你了!阿静,你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绝了吧?连我也不告诉啊?”昨夜遇到的意外,我并没有对姐妹们讲,我只是提醒她们,要她们回家时注意安全,所以,没人知道我昨夜的惊魂,也不知道两位民警开玩笑要送我下班的事。现在我能说吗?我和那个葛卫明的民警是什么关系呢?其实,什么也不是!可是,我解释,她们会相信吗?我说:“阿梅,你叫大家各就各位工作吧!”阿菊说:“不行,你要是不老实交待,我们今天就集体罢工!”我笑道:“有这么严重吗?其实,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和他一面之缘。”有的姐妹说:“我不信,你说谎!瞧他看你的眼神,肯定早有来往了!”我说:“大家去工作吧,客人马上要来了!”
下班的时候,我对阿春阿芳说:“徐姐问过医生了,说阿兰的病很难治的,你们看怎么办?”阿春说:“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我也没钱了,真的帮不上忙了。”阿芳说:“是啊,我们都没钱了,不过,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了,我们是不是尽量多陪陪她?”我说;“阿芳说得对,现在我们三个人都回来了,虽然徐姐和阿兰父母在,但我们和阿兰可是死党啊,我们不在她身边,她一定会感到孤单的,要不我们轮流过去陪陪她?一起请假估计田经理不会批,你们先过去陪两天,我再过去陪几天,这样比较好,你们说呢?”阿芳阿春表示赞同。#--iCMS.PageBreak--#我刚走出桑拿城的大门口,就见一辆摩托车开到了我的跟前,那人戴着头盔,我没认出来,却见他翻起眼前的透明挡风,笑着说道:“上来吧,我送你回家。”我一见,刹那间真有点不敢相信:“是你?你真来了?”原来他就是那个叫葛卫明的年轻民警,我没想到他真的来送我下班了,一个民警送一个按摩女下班,是不是有点讽刺意味?他笑道:“我们人手不够,老街上巡逻的事,还没有落实,我也是刚下班,这可不是警车,这是我自己的摩托车,你要是不嫌弃,就让我送你回家吧。”嫌弃?我怎么可能嫌弃他?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他?他已经在晚上检查时,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不嫌弃我,我已经感恩戴德了。
我坐到了他的后座上,他说:“靠近一点,坐稳了,我要发动了。”我向他的后背挪了挪,胸脯快要碰到他身上了,他一踩油门,车子向马路上开去。从桑拿城到我的住处,步行不过十五分钟,摩托车一会儿就到了镇口的桥头,下桥的时候,我的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胸脯就不可避免地贴到了他的后背,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我依然能感觉他的身体仿佛一震,摩托车也在一瞬间迟疑了一下。我在刹那也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在给客人做胸推,竟然情不自禁地向他身上顶着。他可能不知怎么办,身体更向前倾,几乎扑在了龙头上,以躲让我的胸脯。我心中偷着乐:别看你威风,原来也挺害羞的!
时间真是太短促了,不过五分钟光景,他就把我送到了租住处。我从车后座下来,说道:“谢谢你,葛卫明!”他笑了,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呀?那你呢,叫什么?”我说:“我叫来小静,谢谢你送我回家。”葛卫明说道:“哦,来小静,名字很好听,这个姓倒是很少见。”我笑了一下,说道:“物稀为贵嘛,因为少见,所以,听过的人就过耳不忘了。”葛卫明笑道:“这倒是。那你进去吧,我也要回家了。”我站在门口,问道:“你家远吗?”他说:“不远,在镇南,10分钟就到家了。”我说:“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送我下班。”他笑道:“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嘛。你要是出什么意外,那可是我们当警察的失职啊!这几天我上的中班,夜里十二点下班,正好可以送送你。”
要是能有一个帅哥警察当男朋友,那无疑是一种荣耀。我也是有虚荣心的,何况,20岁女孩的梦,是玫瑰色的,谁不想遇到一位英俊的男孩,成为自己的真命天子呢?现在,我和他才刚刚开始,就像演电影一样,只是一个序幕,后面的内容是什么,还不知道呢?依我对男人的判断,他应该还没谈过恋爱,不然,他对我无意的身体接触,就不会这么敏感。只是,不知道他对我的印象如何?他是当警察的,当然知道桑拿城是不干净的地方,我是那种场合的女孩,自然也不会怎么干净,但他明明知道了我的身份,却为什么下班了还来送我呢?真的只是他的责任心吗?
小红是个细心的女孩,她见我一直睁着眼睛,没有睡着,就问我:“想什么呢?是不是有心事?不会是想男人了吧?”我笑道:“我能想谁?又有谁会想我呢?”小红说:“是啊,我们这种人,真不敢奢望有什么爱情啊,男人对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们和他们也只是各取所需,哪会有真心对我们的男人啊?就是有,那八成也是个骗子!”我说:“可我们不能一直做这个工作吧?也要结婚啊生孩子啊。”小红说:“所以我说,出来的这几年,我们就甩开膀子干,管它什么名誉呢,反正家里也没人知道,都以为我们在外面安安份份上班呢,等挣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回老家,找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结婚算了!”哎,果真是这样的命运安排,我真是有点不甘心哪!我说:“小红,有没有客人爱上你,或者你爱上客人?”小红笑道;“做我们这行的,是要对爱情免疫的,要不然,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要是心里装了个男人,哪还能继续做舞女,继续做你的按摩啊?就是男的愿意,我们也不愿意啊!”
我也扪心自问:我会爱上哪个男人吗?客人吗?无论他多么优秀,我也不会接受他做丈夫的!我要找对象,要么是外面找,要么如小红说的,回老家嫁个老实男人。女人太漂亮,男人太潇洒,结婚后是最容易出风波的,我的观点,是结婚前的事可以忽略不计,但结婚后一定要相敬相爱,那日子才会越过越好,要不然,成天晴转多云,或者同床异梦,那还结什么婚?古代的小说中,多的是男人爱上青楼女子,帮她赎身的佳话,但现实生活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到这种娱乐场所来的男人,精通的是花言巧语,熟练的是拈花惹草,哪还会有什么心心相印、忠贞不渝的爱情?
阳春时节,桃红柳绿,这阳光和春风,都是柔柔的,让人感觉很舒服。尤其这江南小镇,小桥流水人家,真是让人赏心悦目。我们重庆山区,和这里的杏花春雨江南,风景真是大相径庭,能在这儿生活,安居乐业,的确是很不错的选择。真是不出来不知道,原先我还以为家乡的山峦叠翠,是最美的风景了,可到这里一看,这里地方虽小,却是美不胜收。记得白居易有句诗里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由此可见,江南美景,早就陶醉了一千多年前的诗人了。当然,这里也有让人不满的地方,比如这里的社会风气,似乎没有我们家乡的淳朴爽快,大家好像各过各的,对别人都不太信任;另外,这里的娱乐场所开得太多,特别是夜晚,霓虹闪烁,好比电视里的夜上海一样热闹,那么多的男人和女人,混迹在里面,包括我自己,感觉就像春风里吹来一丝污浊之气,是一种精神上的污染,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要不是因为阿兰生病,让我们心里记挂着放心不下,我想我在南浔这里,生活得还是很不错的。今晚上班以后,阿梅叫我去辅导两个新来的服务员,教她们一些基本功。我这个按摩师,兼着单位内的培训师,真有点抢了徐姐的生意。不过,我也是留了心眼的,不可能把我懂得的所有,全部教给她们,我教她们的,也只是一些常识,要是我毫无保留的话,那我可就真傻了,她们什么都会了,我还有留下来的作用吗?
我走进一间按摩室,里面有两位新来的小姐,正在给客人按摩。她们一个叫阿玉,一个叫阿珍,看着她们笨拙的手法,还有不知所措的神情,使我想起了我刚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我对她们说:“你们在给客人背部按摩的时候,要骑跨在客人的腰部,上身前倾,给客人的头颈、肩膀、背腰、脊梁等部位,进行各种手法的按摩,在按摩的时候,你们的下身要有节律地轻轻摆动,这样就可以刺激客人的下身,使他们获得身心愉悦的感受。”两位服务员虽然听得频频点头,但还是为难地说:“坐在他的身上,不会坐痛吗?”我笑道:“做爱你们会吗?就当是你们在上面做爱,甚至可以说,不是做爱,胜似做爱!真正的按摩师,不但要让客人满意,也要让自己舒服。”两位小姐的脸红了,那躺在按摩床上的客人,也不禁赞道:“说得好!真不愧是海天堂的按摩花!”我也哑然失笑:霸王花我听说过,怎么出来个按摩花了?二十二、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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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按摩小姐,我能拥有甜美的爱情吗?我不敢奢望,也不敢相信。爱情是什么?是胸前别着的那朵新娘的礼花吗?是身上披着的那件拽地的婚纱吗?是无名指上那一枚昂贵的钻戒吗?还是心头悄然开放的那枝芬芳的玫瑰?抑或是夜半醒来渴望的枕边那个温暖的怀抱?我在桑拿城上班,不说接触过的男人,就是我为了赚外快,在外面应酬过的男人,也有很多了,只是我没有记住他们。是的,我不缺男人,我缺的是爱情!
葛卫明夜里还来接我下班,我心里是非常感激和喜悦的,但我同时也有点不安,我知道从理论上而言,人与人是平等的,但在现实中,往往是不可能平等的。我一个按摩女,和他一个警察,如果站在天平的两端,能平衡吗?他对我很和气,我倒有点怕他喜欢上我,我自己是无所谓的,我是怕我会给他带来不利的因素,人言可畏,他毕竟是个光荣的人民警察,要是大家知道了他和按摩女走得很近,别说是谈朋友,就这样单纯的送我下班,风言风语肯定就够他的受得了,要是因此影响他的前途,我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葛卫明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小姐妹们的起哄。阿菊说:“静姐,这下好了,我们不怕查了,因为有你这个后台老板了,要是被关进去,就让他把我们都放了。”呵呵,她们想得倒简单,别说我和他没什么,就是有什么,被关进去,他能自作主张放你们出来吗?那不是知法犯法了吗?你们这帮害人精!我笑着说道:“他呀,现在是我雇佣的免费车夫,别的嘛,什么都不是,你们可别想歪了!”阿菊她们都不信:“凭什么他给你当车夫啊?你这不是撒谎不打草稿吗?”我笑道:“他是人民警察为人民啊!”
自从雨夜他和老赵救了我,加上他来接我下班的几次,我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两个小时,然而,我对他却没有陌生的感觉,只觉得他很熟悉,就像我的哥哥,在名正言顺地照顾着我。不知是我怕他,还是他怕我?你也许会奇怪,他怎么会怕我呢?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已然有所改变,已从原来的坦然直视,变成了“偷窥”,变成了悄悄的看。我做了按摩女后,别的没学会,对男人的察言观色,自认还是有点水准的。我知道他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波澜,而且和我有关。我没有洋洋得意,而是感到有点茫然。有一个声音,似乎一直回响在我的耳畔:“他是警察,你是按摩女,你们是不合适的,你们是不可能的!”
为了不自寻烦恼,我干脆不去伤脑筋地胡思乱想了,他要来接我,我就接受他的“恩惠”,反正这也没什么过错。我有时想和他开玩笑,就故意用胸脯蹭他的背,还用双手环抱着他,感受他的惊慌失措。只可惜,这段回家的路太短了,五分钟就到了家门口,要是五十分钟,那该多好啊?当然,我也知道,女人都是贪心的,要是真有五十分钟,也许会希望是五个小时、五天、甚至五年、五十年!一想起这个葛卫明,我心里就想笑,他现在真是我名符其实的车夫。一个帅哥,一个警察,在深夜十二点,送一个按摩小姐下班,可能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反正他愿意,再加上是免费的,我就心安理得地让他送吧!坐在他的车后座上,感觉还是蛮不错的,比我小时候,坐在亲哥哥的自行车后座上舒服多了。
有一天,葛卫明又来送我回家,在租住处门口,遇到了刚下班的吴姐和小红,她们看到我和个男的站在一起,吴姐说:“小静,有朋友啦?怎么不介绍介绍?”小红也说:“怎么让人家站门口呀?多不礼貌啊?快点叫他进来吧!”葛卫明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看着我,有点局促地说:“不是,我们不是……”吴姐拉了他一下,说道:“帅哥,别不是啦,进来坐会儿吧!”我说:“时间不早了,人家葛民警还要回家呢,我们别难为他了。”吴姐愣了一下,说道:“小静,这是怎么回事呀?你们这是?”小红也是吓了一跳:“小静,你也进去啦?”小红大约以为我是关进去了,这个民警是放我出来的。我笑道:“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葛卫明,英俊威武的葛警察!这两位呢,一个是吴姐,我的好姐姐;一个叫小红,我的好姐妹,我们三个住一起的。”
吴姐和小红都是如坠云里雾中,不知我所云。我把那天遇到的意外简要地说了一下,吴姐和小红惊得张大了嘴:“啊?有这样的事啊?那我们回来怎么办?葛民警也要来护送我们的!要是再有个什么坏人,出了什么事,我们找谁去?”葛卫明安慰道:“请放心,我们所里正在落实这个事,这几天就会派联防队员到老街巡逻的。”吴姐开玩笑说:“葛民警真是偏心,你能送小静下班,怎么就不能送我们下班?是我们不如小静年轻漂亮吧?”葛卫明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安排工作是所里的事,不是我个人的。”吴姐不依不饶:“那送小静下班,是你的个人行为吧?是不是对我们小静不怀好意了?”葛卫明窘得满脸通红。我笑道:“吴姐,你就不要难为葛民警了,他可是个好人,还是让他回去吧,他明天还要上班呢。”吴姐笑道:“不错嘛,你们已经什么相惜啦?”小红笑着接道:“是惺惺相惜吧?”
葛卫明离开后,吴姐问我:“小静,你说实话,你们的关系到哪个程度了?”我说:“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纯粹是警民关系,更别说是什么程度了。”吴姐说:“不太像吧?我怎么看他挺护着你的?”我说:“他护着我什么了?不就是送我下班吗?总不至于让我以身相许吧?”吴姐笑道:“我正要说呢,你的身子又不是金贵的了,何不趁热打铁,把他搞定了?”我笑道:“吴姐,你想做媒啊?我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说起搞定了?“小红凑嘴说:“我看他人品不错,不像个风流警察,要是真有戏,小静,你可是鸿运高照了!”说实话,谁不想有个真正的男人,成为你的另一半,和你幸福地生活啊?我当然也不例外。按摩女,那只是我们目前赖以生存的职业,但我们的心灵和情感,和别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两样?我们也有理想和梦想,希望有朝一日,能拥有一份甜美的爱情!
吴姐劝我说:“做我们这行的,难得遇上个好男人,小静,你可要抓紧啊,别让他从你身边溜走了!”小红也火上加油地说:“是啊,别管他是警察还是什么人,谁规定我们按摩女就不能嫁给警察了?只要真心相爱,仙女还嫁给牛郎呢!”我笑道:“你们都在说什么呢?他还没向我说过什么,我们就不要一厢情愿了!”吴姐说:“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要是对他有意,就去主动追他啊!他那么帅气,又是个警察,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对象呢,可不要让别人先把他抢走了,那你就后悔也来不及了!”小红也说:“吴姐说得对,要是你开不了口,我们可以替你说,先探探他的口风,我们都指望你能有个好对象,我们也好沾点光啊!”我也豁出去了,我说:“那好,我试试,看他对我没有有意思?”小红说:“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笑道:“这又不是打仗,我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呢?”
我和小红睡在床上还在聊,因为和她睡在一起,我们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什么私房话,什么隐秘的事,我们都可以交流。她比我先入道,另外,她的工作场所比我更复杂。我当初只是想有一份工作,能自力更生就行了,后来出去做外快,也是适可而止的,青春虽是我们自身的资源,但无序开采,也会枯竭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变得像个干瘪老太一样难看。小红和吴姐,是想捞一票好回去嫁人,小红还算好的,还能坚持回来睡觉,吴姐的应酬就更多了,老朋友新朋友,出台陪客人不算,有时还带客人到这里来。我是坚决不带客人回家过夜的,因为实在不安全,万一他们以后东窗事发,被他们老婆发现,我们这里有确切地址,他们要是找上门来,那还不完蛋?虽说可以搬家,但住的时间长了,也有点感情了,而且这里也蛮安静的,我挺喜欢这里的。
阿春和阿芳去了苏州,徐姐回来了。阿春打电话给我说:“阿兰的情绪比较稳定,就是病情没有好转,她说整天躺在病床上很无聊,我给她买了个收音机,她很高兴。”几十块钱的收音机,大约快要成古董了,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的是时尚的玩艺,比如拍照功能的手机,有放电影功能的MP4等,阿春能帮阿兰买到收音机,也真是难为她了。我想,过几天我也要去看望阿兰,她的生命已屈指可数了,很可惜我不能帮上她更大的忙,我没有更多的钱,我也不能再去找张总要钱了,人家虽是老总,但那也是他私人的,为了素不相识的阿兰,他已经慷慨解囊十万元了,这比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款们,在我的心目中,不知高尚和高大多少呢!所谓的高尚,并不是说,一个人从无污点,从来没有做错事说错话,而是他能在关键的时候,显示他的本色,那就是值得我尊重的。我并不认为自己是高尚的,我只不过是借花献佛,把他的钱给了阿兰,实际上,是给了医院,阿兰一分钱也没有得到。我偶然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我们谁也抓不住钱的,钱就好比水,它会流掉的,就是捧在手心里,也会漏掉的,我们只是过过手而已,人生在世,金钱的概念,无不如此。可是,我们都是俗人哪,谁也离不开钱,钱是生存之源啊,我们忍气吞声做按摩,或是强颜欢笑陪男人睡觉,还不是为了几个臭钱吗?人家当官的为了钱,还有坐牢和掉脑袋呢!
徐姐回来后,夜里来班上找我,和我商量阿兰的事。她说:“我们该怎么办?她的父母没有钱给她治病的,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她走吧?如果通过新闻媒体发篇报道,说不定会有人来捐款,但问题的关键,是阿兰极难康复了,也就是说,再多的钱,也只能是扔进水塘了,无法救回她的生命了!”我说:“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吧,我们会想办法给她治的,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天!如果帐上钱不够了,就照徐姐你说的,请记者帮忙写篇稿,相信这里会有人伸出援手的,我们也只能这样了,实在不能拉住她,那就好好送她一程吧!”徐姐噙着泪花说:“我真是没看错你,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阿兰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真是她的幸运啊!”我说:“不要这样说,我们是好姐妹,谁碰到难题,伸手帮一把,那也是应当的。”
这天夜晚,月色皎洁,照得地上如水银泻地一般,我和阿梅笑着分手,阿梅说:“喏,你的车夫又来接你啦!”我知道是葛卫明来了,笑着对阿梅说:“没办法,辞也辞不掉。”我迎面向葛卫明走去,他笑着说:“我听到了,你说我是你的车夫,是吗?”我调皮地说:“因为不是其它关系,所以,我就只能这么说了。”他说:“上来吧。”我骑了上去,抱着他的腰,说道:“你怎么上班和我一样了,也是十二点下班吗?”他整了整头盔,说道:“是啊,以后就上和你一样的班了。”我疑惑地说:“为什么?是为了我调的班吗?”他没说话就把摩托车发动了,这两天他好像故意开得很慢,原本五分钟就到了,现在他要延长几分钟。我们默默无言,他载着我开到镇口桥边的时候,正要拐弯进老街,我贴在他的背上,温柔地说:“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二十三、春夜也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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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男人,那么,你会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吗?也许,女人主动挑逗男人,是有点可耻的,但这种可耻与可能的幸福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我感觉到他微微一颤,似乎没有听清,竟然把车停了下来,回来问我:“小静,你刚才说什么了?”我说:“现在还早,我还不想回去,你能不能带我随便逛逛?去哪儿都行!”葛卫明显然没想到我这么说,吱唔说:“现在店都关门了,去哪儿呢?”我说:“我肚子有点饿了,去吃夜宵吧。”他说:“现在的饭店也打烊了,开着的大排档不卫生的。”我乘机说:“那去你家吧,你家有吃的吗?”“啊?”看着他惊讶的神色,我不知他是感到为难?还是喜出望外?
他一个小民警,抓贼捉奸可能本领高强,但要在卖弄心机上,我可一点不比他逊色,我故意向他暗送秋波,他能抗拒得了吗?只听他乖乖地说:“那好吧,这么晚了,就到我家吃点吧。”我顿时心里一阵狂喜,这成功的第一步,让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就算不能保证让他成为我的俘虏,但他对美女主动进攻的抵抗力,显见十分薄弱,我纵然不能把他手到擒来,也得叫他溃不成军!不是说,女人比男人早熟两三年吗?别看我年纪比他小,可我的实践经验,比他强多了!谈情说爱我还没经验,但“勾引”男人这一招,我还是熟能生巧的。
他的家,坐落在镇南的一片别墅区,那一排排房子都非常漂亮,而且,家家有一个大院子。我来这里的时间不短了,知道这边的房价飞涨,就是拥有一套普通的住宅,那也得好几十万,而他家居然拥有一套别墅,真是深藏不露啊!看来,他家还是个富裕之家,我不会这么运气好吧?真的是灰姑娘遇见了王子吗?要是他和我一样是寻常人家,我倒真的信心十足,管他民警不民警,只要他对我好,我就向他冲锋!可是,现在知道他的家境和我家有很大的悬殊,我只是山城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我能和一个江南的富家公子谈朋友吗?我有点心虚了。
葛卫明开了院门,把摩托车停好,轻声招呼我说;“进来吧。”我跟着走进院子,竟在夜色里也闻到了馥郁的花香,原来,院子里不但有花草盆景,还有两棵花满枝头的桃树,在月色下显得愈加娇丽可爱。这是三楼三底的别墅,空间很大,里面隔了很多房间。葛卫明把我领到餐厅,对我说:“你坐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我点点头。其实,我只是想试探他,是否愿意把我带回家?我说肚子饿,不过是一个借口,因为我不习惯深夜吃东西的,女孩子吃夜宵,是容易发胖的,影响了体形,如果再去减肥,那不是多此一举吗?我现在已在他的家里,我的目的虽然达到了,但也得破例一次,吃点东西了。
他在厨房里找了一会,又跑进来对我说:“对不起,没什么吃的东西,要不,我给你下碗鸡蛋面吧?”我脱口而出:“好啊好啊,我最爱吃鸡蛋面了!”这倒是真的,我在家里的时候,最爱吃妈妈给我下的辣椒鸡蛋面,够辣够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吃下肚去,精神百倍,回味无穷啊!他的一句话,无意中勾起了我思家的情绪。葛卫明笑笑说:“我最拿手的就是下鸡蛋面了,你等等,我马上就好。”看着他的背影,既陌生又亲切,我在想: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你下面条,是否意味着他对你有好感?
真的很快,听着他在厨房里,揭锅拿碗地叮当响,才几分钟时间,两碗香气扑鼻的面条就端上了桌。我本来不感到饿,现在却被眼前的香味勾起了食欲,先端碗喝了一小口面汤,不禁笑道:“嗯,好鲜!真好喝!”随即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在家的时候,没有一顿不吃辣的,但来到江南后,入乡随俗,也渐渐适应了这边的鲜淡口味。葛卫明也在吃,他笑着说:“看样子你真的饿坏了吧?前几天送你回家,我都没问你饿不饿呢?”我嗯嗯地应着,吃了大半碗面,才接着他的话说道:“那你干吗不问我?”我看见他腼腆地笑着:“时间太短了,来不及。”我诧异地说:“说句话不是很方便的吗?怎么会来不及?”他一边低头吃面,一边说道:“说话之前,不是要有个准备的吗?我还没想好说什么话,就到了你家门口了。”我偷偷一乐,笑道:“说话要什么准备?你现在说话不是也不用准备的吗?你是警察,想说就说好了,只是别把我当成犯人审问就行了。”
吃完了面条,我想拖延时间,准备和他随意聊会儿,再伺机行事,要是发现他对我没意思,那我就只能知难而退,要是知道他对我也有点“蠢蠢欲动”的话,那我就要抓住机遇了。我说:“葛民警,你家就你一个儿子吗?”他说:“是的,我出生那年,刚好我们这边实施计划生育,我就没法再有弟弟妹妹了,虽说有的人家有超生,但我爸那会是商业公司的经理,大小也算是个官,又是共产党员,当然要以身作则了。”我笑道:“葛民警,像你没有兄弟姐妹,是不是感到有点孤单?”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还有父母照顾着我,我不感到孤独。对了,小静,你能不能不叫我葛民警?我听着感到有点别扭。”我笑道;“可以啊,那我叫你什么?叫你葛大哥,还是你的名字?”他说道:“就叫我卫明吧,叫大哥好像黑社会的,我们会有职业反感的。”我不想冷场,只能没话找话。呆在一个陌生的家里,我还真有点不自然。如果是我的客人,可以简化很多程序,因为他们要的只是我的身体,而我要的只是钞票。但是,现在不同,我需要的是一份未知的感情,我需要认真而耐心地敲门,也不知能否敲开他的心扉?我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它有关我的希望。我知道缘分很重要,有的人和你生活几十年,你可能毫不在意,而有的人只是萍水相逢,却可能一见钟情。我没有对他一见钟情,我只是隐隐感觉,他很优秀!他既然在我面前出现了,我是否不应该错过他?是啊,我没有理由把好男人让给别人吧?
当“卫明”两个字,从我的舌尖滚出来时,我感觉到一份没来由的亲近。我说:“卫明,谢谢你每天夜里接我下班,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他笑道:“谢什么?又不辛苦的,也才几分钟而已。”我说:“你不用陪你的女朋友吗?她知道了不会吃醋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必须要确定他目前是单身的,然后才能向他施展我的“美人计”。我心里还是清楚的,他虽然在派出所上班,但他首先是一个男人,男人都是有弱点的,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他可以和另一个男人决斗,拼个你死我活,但当他面对一个娇小的女子时,他却有可能束手无策。我们按摩女,对付男人的杀手锏,就是以柔克刚,在我们温柔的挑逗下,他们有几人能做到全身而退?
葛卫明摇了摇头,说道:“不怕你笑话,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故作惊讶:“是吗?你条件这么好,是不是想挑挑拣拣啊?”他苦笑了一下说:“我高中毕业后,就出去当兵了,复员后就进了派出所,也没机会去认识女孩子。有时,父母叫我去相亲,我又觉得老土,两个人的终身大事,见过几面怎么能草率定下来呢?那不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吗?”我笑道:“相亲很流行啊,城里和乡下,都很流行相亲的,起码比征婚强吧?我还想去相亲,可惜没人要呢?”葛卫明呆了一下,说道:“你也要去相亲?”我笑道:“我不可以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哪儿不好?”他连忙否认,说道:“不是,你很好啊,虽然你的工作不是很好,但我感觉你的人真的很不错的。”听了他的话,我真的感到很开心:“是吗?你真的觉得我不错吗?”
我们天南地北地闲聊着,不知不觉的,聊了好长时间,我估计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二点多了。他没有赶我走,我就赖着不回去,看他怎么办?他给我讲他单位里的趣事,还有怎么和小偷或是抢劫犯搏斗的事。我说:“当你们和歹徒搏斗的时候,感到害怕吗?”没想到他哈哈笑了,说道:“我们怎么会怕他们?邪不压正,所有的坏人,看见警察都是害怕的,除非他们有时狗急跳墙,才穷凶极恶地动刀动枪,和我们负隅顽抗,当然,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是逃不掉的!”一说起工作,我发现他精神抖擞,马上显现出一股凛然正气,和他开始面对我时的拘束,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能他意识到,我们已经坐了很久,也聊了很久,我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明白他不好意思叫我走,我想,就算我要回去,他也不会放心叫我一个人走的,他还会送我回家。其实,第一次到他家,我也不好意思留宿下来的,我只是试探他对我是否关心罢了。时间实在太晚了,我故意装出一副很困乏的样子,打了个呵欠,说道:“不好意思,我的眼皮在打瞌睡了,我在你家呆得太多了,我得回去了。”我说着就站了起来,葛卫明拦住我说:“小静,这么晚了,你……”我故意晃了几下身体,他上来一把将我扶住了,关切地说道:“太晚,就在我家休息一下吧。”我故作姿态,半推半就地说:“睡你家?那多不好意思啊?”他轻声说道:“没关系的,我家楼上有房间多的。”
过分谦虚等于骄傲,过分客气也就等于虚伪,所以,我就老实不客气了。葛卫明他扶着我上了楼,我半靠在他的身上,就像杨贵妃当年“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样子,一手还搭在他的肩头。也许是刚才的闲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也许是夜色的掩护让男人女人都变得大胆,总之,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很小心地扶着我,怕我滑离他的肩膀会不小心摔倒。由于我的贴身依靠,他没法去另外给我安置房间,也有可能他不想吵醒熟睡的父母,他动作很轻地把我半抱半扶地带到了他的卧房,把我放倒在他的床上。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如果不发生点故事,那就太对不起我们自己,也太对不起这良辰美景了。何况,女人的欲望,如同胃口一样,只要打开过了,只要经历过了,就会有这方面的需要的,只要有契机,很轻易的就能点燃埋藏心底的欲火。我承认我是个按摩女,为了钱,也和不少男人上过床,我的内心即便保留着真诚和善良,但我的血液和骨子里,还是有着水性扬花的因子。面对这个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男人,我的欲望之堤,不可避免地泛滥了!
当我一把抱住他的头,把他拉向自己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他的头,埋在我的胸前,像极了婴儿吮吸母亲乳汁的情景。感觉他就像是个笨小孩,但他的笨拙并不可笑,更让我产生了怜悯和珍惜。我可以感觉到,他还是一个童男子!一个值得我尊重和仰慕的男人啊!他找到了我湿润的嘴唇,在我嘴里不停地搅动,同时也搅动着我的心情!我想起经历过的那些客人,哪怕我长得再漂亮,他们也极少会亲吻我的,也许他们会觉得我脏,其实,我才觉得他们脏呢!
他在月色照不到的床上,他在黑暗中摸索我并不娇嫩的领地,我心里的激动和感动填满了胸腔,也填满了年轻而饥渴的每一寸肌肤!我深深地陶醉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想,那一刻,本不是我设想的,而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就像妹妹带着哥哥穿越山洞,我引领着他,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演变过程,完成了男女之间,最原始也是最神圣的交融!我对自己的“第一次”,至今记忆犹新;我对他给予我的“第一次”,更是刻骨铭心!我的20岁啊,我的爱情!当黎明快要来临的时候,我感觉我梦寐以求的爱情,终于姗姗来迟了。二十四、干柴与烈火
x月x日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前几天刚好是清明节,我的情绪有些低落,所以写日记时,有些浮躁不安,写得不好,请大家原谅!因为这部日记,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我在回忆过去,有的人回忆过去可能是甜蜜的,而我大多是灰色的,是难以让我快乐起来的。这几天,更让我强烈地思念起阿兰,因为她在2004年的清明前夕,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悲痛不已,潸然泪下!
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我们从事着相同的工作,我们装出来的欢笑,都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我不是在祈求大家的同情,我们的姐妹之中,是有很多好逸恶劳,但绝大多数,都是为贫困所逼。我家的情况还不算太差的,因为我和哥哥都已经上班了,开始挣钱了,还能补贴家用,减轻家里的负担,像有的姐妹,她们只身外出打工,不但是为自己谋一条生路,还寄托着全家的希望,还承载着养家糊口的重担!有的家在山区,父母除了种地,没有什么收入,而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在上学,一家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越是穷的地方,越是上不起学,我们出来没有学历,没有能力,找一份工作都是难上加难,而那些娱乐场所随时都在招人,有的还包吃包住,你说我们能不动心吗?
我们在外面做的这个工作,是瞒过家里人的,不但是我,包括阿兰、阿芳等所有的按摩女,谁也不会把自己真实的工作情况,向家里人透露半点消息的。我们不是没有羞耻心,一来是出于生活的无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远离家乡,没有人来管教我们,我们的思想就很容易放任自流。要是让家里人知道我在干这个,他们是不会原谅我的,就是再穷,我的爸爸妈妈也不会要我一分钱的,我的哥哥要是知道我在做按摩女,他肯定会把我痛骂一顿的!有时,我也很看不起自己的,为什么别的工作不做,要自甘堕落,做这个和妓女差不多的职业呢?但是,我们也爱打扮,也爱花俏,现在买一件时装、买一瓶化妆品,就得花几十甚至几百块,可钱从哪里来呢?我们做这个工作,虽有点低三下四,也不比工厂上班轻松,但来钱快啊!比正儿八经地上班,也挣得多,我们手头活络了,生活也就好过了,总比口袋空空、愁眉苦脸强吧?
扯得远了,再把我的思绪拉回那天夜里吧。我在葛卫明的家里,略施小计,就使他跌进了我的温柔里,他积聚了二十几年的能量,找到了大展宏图的空间。男人除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外,在女人的身上,他们也是大刀阔斧,尽现英雄本色!葛卫明虽是初出茅庐,但在我的调动下,他也脱下了羞涩的外衣,在我身上纵横驰骋,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使我也发出阵阵欢呼!春天的凌晨,外面想必还是清凉如水,室内却早已炽热的如同盛夏。我们相互主宰着对方,那一刻,我完全忘却了自己是个按摩女,也忘却了他是一个警察,我们的身体,并不像第一次的交接,更像是那种热恋中的情人,狂热地燃烧着青春的火焰!
这么快就和葛卫明发生关系,既在我预谋之中,又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后来想想,我们两个青年男女,走到这一步,当然主要责任在我,是我先诱惑他的。我们之间发生点什么,也不算过分吧?毕竟我们有过交往,他也接送过我几回了,彼此是有好感的。尽管,这和我与客人之间的内容是一样的,而内涵却完全两样,我和客人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但我和他葛卫明,心里是有真感情萌动的。我主动去追求他,本来,感情的因素还不是占很大比例,只是出于实际考虑,看是否有希望在这儿谈个对象?对我今后的人生,也有莫大的帮助,没想到一拍即合,居然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就睡到一起了。
可能是我们的声音太响了,没了顾忌,忘记隔开一个客厅,就是他父母的卧室。早上七点钟,我们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门外有个妇女的声音叫道:“卫明,该起床了!上班要迟到了!”他一个激灵,把手从我的头下抽了出来,叫道:“我妈在叫我了,坏了,七点半要上班的,来不及了!”他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才想起我还躺在他的床上,连忙说:“小静,你也起床吧,我先送你回去。”我伸了个懒腰,也爬了起来,寻找着散乱地丢在地板上的衣服。在别人家就是不如自己家随便,我可以穿着裤衩先洗脸刷牙的,在这儿肯定不行,要被他们骂伤风败俗的。
葛卫明的房间里有卫生间的,我们洗涮完毕,才开门走了出去。我听见葛卫明说:“妈,你怎么站在门外呀?”我跟在他身后也是一愣,没想到他妈妈守在门口,等我们出来呢。葛妈说:“我在等你呀,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才起床?”她一眼看见我,面色变了一下,问她儿子道:“卫明,你带人回家睡,也不对妈讲一声?这是谁呀?”我亲热地叫道:“伯母好!我是小静。”葛母哦了一声,向儿子说道:“你谈朋友啦?”葛卫明脸红红地看着我,说道:“哦,嗯,我们刚认识。”葛母嘟囔了一句:“刚认识就睡一块了,真是没规矩。”我不知道他妈妈是在说儿子,还是在说我?
我们下了楼,走到昨夜我吃面的餐厅,我倏地发现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正坐在桌前吃粥呢,他刚好抬头看我们,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不禁愣住了!你猜是谁?他就是我正式上班后,第一位服务踩背的客人,他还给了我一百元的小费!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是葛卫明的爸爸?葛卫明看到了我的神色,问道:“小静,你认识我爸爸吗?”我为了避免难堪,也为了避免卫明和他妈妈不必要的猜疑,我撒了个谎:“哦,没有,我是觉得伯父很眼熟,很像我老家的一位亲戚。”我看到他们一家人都松了口气,我也笑了。葛父热情地招呼我:“过来吃点粥吧,江南的米粥,很香的。”我倒真没喝过这边的米粥,平时早上我还在睡梦中,一般不吃早点的,就是去吃,也是包子和面条之类。
我也没客气,就和葛卫明坐在一起。我想,既然我和葛卫明有谈朋友的愿望,也不用太拘小节了。葛妈妈给我们盛了粥,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感觉很清淡,但有一缕缕香气,确实很好喝,加上他们的腌菜苋也很可口,我吃得很过瘾。葛妈问我:“你老家是哪里呀?”我说:“重庆。”葛妈说:“是山区吧?很远的。”葛父说道:“重庆现在是直辖市了,西部建设重点城市,发展也不错了吧?”我笑道:“比以前是好了,可和你们这里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葛妈见我把粥吃得差不多了,就问道:“还要吃吗?”我笑道:“不用了,我早上一般不吃的,今天的粥真是好吃,我才吃了一碗的。”葛父说:“早上要吃东西,白天才有精力工作。”葛妈说:“姑娘,你在哪儿上班呀?”葛卫明害怕父母知道我的身份后,会反对我们的交往,连忙打断说:“妈,你越权了,查户口的事,可是我们户籍警的事。”葛妈瞪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快点吃完去上班,我还想和小静姑娘多聊会儿。”葛卫明说道:“下次吧,让她回去休息休息,第一次就对人家盘三问四,多不好?”呵呵,他倒懂得体贴我了,看来,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我得好好抓住他。我们要离开家的时候,我看到一辆车子停在了葛家的门口,葛父钻进车子时,向我点了点头,说道:“小静,有空来家玩,让卫明多陪陪你。”我能感觉,葛父并没有歧视我的职业,他们这个年龄的男人,也许更能体谅别人的难处吧?他也没有说穿见过我的事,我也不想说出来,虽然他来桑拿城按摩并没有色情服务,但那种地方,毕竟不是好地方,对他的名声还是有所影响的,我也是就那次见过他,想必他也是偶尔出来放松一下吧?如果我真能和葛卫明恋爱,甚至结婚,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凭我的感觉,他们家的生活水平,是在小康以上的,我想,也许不久我就可以离开桑拿城,不用再到那种地方上班了,倘若我做了葛家的媳妇,他们也绝不会允许我去当什么按摩女的,那在世人的眼里,毕竟是丢人现眼的工作。
自从我在葛家过夜后,葛卫明对我更好了,不但夜里来接送我下班,有时白天也到我的租住处,买来很多熟菜,叫吴姐和小红一起吃饭。他较以前,也显得自然多了,和我们说说笑笑。吴姐开玩笑说:“以后要请葛警察多关照,对我们网开一面哦!”葛卫明笑道:“我是小民警,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你们不违法,是不会被抓的。”葛卫明也知道吴姐和小红是做什么的了,但现在到处都在提倡开放搞活,而且娱乐场所通常有后台老板罩着,普通民警是不会去查他们的,有时市110指挥中心有指令下来,才会出警前去查处,通常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罚款结案的。那些幕后老板,关系错综复杂,得罪不起。葛父也教导过儿子,要他做好份内的事,尽量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去做出头椽子。
男人尝到了甜头后,似乎都有点贪心,葛卫明也是年轻力壮吧,他有时直接就把我接到他家去了,有时下午来我租住处玩,凑巧吴姐和小红不在的话,他也要和我速战速决来一下,真不知道男人在没有女人之前,他们是怎么过的?我和他很是过了几天春光明媚的日子,我不清楚这是不是爱情?但我知道,这是真真切切的男欢女爱。我还学会了意淫,就是在给客人做推油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可以把客人幻想成葛卫明。这样的结果,是客人感到了生理上的快感,我也获得了心理上的快感。记得有个成语叫“乐不思蜀”,在这几天里,我也几乎忘记了阿兰还在医院里,要不是阿春和阿芳回到南浔,我差点和葛卫明玩得忘乎所以了。
最近有一段时间没给家里汇钱了,为此我也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但不知为什么,哥哥居然打电话给我,问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现在工作不好?我说:“没有啊,很好啊。”哥说:“那怎么不给爸妈打个电话?他们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但他们盼你过得好啊,隔断时间和家里通个电话,也好让他们放心。”我说:“我知道,这段时间忙,你们不是准备五一结婚吗?我会回家去参加哥哥的婚礼的。”哥哥笑道:“我们改了,我们准备省点钱,出去蜜月旅游,还想到杭州和苏州,有可能会去看你。”我说:“蜜月旅行好是好,但高兴的是你们两个人,最好还是在家里办酒席,让爸爸妈妈和亲戚们都庆祝一下,这样才更热闹啊。”哥哥说:“你说的也对,那我再和她商量一下。另外,小静,你有没有钱?能不能借点给哥?”我说:“我的钱都给家里寄过去了,我身边没钱啊。”哥说:“哦,那就算了,我听妈说,你最近几个月没给家里汇钱,我还以为你想积攒一点钱将来办嫁妆呢。”我说:“这个我还没想过呢,不过,我最近在这里,谈了个对象。是个本地人,还是个警察呢。”哥哥惊喜地说:“那敢情好啊!”
二十五、感时花溅泪
x月x日
事实上,我什么也没有得到,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在做老本行,也不会在熬夜写日记,而是在做舒服的少奶奶,或是在给小孩子喂奶了。可是,世上的事,谁能未卜先知呢?我当时岂不是怀着天真的梦想吗?所以,有时候,并不是我们在自暴自弃,并不是我们不想脱离那样的环境,而是我们无路可走啊!
我们是想舒服地挣钱,男人是想舒服地花钱,这样的供需,在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中,就早已成为现实生活中的一个污点,同时,也是一个亮点。我很敬佩毛主席,他是新中国的开国领袖,这个暂不去说,因为他去世时,我还没出生呢,我敬佩的是,所有的人都承认,在他统治的新中国期间,居然杜绝了卖淫嫖娼这种丑恶现象,这真是伟人所为啊,除了他,古往今来,还有谁能做到?
我所在的桑拿城,还是有其繁荣的一面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只要是在南浔的,哪个不知道海天堂?是男人的,谁不想来海天堂泡个澡?顺便泡个妞?你要来正规的,我们这儿也有,档次也分三六九等,随你挑;你想来点刺激的,我们这里更是内容丰富,包你满意。相对来说,我们要比那些简陋的路边店,档次高出一大截,同样是按摩女,我们海天堂出去的,就敢把工作胸卡别在衬衣上招摇过市,别的野鸡店敢吗?在按摩行业,我们海天堂也是响当当的品牌,我们这些服务小姐,虽比不得几星级的宾馆小姐,但还是留了几分自尊的。
前几天,湖州地区对娱乐场所进行大整顿,查封了很多路边店和提供色情服务的美容美发店,光南浔一地,就有几十家被查封,勒令停止经营,而我们的海天堂桑拿城,自然毫发无损,照常营业。我在电视新闻中看到,那些洗头房和足浴店,甚至没有配备洗头理发足浴等必用的工具,直接就提供色情按摩和色情服务,从镜头中可以看到,那一小间的按摩房之间,就用三合板隔开,一个楼层,密密麻麻有很多小房间,有的小姐正在和客人乱搞,被逮了个正着。哎,我对她们还是颇为同情,同时也有点痛恨她们太作践自己,她们比我的情况更差劲,但这样也确实有点泛滥,她们就是俗称的“野鸡”吗?那我们算什么?是身价稍高一些的“三黄鸡”?还是人见人爱的“草鸡”?真是的,谁想出来把我们女人比作鸡的?那男人算什么鸟?当他们吃着香喷喷的鸡蛋时,会滑稽地想到女人吗?古来还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理论,我们排名还不算靠后嘛。
我去苏州一院看望了阿兰,乍见之下,我几乎不敢相认,因为她戴着一顶帽子,脸胖胖的,原来的漂亮已荡然无存了,要不是她先叫了一声:“阿静”,声音让我感觉如此熟悉,我还以为走错了病房。阿兰的整个人都变了,我知道了她那不是胖,而是水肿。她的眼神也不再水灵,显得如白炽灯一样,有点黯然无光。我和她的谈话中,知道她已明了自己的生命,剩下的日子不多了。阿兰在她父母不在病房里的时候,悄悄对我说:“我现在并不怕死,但我还是有遗憾啊!”我说:“我们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不久,我和你相识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你就是我们的知心朋友,有什么心愿?你就对我说吧,我们都会帮你的。”阿兰的眼角噙着泪,叹息地说道:“第一个,就是我再也不能孝敬父母,愧对他们的养育之恩,让我感到好歉疚!第二,我是对不起你们这些姐妹,让你们为我花费了那么多的血汗钱,我今生今世却还不了你们的情,我真是难过啊!第三……”阿兰的目光中竟有几分难得的羞涩,苦笑了一下说道:“第三,就是我今生没能品尝到爱情的滋味,有点不甘心啊!”我默然无语,是啊,阿兰说的,句句子饱含着她的深情和眷恋,可老天爷为何如此无情,要这样扼杀一个姑娘的美丽生命啊?我本来是想把我谈恋爱的事情,告诉阿兰的,也好给她一点喜气,但我怕阿兰听了会更难过,就咽回了肚子。她躺着挂盐水的时候,我要给她翻动一下身子,因为一个姿势躺久了,容易生褥疮。挂完了盐水,阿兰在我的搀扶下,可以自己下床去上厕所。医生也说,可以适当活动一下,舒活筋骨,以保持体质活力,增强抗病能力。阿兰笑着说:“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生命在于运动的真谛,要是躺着一动也不能动,那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我现在没有劝她不会死的话了,对一个病人撒谎,有时是善意的,有时却会给她伤害。我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也不一定在于伟大,只要你平时做人,能够让别人信任、尊重和喜欢,那就是有价值的。我们不是在中学里,读过的臧克家的诗《有的人》吗?你虽然不能和鲁迅和周总理相比,但你同样永远地活在我们这些姐妹的心中!”阿兰说:“我真的舍不得你们,舍不得离开我的父母啊!”我扶着她的手臂,稍微用了用力,说道:“没事的,你尽量乐观点,说不定会有奇迹,会好起来的。”我想,真正的朋友之间,要是她觉得痛苦,我也能感受到的,但我不能和她一起痛苦,我要鼓励她的坚强。
阿兰的血液透析,每个星期做一次。给她全身的血液过滤一遍,就像给她有些杂乱的头发梳理一下,会使她的精神焕发,得到更多的信心。我去问过沈主任了,他说:“医生的能力还是有限的,医院目前也并不能救治所有的患者,阿兰的情况,估计治愈的希望基本为零,她很可能会突发肾衰竭,被死神夺走生命,但我们会抢救到最后一秒钟的。你是叫小静吧?我前几天接到过张总的电话,他对你的朋友,也表示了充分的关心,只是他说工作忙,实在抽不出身来看望你们。我也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你,对你的行为,我和张总一样,深受感动,向你表示敬佩!”我微微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来妹,能得到沈主任和张总的厚爱,我也十分的感谢!阿兰的病,还望能得到沈主任多多帮助!”沈主任笑着说:“那是一定的!”
阿兰的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另外,他们没出过远门,又不识字,对照顾阿兰的事,还是上不了手的,我也尽量让他们休息,叫他们吃好住好。我知道阿兰,她希望父母陪在身边,是希望心灵得到安慰,她能在最后的时光里,天天看到他们,她才能安下心来。考虑到夜晚天气凉,我在他们刚到苏州时,就给他们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订了一个房间,叫他们晚上过去睡,白天可以到医院来看望女儿。因为这边的住院规定,陪护的病人家属,夜里留在病房的,只能是一位,其他人要在夜间十点钟之前离开,早上,也要到九点钟,住院部在查过病房后,才能开放让病人家属进来探望。我陪在阿兰身边,主要还是和她说说话,真正的护理,是由这里的护士们负责的。
我在这边陪了三天,徐姐又过来了,还带来了七万元钱,说是给阿兰治病。徐姐说:“小静,你回去上班吧,还有,叫阿春阿芳她们也不用过来了,这边交给我吧,我的培训班暂时就不办了,我把原先订的房子退了,拿回了首付款,还掉一点借的,剩下的我就带来了,阿兰这边会用得着的,如果有必要,就是医院方面能够确保让阿兰多活几年的话,我们是不是想办法给她做肾移植手术?”我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也想到了,我已问过沈主任了,他说做任何手术,是无法保证手术效果的,据他说,阿兰的情况,几乎是没有转机的,只能给她保守治疗,尽可能延长她的生命。”徐姐眼神中的亮色,顿时黯淡下去,无奈地说:“哦,只能是这样吗?”
我回到了南浔,因为有了葛卫明的陪伴,我的生活顿时活泼起来。是啊,我才20岁,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呢,只不过我过早地涉入社会的洪流,消磨了我的单纯和梦想,这更使我懂得了抓住眼前幸福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我现在和他的关系还没有真正确定,所以,暂时还不想放弃我自食其力的工作,但是,我现在不再做那些推油、胸推之类的服务了,那毕竟也是色情服务的擦边球。按摩,只是我谋生的工作,不再是我的事业了。我的工资,够我的花销了,我也不能再接受别的男人了,我的心里,现在只有葛卫明,有他一个,我就够了。
其实做爱之道,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我比葛卫明年轻五岁,但我却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我教会了他很多姿式和窍门,他也是个聪明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在一起切磋,常能使我们同时攀登到快乐的高峰。他是明白我不是处女的,但他好像并不在乎,他亲口对我说:“只要你现在真心对我好,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去的。我喜欢你,是愿意接受你的全部!”我很高兴他能那么说,男人通常都是极端自私的,他们可以到外面随便玩女人,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是个不洁之身,但葛卫明似乎宽容得多,他和我在一起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说:“真是可惜了,我没能早点认识你,我要是在你刚来时就认识你,就可以好好保护你了。”我笑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两个坏人,也成全了我们之间的好事,要不是他们欺负我,恐怕到今天,你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呢?”葛卫明笑道:“现在我可是对你了如指掌了,你那儿的一粒小痣,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了。”
是啊,我的下身有一颗小小的淡淡的痣,发现这个新大陆的,不是我自己,而是葛卫明。他在一次前戏时,非要把脸冲到下面看,他说要看看女人那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会让男人这么着迷?结果,还真被他发现了,就是这颗隐藏在皱摺里的小痣。他说:“现在你这个地方就属于我的了,国际海洋法也有规定,对于新发现的岛屿,是谁发现谁开发谁使用,也就是说,我现在拥有了对你这块领土的专属权,我有随时行使主权的权利,神圣不可侵犯。”初相识时,感觉他很严肃,没想到深入交往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他挺有幽默感的,别的就不说了,光是在床上,他也爱开玩笑了。这年,我国刚好成功发射了航天飞船“神州五号”,他就在前戏时,说是“发射准备阶段”;刚开始进入时,说是“成功进入轨道,正在进行紧张调试”;等他那个出来时,他会说“现在发射完毕,一切顺利”;到他恢复平静时,他又说“返回舱平安落地”……他的玩笑,让我在快乐之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也使我们的鱼水之欢,平添了许多乐趣。
当我和葛卫明的关系,正如火如荼的时候,阿兰终于出事了!四月三日,后天就是清明节了,天气还是很晴朗,我还在想着,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看现在的天气,没有下雨的迹象啊?那天我刚上班不久,就接到徐姐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的啜泣声,使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徐姐断断续续地说:“小静,阿兰她……她不行了!”我心中一凛,赶忙说:“正在抢救吗?我马上请假过来!”徐姐哭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她走了……”我顿时感到全身一阵冰冷,像冰山的寒气笼罩在我的心头,尽管,早有预料会有今天,但我还是无法接受那样的悲剧,来得如此之快!二十六、情动苏州城
x月x日
我和阿春阿芳,火速叫了一辆出租车,连夜到达了苏州。我们亲爱的姐妹阿兰,她永远闭上了眼睛,她虽然面目全非,变得我们认不出她原来的面貌,但是,我们会记住她,在我们的人生路上,在我们的求职途中,遇到她这位好姐妹!她的面容是安详的,没有痛苦挣扎。徐姐告诉我,阿兰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三个字:“对不起……”阿芳阿春都哭了,徐姐的眼圈还是红的,她一定也很伤心,我的泪也是如缺堤的河水,不停地往下流,擦了一下,马上又涌了出来!
我没有发现阿兰的父母,有点奇怪。徐姐说:“她妈妈晕倒了,正在另一个病房里挂盐水,我叫她爸爸在那边照顾着。”是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眼睁睁看着女儿撒手离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拉也拉不住,如此生离死别,她能不伤心吗?我不知道阿兰的后事怎么办?是在苏州这边的殡仪馆火化?还是把她的遗体带回她的盐城老家?徐姐说:“今晚先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吧,等明天和阿兰的父母商量一下。不过,我看还是在这边办比较好,她父母身体不好,又很伤心,早点把阿兰的后事办了,也让他们早日安心,带着阿兰的骨灰回家。”我说:“都说要叶落归根,她要在这里火花,她的魂灵能跟她父母回家吗?”徐姐说:“她会回去的,就算她舍不得我们这些姐妹,但毕竟那里是她的故乡,她那么孝顺的女孩,不会在外面做孤魂野鬼的。”
徐姐还说:“帐上还有一些钱没用完,医院说会退给我们的,我们可以用来办后事。”我说:“我可什么都不懂,在这边办的话,需要通知她家里的亲属吗?”徐姐说:“我也不太懂,可以去征求阿兰父母的意见。今天让他们休息吧,明天我们去问问。”夜里,我和徐姐没回去,在医院里守夜,另外也去看望了阿兰的妈妈。她妈妈显得越发瘦弱了,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多岁,阿兰的爸爸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话很少,脸上的皱纹浸透着沧桑和无奈。我和徐姐坐了一会,和他们聊了几句。徐姐说:“阿姨,阿兰的事,您们准备带回去办,还是就在这边火花了带回去?”阿兰的妈妈翕动了几下嘴唇,说道:“我们想带她回去啊,可家里没啥亲人了,我们身体也不好……”徐姐说:“阿姨,请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办吧。”阿兰妈的眼眶有点湿润了,她说:“我都看到了,你们都是好闺女,对我家阿兰真是好啊!我都不知怎么来报答你们啊?”徐姐说:“阿姨,不用客气,阿兰是我的好妹妹,她的命太苦了,我们为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上午,我和徐姐联系好了殡仪馆,回到医院时,惊讶地发现,在医院的门诊大楼前,聚集着我们海天堂桑拿城的二十几位姐妹,除了那些上白班的,中班和夜班的姐妹一个不少,全都来了!我知道,她们是看望阿兰来了,因为,这是最后一面了,我们以前在一起上班,没想到,今天却将是永别!她们纷纷围住我,关切地说:“阿兰呢?在医院里吗?”徐姐也是惊讶地说:“你们怎么都来了?”我说:“她在太平间里,等会儿要送到殡仪馆去,我们等会儿一起过去吧。”我们女孩子蛮喜欢看古龙的武侠小说,因为喜欢他在小说中描写的男主人公的形象,觉得比金庸先生小说中的男主人公,更有男人味,比如楚留香、陆小凤、李寻欢等,我记得他在一本书中写道:一个人活着是否成功,在他临死的时候可以看出来,如果他是凄凉的孤独的,那他就是失败的,如果他有很多人来看望和吊唁,那他就是成功的。我想,阿兰就是成功的,她的生命尽管十分短暂,但我们这些共事的姐妹,都没有忘记她!
不知是谁向新闻媒体透露了消息?当阿兰的遗体从太平间出来时,忽然在医院的走廊里,有几个苏州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对着我们,说是要采访我们。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沈主任给电视台的“社会传真”栏目组打了电话,说是医院里有感人的新闻,请他们来拍摄一下。徐姐把我推在前面,要我接受他们的采访,我没经历过这场面,当时心里挺紧张的,也记不清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了,反正他们提问了我几句,好像是问阿兰和我是什么关系?阿兰得的是什么病?我们又是如何帮她看病的?我知道新闻要表现事实,不能说谎的,我就如实回答了。
电视台的记者也采访了阿兰的主治医生,还有几个护理的护士,还有阿兰的父母。阿兰妈妈在镜头前涕泪长流,一边为女儿的不幸哭泣,一边还表达了对我们的感激之情,那场面十分感人,就连其他病房里出来看热闹的病人家属,也纷纷对阿兰表示了惋惜,也对我们这些按摩女表示了敬意,他们说:“真是难得啊,这些按摩女之间有这么深的姐妹情意,真是让人感动啊!想想我们社会上有的邻里之间都搞不好关系,真是太不应该了!”当我们二十几个姐妹,在殡仪馆向阿兰流泪告别的时候,摄像机还是跟在我们身后,但他们没来问我们什么问题。
一缕青烟,几许骨灰,这就是阿兰留下的全部。看着瘦弱的阿兰妈和苍老的阿兰爸,我不禁悲从中来!以后让他们两位老人怎么生活啊?我再次想到了给他们捐款,我对阿兰的妈妈说:“阿兰虽然走了,但还有我,还有我们这些姐妹,我们都是您们的女儿!有什么困难,可以对我们说,我们会来到您们身边的!”我又对众姐妹说:“我知道我们身边没有多少钱,但为了阿兰,为了让她能安心的离去,我们再拿出一点钱吧,让阿兰的父母能安度晚年,能继续治病。”大家纷纷响应,每个人都拿出了几百元,就连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影师,也各拿出五百元,说是也表示一点他们的心意。
离开医院时,徐姐告诉我,医院里退回了没用掉的九万块钱。我知道,其中的七万块钱,是徐姐后来退掉了买房子的钱,我说:“徐姐,这七万块你拿回去吧,反正也没用,多下来的两万块,就给阿兰的父母。”徐姐说:“那我留下五万吧,余下的都给阿兰的爸妈吧,我们还年轻,可以挣钱,他们人老了,又在乡下,没有收入了。”我把骨灰盒、几束阿兰生前喜欢的兰花,还有一张存有四万元钱的存折,(存折的密码,是我后来打电话告诉阿兰的爸爸的),还有刚才集资捐款的七千余元,都交给了阿兰的妈妈。她抱着骨灰盒和兰花,跪在地上向我们叩首,流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把阿兰的爸妈送上长途公交车,我们一群人,也乘上了从苏州开往南浔的直达车。这一天,正好是清明节,但阳光明媚,没有一点雨水,可我们的心头,却是泪雨纷飞!送走了一个生命,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我们都还年轻,都是二十岁左右,最小的是17岁的阿蓉,刚初中毕业就过来上班了,最大的是28岁的阿珍,她在家里已经有丈夫和孩子了,为了维持家庭生计,她让丈夫留在家里种田和照顾老人和小孩,她只身一人出来打工。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一本浸着斑斑泪痕的书,我们并不是在博取同情,如果在家乡可以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我们何必不远千里出来打工?而且,这样的工作,终究是让人瞧不起的!
南浔镇上也能收看苏州电视台的节目,当天晚上,社会传真就播出了“按摩女情动苏州”的一条新闻,我们这些姐妹的身影,都在电视荧屏上亮相了。我是第二天在租住处的电视里,看到这条新闻的,因为当天晚上我在上班,没法看电视。我刚看完电视,就接到了田经理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说:“坏事了!阿静,你怎么能自作主张接受电视采访呢?这下我们海天堂就完了,警察和社会公众都会盯上我们了!”我说:“没那么严重吧?又不是负面新闻,说不定对我们海天堂,还能起到宣传作用呢?”田经理说:“你懂个屁!就算提高了知名度,但我们以后就不能再有那么多的按摩项目了,大家都知道了也有坏处,他们都要来监督了!本来我们还平平安安的,这倒好,被你一搅和,这生意就难做了!”
事实并没有田经理预料的那么糟糕,第二天晚上开始,我们的生意就特别红火,来海天堂洗澡按摩的客流,比平时翻了两倍!有的干脆就说:“我们就是冲着你们这里的按摩女来的,她们真是了不起!是好样的!给我们南浔增光啊!”尽管,今天来的客人,几乎没有人点要推油和特服的色情按摩,但当天的营业额,还是创下了历史新高。我们夜班的十几名服务员,忙得就没有停过,连吃晚饭都是随便叭拉几口。随后几天,依然人潮如涌,而且,客人们对我们这些按摩女,一改以前的鄙视态度,还向我们表示了适当的尊重,给的小费也多了起来。没几天,还引来了湖州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对我们又来了一次采访,同时还采访了田经理,田经理笑眯眯地说:“我们为拥有这些善良的按摩女而感到骄傲!她们就是我们海天堂的品牌啊!海天堂优良舒适的环境,欢迎各界朋友大驾光临!”田经理真是个商人,三句话不离本行,居然在节目里做起了免费广告。由于最近生意实在太好了,田经理说,孙老板关照了,这个月要给每位发五百元奖金。钱是小事,但我们所获得的荣誉和尊重,才是让我们真正感到高兴的!
湖州电视台的节目播出之后,再次掀起一轮公众关注的热潮,海天堂和我们按摩女,成了社会舆论的新闻焦点,街头巷尾,无不在谈说着我们的事迹,都说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这几个按摩女还如此大仁大义,真是不简单啊!吴姐、吴芳和小红,也表示了对我的“妒忌”,她们说:“小静,没想到,你当按摩女还出了名了,我们比你先来了几年,还默默无闻呢!”我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对于我来说,这还不一定是好是坏呢?”事实正是如此,接下来发生的,就是我始料未及的。
葛卫明依然经常来接我,有时送我回家,有时把我接到他家。阿兰去世时留下的伤感,还是挡不住爱情的火热,我对他的依恋越来越强烈,一天不见到他,我就感觉似乎身边缺了点什么?四月中旬的一天,我还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因为昨夜我睡在了葛家,和葛卫明的一番亲热,让我回味无穷,早上他去上班时,我并没有起床。葛家似乎已经接受了我,尤其是葛伯伯,对我很客气,就是葛妈妈我还摸不透她的脾气,不过,有葛卫明护着我,我相信我可以在葛家住下去的,直到我名正言顺成为他们家庭中的一员。我现在才20岁,还不到法定婚龄,再过两年,我就能成为江南人,成为葛卫明的妻子,一想到这,我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当我起床以后,悄悄下楼走到客厅时,却听到了餐厅里似乎有人在吵架,我止住了脚步,听了几句,有点明白了,原来是葛卫明的爸爸妈妈在争吵。他们不是一直关系很好吗?怎么会突然吵架呢?来到南浔快要一年了,这边的话我虽然不会讲,但他们说得慢的话,我有一半基本能听懂了。我感觉他们争吵的内容,好像跟我有关,因为他们提到了我的名字,我不禁好奇心起,倒要听听他们到底在吵什么?我听到了葛妈妈在说:“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是按摩小姐!那你怎么还留她在家里住?难道你真的要她做我们葛家的儿媳?”
27、金牌按摩女
我不明白葛妈这话的意思?难道说,我不能做你葛家的媳妇吗?不知道我错在哪儿?使你如此排斥我?没错,我是按摩女,也迷失过自己,但我现在不是改好了吗?人生在世,谁没有犯过错呢?自从和葛卫明谈了朋友,我就一心一意和他好,再没和别的男人那样了。葛卫明也说过,他不在乎我的过去!听葛*语气,她是不愿意接受我,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变卦了?莫非她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我听到葛爸爸说:“按摩女有什么不好?那不过是小静的工作,她到我们家不是一次两次,她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现在外面大家不都在称赞她吗?”葛妈说:“就是因为人家都在议论她,所以我更受不了!要是人家知道我家卫明娶了个按摩女,那不是被人耻笑吗?我们葛家还有脸面走在大街上吗?”葛伯伯生气地说:“你呀!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是一脑子封建思想?我没觉得她给我们丢脸,反倒觉得,你的思想啊,还不如她呢!”葛妈气坏了,她说:“好啊!你怎么拿我跟她比?她一个外来妹,一个按摩女,有什么好?你还当捡了个宝啊?我才不稀罕呢!”葛爸爸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不管她做什么,最起码你要尊重她!”葛妈“哼”了一声,说道:“我是没你思想觉悟高,她一个外来妹,我也就忍了,没想到还是一个三陪小姐,在那种地方上班的人,会是好女孩吗?卫明他真是瞎了眼!”
葛爸爸说:“你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她不是三陪小姐,她只是在桑拿城上班,是做按摩的,这和三陪有什么关系?”葛妈妈说:“我看是换汤不换药,在男人身上摸来摸去,好不到哪儿去!老葛,你没听见吗?她第一次住我们家,就和卫明睡一块了,还那样放肆地大喊大叫,你是聋子你没听见吗?”葛伯伯说:“那也说明不了问题,年轻人嘛,难免就随便一点。”如果有人看不起我,不管他是谁,我也会看不起他的!既然葛妈妈瞧不起我,那我还留下来干什么?好,我马上就走!
我走进了餐厅,葛妈妈看见我突然现身,有点吃惊,葛爸爸笑了一下,说道:“小静,起床啦?”葛妈妈也醒悟过来,招呼道:“小静,来,喝点粥吧。”看着葛妈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有点难过。人啊,为什么要有势利眼,还喜欢在背后说三道四?我说:“不吃了,我要回去了。”葛妈妈说:“吃了再走吧,今天烧的菜粥,好吃得很。”我心里不开心,哪还管你好吃不好吃?我说:“我要走了,约好和朋友一起逛街买衣服的。”我转身就往外走,我听到背后葛妈妈说:“她不会听见我们吵架了吧?”葛爸爸说:“就你多事,儿子的事就让儿子做主好了,你瞎操什么心?”
深夜下班的时候,葛卫明没来接我,这令我十分吃惊!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吗?他不是答应我风雨无阻要来接我吗?怎么今晚不见人影呢?连电话也不打给我一个?他也太经不起考验了!我的脾气,来到这个江南小镇后,改了很多,但还是有点倔。他不来接我,也不给我打电话,哼,我也不理你,谁怕谁呀?当夜,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怕路上有歹徒了,我一个人走回了住处。这晚,我破天荒地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我不懂到底为什么?葛卫明和其他男人一样,也是靠不住的吗?他妈妈不喜欢我,他也不喜欢我吗?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我觉得自己并不复杂,怎么这男人的心,如此让人难以琢磨?就算他听话,但恋爱的事,总得自己拿主意吧?现在还要服从“父母之命”吗?
连着三天的夜里,葛卫明都没有出现。我不想去他单位找他,更不想去他家里,他要是真的不在乎我,就算是我看错了人!我心里说:“葛卫明,算你狠!你不来找我是吧?没有你,我就不能过了吗?告诉你,我一个人也能过,不想依靠谁!”我对工作的敬业,在桑拿城是有口皆碑的,但这晚我心里不顺畅,在给一位客人按摩的时候,有些神思恍惚,该轻的时候重了,该重的时候又轻了,惹得那位客人直冒火。钟点到了,他去付帐时,一边在嚷嚷:“什么金牌按摩女?狗屁不如!”
领班阿梅听到客人的牢骚,过来问我:“阿静,是不是有心事?”我说:“没事,是我不好。”我叫住了要走出大厅的客人,上前说道:“先生,请等一下!”他回过头,嘟囔道:“什么事?”我掏出一百元交给他,诚恳地说:“先生,对不起!刚才我心情不好,没给你按摩好,请你原谅!这是退还给你的服务费,欢迎你下次再来!”他接过钱,看了我一眼,脸上现出了笑容:“这还差不多!”阿梅走到我面前,笑道:“阿静,你做得越来越出色了,你对客人这样的服务质量,真是让我们佩服啊!”我说:“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就应该承担责任,客人相信我们,才到这里来按摩的,要是他回去对他的朋友讲,我们这里的按摩一塌糊涂,那不是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意吗?”阿梅笑道:“阿静,你就是想得长远,我和你比,差远了。”我说:“别这样说,大家是姐妹,是一家人,相互帮助,相互学习吧。”阿芳过来对我挤眉弄眼说:“阿静,是不是失恋了?这两天没看到你的专职车夫来接你呀?”我说:“他不来最好,我还清净了。”阿芳笑道:“口是心非吧?他几天不来,你不是清净,是冷清了吧?”我说道:“他要是以为我离开他就不能活了,那他就错了!我这辈子就独身了,那又怎么样?”阿芳一把抱住我,笑着劝说道:“你别赌气了,恋人之间,有个晴天阴天很正常,说不定明天就阳光灿烂了,葛民警又来接你了。”
还真给阿芳说中了,夜里我下班时,那辆熟悉的摩托车停在了我的跟前,葛卫明摘下头盔,对我说:“小静,上车吧!”我理也没理,径直朝前走,葛卫明下车追了上来,说道:“小静!别生气好吗?跟我回家好吗?”我没好气地说:“跟你回家?你妈妈不喜欢我,我还回去干什么?”葛卫明愣了一下,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妈妈对你说了吗?她说不喜欢你吗?”我甩开了他的手,说道:“我都听见了,你爸爸和你妈妈为了我,他们吵架了,我可不想成为你家的破坏分子!”葛卫明说:“小静,你别担心,我妈妈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我说:“别嘴上一套!你喜欢我?那前几天怎么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你就不怕我再被人欺负吗?”葛卫明说:“你听我解释嘛,我也有苦衷!”我说:“我不信,你会有什么苦衷?”葛卫明叹了口气,说道:“不瞒你说,我妈妈去单位找我领导了,领导给我施加压力,叫我停止和你的来往,要是我不听,他就把我调走!可我喜欢当民警,这几天正犹豫呢。”我半信半疑:“那你今天怎么来了?决定不想当民警了?”葛卫明一本正经说:“我想过了,当民警固然重要,但你更重要!所以,我就来了。”我的心软了下来,笑道:“你不怕你妈妈冲你发火?她可饶不了你!”葛卫明笑道:“恋爱自由,我妈也不能干涉我幸福啊!”
这夜,我们在一家小旅馆开了房间,很甜蜜地过了一夜,有点小别胜新婚的味道。我们缠绵了很久,不知疲倦似的。可惜,葛卫明有家,我也有住处,却有家不能回。我那里有小红和吴芳同居一室,不方便把他带过去,而他因为担心妈妈对我排斥,不想让我为难,暂时不带回家。葛卫明说:“如果我们结婚了,如果你不喜欢和我妈住一起,我们可以买套房子,搬出来住。”我笑道:“买房子,我可没钱,你有钱吗?”葛卫明说:“我工作不久,哪来的钱?可我家里有钱,跟我爸要就行了。”我笑道:“你家里是谁做主的?”他挠挠头皮说:“是我爸爸做主,但我妈妈是管钱的。”我笑道:“那你买房子,不还得通过你妈妈?”葛卫明说:“等两年,等我有了钱,我们就结婚!”我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很香甜地睡着了。
当我对未来满怀憧憬的时候,我哪里想到,葛卫明说的两年之约,没满两个星期就夭折了!原来承诺,是如此的经不起推敲,就像女人的口红,一会儿就掉色了。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如果他真的爱我,他会屈服于流言蜚语吗?男人比女人更自私,他们往往考虑的是他们自己,而吃亏的,常常就是我们女人!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女孩,诉苦都没地方去。所谓的爱情,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海市蜃楼,是画饼充饥,是男人用来套取我们身体和感情的武器!
再过几天,就是五一劳动节了。那天下午,葛卫明来到了我的住处,吴姐和小红故意回避开了,留给我们相处的空间。我知道吴姐和小红,她们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好给所有的按摩女做个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的幸福,能感染他人,能使姐妹们少些自暴自弃,多些追求幸福的勇气。我们按摩师表面风光,其实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们经受的委屈、痛苦、自卑和自责,有谁知晓?我们就像蜗牛,并不坚硬的外壳,包容着柔软的心,经不起人们的践踏和摧残。
我和葛卫明一番狂风暴雨后,躺在床上闲聊。我笑着说:“我们这个地方太破了,床都摇摇晃晃,你可得注意点,要不小红要怪我了。”葛卫明笑道:“大不了赔她一张新床。”我说:“五一你准备带我出去玩吗?”葛卫明说:“可以啊,我们放假一个星期,苏州和杭州,随便你挑。”我说:“还是苏州吧,我对那里有点亲切感了,以前阿兰在那里住院治疗,我去过几次,那里的人很和气,就连记者都帮过我们。”葛卫明说:“说起阿兰,也有不好的一面,自从你在电视上露面后,议论你的人太多了,我们单位的老赵对同事们说了,说电视上的那个小静,就是我的女朋友,害得我差点抬不起头。”
我有点诧异:“害你抬不起头?这么说,你也嫌弃我,嫌弃我的工作?”葛卫明否认道:“我不是嫌弃你,你做按摩师,我不反对,我是想叫你低调一点,不要太张扬了,知道的人越多,对我们越不利,毕竟人言可畏嘛!”我瞧着他:“那你怕了?怕别人说三道四了?你要是不想让我去那上班,可以对我明说,你家有钱,就由你养我好了!葛卫明说:“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有的人在背后说的太难听,我听了感到不舒服。”我说:“他们说什么?你就相信了吗?”葛卫明说:“说别的我无所谓,可有的人说,说你们是一群高级鸡,说你们做按摩是幌子,实际就是陪男人玩的,你说,我听了能好受吗?”我气愤地说:“谁在背后恶意伤人?你是警察,要是我们做了违法的事,你们不早就来取缔了,还用人说吗?”葛卫明说:“百姓百心,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我又不能去堵住他们的嘴!小静,我正要和你商量,是否给你换个工作?免得影响了我们在一起的形象。”我蹭地坐了起来,说道:“葛卫明,我影响你的形象了吗?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什么人,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清楚吗?”葛卫明尴尬地说:“可你以前毕竟做过呀,听人说,你接受过一个老板的十万块钱,有这回事吗?”我又气又急:“你,你胡说!”不知道是谁在捕风捉影,搬弄是非?#--iCMS.PageBreak--#28、短暂的恋情
我明白了,他们都看不起我们,看不起按摩师,在他们的概念里,按摩师就是色情的代名词,包括我眼前的葛卫明,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其实还是在乎的。我们是按摩师,不是大众情人,也不是人家包养的二奶,倒是有的女人,一派淑女的派头,而内心里,无时不在想着出轨,还美其名曰“红颜知己”,实际是把情当成了遮羞布和挡箭牌,还不是那么回事?所谓的“一夜情”,不就是“一夜性”吗?
现在这个时代,还有“包办婚姻”吗?还有“棒打鸳鸯”吗?事实是,这种情况,还根深蒂固地存在着,就是富庶的江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恋爱”,也是不多见的,或多或少受到外部因素的阻挠,父母就是最难攻克的一关。历史上有很多爱情,成为这道门槛的牺牲品,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是最典型的代表。今天,我遭遇了同样的境地,我能有足够的幸运吗?
葛卫明的话,让我感到非常疑惑,他怎会知道我和张总的事?这件事,别人一般都不知晓,也就是吴姐、小红、吴芳、阿兰、阿春和阿芳,她们知道我的事,葛卫明的消息从何而来?莫非他在暗中调查我?要是这样,他就太过分了!我最讨厌别人对我不信任,有什么意见你可以当面提,我哪儿不好哪儿不对,尽管对我说好了,我不会生气不会翻脸,我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是,请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那是小人行径!
我正要问葛卫明,忽然听到院门外,有人在高喊:“卫明!卫明!你在里面吗?”我感觉声音有点熟悉,想起来了,是葛卫明的妈妈!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更加疑惑,我说:“你妈妈来了,她怎么会来的?”葛卫明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她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我哪知道?”
我们一起去开门,只见葛妈妈一脸怒容,她一见儿子,厉声说道:“卫明,怎么又在鬼混?不是对你说过,不要和她在一起吗?你的前途会毁掉的!”葛卫明说:“妈,可我喜欢她呀!”葛妈看了我一眼,说道:“外面好的女人多的是,干嘛要找按摩女呢?”我一听不舒服了,说道:“阿姨,按摩女怎么啦?按摩女也是凭手艺吃饭,你干吗要污辱我们?”葛妈见我居然和她顶嘴,说道:“小静,我不是来跟你吵的,我是叫我儿子回去,也希望你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整天和我儿子在一起!你不是喜欢卫明吗?你和他来往,会耽误他前程的!你要为他想想!”
真是笑话!我喜欢他,要为他着想,可他喜欢我,为我着想了吗?我说:“是他来找我的,不是我去找他的,阿姨,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阻拦呢?”葛妈说:“好什么好?我不想卫明被人笑话,讲他找不到老婆要找一个按摩小姐!”葛卫明说:“妈,你怎么当着小静的面,这样说话呢?我是自愿找她的,你不要拦着我们了,我们会对你和爸爸好的。”葛妈说:“人心隔肚皮,谁知她安的什么心?你也不想想,你是警察,怎么能喜欢一个按摩女?影响多不好?你们所长说了,要是你执迷为悟,他要把你辞退的,他说,不希望你的个人行为,影响所里全体警察的形象!卫明,你年纪不小了,凡事多想想,要为大局考虑,为了一个按摩女,你值得吗?”
葛妈一口一个按摩女,我听了很反感。我说:“阿姨,我现在还不是你们葛家的媳妇,请你尊重我一点好不好?我不认为自己配不上葛卫明,现在不流行门当户对了,只要彼此相爱,就是王子和灰姑娘,照样能过上幸福生活。”葛妈冷笑道:“那是童话,不是生活!小静,卫明是很痴迷你,但你别以为你们就是相配的!卫明只有你一个,可你呢?你说你有过多少个男人?”“我……”我有点气急败坏,亏我还指望要成为葛家的媳妇,她怎么能当面说我的过去?揭我的伤疤?过去犯了错,就不允许人家改邪归正吗?我说:“好,阿姨,我配不配?请卫明说句话,他要是嫌我,要是不想和我来往,那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和他说一句话,就当从来不认识他!葛卫明,你表态吧!”
葛妈仿佛害怕我夺走她什么稀世珍宝,她紧盯着儿子说:“卫明,你说句话,要么你马上跟妈回去,要么你和她一起,再也别回家!”葛卫明左右为难,犹豫地说:“妈,你不要逼我好不好?让我考虑一下行吗?”葛妈说:“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她把她的第一次,卖了十万块!这样的女人,你还想要吗?”什么?听了葛*话,连我也大吃一惊!她从哪儿听来我把第一次卖了十万块?她一定是打听到了什么?唉,但愿不会连累那个帮过我的张总!我说:“阿姨,你听谁说的?谁说我卖了十万块?我们当面去对质!”其实我是心虚的,虽说第一次我只拿到三千块,但后来的十万块,尽管没有交易,确实也是张总给我的,我是有理说不清。葛妈说:“你别问我是听谁说的,有没有这回事,你心里最清楚!你敢说除了那个男人,你就没有别的男人吗?你这么不自爱,怎么叫卫明爱你?”
葛卫明说:“妈,小静是为了救阿兰,她才那么做的,你怎么还怪她呀?她那么做,有错吗?”葛妈说:“卫明,你怎么这么糊涂?她这不叫伟大,她这叫无耻!阿兰的小姐妹多了,为什么别人不那么做,就偏偏她要充当那个好人呢?说得难听点,她有可能不是卖,是敲诈呢?哪个傻瓜男人会为了一个按摩女,一下子付出十万块?”我真是有口难辩,欲哭无泪!这个有可能要当我婆婆的妇女,居然说出这么刺耳的话,她哪还把我当未来的媳妇看待?分明是把我当成外人!甚至外人都不如!
我怒不可遏,冲着葛卫明和他妈妈吼道:“滚!通通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葛卫明说:“小静,你怎么啦?你别生气!”葛妈对她儿子叫道:“卫明,你还不走吗?你还呆在这儿干吗?你看看她什么态度?简直母老虎一样,你能受得了吗?”居然骂我母老虎?我更加生气了,叫道:“是,我是母老虎,怎么样?我不靠你们吃饭,我也照样活得好好的!葛卫明,你是个窝囊废!你不是说爱我吗?可你能保护我吗?就连你妈妈都在欺负我,你都在袖手旁观,我能相信你吗?我算明白了,你们都是势利人,都那么自私自利!你们都走吧!葛卫明,我不想拖累你,你走吧!”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在唇枪舌剑,这有意思吗?一个是他的妈妈,一个算是他的女友吧,他最终会选择谁,我还没有迷糊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葛卫明就算真的喜欢我,他也不会舍弃他的家庭、他的前途,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的!我挺喜欢那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没希望,那就让失望来得早一点吧!
葛*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她说:“卫明,你亲耳听到了吧?她叫你滚呢,你还呆着干吗?”葛卫明转向我说:“小静,你真的不在乎我吗?你真的要我走吗?”我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葛卫明的心思,到底有没有珍惜我?但我感受不到爱情的滋润,我们更多的是相互需要,爱不仅仅是索取,更重要的是奉献!难道我们按摩师让人如此看轻,真的不配拥有爱情吗?我对他在一刹那,已失去了激情和兴趣,我感到索然无味。我说:“是的,你走吧,我不适合你,你还是寻找适合你的爱情吧!”与其说是寻找适合的爱情,不如说是寻找适合的女人。我们女人也一样,寻找一个适合的男人,比寻找一份所谓的爱情,要现实得多,有意义得多。
葛妈拉着儿子,说道:“还磨磨蹭蹭干吗?女人哪儿不好找,干吗非要找她?走吧,儿子,你该醒醒了!”葛卫明看我一眼,说道:“小静,那我先回去了,我还会来看你的!”我双手抱胸,冷冷地说:“不用了,你还是听你*话,好好工作吧,可不能把大好前程,断送在我身上,我这儿,已经不欢迎你来了,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从来不认识你这个人!”葛卫明愣了一下,说道:“小静,你真的对我这么绝情吗?你等我,我会说服妈妈,我会来找你的!”他说我绝情?真不知道是谁绝情?
葛卫明走了,也不知他妈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转念一想,他们是本地人,有哪儿不熟悉呢?就连我和张总这样的隐秘事,他们都能知道,我还有什么能瞒过他们呢?葛妈对我的态度,使我明白,在世人的眼中,我们就是下贱的,哪怕我们曾做过好事,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偏见。我有点虚脱,也有点心灰意冷。也许像吴芳那样,随心所欲,我行我素,反而离快乐最近?半夜,吴姐和小红回来后,我对她们说:“以后那个葛卫明来找我,请你们不要让他进来。”吴姐笑道:“怎么啦?小俩口闹别扭啦?谈恋爱嘛,分分合合,正常得很。”小红笑着说:“那个男的条件不错啊,小静,你要是放手,我就要追了,我正想上岸从良呢。”我淡然一笑说:“他现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什么狗屁爱情?全都是骗人的!”吴姐笑道:“小静,你也学会骂人啦?喝酒、抽烟、骂人、调情,做我们这一行的,一个都不能少哇!”
刚和葛卫明分手,我有点无所谓,你们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们呢!不过,一个星期后,我就有点后悔了,我想在这件事上,是不是做错了?葛卫明是个不错的男人,我就这么放手了,是否有点惋惜?我是否学得宽容一点,不要和他的妈妈计较?阿春和阿芳知道我与葛卫明分手,也劝我不要意气用事,吃亏的是自己,人活着,是要学会忍气吞声的。可是,我无法忍受葛妈妈对我的那种眼神,那种语气,她对我成见很深,我就是嫁给葛卫明,我能获得幸福吗?现在去想这些,有点多余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就是有,我也不会轻易妥协。我现在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谁能说,以后就不能碰到疼爱我的男人呢?葛卫明也没来找我要求重归于好,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一个月之内,先是失去了好姐妹阿兰,现在又失去了男朋友,我的心情有点失落。五一劳动节,别人的脸上洋溢着笑脸,我实在是闷闷不乐。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茫然之间,我想起了张总,不知他怎么样了?他帮了我和阿兰这么大的忙,我还没去感谢他,这次葛妈不知怎么搞的,打听到了我和张总的事,我是没什么,不要给他添什么麻烦?那就太对不住他了。最近几天我有点烦闷,想出去散散心,也没熟悉的亲友,本想给张总打个电话,但觉得不妥,节日期间,他应该在陪他的家人,我就别去打扰他了。
这几天,吴芳不知为何,乖乖回来了,我看她不停地打电话,却老是打不通,在一旁唉声叹气。吴芳不在时,小红悄悄告诉我:“吴芳的那个男友,现在正和吴姐蜜糠似的,关系好着呢,可能那男人觉得吴芳没有油水了,想甩了她,一心讨吴姐的欢心,这几天正和吴姐去苏州旅游呢。”我目瞪口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吴姐也真是的,什么男人没见过,干吗要和妹妹争男人?吴芳要是知道了,姐妹俩要闹翻天呢!小红告诫说:“你千万别对吴芳说,她要知道姐姐夺了她的男友,要是头脑发热,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现在自顾不暇,才懒得管她们的闲事呢!只是叹息,只怕吴姐和吴芳,要在男人身上栽跟头了!
五一劳动节,人家都放假,就我们桑拿城照常上班,姐妹们抗议时,田经理振振有词说:“劳动节劳动节,当然要劳动的,人家休息那是人家理解错了。”真是强词夺理,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决定把葛卫明忘了,他爱我一点不坚定,真是让我失望。工作,可以使我生活充实,我现在除了“按摩师”的工作,还兼着“辅导员”的职责。我和领班阿梅的关系不错,在二楼的按摩厅,我的行动是相对自由的,没人来管我。自从那次上了电视,给海天堂带来了经济效益,田经理给我的工资涨到三千,我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
五月三日下午,我和阿春阿芳在逛街,天气暖和了,我们买了几件衬衣,说笑着向桑拿城走去。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哥哥的手机号码。哥哥说:“小静,我和你嫂子出来度蜜月,昨天就到杭州了,今天再玩一天,准备明天去看你,后天再去苏州。”我呆住了,不知如何应答?哥哥要来看我,那可坏事了,他要知道我在做按摩师,肯定不答应,他的火爆脾气我知道,弄不好会揍我一顿,再拖我回去,倘若家里知道了,爸妈不被我气死才怪!他们明天就来了,我该怎么办?
29.善意的谎言
五月的阳光,已现初夏的炎热,节日的热闹,更显江南小镇的繁华。小镇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宋、明、清三代,这里就出了进士41名,明代更有“九里三阁老,十里两尚书”的说法,真是人才辈出啊。古镇的秀丽和书香,把我川妹子的火辣气,消去了七八分。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谓的野蛮女友,就像辣椒粉,只能偶尔调调味,要是天天吃,不呛人才怪!初识我的,以为我是温柔的江南女子呢。
出门打工,是有点盲目的,如果不是吴姐的牵线搭桥,我不一定找得到工作,不一定做按摩师。就是现在,我仍不知前面的路怎么走?我的归宿在哪里?曾经想过,等我按摩手艺学精后,要和徐姐那样,自己办一个培训班,给自己打工,再不用听人使唤,然而,办培训班要本钱,我现在没钱,尽管,我到手过十余万,但我没有贪欲,心里就想着给阿兰治病,因为,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
我的生活就像河水,只有浪花,没有狂涛。有句话说得好:“一滴水,可以折射一个太阳!”你可以从我的经历,看到众多按摩师的影子,我们的生活,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差。每个人的命运,是绝不相同的,希望我走过的路,能成为你的“前车之鉴”。能让你少走弯路,多走正路,而不是让你羡慕我。无论生活怎样的糟糕,总有希望在前头,我们不必看不起自己。有什么流言蜚语,我们都认了,我们可以骗男人的钱,但不要去伤害他的家庭,不要去伤害那个无辜的女人,真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阿春见我神情有点紧张,不禁关切地问:“是谁的电话呀?”我一边对阿春说:“是我哥。”一边对哥哥说:“你们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过来了,我反正生活得挺好的。”哥哥说:“杭州到苏州,汽车要经过你们那儿,我们兄妹有两年没见了,这次机会难得,当然要去看看你,也好让你认认新嫂子!”我见推辞不过,就说:“那好吧,哥,明天你们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为了不露出破绽,得想个法子瞒过哥哥,反正他就停留一天,总有办法蒙过去的。我们三姐妹一商量,真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总能想出办法。阿春说:“阿静,可不能让你哥知道你在桑拿城上班。”我说:“是啊,他要知道我的上班地方,那就坏事了。”阿芳说:“把你哥领到你的出租屋,就一天时间,总归瞒得过的。”我摇头说:“那可不行,我哥认识吴姐,一说话,马上就露馅。”阿芳说:“把你哥嫂安顿在旅社里,你就请假一天陪他们,到街上转悠,说说话,吃吃饭,买点东西,一天还不好过啊?”我说:“只能这样了,我哥问起我的工作,我怎么说呀?”阿春笑道:“这还不简单,随便报个厂名,他还去调查不成?”我说:“那好,明天你们要配合我演戏哦。”阿芳和阿春把手伸了出来,阿芳说:“红包拿来!”阿春说:“我要奖金!”我笑道:“还没开机呢,就要演出费了?”第二天上午,居然下雨了,还打了雷,雨水哗哗的,把小镇洗得洁净了许多,节日的氛围,也一下子被冲淡了。谢天谢地,我巴不得雨下得更大点,好打消哥哥来看望我的念头。可是,事与愿违,中午十一点,哥哥打来电话,焦急地说:“这鬼天气!总算到了,淋了个落汤鸡!小静,你在哪儿?赶快来车站接我们!”我说:“哥,你们避下雨,我马上就来。”
我打着伞,来到了车站,看到哥哥站在屋檐下翘首以待,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二十几岁的女孩。我迎上去说:“哥,你们来啦?”哥很高兴地笑着,对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小静,哥两年没见你,差点要认不出来了。”我笑道:“我怎么办,还是你妹妹啊。”哥哥说:“你在哥的眼里,就是那个梳着小辫的妹妹,你这一打扮,还真把我看愣了。喏,这是你的嫂子芳芳。”哥哥比以前高了一点,黑了一点,我也长大了,独立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了。
我亲热地叫道:“嫂子好!”芳芳笑着说:“听你哥经常夸你,今日一见,果然漂亮,比你哥好看多了。”我笑道:“嫂子也很漂亮啊,我哥有眼光!”芳芳笑道:“小静,你的嘴巴真甜。”我说:“你们坐车一定累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哥哥说:“随便一点的小饭店就行了,能填饱肚子就行。”我笑着说:“哥,这你就不对了,你们是出来蜜月旅行,不是体验生活,怎么能随便呢?吃好玩好心情好,才是你们蜜月旅行的宗旨啊!哥,你不用担心,这里的花费,有小妹全程报销啦。”哥哥笑道:“小静,你现在出息了,能说会道了?”我笑道:“我要这么大还不会说话,那不成哑巴吗?”芳芳笑道:“看你们兄妹俩,一见面就斗嘴。”
我们到了“江南春”饭店,我打电话给阿春和阿芳,让她们来当我的配角。不一会儿,她们来了,我向哥嫂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阿春和阿芳,我们可是金三角啊!”哥哥笑道:“好啊,出门在外,是得有几个朋友,相互照应着。”我点了150元的菜,要了几瓶橙汁,一瓶白酒。我知道哥哥爱喝酒,我们重庆人,除了喜欢吃火锅,还喜欢喝酒和打麻将。哥说:“这酒太贵了,拿普通一点的酒吧。”我笑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哥,这瓶酒呢,就当是我谢你的吧,小时候,你老把吃剩的半根冰棒给我吃。”阿芳笑道:“你哥吃剩的冰棍你也要吃呀?”阿春笑道:“可以理解,小时候嘛,有得吃就行,哪还讲卫生啊?”
我们兄妹有聊不完的话题,加上阿春阿芳的加盟,气氛很活跃。外面下着雨,我们就在饭店里多呆一会。哥哥说:“小静,你在哪工作呀?听妈说,你一个月有两千多,这边的工资有这么高呀?”我说:“我在电子厂上班,我当班长呢,所以工资多一点。”哥哥说:“那你住在厂里吗?”阿芳接过话说:“是啊,住在厂里,我们住一个宿舍的。”我说:“知道哥哥和嫂子要来,我请了一天假,想陪你们逛逛,可惜天气不好,下起雨来啦。”阿春说:“阿静很忙的,我们公司里,请假一天,一个月的全勤奖就没了。”哥哥说:“小静,我们不会耽误你工作的,就今天来看你,明天我们就去苏州。”芳芳说:“小静,真是不好意思,我劝过你哥,叫他不要来了,可他偏要来,说是几年没见到妹妹,他不放心。”
我去饭店旁的杂货店,买了几把雨伞,给了哥哥和嫂子,阿春和阿芳说:“小静,我们就不陪你们玩了,不当电灯泡了,晚上请假的事,我们会帮你请的。”哥哥诧异地说:“小静是上晚班吗?不是请好假了吗?”我一看情况不妙,差点露出马脚,连忙说:“现在公司业务忙,我是班长,经常要加班,今晚就不去了,所以要向领导再请个假,不然要被扣钱的。”嫂子芳芳说:“现在上班都这样,老是加班,我们在广东也是,不加班还不行,当班长的就更晚了。”
雨中的小镇,显得格外幽静,那名胜古迹、明清建筑和人文景观,都让哥哥和嫂子流连忘返,赞不绝口。我说:“下着小雨逛古镇,朦朦胧胧的更好看。”哥哥说:“这地方不错,既富裕又古色古香,小静,你来对了。”芳芳说:“江南古镇,真是名不虚传!这么安静美丽的地方,小静,你在这里工作,我真羡慕你了!”我暗笑,要是哥嫂知道我的真实工作,恐怕不会羡慕,而是痛骂了。我说:“确实很美,一走进老街,心里的火气全没了,剩下的全是诗情画意了,我真喜欢上这儿了。”哥哥笑道:“那你找个本地人,嫁在这里好了,我家还能攀门江南的远亲呢。”被哥哥一说,我有点伤感,那个该死的葛卫明,我和他差点就成了,现在却已是烟消云散了。
我说:“我还真想嫁到这里,可没人看得上,他们都嫌我是外来妹呢。”哥哥说:“外来妹怎么啦?外来妹也是中国一大特色!凭妹妹的相貌,还怕找不到一个好婆家?是他们有眼无珠吧?”上次打电话时,我对哥提起过,我和一个本地人谈朋友,不过哥可能忘了。芳芳说:“小静,你还年轻,不用急的,过几年好了。”我笑道:“我是不急,还想多工作几年,多攒点钱。”爱情和婚姻,是要有缘分的,在合适的时间和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那才能修成正果。我本以为,葛卫明是我的真命天子,结果呢?他还是退缩了,居然屈服于世俗的议论,我能说什么呢?有钱又怎么样?有文化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不讲情理?
街上有的人,认出了我,有的向我微笑,有的在我背后窃窃私语。哥哥说:“小静,他们在说什么呢?什么阿兰,什么电视?他们好像都认识你?”我搪塞说:“哦,是单位一位叫阿兰的同事,前不久她生病了,我们公司的员工,都给她捐款了,还上了电视,他们在电视上看见过我,所以认得我吧?”哥哥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以为他们在说你坏话呢?”我说:“我没做什么坏事,好话坏话都不怕。”哥哥说:“在外面要和同事和睦相处,别让人家小瞧了我们重庆人。”我笑道:“那当然,要为家乡增光嘛!”
吃了晚饭,我在镇里的旅社,开了两间房,一间是哥哥嫂子住,一间是我住的。我没回租住处,接着和哥哥嫂子摆龙门阵,看到哥嫂恩爱的样子,我真诚地为他们祝福。我说:“哥,你终于结婚了,现在好了,爸妈可以放心了,我这做妹妹的,祝你们幸福,也祝你们早生贵子!旅途劳累,你们早点休息吧!”我挤眉弄眼说:“哥,你要对嫂子温柔点啊,聪明的宝宝,就全靠你们的努力了!”哥哥瞪了我一眼,笑道:“小孩子懂什么?不害臊!”哥哥不知道,其实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我对男女之事,不能说精通,那也是轻车熟路了,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单纯。
小旅店的设施不好,房间里没有卫浴,小解要到房间外的公共卫生间。晚饭时我喝了不少饮料,半夜有点内急,就开门去卫生间。房间的隔音实在差劲,住隔壁房间的是哥哥和嫂嫂,我听见那种熟悉的声音,隐约而清晰,使我面红耳赤。当我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哥哥的房间时,我听到了嫂子那惊天动地的叫声!我知道,那是她在享受快乐时唱出的歌声!我内心不禁燥热起来……
(未完待续)30、姐妹争男友
我一直想做个好女孩,行为上和心灵上,希望摆脱职业带来的阴影。对父母的孝、对弱者的爱、对朋友的真,我都铭记着。但是,我想,有可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所做的一切,不管怎么努力,在世人的眼里,我还是一个卑微的按摩师。我只是丑小鸭,不是白天鹅,也算不上是好女孩。我有自知之明,只能说,我的心肠不坏,但意志还不够坚定,能力也很浅薄,现实的种种诱惑,我也无法视而不见。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一个外来妹,一个按摩师,想要让人接受我,想要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给芳芳买了一条裙子,给哥哥买了件衬衫,又给他们买了几盒土特产,送他们到车站时,哥哥搂了我一下,说道:“小静,有时间多给家里打电话,妈妈想你呢。”我说:“我会的,就是工作太忙,没时间回去,你帮我向爸妈问好!”哥哥说:“只要在外面平平安安,少挣点钱也不要紧,小静,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在外面遇到合适的,可以耍朋友了,姑娘总要嫁人吧,只要不学坏,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芳芳说:“你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这里真不错,我还想多呆几天呢。”我笑着说:“嫂子,正好趁度蜜月,多玩几个地方,让我哥也破费一下。”哥哥一边上车,一边笑道:“没钱啊,只能省着点花了,妹妹,你要能赞助点,那我们就多玩几天。”我笑道:“我是自身难保,还指望当哥哥的多照顾一下小妹呢。”
哥哥和嫂子离开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一起工作的小姐妹,大多有男朋友,但他们不是真的谈恋爱,一是出于寂寞,二是需要男人充当保护伞。也有的作风很随便,三天两头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有位叫阿桃的,她在一个月之内,换了三个男朋友,简直比韭菜还行,生了割,割了生,把男人耍得团团转。那些玩不转的,只能被男人玩了。虽然,我也需要男人,需要他们的慰藉和保护,但我是宁缺勿滥,我懒得一次次和男人周旋。何况,有的男人不好惹,请神容易送神难,弄不好一辈子就毁了。我不喜欢短暂的,喜欢长久一点的,免得像葛卫明那样,让我空欢喜一场,心里还不好受。
晚上,有位来按摩的客人,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孙正付,是苏州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这次到湖州去谈生意,因为慕名海天堂,特意过来领略一下按摩师的风采。我笑道:“我们哪有什么风采?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孙先生说:“不,不管做什么行当,都有这个行业的形象,什么事都有正反两面,当官的有清官和贪官,做生意有儒商和奸商,老百姓有顺民和刁民,做人还有好人和坏人之分,按摩行业虽说鱼目混珠,良莠不齐,但你们表现出来的形象,是美丽善良的,令人欣赏的,久而久之,还能改变人们对按摩师的一些偏见。这是做什么和怎么做的问题,按摩是你们的工作,但怎么来做这项工作,做成什么样?那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孙先生说得头头是道,我不觉眼前一亮:原来我们按摩师,也能代表正面形象?这倒是新鲜,闻所未闻,徐姐也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看来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孙先生不愧是做广告的,见多识广,能说会道。我说:“我们已经很努力了,可人们还是不认可,把我们骂成狐狸精什么的。”孙先生说:“这是由你们所处的环境造成的,在什么样的染缸里,就会着成什么色,你个人再努力,也是收效甚微,改变这种状况的途径,就是争取换一个环境,效果就可能天壤之别了。”我不太理解:“换一个环境,就能有天壤之别吗?换来换去,不还是按摩师的身份吗?”
孙先生见我不太相信,接着说道:“我刚才接受了你的按摩,感觉你的手艺,虽不是很精湛,也不能和中医按摩相提并论,但在休闲按摩中,已属上乘了。不知道你在这边的待遇怎么样,要是在我们苏州,你的按摩水平,属于中级按摩师的层次,如果在上档次的浴场上班,月薪最起码有五千元,一般的按摩小姐,一个月也有二三千。”我说:“真有那么多吗?”孙先生说:“月薪五千元,不算多,这是正规按摩师的收入,要是搞歪门邪道,收入远不止这个数。不过我认为,收入是其次的,重要的是职业的荣誉感提升了,因为你将成为受人尊重的按摩师!”我有点动心了:“孙先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孙先生说:“阿静小姐,如果你有意去苏州发展,我可以为你牵线搭桥。”我笑道:“谢谢孙先生的抬爱,我目前还没考虑跳槽,我在这边工作还可以,已经有了感情。”孙先生笑道:“我没叫你马上跳槽啊,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换一个环境,说不定能打开一个新天地。”
孙先生给我留了张名片,如果我想换个环境,可以随时和他联系。他的一番话,在我心里掀起了波澜。我们辛辛苦苦做按摩师,谁不想多挣一点钱?只是,换个新环境,心里会没底,我在这边混熟了,这边有吴姐和小红,还有一起上班的姐妹们,大家对我很好,为了多挣钱,我还是舍不得离开。关于孙先生的身份,我是后来才明白的,原先,我真以为他开广告公司的,实际上,他是一个猎头,发现人才,发现潜在的明星,他就说动当事人“弃暗投明”,然后,巧舌如簧地推荐给相关公司,他从中赚取中介费或佣金。
孙先生的话,给了我一些启示,让我觉得,我并非专属于海天堂,我可以走出去,在别的地方谋求生机。尽管我多了些想法,但还是按部就班地生活着。我对待工作认真细致,但不会和顾客打情骂俏,对我另有企图的,我或是装聋作哑,或是一笑了之。不是我故作清高,实在那些男人的品位不敢恭维。对于自以为有钱可以买到一切的男人,我偏不给他们面子,别说上床,喝茶我都不会答应。要不是吴姐和吴芳发生冲突,我想,可能今天还在海天堂上班,而不会在苏州。
那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忽被一阵激烈的吵闹惊醒,睁开惺松的眼,听那吵架声,似乎是吴家姐妹。昨夜她们一夜未归,今早怎么吵起嘴来?我正要起床劝架,小红拉住我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还是睡你的觉,少管她们的闲事。”我来到南浔后,一直和小红同床,情同手足。听说过什么同性恋,说两个女孩也会日外生情,真是笑话!男人和女人,抛开感情因素,生理上能取长补短,而女人和女人,再怎么亲密,又能怎么样?所以,我是不喜欢同性恋电影的。技校读书时,曾看过一部《春光乍泄》的电影,张国荣在里面演主角,我看了个开头,再也看不下去了。我想不通: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会爱得死去活来呢?
[ ]吴姐和吴芳是亲姐妹,没想到她们骂起对方,也是毫不留情!什么“骚货”、“臭婊子”、“不要脸”都骂出口了,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几天后,我才从小红嘴里,得知她们争吵的原委。原来,吴芳最近在跟踪她的那个男友,她像特务一样埋伏在他宿舍楼下的暗道里,那天深夜,吴芳意外发现,她的姐姐,居然和自己的男友,有说有笑地从外面回来,吴芳看着他们上楼、开灯和熄灯,气得肺都炸了,她做梦没想到,居然是亲姐姐从中插了一脚,破坏了她和男友的关系。她咽不下这口气,也不能原谅姐姐!
吴芳和她的所谓男友,其实谈不上是真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和相互利用罢了。眼见姐姐把自己“取而代之”,吴芳忍无可忍,气愤地跑上楼去“捉奸”,结果可想而知,姐妹俩就吵上了,那个男人却溜走了。她们的疯狂吵架,影响了那幢楼上居民的休息,大家把她们赶了出去,可她们一路回来还吵个不休,脸红脖子粗。吴芳认为姐姐不像话,吴姐认为妹妹不听话,总之是吵得昏天黑地,吵得不亦乐乎。
姐妹就此反目。虽不至于成为仇人,但也形同陌路。吴芳仍然夜不归宿,吴姐还和那个男人暗通款曲。有一天,吴芳对我说,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恨这个地方,恨她的姐姐,也恨那个无耻的男人!但是,她把钱都花在那个男人身上了,可惜悔之晚矣。现在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没办法,她只能不断做“外卖”,想尽快积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我很同情她,但她这种情况,我是无法帮她的。希望经历这件事后,能让她长点记性,能让她懂得人心不古,知道保护自己。人的命运,有时是自找的,自酿的苦酒,也只能自己喝下。
随后发生的两件事,给了我不小的精神打击,终使我下决心离开海天堂,离开南浔。第一件事,在5月28日,我的前男友葛卫明结婚了!住在镇上的居民,结婚那天,有走街和走桥的习俗,就是新郎和新娘,要在老街上兜一圈,还要经过几座桥,至于有什么寓意?我不太清楚。葛卫明的结婚,使我对男人产生信任危机,男人说过的话,真是靠不住的,他的结婚,给我的心灵,造成不小的阴影。我上班的路上,看到他们亲密相依的身影,有点酸溜溜的感觉。如果不是葛妈*反对,如果不是葛卫明的说话不算数,那么,站在他身边的新娘,应该是我,而不是别的女孩。不过我知道,对于失去的东西,与其怀念和妒忌,不如放手,随他去吧。
另一件事有点荒谬,不知那人故意跟我过不去,还是存心想陷害我?反正我没想明白,我与人无怨无仇,怎么会有人给我设套?那天,有一位客人指名要我按摩,当我给他做背部推拿时,不知怎么的,从床边掉下一只手表,开始我还不太在意,就下床把手表捡了起来,没想到客人接过表检查了一下,居然大喊大叫叫经理出来,说是手表摔坏了,要赔偿!我想:不就是一块手表吗?现在还有几个人戴手表的?再说,这手表也值不了几个钱,不过一百来块吧?赔就赔,我认了!然而,我想得太简单了!事情并非这么好解决的!
31、美丽的开始
我并不奢望一帆风顺,人生路上,时刻有风雨相伴,作为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按摩师,随时会遭遇命运的嘲弄,因为我们的力量太薄弱,无力反抗外来的侮辱!工人有工会,商人有商会,消费者有消费者协会,可我们有什么?谁会来真正体谅我们,保护我们,扶持我们?就是我们的老板,只顾着自己大把赚钱,能为我们遮风挡雨的伞在哪里呢?
田经理在阿梅的陪同下,匆匆赶了过来。客人说,这是一只名贵的劳力士金表,价值18000元!现在手表上镶嵌的一颗钻石掉落了,他说本来要送给业务上的朋友,现在不能出手了,必须原价赔偿,否则,他要诉上法庭!我惊呆了,我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也没想到,区区一只手表,会那么昂贵?18000元,那是什么概念?那是我六个月工资的总和,不吃不喝不用,也只够他一只手表?我当时的意识,认为他是在讹诈,手表怎么掉下去的?如果戴在他的手腕上,怎么会落到地上呢?如果放在床边,我给他按摩时怎么没发现?我隐隐感觉,这是一个圈套,是那个客人预先设计好的。
田经理也很狐疑,搞不懂客人的真实意图,莫非是同行眼红,故意来捣乱的?田经理提出,由桑拿城承担修理的费用。客人表示,必须原价赔偿,而且要向他赔礼道歉。田经理无奈,只能报警。一会儿,来了几名警察,询问了情况,又请来专家做了鉴定,证实这是一只真劳力士表,至于钻石是怎么掉落的,谁也说不清缘由。客人还出示了购表发票,确实是昨天刚买的,价格是18000元。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规定,消费者在经营场所消费时遭受的财物损失,经营方有赔偿责任。顾客还指证说,手表是被按摩师碰落掉地的,按摩师和经营方应共同承担责任。经警方调解,田经理没辙,只得按原价赔了钱。
经客人这么一闹,二楼的生意没法做了,客人和服务员都过来围观,有的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哪个背后不说人,哪个背人没人说?我在桑拿城以和为贵,但还是有人对我看不顺眼,有的眼红我的工资比大家高。我和阿芳、阿春一合计,这件事有三种可能:一是桑拿城的老板在外面得罪人,所以有人来闹事出气;二是小姐妹中有人和外人串通,演这出戏,是想让我出丑;三是有人想用这种方法,把我赶出海天堂,甚至让我无法在这儿立足。
田经理生气地说:“小静,这件事是由你引起的,你要负责赔偿今天的损失!手表就赔了18000元,楼层还损失不少生意,损坏客人财物,传出去影响也不好,你怎么这么粗心?”我说:“我也感到莫明其妙,怎么会有这种事?”田经理说:“看在你平时表现不错的份上,你就赔15000元,这个事就算了。”我把几个月的辛苦积蓄,交了赔款,身上只剩四百多元。我原想给家里汇钱的,这次又落空了,我又变成了穷光蛋。钱的损失,还在其次,主要是我觉得窝囊,感到憋气,无缘无故被宰了一刀!刚好,吴芳和她姐姐吵翻了天,吴芳想离开这儿;我呢,因为稀里糊涂赔了钱,也想出去透透气。我想到那位孙先生的话,何不去苏州试试?一天夜里,我和吴芳都有些唉声叹气,我说:“这里虽然不错,但我们什么也没得到,吴芳,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上班吧?”吴芳说:“我也想啊,可我身无分文,想走也走不了哇!”我说:“我认识一个人,他能帮我们介绍工作,他说苏州那边工资高,吴芳,你不是会美容美发吗?有手艺就有饭吃。”吴芳说:“美容美发工作累,我不想做,还不如现在这样,随便一点,钱就有了。”我说:“你总这样不好的,那是糟蹋身体啊,还是和我一样,做按摩吧,总比厂里上班强吧?”吴芳无所谓地说:“我们女人就几年青春,转眼就过去了,还不如抓紧时间捞一票!”吴芳那样想法,就像着魔一样,劝也没用。我说:“我这几天就辞职,到苏州去,你想去的话,我们就一起过去,有我吃的,不会让你挨饿的。”吴芳说:“好,我听你的。”
第二天,我向海天堂提出辞职。田经理很诧异:“你不是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吗?我答应你,下个月就让你当领班,再给你涨工资。”我笑笑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只想认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并不是钱的问题。”田经理请示了一下孙老板,对我说:“小静,要是你答应留下来,孙老板同意把你交的赔款,每月二千返还给你,怎么样?留下来吧?”田经理不了解我的个性,只要是我认定的,我会努力争取;只要我想放弃的,送给我也不要!总算海天堂没有为难我,和我解除了用工合同。吴芳也顺利辞职了。
我和吴芳,就揣着五百来元,乘车来到了苏州。我打电话给孙正付,他听到是我,非常高兴。不一会儿,他开着小车来到我们面前,把我们接到了他的广告公司。他叫我们登记个人简历,笑着说:“明天就给你们落实工作,本来要交报名费的,你们就免了,不过,有一份协议,你们填一下。”我有些警觉,当初海天堂的协议,把我吓怕了,我怕又有什么陷阱,就仔细看了一遍。别的没什么,看到有一条说,从第三个工作月起,广告公司将从工资中抽取10%的佣金,由用人单位发工资时代扣。我想,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就说:“不知我们的月薪,具体有多少?”孙先生说:“有一个月的试用期,满意后会和你们签合同。来小姐的按摩水平,月薪会在3000元以上,这位吴小姐我没见识过,不过,不会低于2000元的,要是你们做得好,收入还会提高的。”我和吴芳相视而笑,说道:“那就麻烦孙先生了!”
尽管,孙先生说的3000元月薪,比他在南浔时说的5000元少,但我们初来乍到,能有这个收入,已相当满意了。晚上,孙先生请客,我和吴芳酒足饭饱后,孙先生把我们领到一家宾馆,孙先生笑着说:“这家宾馆便宜一点,一晚100元,要是竹辉宾馆和友谊宾馆,普通客房一晚也要800元。”我笑道:“这么贵?就住一晚,什么也不带走,就要800元?”孙先生开玩笑说:“男人在女人身上,什么也不带走,还会留下东西,不照样要付钱吗?”我吃了一惊,孙先生对人彬彬有礼,没想到男人一个样,都是不怀好意的!
这家宾馆的房间很多,设施有点旧,那锁让人产生不安全感,但房间里有卫生间,可以洗热水澡。以前,我去宾馆见客人时,见识过一种电子锁,把一张磁卡往锁眼里一插,那门就开了,方便又安全。吴芳先去洗澡,我们姐妹之间,自然不用避讳,她光着身子从卫生间出来,我见她那里一片茂盛,完全遮住了泉眼,而我是疏淡的,曾见过有的姐妹,竟是寸草不生的。异性之间有好奇心,其实同性之间也有,想知道彼此有无差异?
我不久前来过苏州,现在的心情,和那会儿不同。那时,为了陪阿兰治病,心情是沉重的,无心考虑医院以外的事情;如今,我们将在这个城市生活,将融入于这方天地,汇入这儿的人流。苏州,将从陌生变得熟悉,将从模糊变得清晰。从家乡重庆,到南浔小镇,再到美丽苏州,我能否打开新的篇章?对于未来,我一无所知,但我不害怕,不管前面是什么,走过去,总会有办法的。
江南的苏州、杭州,自古是风流富贵之地,也是出美女的地方,走在苏州的大街上,我留意了一下,女孩子的身段和气质,很是赏心悦目,但也有不好看的,让人惊艳的美女也没看到。后来在苏州呆久了,我发现,苏州本地的女孩,不化妆或化淡妆的多,素面朝天,自然秀丽,那些长得漂亮、化了浓妆的,通常是外地来的。在苏州,外来妹处于心理上的劣势,怕自己在盛产美女的地方,贻笑大方。我对打扮是不怎么讲究的,自知不是淑女,一身休闲装就行了。其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儿都有美女,山区里还能飞出金凤凰呢。
孙先生带我们去面试,说是面试,其实就是看看我们的形象。我们来到干将路,进了一家东方大浴场,孙先生叫我们在大厅里等。一会儿,过来一位小姐,对我们说:“你们是来应聘的吧?请跟我来。”我和吴芳跟着她,走进一间装饰豪华的办公室,孙先生和一位老板模样的男子讲着话,看到我们进来,孙先生说:“就是这两位,重庆美女,按摩手艺一流,高老板,怎么样?孙某的眼光不错吧?”那个老板姓高,看样子并不高,有点胖。现在当老板的,挣得钱多,山珍海味地吃,没有几个不胖的。
高老板点点头,问道:“做过多久了?”我实话实说:“一年。”吴芳说:“我和静姐一样。”高老板看看我们,又翻看孙先生给他的资料,目光忽然停住了,又把视线投向我,有点惊喜地说:“你就是来小静?情动苏州节目里,那个令人敬佩的按摩师?”我没想到,高老板知道我,不禁有点高兴,也有点惭愧。我说:“是的,我就是小静。”高老板问道:“那你怎么辞职到苏州来了?”我说:“我们想换一下环境,还请高老板多多关照!”高老板喜形于色,笑道:“好啊,欢迎!”他转头对孙先生说:“孙老弟,你可真有办法!能把来小姐介绍给我,真是太感谢了!”孙先生说:“我本来就是个皮条客嘛!”我和吴芳十分吃惊,正要站起身,高老板笑道:“你们别误会,他不是真的皮条客,他是介绍人才的中间人。”我和吴芳虚惊一下,禁不住笑了。32、夏季的诱惑
高老板要我们先去租个房子,他说浴场里没有宿舍。人生地不熟,到哪儿去租房子?网上的租房信息多,但骗子也多,去房产中介,一时半会也难,何况,我们只有五百块钱,这是我和吴芳的共同财产,就这么点钱,怎么熬到下月发工资?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孙先生,只能请他帮忙,以缓解我们的经济危机。在广告公司,我对孙先生说:“我们现在身上没钱,能不能先借我们一千块?等发了工资就还您?”孙先生很吃惊,问道:“你怎么会没钱?被人偷了?还是被小白脸骗了?”
我说:“暂时没钱,以前挣的都寄回家了,请您帮忙一下,好吗?”孙先生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们怎么谢我?”不会吧?借钱还要报答?要收利息吗?他也太精明了吧?我愣着没说话。孙先生笑道:“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你们要是真没钱,一千块太少了,还是三千块吧,不够再跟我说。”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沓钱,递给了我。我诧异地说:“您真借给我们三千元?”吴芳开玩笑说:“孙先生,您不怕我们借钱跑了吗?”孙先生笑道:“就三千块,你们会吗?就是三万元,我也不用担心,一是我相信来小姐的为人,二是我记下了你们的身份资料,不怕你们溜,呵呵。”我笑道:“谢谢孙先生的信任,我们还想在苏州落脚,您就是赶我们,我们也不会走的。”
孙先生帮我们找到了一处房子,距离浴场远一点,在北环路高架桥那儿的梅花新村,二室一厅,半新不旧的房子,一个月要1200元。我和吴芳直摇头,一个月的房租就花去这么多,还有杂七杂八的开销,我们两个人,生活费三千也拮据啊。孙先生笑道:“现在苏州的外来人员多,房子就像黄花闺女,你抢我夺呢,你们将就着住这儿,有机会再换好点的。”我们不是嫌房子不好,是嫌房租贵呀!
我说:“怎么要1200元?我们那儿才400块。”孙先生说:“你那儿是小镇,这里是城市,行情不一样,要是去乡下,200块也没人租,地段不一样嘛。”我说:“照这样的开支,我们挣出来的全当生活费,哪还有钱多余?”孙先生却说:“一个人就像弹簧一样,有压力才有弹力,过去是挣得多才用得多,现在是花得多才挣得多,观念更新了,你想呀,后面有鞭子在抽你,你能不加快马力向前跑吗?”孙先生的理论,不无道理,让人耳目一新。有时,确实是压力催生了动力。
房间里的生活用品都有,床、桌、椅、电视、洗衣机、煤气灶、电饭锅、碗筷、脸盆等,一应俱全,拎包即可入住。我搞好卫生,和吴芳出去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还去附近的小超市,购买了枕头、薄被、毛巾、牙膏之类的日用品。这儿,就是我和吴芳的安身之所,不知道会呆多久?入住以后,我们才知道,这儿的租住环境比较复杂,新村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房子,租给外来人员居住,而且,这里是老新村,没有物业管理,存在一些安全隐患,小偷和小姐也很多。
我们去上班了,我和吴芳都在按摩房,客人不是很多,工作还算轻松。我的工资是3000元,吴芳是2500元,高老板说,一个月后,他会考虑加工资。我能理解,商人是利益至上的,高老板想考察一下我们的实际水平。对于按摩,我是有信心的,但吴芳做得不太好,她本来就一知半解,加上她在南浔时,上班也是混着过的,吊儿朗当,整天就知道和男人胡闹。现在,她和我一起到苏州,我们就如姐妹一样,我责无旁贷要帮她一把。上班的空隙,我给吴芳讲一些按摩要领,耐心给她做示范动作,吴芳有所进步了。
上班第一天,我们认识了一个小姐妹,她叫林晓淑,是河南新乡人。浴场的人都叫她“小淑”,听上去像是“小说”。她才18岁,比我和吴芳都小,人很机灵。我们虽是新来的,但她“静姐”“芳姐”叫得很甜,我们不好拒绝她的热情,半天就熟络起来。这丫头片子,叫得这么亲热,原来是有求于我们。下班时,她说:“静姐,我租的房子还有两天就到期了,房东租给了别人,我只能搬,可找了好几天,实在找不到住的地方,你们租的房子,能不能先让我挤一挤?”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又是同事,她有困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本来,我和吴芳各睡一个房间,小淑来了,吴芳就搬到我的房间,腾出一间给小淑住。我们把小淑当小妹看待的,所以收留了她,只是没想到,后来她反而把我们超了出去,这使我对“农夫和蛇”的寓言,有了更深的认识。我生活中遇到的大多是好人,我的防范意识比较薄弱,以为自己以诚相待,别人也会对我友好的,却不知世上还有忘恩负义的小人。对人太仁慈,吃亏的却是我们自己。
到东方大浴场一个星期,我的优势渐渐显露出来。我的细致周到,我的满面春风,我的游刃有余,我的按摩技巧,使客人如沐春风,赞誉有加,说到东方浴场这么久,头一回这么满意!客人的好评,反馈到了高老板的耳中,高老板非常高兴,他把我叫去,要我担任按摩部的领班,要把原来的领班撤换了。我慌忙阻拦道:“高老板过奖了,我还在试用期,不能接受您的安排。另外我想说明,我不想当领班,就当我的按摩师好了。”高老板有点不解:“我这是提拔你啊,用人要不拘一格嘛,你怕什么?有我为你撑腰呢!”我说:“您是老板,不太了解我们员工的心情,要是我一来就当上领班,大家会对我有意见,会排斥我的,那我就孤立了,站不住脚了,还是让我和大家一起做按摩吧。”
尽管我拒绝了高老板的好意,但大家知道高老板很看重我,她们表面上对我很客气,说说笑笑的,背地里却在风言风语,说我是高老板的小蜜,还有人绘声绘色地说,亲眼看见我和高老板在办公室里调情。对这种无中生有的非议,我生气而无奈。想起在南浔的日子,尽管辛苦,待遇也不高,但姐妹们之间相处融洽,不料这里却有点冷漠,我做得好些,比她们优秀些,她们却对我有意见。我宽慰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人心都是肉长的,相信时间长了,她们会了解我,接受我,把我当好朋友的。
从干将路到北环路,有一段距离,白天还好,来回有公交车,但夜班就麻烦了,夜里十二时以后,公交车没了,打的一趟要十几元,我们现在还没领工资,用钱要精打细算。我和吴芳去当地的旧货市场,买了两辆自行车,一共花了100元。我对吴芳笑道:“这是我们的专车了。”吴芳一撇嘴说:“总有一天,我会拥有一辆小轿车!”我笑道:“生活都困难,就别做梦了。”骑车其实挺好,方便、健身、环保,不用加油,何乐而不为?看到小淑上下班,是个骑摩托车的男子接送的,以为是她的男朋友,问她,她说是老乡。
住到梅花新村没多久,我们夜里回家,总能看到路边的候车亭、树丛边、弄堂口,站着一些打扮妖艳的女子,骚首弄姿,向经过的男人抛媚眼。我们知道她们在干什么,对于这么招摇的行为,内心也有点瞧不起。吴芳冷笑说:“就这么卖啊?地摊货啊!”有的男人,当我们骑车经过他们身边时,张狂地叫道:“美女,停车啊!50块行不行?100块?”我和吴芳加快速度,把他们抛在身后。吴芳有时气不过,会扔下一句粗话:“想搞?找你老娘去!”把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气得要追上来打她,我们一溜烟地骑远了。
试用期满了,我和吴芳顺利通过。为了避免和同事拉开距离,我谢绝了高老板给我加薪,我说:“我出来是为了挣钱,但不仅仅是为了挣钱,积累经验,增长见识,对我都有好处。”高老板赞许地说:“你是一位与众不同的按摩师,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头一个月,高老板私下给了我五百元的奖金,我笑纳了。我不是贪图区区五百元,实在是最近手头紧,付掉下个月的房租,还掉孙先生的钱,我们所剩无几了。
夏季是美丽的,性感的,充满诱惑的。干将路中间有一条河,河两边有草地,我们常常能看到,一些青年男女躲在树丛里亲热。虽然我年纪轻,但也算是“过来人”了,知道夏天时,人们容易冲动。东方浴场的经营比较正规的,没有色情服务,但生意很好。按摩师穿着清凉装,让人心旷神怡。我一直认为,身上留一点遮掩的东西,比一丝不挂更有魅力。33、春色夜来香
按摩师的工作是按摩,并不包含色情,把按摩师偏离轨道的,是不择手段的商人和寻欢作乐的有钱人。不了解的人,会有种种猜测,以为按摩女做的,就是见不得人的,真是冤枉了。我到东方大浴场后,就是安分守己给人按摩,这里没有推油之类按摩项目,更不提供特服。这里的异性按摩,是相对健康的,按摩本身有保健作用,同时,从心理学的角度,异性按摩能起到微妙的调理效果。如果男按摩师给男人按摩、女按摩师给女人按摩,那按摩的只是身体表面,心理是不会波动的。
这年夏天,吊带衫特别流行,既能秀出身材,穿着又很凉爽。高老板很有创意,他给我们服务员,别出心裁地设计了一套工作服,是用蓝印花布制作的肚兜和西装短裤,显得青春、优雅而秀美,博得服务员的一致叫好,每位都是爱不释手,说这工作服,堪比名牌服饰。高老板笑道:“别看我是开浴场的,十年前,在服装厂当过裁剪工,对服装的鉴赏能力,不比你们女的差。”小淑说:“高总设计的工作服,可以参加时装大赛啦!”高老板笑道:“你们穿得漂亮,客人看着也舒服啊。”
东方浴场的二楼,是男宾部,三楼是女宾部,都有舒适的室内游泳池,边上的小房间,还有淋浴房、更衣室、休息室和按摩房。按摩部有二十多位按摩女,称得上按摩师的,连我在内只有三位。这里也有男的按摩师,是给不喜欢异性按摩的男同志配备的。女顾客没有男顾客大胆,她们需要按摩,还是叫我们女按摩师服务的,只有极少数前卫的女性,才会要求异性按摩。休息室里除了躺椅,还提供饮料和点心。这里的按摩室,不是隔断封闭的,而是像大公司的办公室,是半透明的,每间有一张按摩床,有一个梳妆台,放着按摩用的润滑油和精华素之类。这里可小声聊天,但不准大声喧哗。我对这里的工作氛围,比较满意,不只是待遇的提高,更是在这里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这里的贵宾室,是单独的房间,相当于包厢,可以按摩、休息、会客,装潢很考究,只有几间,客人一般是有身份的人,比如外资企业的经理、部门机关的领导、民营企业的老总等。浴场不反对服务员和客人私下交往,下班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不允许服务员在浴场内和客人胡来,造成不良影响的,不但要开除,还要罚款。这种规律的生活,我很喜欢。浴场里的姐妹,大都有男朋友,就我和吴芳独来独往,有的姐妹开玩笑说:“你们天天形影不离,不会是同性恋吧?”
上夜班时,白天有空,就去游览苏州园林,沧浪亭、狮子林、拙政园、环秀山庄、虎丘,我们都去玩过了,那种精致,实在无法形容。重庆是山城,苏州是水城,有太多的不同。重庆姑娘是辣妹子,苏州姑娘是小家碧玉,一看就长得不一样。来到苏州的两个月,吴芳很听话,和我吃住一起,也没出去玩。小淑暂住在我们那儿,但和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她的事,我们不去多问的。她和那个摩托车手,关系不一般,他们呆在房里很久才出来。那男的似乎有点痞气,不像老实的上班族,像是在外面混的人。
三个月后,我们终于松了口气,手里有几千元的积蓄了。下个月,我想给家里汇点钱,我知道,父母盼的不是钱,是我的消息。到苏州后,我给家里打过电话,告诉爸妈我离开南浔了,没和吴姐在一起了,在苏州找到了新的工作,一切都很好。我没提寄钱的事,妈妈也没说,只是要我照顾好自己,吃的穿的别节约。家和父母,是我们游子心里,一份亲切的牵挂。去年刚出来时,非常想家,惦记着家里的一切,出来时间长了,习惯了打工生活,心情就渐渐平复了。
一天夜里,吴芳说:“静姐,我们来苏州三个月了,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我有点不明白:“小芳,你说我们缺什么?钱吗?那得慢慢挣啊!”吴芳笑道:“人类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我们缺的就是男人啊!静姐,我也不是小孩子,我想找个男朋友,你不反对吧?”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就是被男人骗了,才弄得身无分文,狼狈不堪,怎么又想找男人了?”吴芳伸了个懒腰说:“男人没女人不行,女人没男人也不行,缺了一半,过得真无聊啊!”我笑道:“你就忍一忍吧,玩是没有结果的,一本正经找个对象才行,那时,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吴芳说:“我又不是尼姑,天天吃素,你吃得消,我可吃不消!让我调调胃口,找点荤菜吃吧。”
我不是吴芳的亲姐,不好过分管她,就算是吴姐在,也管不住她的。我知道,吴芳的心,早就痒痒了,也难怪,一只偷过腥的猫,能做到规规矩矩吗?坦白说,我也想过,我也感到寂寞,但现在的处境,有哪个男人值得爱?别看客人都说好,那是因为他是局外人,如果他的女友是女按摩师,他也会犹豫的。何况,现在的好男人是稀缺品,年纪轻的靠不住,有点年纪的,往往已是“使君有妇”,我们只能“相见恨晚”,要是去当什么第三者,那是惹火烧身,没这个必要。
吴芳说:“静姐,你比我聪明,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现在年轻,年轻就是资本,不玩白不玩啊!要是等我们人老珠黄,谁还喜欢我们呀?”我笑道:“小芳,你给我上课呀?我知道,青春是我们的资本,但也不能随便挥霍啊!万一得了病怎么办?你还怎么嫁人?下半辈子你就毁了!”吴芳不以为然:“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我们当然也有风险,他们可以玩女人,我要倒过来玩他们!叫他们蚀本还不知道!”吴芳怎么想的?能这么随便吗?我后悔带她过来了,要是她将来出什么事,吴姐和她一家人,肯定要找我的麻烦!
吴芳终究走出了那一步,她颇有心计的,印了一盒香水名片,凡是看上去有点派头的男客,她会主动给他们发名片,上面印有她的联系电话。那些客人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吴芳想钓鱼,但他们还是禁不住诱惑,暗底里和吴芳接头。“家花不如野花香”,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谁不想尝个鲜呢?尽管,吴芳不算很漂亮,但她青春的身体,足以使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激动得找不着北了。吴芳和客人单线联系,我也不知她的去向?哪天她被人拐跑了,我可是一问三不知。
工作比较顺心,高老板想给我涨工资,我说:“工资还定在3000块吧,如果高老板想多给我钱,可以发奖金给我,工资单上就看不出来,大家不会眼红我工资高了。”高老板笑道:“实事求是地说,你的按摩水准,你的服务态度,给你5000也不算多,但浴场另两位按摩师的工资是3500元,给你过高,她们会不服气,那就3800元吧?”我笑道:“好,就3800元,我很满意了,不过,我要的是税后收入。”高老板笑道:“放心,个调税我会交的,我是文明经商,不钻漏洞的。”高老板随意的一句“不钻漏洞”,不知怎么的,却挑动了我的神经,让我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漏洞,很久没人钻过了,那一刹那,我有点脸红心跳。唉,女人就是感性动物,有时太敏感,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心田就可能风生水起。我很快镇定下来,说道:“高老板,我是想说,孙老板代扣的10%,请您帮我付掉好吗?我就实拿3800元。”高老板笑道:“好,没问题。小静,和你同来的吴芳,好像手艺比你差,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给她涨到3000吧,不过,我听服务员说,她在做私活,是吗?”
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吴芳私下和客人接触的事,他已知晓了。我没有隐瞒:“那是她的私事,我不好多说,另外,浴场好像不干涉私生活的,吴芳那么做,没违反浴场的规章制度吧?”高老板说:“她的私生活,我的确不会干涉,但是,她不能只顾自己拉生意,对本职工作草草了事,都像她那样,浴场怎么开得下去?我看人家不用来浴场,直接找她好了!小静,你最好提醒她一下,叫她注意一点,这样下去,会影响浴场的声誉!”听高老板这么一说,似乎对吴芳颇有意见,尽管事情没那么严重,但吴芳确实有点过分了,要和客人私下来往,但本职工作先要做好啊,高老板对我们不薄,我们不能拆他的台,我是要劝劝她,叫她收敛一点。
吴芳最近行踪不定,在南浔时的玩世不恭,又旧态复萌了。她下班一回到家,就打一通电话,或是发一通短信,约到了人,就匆匆去赴约。有时半夜回来,有时早晨回家。我搞不懂,她这样游戏青春,到底图的什么?需要钱吗?现在的工资够用了,月薪3000不错了,大学生失业的还不少呢;需要男人吗?那可以找个男朋友,不能这样来者不拒吧?记得有本书上说:“年轻时,为了金钱而不顾健康;年老时,为了健康不断花钱。”其实,这钱还是流走了。倒不如健康一点,踏实一点,过得自在些。
我们每月休息三天,这天轮到我休息。中午,我给家里汇了五千元。前面发生了很多事,没钱积余,现在总算能松一口气了。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这两个大善大恶,我都沾点边,我也分不清自己是好是坏?我谈不上很孝顺,不在父母身边,不能给他们照顾,还给他们丢脸了,我是有点不安的,但我没有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会好好报答他们的。我曾经陷入泥潭,至今还游走在它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怕哪一天立足不稳,会重蹈覆辙。我是一个矛盾的女人。
晚上,我在家吃了蛋炒饭,正准备洗碗,忽然听到敲门声,我有点疑惑,吴芳和小淑都有钥匙,电费水费也都缴过了,会有什么人来访呢?我警觉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只见一个男人,拎着头盔站在门外。他问:“小淑在家吗?”我认出来了,他是小淑的老乡,开摩托车接送小淑的那位。我说:“她不在。”他说:“不会吧?手机也打不通,我下午办事去了,来不及回来接她下班,不会是她生气,不想见我吧?你能让我进去看看吗?”我见他有点不相信,又是小淑的老乡,不算是陌生人,就放松了警惕,把门打开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谢谢!”他走进来时,我闻到了一股味道,有点像汗味,又有点不一样。我是爱清洁的,要是男人身上有汗臭,我会闻着难受,然而,他身上散发的有点粗犷的气息,竟使我微微有点好感。我在浴场接触到的男子,都是洗过澡的,清清爽爽,除了浴皂的香味,并没有其它杂味,闻惯了,觉得太单调了。眼前的男人,身高一米七,浓眉大眼,很有点阳刚之气。
小淑的房间空无一人,被子也没叠,凌乱地散在床上。我说:“没骗你吧?她真的没回来。”可是,他没有想走的意思,说:“我能留下来等她吗?你做你的,我呆在她的房间里,不打扰你的。”我有点犹豫,但鬼使神差的,没坚持叫他离开。我自顾洗碗,又看了会电视,直到晚上九点了,吴芳和小淑都没回来。我要休息了,但我有个习惯,临睡前要洗个澡,才能睡得舒心。我拿了换洗的内衣,经过客厅时,看到小淑房间的门关着,不知那男人在里面干吗?我忐忑不安地溜进卫生间,关上门,在哗哗的水声中,脱下衣服,站在了莲蓬头下……
34、身陷男人河
女人会有奇怪的心理,既对男人百般防范,又渴望男人对自己迷恋。我在洗澡,虽关上了门,但家里有个不熟悉的男人,感觉心里怪怪的。他还留在小淑的房间,这个人神神秘秘的,让人摸不清来路。我怀疑他心怀不轨,我想,管你什么企图,别来惹我就行。
我用纱花擦洗身体,水如溪流,活泼地在我身上舞蹈,又四处散开。女人的曲线,与水流十分协调,的确是十分优美的画面。洗澡本是写意的事,可我害怕有人窥探,不免有些拘谨,几分钟就匆忙结束了。我穿上睡衣,屏息静听,确定门外无人,悄悄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外面没有人,我看了一下,小淑的房门依然关着,不知那男人走了没有?倘若还没走,我一个人睡在房里安全吗?明明看到小淑和他好,但小淑只说是老乡,并不承认是朋友关系,真有意思。
我推开自己的房门,正要转身关上,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我,那人的力气很大,箍住了我的手臂和胸脯,使我动弹不得,我穿着睡衣,他的手压在我的胸口,我吃惊地大叫:“谁?”那声音低沉地说:“我。”听出来了,是小淑的老乡。我说:“你放手!你想干什么?”他说:“你别叫,我就放手!”我点点头,他果然放了手。我有点心慌,害怕他非礼,动起手来,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惊魂未定地说:“你怎么还没走?跑我房间干吗?快出去!”他嘿嘿笑道:“你比小淑漂亮多了!”我不喜欢贼皮狗脸的男人,他这么不正路,我怎么会看上他?
他继续说:“你别怕,我们聊聊天吧。”我说:“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时间晚了,我要睡了,你请回吧!要等小淑,请到她的房间去吧!”如果他是彬彬有礼的男人,我或许会放纵一下,毕竟是成年男女,发生什么也无所谓,但他心术不正,我是不会接受的,想赖着不走,那可不行!他说:“我等得无聊,就想和你聊聊天,保证一会儿就走。”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我稍稍放松了一下,说道:“你想聊什么?”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说道:“别急嘛,一回生两回熟,你是小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嘛。”我平静地说:“我和小淑是同事,不算是好朋友。”他说:“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顾宏伟,和小淑是一个乡的,父母都在煤矿上班,前两年,我和小淑一起出来,她上班,我拉客。”他看到我有点吃惊,忙解释说:“我是摩托车送客的,不是那个拉客。”
他说父母在煤矿上班,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知道贫穷的苦难,我家也是清贫的,有的地方交通不便,一年挣不到俩钱,出来打工也辛苦,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对他还有一丝同情。在家里挣不到钱,下煤矿太危险,不得不出来混口饭吃。常有煤矿出事的新闻,每年都有好几起,有的煤矿工人,被困在矿井好几天才被救出来,真叫人揪心。那些煤矿老板,赚的是黑心钱,不顾工人的死活,相比之下,我们按摩师的工作,安全轻松得多。富的人富得冒流,穷的人穷得要死,这就是现实,人比人,气死人!不过,有的出来打工很顺利,有的可能不太顺利,甚至走上歪路。毕竟和他不熟悉,没什么话题可聊,我就靠在床上看电视。对着电风扇,我梳理着濡湿的头发,风吹起了柔软的睡衣。因为刚洗过澡,很快要睡的,我就没戴胸罩,凉爽的风钻进睡衣,在里面回荡,把睡衣鼓涨起来。虽是秋天了,但秋老虎的余威尚在,天气还很热。我随口说:“你和小淑关系怎么样?今天找她有事吗?”他说:“我们是老乡,关系还不错,我接她上下班,她有时也到我那玩。”我懂,老乡在外面是要团结,相互有个照应,就是住在一起,未必就是谈恋爱,也许只是单纯的相互需要。现在思想开放,你情我愿,什么都好说,合不来就分手,没什么了不起,要是我有男老乡在这儿,最起码能一起聚聚,听听乡音,摆摆龙门阵。
我梳好头发,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想,要叫他快点离开,要不我不好休息,小淑回来看到也不好,说不定要误会我。女人比男人更会争风吃醋,而且,女人要是发起疯来更狠。如果他不是小淑的老乡,如果他是个陌生的男人,此时在我的房间里,也许我会心不正焉,会有隐隐的渴望。我不太相信什么圣女或贞女,女人不是冰,不是铁,也是有感情有需要的。但现在我还没遇到让我动心的男人,没有足够的外力,诱使我投怀送抱。不过,我不会和吴芳那样,我要过阳光的生活,而不是混乱的日子。
我向他下了逐客令:“对不起,请你回去吧,我要睡了!”他说:“时间还早,不能多聊会儿吗?听小淑说,你在浴场混得不错,你从哪儿学的按摩?”真是笑话,我的经历,还要向他汇报吗?我去打开了门,冷冷地说:“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你找你的老乡聊吧!我要关大门了!”他见我很坚决又镇定的样子,意犹未尽地说:“那好吧,下次有机会再聊,如果小淑回来,你转告她一声,叫她联系我。”
把他送出大门,我砰地一声关上门,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身上凉丝丝的,原来冷汗都出来了。这晚我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有没有睡着?半夜里,仿佛听到门外有声音,淡淡的黑暗中,窗帘的每一次摆动,都让我心神不宁。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有的人能给我带来好运,比如徐姐、张总、高总等;有的人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顾宏伟,就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吴芳早上才回来,我担心地说:“你老是在外面过夜,当心不要出事!”她摆摆手说:“静姐,你别瞎说,凭我吴芳的机灵,怎么可能出事呢?就是昨晚的老板太抠了,陪了一夜,才给我三百块,小气鬼!”我想起了高老板的提醒,就说:“芳芳,你要注意一点了,高老板已发现你在上班时和客人私下联络,这样不太好吧?”吴芳不耐烦地说:“那有什么?大不了不做了,有个老板愿意一年六万块包养我呢!”我说道:“你别做梦了,他们是骗你的!你别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吴芳说:“我没有那么傻,放心好啦!我太困,要睡觉了,静姐,你帮我联系一下小丽,叫她代我的班,我给她上中班。”唉,我真怕她越滑越远。
高老板对我很器重,东方浴场的生意稳中有升。我在东方大浴场,树立了良好的形象,高老板给我专辟了按摩室,抬高了我的身价,每位每次最低消费150元,如果全身的按摩要300元。这是纯按摩,没有附带的按摩项目。如此高的消费,当然是有钱人的享受,前来预约的人很多。有钱人为怎么花钱而烦恼,没钱人为怎么挣钱而忧虑。高老板说:“学校要有校花,电影公司有当家花旦,电视台有金话筒,我们东方大浴场,也要有形象代言人,小静,你就是最佳人选!那个孙老板有眼光,你为东方浴场赢得了美誉。”我笑道:“孙先生是红娘,高老板这儿,就是我的婆家。”
小淑有点神出鬼没,最近,凌晨二三点钟,才听到她回来的声音,问她在做什么?她说没什么,出去玩了。半夜上哪儿玩?泡酒吧吗?泡吧就泡吧,为什么她不肯说实话呢?大门锁好后,里面的房间,我和吴芳都不锁的,也没什么值钱东西,有钱也存银行卡上,卡有密码,偷了也难取到钱。可是,我发现小淑的房门是锁着的,奇怪,有什么好保密的?她的那个姓顾的老乡,隔三岔五要来,他们晚上出去,凌晨才回来。回来就躲在房间里,睡到中午才起床。我有点怀疑,他们在搞什么阴谋?但我没向小淑打听,只当不知道。
有一晚,小淑在洗澡,我在客厅喝水,意外发现沙发上,放着小淑的紫色小包,小淑刚进去洗,要过一会才出来。我对她的包产生了好奇,不是存心打探她的隐私,只是想瞧瞧她包里有什么东西?我轻轻打开拉链,里面有化妆镜、安全套和口红,还有一本存折,以及一小瓶安定片。她深夜回来,睡不着可以理解,但安定片是处方药,不能在药店直接买到,凭医生的处方也只能买到几粒,她怎么会有一瓶?我打开存折一看,里面的存款记录,让我呆若木鸡!存折上有十几条存款记录,每次都有好几千,有几笔竟然是美元和日元!真行啊,居然搭上外国人,挣外汇了!我有疑惑,但没多想,把存折放回包里,把包放回原处。
我认识一位方先生,他是高老板的朋友,苏州本地人,三十五岁,有一家印刷厂,开着一辆奔驰车。第一次是高老板介绍认识的,后来,方先生就自己过来,几乎天天请我按摩,一来两往,彼此就熟悉了。他说,他原来在银行工作,但他自愿放弃这只金饭碗,和朋友合伙开起了印刷厂,开始生意不好,合伙人撤资退出,他坚持下来了,很快情况有了好转,他赚到不少钱,经营情况一年比一年好。方先生说,他结婚了,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妻子脾气不太好,让他感到痛苦,但他没想过离婚。方先生还说,他很高兴能结识我,在享受按摩的同时,让他感到心情的放松,就像封闭的房间打开了窗户,让他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我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但我也感觉,和他聊天很愉快,他对我敞开心扉,是对我的信任,他把我当朋友看待,让我感激。他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也很善解人意,只是,为什么好男人,总是别人的丈夫呢?#--iCMS.PageBreak--#好的女人如明珠,好的男人如宝石,但人与人之间,相遇的时间总是不对,要么太早,要么太晚,要么不在一个方向。方先生之所以让我欣赏,除了他的文质彬彬,还有他的责任心,虽然他和别的男人一样,在女人面前“诉苦”,说婚姻不幸福,但他明确表态,并不想离婚,说明他没有故意欺骗我的本意,比起那些动辄说马上办离婚的男人,要真诚得多。我很清楚一点,当一个男人很轻易的抛弃前妻,那么,将来他也有可能抛弃你,喜新厌旧和见异思迁,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这种男人,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别人都无足轻重,他的感情是不长性的,许诺也是不真实的,可能你还没完全接受他,他的身边已有了别的女人。我吃过亏,自然在感情问题上比较慎重。
方先生是高老板的朋友,基于这一点,我接受他的速度较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老板的为人我知道,想必方先生也差不到哪去?方先生暗示过我,他想找一位情人,红颜知己式的,懂他,喜欢他,又不影响他。我明白,方先生对我有意,我在犹疑,要不要做他的红颜?情人好做,红颜不是那么好当的,得有分寸,经济方面也未必有回报,而且,我和方先生不可能有结果,不是说他不离婚,我对他也没有爱情,只是好感而已。我不想变成一个陪衬的花瓶,我需要的有情有意的男人,那才是我的港湾。如果他只是一个“候车亭”,我需要进去暂避风雨吗?要不要坚持“宁缺不滥”?要不要坚守“洁身自好”?我举棋不定。
深秋时节,苏州有一年一度的天平红枫节,我在方先生的陪同下,游览了享誉中外的天平红枫。“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果然如此,灿若云霞、层林尽染的红枫,让人陶醉于山林之中,我的情绪也被红枫感染,充盈着澎湃热情。人生,是否应当有这种灿烂的颜色?我还是一个青春女孩,应该激情奔放,没必要束手束脚。想起吴芳玩世不恭的生活方式,想起她轻松地从男人那里大把捞钱,使我既谴责又暗暗羡慕。我的身体条件,并不比她逊色,但我的生活平静如水,波澜不兴。我明白,贫穷不是出卖肉体的理由,然而,在世俗面前,我刻意维护的尊严,薄弱如一页纸,用力一捅,说不定就露出一个大窟窿。
方先生请我吃了晚饭,又在新岛咖啡喝茶。我们很随意地聊天,也聊一些私人话题,没有拘束的感觉,这是我打工以来,第二位让我感到亲近的男人,第一位当然是张总。我讲了自己的打工经历,按摩师的生活,使方先生听得入了迷。我没说做私活的事情,但相信方先生心知肚明,在那种场合,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吗?当我讲到南浔的一段,特别是阿兰病逝的经过,伤心得差点落泪,方先生也嘘叹不已。他没看过“情动苏州”那档节目,正因如此,我讲起这段往事时,他的感触更深一些。
方先生讲了他的初恋,她是他的初中同学,很漂亮,他给她写过几封情书,后来,女同学没考上高中,在家务农了,而他考上了苏州中学。她感到了压力,可能感觉配不上他,主动和他断绝了来往。他写给她的信有去无回,他去看她,她避而不见。当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想去向她报喜时,才知她有了对象,未婚夫是个现役军人,“军婚”,是受法律保护的,他只能知难而退,这段初恋就画上了句号。大学毕业后,他在银行工作,一位女同事向他伸出橄榄枝,当时,他刚参加工作,也没什么社交,那位女同事追得紧,还找到他的家里,两人就同居了,随后就结了婚。不久,儿子出世了,但妻子的脾气渐长,有时在单位,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他吵,闹得他很没面子,他感到很压抑,就不顾家人的反对,辞职创业,开了一家小型印刷厂,打下了事业基础。
晚间十一点左右,我说要回家了。方先生开车把我送到租处楼下,我没邀请他上去,太晚了,请他上去会有暧昧的意思。就算我和他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想这么快就打开序幕。如果他真的对我好,我愿意做他的情人,愿意靠在他的肩膀上喘口气,我也渴望得到温暖的爱护。我有权力主宰自己,靠近或者放弃。我并不想因为方先生的原因,高老板会给我更多照顾,我只想在苏州生活的岁月,有他的陪伴,可以使我有更多的信心面对现实。
方先生站在车旁,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我上楼。我走到二楼的房门前,发现了异样,门锁竟然被人撬掉了!难道遭贼了?吴芳和小淑又不在家吗?我的心咚咚直跳,镇定一下后,我推开了门,看见室内一片狼籍,客厅的沙发被移动过了,两个房间的门洞开着,我听里面有没有动静?担心小偷躲在里面,那我进去岂不危险?我悄悄探头,从楼道的窗户向下望去,只见方先生刚弯腰钻进车子,我连忙飞奔下楼,在他刚发动车子,即将离去的刹那,我急急忙忙跑过去,像失散的孩子扑向母亲的怀抱,同时喊道:“方先生,等等我呀!”35、有钱就变坏
我想,女人再怎么行,关键时刻,还是希望有男人出面,为自己撑腰,为自己拿主意。虽然,我不认可“女人天生是弱者”,但男人就像是山,女人就像是水,无论是瀑布还是小溪,水依偎在山的怀抱,才显得绰约多姿,山也因为水的流连,阳刚中滋生出柔情。
当我奔向方先生时,他可能从反光镜里发现了我,连忙停车钻了出来。我跑到他眼前,也没怎么想,就下意识地扑到了他怀里,语无伦次地说:“偷了,我家里被偷了!方大哥,该怎么办呀?”这是我第一次脱口而出叫他方大哥,以往,我都客气地叫他方先生,刻意和他保持距离,我怕靠得太近,把持不住自己。优秀的男人,对于我们女人来说,其魔力不亚于一块磁铁!靠在男人的胸膛,是多么安全啊!我依恋这种感觉,被搂在怀里真好,让我忘记了房间被盗的紧张。
方先生说:“小静,发生什么事了?家里有贼吗?”我离开了他的怀抱,说道:“我的房门被撬了,小偷会不会还在里面?”方先生说:“那打110报警吧。”我拿出手机,刚要拨号码,只见一辆摩托车停在了楼下,车上的人,正是小淑和她的老乡,这么晚了,他们怎么才回来?小淑发现了我,惊讶地说:“小静姐,你怎么在楼下?”她看到了方先生,笑着说:“静姐,不错嘛,傍上大老板啦?”我知道她误会了,以为我在和客人幽会,赚那种外快,但我没有解释。我说:“小淑,你回来得正好,家里失窃了,我正要报案呢!”小淑大吃一惊,神色有点紧张:“真的有贼?那我们快去看看,要是没少什么,就不用报案了!”小淑的老乡过来说:“先上楼检查一下,尽量不要报案,那麻烦,要询问要笔录,还不一定查得出来。”
我听他们说的有理,现在我们人多,那就一起上去查看一下。家里没什么东西好偷,不过是一些衣服,还有那台破电视机,钱和身份证我随身携带的,就是不知小淑的钱有没放家里?我说:“我们一起上去,小心一点,万一小偷没走,我们就堵住门,尽快报警!”方先生说:“我车里有一截钢棍,平时用来防身的,我去拿来。”他果然去驾驶座位下面,拿出根五十厘米长的钢棍。方先生走在前面,我们一行上了楼。
我们从门口进去,搜索了一下,里面没其他人,我和方先生到了我的房间,只见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枕头、草席,都被扔在了地上,我发现了吴芳的那本存折,记得她藏在枕套里的,现在的小偷真精,连这也让他们发现了,不过没拿走。存折上有密码,他们去取钱的话,非但取不到钱,还会暴露自己,被摄像镜头摄下面孔,所以,小偷一般只偷现金和值钱东西,想必他们失望透了,居然在我的被子上,踩下很多肮脏的脚印!
所幸没少什么东西,小偷早就走了。我松了口气,和方先生来到隔壁小淑的房间,想问他们丢失东西没有?小淑和老乡正窃窃私语,看到我们走进来,吓得一哆嗦。我问:“少了东西吗?”小淑说:“没少什么,就是被他们翻个底朝天。”我说:“没少就好,外面的门锁坏了,明天才能换新的,今天怎么睡?”顾宏伟说:“小淑住我那边好了,你们……”我说:“我去整理一下。”
我回到房间,开始整理东西,方先生帮我忙,一会儿功夫,就把东西摆放整齐,只是草席、被子和枕头,让可恶的小偷弄脏了,不洗叫人怎么睡?方先生说:“这里没什么好偷的,今晚就睡外面吧,明天买了新的再睡进来。”我犹豫着没说话。如果我答应睡在外面,方先生会给我开房间,但他让我一个人睡宾馆,还是留下来陪我?如果他要求,我该答应他吗?方先生说:“别考虑了,跟我走吧。”男人果敢的话,往往会让女人不由自主跟着他走,女人的依赖心理,在男人面前暴露无遗。
我们在车上没说话,我已经不是纯情少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方先生不是懵懂的少年,也算不上是正人君子,他比我更清楚故事的发展路线。男女关系的最佳契机,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小偷的光顾,无意中给我们创造了良机,我和他关系一直不错,只是没有突破罢了,现在,只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合而为一似乎是再正常不过了。我没对方先生动真情,但也不讨厌他,就算发生肌肤相亲,也能说是两情相悦。我无力拒绝男人的关怀,女人终究是围着男人转的。
北环路那边有立交桥,还有一个很大的市场,苏嘉杭高速公路,就贴着新村穿过。我租的地方,据说不久要拆迁了,不过暂时还没动静。这里的人员构成复杂,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在这边瞎转悠的盲流也多,小偷小摸是家常便饭。我平时穿着大多是休闲装,像个工薪族,不能让人知道我是按摩师。按摩女和小姐,都是弱势群体,容易被人欺负,要学会保护自己。有的女孩子,涂脂抹粉,打扮妖艳,一看就是做小姐的,她们和地痞有来往,串通一气骗钱,有的要交什么保护费。很多小姐背后,是有人操纵的。
方先生知道我住的不安全,曾劝我搬一个地方,搬到市中心去,上班也方便。我考虑房子不好找,房租又贵,挣点钱不容易,指望着将来做嫁妆呢,对吃、住、穿,不想太讲究,过得去就行。方先生说:“小静,换个地方住吧,小偷来过一次,以后还会来的。”我说:“你别吓我,这次他们没偷到东西,以后还来干吗?”方先生说:“我帮你另租个房子吧?”我摇摇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住进了他租的房子,那不成了他包养的情人?我不想走这一步,就是当情人,也要自由,被人养着,等于寄人篱下,会失去很多自由,包括恋爱的自由,万一遇上个好男人,我也没法追求了。
我们来到一家宾馆,方先生登记了手续,带我进了房间。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不能放松的?抛开爱情,我也有追求快乐的权利。我们心照不宣,刚走进房间,方先生就抱住了我,很紧很紧,让我激动起来。他抚摸着我,从头发到胸到大腿,唤醒了我半梦半醒的欲念。他的手在我背上游离,我们胸贴着胸,我感到浑身发热。青春虽然美丽,但若无男人的滋润,光彩之中会少一份妩媚,世界既然有男人女人,何必有太多的禁锢?
我们没有洗澡,一起倒在了床上,我们在床上翻滚,彼此剥下了衣裳,仿佛这一刻,已等待了很久。我迎接他,迎接他的撞击,迎接他的侵略,快感就这样被一点点地激发。在被他压迫的同时,我更深地包容着他,直到他忍耐不住,发出狼嚎一般的怪叫,瘫软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宛若一曲终了,绷紧的弦,渐渐松弛下来。其实,我并没有到达巅峰,但依然感到全身的舒畅。方先生,也是方大哥,他是我来到苏州后,亲密的第一位男人。男人喜欢女人,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喜欢她的身体;女人喜欢男人,是喜欢他的很多方面,然后才愿意向他展示自己。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你,而不想得到你,那只是友谊,绝对不是爱情。第二天我上中班,下午四点才上班。我在宾馆里睡到了中午,身体有点懒洋洋的,心里却弥漫着温馨。方先生不是客人,他没给我钱,但他给了我细心关爱。早上他就督促我起床洗漱,让我吃了他买的牛奶和面包,才允许我接着睡。他说:“不吃早餐,容易得胃病,还容易发胖。”我说:“吃了就睡,才容易胖。”他笑道:“胖点没关系,只要健康就好。”他有事要办,我独自睡在房间里,早晨的秋阳很温暖,透过窗帘,使房间里弥漫着阳光,洋溢着柔和与温馨。我钻在被窝里,没来由地笑了。
下午,方先生陪我游了虎丘。苏东坡说:“至苏州而不游虎丘,乃憾事也!”虎丘原名海涌山,远古时这里是一片汪洋,慢慢聚积淤泥,推涌如山。为什么叫虎丘呢?据说,春秋时期,吴王阖闾下葬于此,有一只白虎盘踞于墓前,虎丘因而得名。这里有一块巨大的试剑石,传说是吴国铸剑名师干将和莫邪夫妇,铸剑三千把,藏于吴王墓中,后秦始皇统一中国,慕名而来,当场用墓中取出的剑劈向一块巨石,巨石应剑而裂,所以,我们看到的试剑石上,有一条被劈开的剑痕。虎丘还有许多名胜,有二仙亭、千人石等,传说千人石是当年高僧讲佛的地方。还有“剑池”,池小,水不深,积着数以万计的硬币,都是游客丢在里面的。我们去时,虎丘正举办“金秋花会”,桂花、菊花、牡丹等花卉,争奇斗艳,非常好看。还有很多唱戏的,有苏州评弹,有民族歌舞表演,让人眼花缭乱。
我说:“你不回家吃饭和睡觉,老婆不管吗?”方先生说:“原来管得很严,后来我业务忙,应酬多,回去得少,她大概习惯了,也不来管我了。”我笑道:“什么应酬?都是骗人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啊!”方先生笑道:“没钱的也有坏人,有钱的也有好人,不是绝对的。结婚多年,天天脸对着脸,总有审美疲劳的,就到外面散散心,省得听她唠叨。”我说:“你会对我审美疲劳吗?”方先生笑道:“怎么会?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一天上午,我在睡觉,吴芳接了个电话,又要出去了。吴芳上班有点马虎,高老板找她谈过话。我也劝她,就在浴场好好工作,别去乱七八糟了,一个月三千块,够用了,外面哪有这么高的工资?吴芳说:“上班八个小时,现在生意好,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这么累,好什么?小静姐,你是说得轻松,像你当然好,工资拿得多,高老板看得起你,大家说你还有红包,还说你是高老板的姘头,我哪能和你比?”
36、接连遭意外
舌头底下压死人,人言之可畏,我是领教过的,我的第一场恋爱,就因为葛卫明的妈妈,听了风言风语,对我产生偏见,我只得愤然离开了。初恋时不懂爱,不管我和葛卫明的感情是否纯洁,他确是我曾经想嫁的人,可惜,我们按摩师谈一场恋爱,要经受更多的曲折。我和高老板,根本没什么,可就是有人无中生有,把没影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我不想辩解,清者自清,我不想越描越黑,时间将是最好的证明。
浴场虽然正规,但客人中有不少喜欢揩油,动手动脚,沾点小便宜。我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已处惊不变,让他们看看摸摸,一般不去和他们计较。如果按摩师斤斤计较,会显得小气,就不可爱了。客人不高兴,生意就会冷清下来。做按摩这一行,我是得心应手了,只要守住底线,外围放松一点无伤大雅。不过,我们的社会地位较低,不知情的群众,还是把我们等同于那些小姐,其实完全两回事。工作中,和客人打情骂俏,这是难免的,这是按摩师必须学会的为人处事。客人来消费,来放松,我们尽可能要使他们满意,要是放不下一点面子,那就不是合格的按摩师。按摩师不但要会按摩技艺,还要融入现实生活的环境。
我和方先生每星期聚两次,吃饭,喝茶,去宾馆,几乎是约定俗成。我有时担心,会不会遇到他的妻子,或是他的朋友?我将如何解释,又将如何脱身?方先生笑着说:“现在流行明哲保身,谁来管你的闲事?她白天上班,晚上看电视,不出来闲逛的。”我说:“呆在家里不闷吗?她怎么呆得住?”方先生说:“她没几个朋友,大家都结婚了,没什么来往。她原来脾气很躁,现在好点了。”我笑道:“相夫教子,也算是贤妻良母了。”我感觉方先生和他妻子,感情还可以的,也许是缺少沟通,结婚时间长了,没感觉了,是否每个家庭都这样呢?那结婚还不如不结婚好,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没什么麻烦。
有一次,我们激情过后,方先生开玩笑说:“你愿意给我生个女儿吗?”我吃惊地看着他,不知他什么意思?他没离婚,也没和我结婚,我们只是周末情人,而且,他有一个儿子了,现在不是独生子女政策吗?他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我说:“你不是说真的吧?”方先生笑嘻嘻地看我,说道:“如果是真的,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女儿,你愿意吗?”同居,我还能接受,现在没有封建礼教的束缚,可以做一些过去认为出格的事,但要当未婚妈妈,我是不能接受的。我说:“不行,这怎么行?”方先生问道:“为什么?是需要钱吗?”我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你认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贪图你的钱吗?”方先生说:“小静,别生气,我和你玩笑的。”他的玩笑,让我感觉很不爽,仿佛在踏青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堆垃圾,破坏了我的好心情。
快要过年了,我给家里汇了三千块。妈妈问我:“小静,今年回家过年吧,你哥嫂都要回来的。”我说:“春运太挤了,我刚到这儿,想表现好点,春节加几天班,我就不回去了。”妈妈有点失望,我出来第二年了,爸妈都盼着我回去,但我不想回去,来回花费不说,车上太挤,上个厕所都挤不过去,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其实,主要是我害怕爸妈知道我的工作,回去后就不让我出来了。方先生想给我钱,我没接受。我对他有点好感,要是收了钱,就变味了。他想给我买首饰,也被我谢绝了,我不想穿金戴银,太引人注目是不安全的。吴姐以前教过我,要骗男人的首饰,然后变卖换钱,但我做不出来。
这个春节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让我觉得头疼。早知道这样,我就回家去了,或许我回家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然而,人生是没有后悔药的,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去面对,逃避现实是没有用的。换个角度想,年轻时多点挫折,不一定是坏事,至少丰富了我的阅历,让我不断地成长。春节的时候,生意居然比平时还要好,来洗澡和按摩的特别多,从大年初一下午开始,客人明显多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倍。可能是工厂放假,很多管理层的白领,约了朋友过来按摩,也许他们刚领到工资和奖金,花钱很大方,但他们逍遥,却苦了我们。我在贵宾室,一天忙到晚,那些普通的按摩女,就更辛苦了。春节期间,人家都在享受,而我们差点累趴下,但这是工作,必须要做的。高老板给发了每人五百元的加班费,让大家感到一些安慰。
上班累得腰酸背疼,下班后,在小吃店吃了碗面条,回家倒头就睡。吴芳上中班,这几天她怨声载道,在我的规劝下,她才去上的班,按她的意思,她想旷工,说春节本来就是玩耍的,哪能这样累死累活?我劝她忍一忍,高老板对我们不薄,我们要安心上班,浴场人手不多,你再旷工,就说不过去了。浴场的姐妹对你有意见,你就不要再被她们抓住把柄了,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了。吴芳总算听了我的话,没使性子。小淑出去了,她说去超市买东西。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以为是小淑回来了,就没在意,然而,我的房间门也被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顾宏伟!我一激灵,问道:“你怎么进来的?”顾宏伟喷出一阵酒气,笑嘻嘻地说:“我有钥匙,随时可以进来。”我说:“你进来干什么?找小淑吗?她去买东西了,一会就回来!”顾宏伟色迷迷地盯着我,说道:“上次放过了你,老乡都骂我是傻冒,嘿嘿,今天不放过你了!”我见他图谋不轨,厉声喝斥:“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从腰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冲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客气又怎样?你要是不听话,小心我把你废了!”我心里格登一下,强作镇静地说:“你别过来,我要报警了!”我掏出手机,作势要拨号码,他冷笑一声,挥舞一下手中的匕首,凶狠地说:“你打啊,你要敢打,我就杀了你!”
贞洁和生命相比,当然生命更重要,为了保全自己,如果周旋不行,也许只能有所牺牲了。我说:“我和小淑是同事,你怎么能这样无理?”顾宏伟阴阳怪气地笑道:“别假正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板有一腿,还和别的男人有交情,那夜开车接你的男人是你相好吧?他们能玩你,为什么我不能?嘿嘿!”说着话,他就向我扑来,我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你别这样!小淑马上要回来,你快放手!”他冷笑道:“她看见又怎么样?女人生来不就让男人玩的吗?”
这家伙很有蛮力,我哪是他的对手?被他三下五除二,我身上的被子和睡衣,被他拉扯了下来,我渐渐力不从心,被他摁住了双手,他凑上一张臭嘴要亲我,我把头扭来扭去,不让他得逞。他有些恼怒,压在了我的身上,我虽努力挣扎,但无济于事。眼看他要霸王硬上弓,我不得不放弃挣扎时,忽听到小淑一声怒叫:“顾宏伟!你这个畜生,你给我下来!”小淑扳住他肩膀用劲一拉,顾宏伟哎哟一声,从我身上滚落在地。我暗叹:好险!小淑来得真是时候!我以为小淑回来,我就平安了,刚才的噩梦就会结束。
当我坐起身,拉过睡衣胡乱穿上时,小淑却用手指着我,冷冰冰地说道:“好啊!来小静!怪不得最近他不碰我了,原来是你暗中在勾引他!来小静,你太不要脸了!什么男人都想要吗?你真是卑鄙无耻!”没等我分辩,她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在我还没明白她想干什么时,只觉眼前手影挥舞,“啪啪”两声脆响,我的脸顿时火辣辣地痛!我吃惊地瞪着小淑,这个比我还要瘦弱一点的河南女孩,竟敢打我的耳光?我正要还击,却听小淑继续叫嚷道:“来小静,你别以为有高老板给你撑腰,你就为所欲为!真以为你是金做的啊?比我们的身价都高吗?你不是长着和我一样的东西吗?有什么好稀罕的!你马上给我滚!滚出这个房间!要不然,我会亲眼看他怎么强奸你!”
小淑的话,叫我毛骨悚然!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就说:“这房子是我租的,你有什么权利叫我离开?”小淑拿起顾宏伟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阴森森地说:“来小静,你是要他玩你呢?还是要我破你的相?”我看她不像在说笑,她的目光中透着对我的仇恨。我真不明白,我得罪她什么了?我和吴芳收留了她,她怎能这么绝情?她哪来的怨恨?我不是怕她的威吓,但我还想在苏州呆下去,不想和她撕破脸,争得什么鱼死网破,那是两败俱伤,不值得我这样做。为了暂时的安全,我只得离开这里。我穿上随身的衣服,带着我的皮包,走出了房间。小淑在我背后抛来一句话:“叫那吴芳也滚远点!她要回来照样收拾她!”我回头看了一眼小淑和顾宏伟,暗骂道:“狼狈为奸的一对狗男女!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方先生听我说了这个事,很气愤,说那男子太不像话了,分明是强奸未遂,可以告他坐牢的。我说算了,我们和小淑还是同事,她的老乡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和他们过不去,事情弄复杂了,小事就变成大事,仇恨也会越来越深,我们在苏州还能太太平平吗?在方先生的帮助下,我们租到了一套房子,位于园区,距离我们上班路程近了,而且,园区的环境和治安很好。我刚安顿好新居,正想缓口气时,忽然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爸爸、妈妈、哥哥轮番对我痛骂了一顿,说我欺骗了他们,要我马上回家!
哥哥非常生气:“小静啊小静,你在外面干啥活了?你丢不丢脸啊你!”我说:“哥,我丢啥脸啦?你不了解情况,瞎说什么呀?”我想,我在外面做什么,家里人怎么会知道?就是听到一点风声,只要我不承认,他们还会来查证不成?哥哥有点愤怒:“小静,你咋学坏了?你咋学会说谎了?你学坏了咋还不承认哩?你要哥哥亲自到苏州来找你吗?你给我赶紧回来,不要再做丢人的事了!啥工厂里上班?都是假话!爸*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知道吗?妈妈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我无力地分辩说:“我做啥错事了,让你们这么生气?”哥怒道:“你还有脸说?啥不好做,你干吗要做小姐?”
家里怎会知道我在做按摩师?此事过很长时间,我才知道,原来是吴姐捣的鬼,她和吴芳吵翻后,见我和吴芳到苏州寻工作,对我很有意见,误会是我挑拨离间她们姐妹,前不久,她春节回家时,到我家里,眉飞色舞地说起我的情况,我哥闻听后,气得半死,家里像炸开了锅。爸妈要哥出来把我拉回去,但哥和嫂子要回广东上班,没时间到苏州来。妈妈在电话里对我说:“小静,你咋那么糊涂啊?你寄回来的钱,就给你哥花了一点,剩下的都给你存着,你不要在外面糟蹋自己,不要给家里寄钱了,我们花不起!你给我马上回来!”我没回去,即使要回去,还要过两年,现在回去算什么?钱没挣到,脸也丢了,灰溜溜的,更没面子!何况,我不认为当按摩师,有什么不光彩,我也是凭能力吃饭!
(未完待续)写的真好呀~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的~笑贫不笑娼嘛37、麻醉抢劫案
俗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也许,家养的总不如野生的味道鲜美,比如鳖呀蟹呀,池塘里喂养的,哪有野生的好吃?还有人参,人工种植的,营养能和野参比吗?男人喜欢在外面寻花问柳,却对老婆漠不关心,其实,老婆未必不好,不过是男人的猎奇心理在作祟。虽然,我和方先生有了说不清的关系,但我并不清楚他心里想什么?他要我为他生个女儿,到底是玩笑还是真话?我想,只要他对我好,我不要求什么结果,“只要曾经拥有,何须天长地久?”现在不都如此吗?
浴场的利润,来自洗澡、按摩和包厢。洗澡是靠量,人多收入也多,而按摩是很大的利润源。按摩方面的利润,不仅在于服务费,更在于精油的收益。按摩价格的不同,并不在于按摩项目的区别,而在于选用精油档次的差异。有的精油一瓶几十块,有的几百上千块,就像美发一样,同样洗个头,有的五块钱,有的几百块,就因为洗发精的品质不同。按摩师的收入是讲钟点,而精油却是暴利,大有门道。一瓶精油如果进价20元,那给客人的报价通常是100元,如果进价是100元,那客人就得付1000元了。这么高的利润,不是我们一家这样,按摩行业都是这种情况。这还是正规的按摩,若是那种以按摩为名,行男女之事的,则另当别论,他们的利润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高老板是个有创意的人,他自创了一种精油,很受顾客的好评。苏州有名茶碧螺春,和西湖龙井齐名,据说碧螺春茶叶,当年是周总理送给外宾的国礼。茶叶本是用来泡茶的,高老板却用来按摩。他把茶叶磨成粉末,浸泡在普通的精油里,我们给客人按摩时,精油均匀涂开,房间里洋溢着茶叶的清香。这种气味比精油的味道好闻得多,而茶叶的细粒在皮肤上按摩,给客人带来更美妙的感受,使他们的皮肤更红润。试用一段时间后,客人反应非常好,都很喜欢这种绿色、环保、营养、新颖的精油按摩。
那天,高老板把我叫进办公室,让我看杂志上的一篇文章。我心存疑惑:“怎么叫我看书?老板有点不务正业了?”我看的是一篇游记,是一位女游客写的,讲她去巴厘岛旅游的事情,其中写得最详细的,是她享受按摩的经历,讲一个男按摩师为她服务,过程细致周到,让她身心愉悦,大开眼界。有一段文字,高老板用笔做着记号,写的是男按摩师的专业和敬业,使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体验,读之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女游客很留恋这次旅游,更让她难忘的是这次按摩经历。
国外比较开放,这种把精油内外兼修的异性按摩方式,国人未必能接受,何况,按摩技艺如此高超、职业素养如此优良的按摩师,在国内十分难寻。简而言之,这是把推油和特服,巧妙地合而为一,只是国内做不出这个效果。我把书放回桌上,说道:“看完了,高老板有何指示呢?”高老板笑道:“很好,有什么感想?”我说:“这么好的按摩师不好找,另外,女同胞恐怕没有胆量接受这种按摩。”高老板笑道:“你是说,我们不能模仿吗?网上也有这篇文章,反响非常热烈,女性朋友希望在国内也能体验到这种服务。既然客人喜欢,我们为何不投其所好呢?”我说:“苏州这儿有点保守,很难推广普及,就好比日光浴,国外无所谓的,在国内谁敢?”
高老板说:“你分析得也有道理,但我感觉这是个商机,晚做不如早做,所以我想尝试一下,不过,我们只做推油部分,深层按摩暂时不做。小静,你有信心吗?”我说:“不就是推油吗?这有何难的?只是,在浴场做推油,合适吗?不是破坏你文明经营的形象了吗?”高老板笑着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小静,你会的还不少啊。”我说:“高老板,你真的要同流合污了吗?推油距离色情按摩可近了,你不怕?”高老板笑道:“我知道分寸,男人和女人没有真刀实枪地做,不算违法犯罪的,职业性的身体表面接触,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这种事,规章制度能管得了吗?人是会得寸进尺的,真有了推油,难保不出事。要知道,男人不全是君子,女人不全是淑女。
高老板是个商人,他知道在按摩行业,男人的钱好赚,其实女人的钱也好赚,人们的生活条件优越了,花在美容和健康方面的钱,人们是不心疼的。他知道真像巴厘岛那样,有一定的难度,公众也难以接受,要是引起新闻媒体注意,闹得沸沸扬扬,浴场都有可能关门。他印了精美的宣传品,叫我们先发给客户,看看客户反馈的意见如何?同时,他要我培训几名服务员,可以小范围地向客人推荐推油。可能是看中按摩的利润,很多美容院和洗头房,早就偷偷在做推油之类按摩,但那些地方卫生差,不安全,服务员素质低,客人是心向往之而不敢一试。自从浴场有了这种服务,客人无不欢呼雀跃。
经验是靠不断积累的,我在工作中,学到了不少新知识。对于按摩,我懂的只是一点皮毛,而这里的按摩师阿莹,学过真正的中医按摩,对人体的几百个穴道倒背如流,闭上眼睛都能摸准客人身上的穴位。她带来一张人体图,给我详细讲解穴位的相关知识,使我拨云见日,掌握了许多中医按摩的要领。阿莹的理论知识虽好,按摩的手法也很纯熟,但她只会按摩,不善于和客人沟通,按摩时气氛有点闷,不太讨客人喜欢,而我一边按摩一边说笑,客人很享受这种轻松交流,因此,我在客人中的名声,我在浴场的地位,在员工中是最吃香的。
小淑抢占了我的出租房,我是很生气的,但我不想和她结仇,不想和她公开翻脸。她在东方浴场,虽比我先去,却比我低一档的,我有权管理她,但我没公报私仇,并没为难她。她这样的人,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敌人,我不想和她有太多瓜葛,我们各做各的事,没什么好交往的,就是迎面碰上,我也一笑而过。梅花新村那里的租房,就让她去住吧,反正后面的房租她自己付。我和吴芳住在园区,比原来方便安全,小区有门卫,楼梯有电子门,我们的房间也装有防盗门,小偷很难再潜进来了。
2005年春,四月中旬的一天,我们正在忙碌,忽然有几名警察走了进来,我们有些慌张,以为他们是来突击检查的,他们却直接把正给客人按摩的小淑带走了。姐妹们都感到莫明其妙,我以为她因卖淫被警方查到了。直到下班时,高老板到了浴场,我们就去询问究竟。高老板说:“她犯了罪,罪孽不轻,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晚上,我看电视新闻时,才从“社会传真”节目中,获知了小淑被抓的原委。
原来,昨天夜里,小淑搭讪了一名台商,在随台商回到宾馆后,竟然骗台商喝下了她掺入安眠药的饮料,在台商昏昏欲睡时,她伙同几个老乡,对台商的财物洗劫一空,其中包括笔记本电脑、护照、数千美元和几本存有巨款的存折,还有一些重要票据。在他们偷窃过程中,可能那个台商喝的饮料不多,睡得不沉,他们翻箱倒柜惊醒了他,台商刚想喝问,就被小淑的老乡一棍打晕过去,头部被打破了,流了不少血。他们作案后,小淑若无其事地回住处睡觉,她的三个同伙,带上部分赃物,连夜叫上出租车,向上海方向逃窜。
宾馆的保安在监控录像中,发现有可疑人物出入台商房间,随即去房间查看,发现了台商倒在地上,房间内被翻得乱七八糟,知道台商遭遇了麻醉抢劫,连忙报警。110警察迅速布控,所幸离案发时间尚近,在苏沪机场路的金鸡湖收费站,武警也在那里守候。夜间出城的出租车有登记手续,当犯罪嫌疑人的出租车驶近,警察拦停检查,发现车内三人神色慌张,形迹可疑,几名警察迅速包抄上来,车内的案犯见势不妙,打开车门想逃,警察追赶上去,和案犯扭打在一起。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了:出租车上的另一名犯罪嫌疑人,眼看同伙被抓,他钻出车子,率先发难,手里握着一把手枪,向一名警察扬起了手,眼看情势危急,在车旁的一位武警战士向举枪的案犯猛扑过去,只听砰的一声,案犯的枪响了,子弹从武警同志胳膊窝的空隙钻过,那名武警临危不惧,和案犯搏斗起来,把案犯手里的枪口使劲向地下压,避免他开枪伤及无辜,另外几名增援的警察赶了上来,把三名案犯一举抓获,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由于这个新闻,是“社会传真”记者,跟着警车在拦截现场拍摄的,那惊险的画面,既激发了市民对案犯的痛恨,也对警察同志不顾个人安危的英勇表现,充满了崇高的敬意!我看到了这个报道,想起曾经在小淑的包里,发现过安定片和存有外币的存折,原来她早就和老乡在做伤天害理的事了,怪不得他们每次回来,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躲在房里半天不出来,原本还以为他们在房里亲热,原来是在密谋麻醉抢劫,真是罪有应得!更让我意外的,他们手里竟然有枪,我居然和这样的犯罪分子,同居一屋几个月,回想起来,不禁有点后怕!
38、老板想按摩
大家可能对我有个误会,以为我写这个日记,是为了出名,是想给自己脸上贴金,是恬不知耻、出卖隐私,其实,我没想那么多,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让人明白一些事理。我会脱离这个环境,希望别的姐妹也早日醒悟,还有那些在观望的女孩,尽可能地绕道,不要踏进这个圈子。还有,我想告诉不知情的朋友,其实,按摩和按摩师并不肮脏,这完全是一种健康正当的行业,只不过现在行业内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才造成人们的误解,也使我们有口难辩。
物质的诱惑,这是每个人要面对的,谁不想工作轻松,收入多多?为此,有的人走上了弯路,有的人走上了邪路,有的人正在徘徊……这其中包括吴姐、小淑、我,还有更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姐妹。我们涉世未深,没有良朋益友指引方向,很容易迷失自己。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没有亲人监督的地方,在没有钱不能生存的地方,我们如何坚守道德呢?你可以对我们横加指责,可以对我们冷嘲热讽,但我们心里的苦与泪,又有谁能理解呢?
浴场的按摩新项目,经过一段时间的推广,名声渐渐出去了。关于推油按摩,有的姐妹以前没接触过,经过我的辅导,才懂了一些,也就我和吴芳是老手,每天忙得不得了。高老板尽管大胆跨出了一步,但涉及色情的特服,并不在我们的经营范围内。为女性服务的体内按摩和卵巢保养,暂时还没开展。但是,高老板正在招聘男按摩师,准备在不久以后,把这些按摩都开出来,在苏城打出牌子。高老板得到一个消息,据说苏州有一大批女性,积极组团去巴厘岛,去体验那种浪漫风情的按摩,高老板看到了潜在的商机,现在社会上,既有钱又会享受的女人很多,把她们吸引过来,就是一个金矿。
吴芳这阵出去少了,乖了很多,但似乎不怎么开心。这天在家,她偷偷告诉我,下身有点不对劲,头也有点晕,食欲也不好。我被阿兰的病吓怕了,连忙叫吴芳去医院检查。我说:“不会得性病吧?”吴芳说:“我也不知道,前一阵,那里结了几个硬块,后来自己消退了,这阵不对了,我的头发掉了很多,这是怎么回事呀?”我说:“八成是性病,叫你当心点,你就是不注意卫生,跟客人出去,要学会保护自己啊!”吴芳说:“现在坏男人真多,他们花言巧语,宁愿出双倍的钱,我就……”唉,赶紧去医院吧!
陪吴芳去医院的妇科检查,那名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了解到吴芳的病情,脸色就变了。医生说:“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能乱来?这会害你一辈子的!”吴芳不敢说话,害怕得了不治之症。医生检查了吴芳的下体,又叫她去验血,单子要到明天上午才能拿到。我们回到妇科,那名女医生说:“明天看了验血单才能确诊,今天先给你配点药,有打针的,还有一瓶药水,你给下身消毒用的,每天冲洗两次。”女医生又说:“你们在哪里工作?”我说:“在东方浴场。”女医生停了笔,说道:“怪不得!”吴芳说:“我怕打针,能不能不打针,光吃药?”医生说道:“怕也要打,怕疼就不要做那事!”
配好药,我翻看药盒,药盒上写着“菌必治”、“梅毒清”等字样,我说:“芳芳,你不会得了梅毒吧?那可是严重的性病,我在学校时,看过一个专题片,就是宣传防治性病的,记得里面有很多可怕的镜头,有的头发都掉光了,有的下身长得像卷心菜一样,有的全身都长满疹块,据说梅毒还会留在血液里,传染给胎儿……”吴芳吓得脸色苍白:“啊?这么可怕?那我不是完蛋了?”我安慰说:“现在能治好的,你不用怕,吃过一次亏,只要以后注意就行了。”
第二天,我们去取化验单,化验结果是“阳性”。那位女医生接过单子,瞄了一下,说道:“没错,真是梅毒!你们回去以后,要对家里用过和穿过的彻底消毒一下,被子和衣服最好重新买两套换洗的,清洗时要用开水煮沸,虽然,梅毒病菌一般是通过不洁性行为和血液途径感染的,但如果你身上的皮疹发炎破裂,坐过的马桶消毒不干净,其他人接触到,也可能被感染,你们不能麻痹大意,但也不用太紧张,坚持吃药打针,定期到医院检查,有希望治愈的。”医生还说:“梅毒患者现在很少见了,你是怎么被感染的?”吴芳嗫嚅着说:“有一次,一个男人老是在那儿挠痒,我怀疑他有病,但还是和他那个了,可能就是那次被感染了,那个臭男人!”现在看妇科,病人不再扭扭捏捏了,有什么说什么,大方得很,医生也见多不怪。女医生说:“年纪轻轻的,什么不好做,干吗做这个?”
吴芳听医生的话,早上和晚上,稀里哗啦地清洗那儿,还忍着痛去打针。开始,她照常去上班,把药带在身上,吃过饭后服药,旁边的小姐妹开玩笑说:“芳芳,你怎么啦?不会吃避孕药吧?”吴芳说:“哪有?我最近感冒发烧,你们最好离我远点,免得被感染。”也有眼尖的发现吴芳头发和眉毛都稀疏了,就问怎么回事?吴芳说:“眉毛是我拨的,没带镜子,拨掉太多啦,至于头发,这算什么?有的女演员还剃光头呢,我特意把头发削少了,头发少,梳头方便啊!”姐妹们虽觉得她的话有点牵强附会,但也不好反驳。
为了使吴芳安心养病,我代她向高老板请了病假,只说她身体不舒服,医生嘱咐要休息,没告诉别人吴芳得性病的事。吴芳得脏病的消息,一旦让浴场的姐妹知道,也许会引起她们的恐慌。现在对性病不了解的人挺多的,有人以为只要面对面说话就会被传染。而且,吴芳得了这种病,会让大家嘲笑的,生病事小,失了面子,失了生活的信心,那就不妙了。我带她来苏州,她的姐姐不在身边,现在我就充当着她姐姐的角色,只是没照看好她,有些抱歉。她要生了病没治好,我如何向她的家人交待?他们会怪我带坏她的。吴芳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症状在慢慢消失,医生说:“梅毒的潜伏期比较长,和乙肝病毒差不多,表面上是治好了,但病菌还留在体内,血清试验还是阳性,平时没什么影响,当你身体虚弱时,就有可能复发。”吴芳担心地说:“能不能根治的?有没有后遗症?”医生说:“两年之内没有复发的话,基本是痊愈了,得过梅毒的人,体内会自动生成抗体,有些症状不明显或初期的患者,不经过治疗,也会慢慢好起来的。有一点需要注意,结婚后如果想生育,一定要进行严格的体检,因为潜伏在体内的病毒,有可能会遗传给胎儿,造成胎儿畸形,或先天性梅毒携带者。所以,你们要洁身自好,不要为了一时之欢,造成终身的遗憾!”医生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使吴芳羞愧不已,也明白了许多。
吴芳不慎感染梅毒,教训太深了,使我在男女关系上更加小心。现在我就一个男人,没有和其他男人来往,只要方先生是安全健康的,我就平安无事。每个星期的相聚,我坚持做好防护措施。我也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在一起?为什么相互需要?我和方先生在一起,到底图他什么?他能给予我的关怀,是他家庭之外的,是见不得阳光的。他不会离婚,我也没想和他结婚,我和他注定是无花果。我甚至说不清楚,我到底喜欢他什么?想想竟然没有理由,只是很单纯地在一起。
浴场的生意,蒸蒸日上,我也得到更多的欣赏。我的脚步更加轻盈,笑容也更加迷人。娴熟的按摩,热情的服务,姐妹们在我的带动下,提高了按摩质量和工作积极性,当然,最高兴的是高老板。吴芳请假,我下班后就独自回家,高老板有时开车送我,说是顺路,其实我知道,他的家在新区那边,根本是南辕北辙。但他愿意送我,我也乐得接受。我在帮他赚钱,我是他手下的得力助手,坐坐他的车,我没什么不安。不知道高老板是否知晓我和方先生的事?他从没提起,偶尔才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那晚,高老板又以顺路为名,送我下班回家。在车上,他笑着说:“小静,要是浴场的服务员,都像你这样能干,那我就发了!”我笑道:“你现在赚得还少吗?还不知足呀?”高老板说:“男人都不知足的,知足常乐只适合你们女孩子,你们只要嫁个好老公,就觉得幸福了,我们男人不同,事业的成功,才能让我们有成就感。”我笑道:“成功以后又怎样?还不是吃喝拉撒睡?再不就是来按摩。”高老板笑道:“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你是我的员工,你按摩过的客人数不清,我是你的老板,什么时候,也给我按摩一下?”我笑道:“当然可以啊,不管是老板还是客人,我一视同仁!”
39、误会断前程
我时而蜻蜓点水,时而双桨推浪,时而风卷残云,时而左右夹击……高老板原本白皙的皮肤,在我精心的按摩下,泛着红润的光泽。按摩好背部,他翻转身,目光既有赞赏,也有热切的爱惜。这个比我大十多岁的男子,他的成熟魅力,是有目共睹的。他虽是我的老板,也有点像我的哥哥,此时又是我的顾客。男人的风度各不相同,高老板是成熟中透着沉稳,方先生是潇洒里透着儒雅。我和方先生每次短暂的欢愉,充满着期待和激情;而我和高老板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喜欢他温和的笑容,喜欢他亲切的身影,他就是一个可敬可亲的老板而已。
高老板躺在按摩床上,腹部只盖了一块毛巾,几乎有点坦诚相见了。按摩房内四季开着中央空调,保持着舒适的恒温,我穿的是那套高老板设计的工作服,短裙和肚兜,衬托出我优美的身材。我笑着说:“高老板,你也要做推油吗?”高老板笑道:“做啊,为什么不做?我倒要看看,你的手艺,是否真像传说的那样厉害?”我笑道:“那是他们瞎说的,我又不是按摩专业的学生,哪有什么真本领?”高老板笑着说:“你的三脚猫功夫不错,刚才给我后背推拿,那个力度,那个拿捏的手法,不是一般的按摩小姐能达到的,真是名不虚传啊!”
我给客人按摩,之所以客人很满意,并不在于我有多精通按摩技法,实际上,我完全是凭着手感,这就是熟能生巧吧?观察到客人的体形,接触到他的皮肤,摸索一遍他的筋骨,我就知道怎么给他按摩,能达到更好的效果。按摩也要因人而异,有人喜欢细雨春风,有人喜欢疾风暴雨,这就靠平时积累的经验。做什么事,都讲究细心,按摩时如果心烦意乱,动作就会心浮气躁,就会粗枝大叶,直接影响按摩效果,也影响到客人的心情。
有个有趣的现象,卖肉的一般不喜欢吃肉,养鱼的也不太喜欢吃鱼,高老板开着这家浴场,但他不在自己店里按摩的,即使和朋友出去应酬,一起洗个澡按个摩,高老板也到其他浴场去的。我想,这可能是高老板想和员工之间,保持一种距离,或是神秘感,如果他接受属下按摩师服务,他的威信度就会降低,员工对他就不很尊敬了。
有的服务员怕老板,我不怕,有什么好怕的?他会欺负我吗?他会吃了我吗?我按摩过的有钱人多了,有当官的,有台商,有私营主,他们有的身价几千万,一样被我按摩得服服帖帖。这是一个贵宾房,设施齐全,可工作可休息,高老板很放松。我先给他自上而下按摩了一遍,这是对他的皮肤和心理进行的预热,我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毛巾,他完全地暴露在我的面前。按摩师可能和妇产科医生有点相似,接触多了,对于人体的敏感性,会有所下降,而且,我们的职业,不能让我们的心情随便波动,要不然,怎么给客人细心按摩?恐怕客人没动,自己先要出丑了。
苏州人对于推油,还有别称。如果用手操作的叫“手活”,如果用嘴操作的叫“口活”,那种一步到位的叫“大活”,那种按摩和特服一起的叫“全活”。高老板在我的手心里起了反应,它经受不了我的揉搓,渐渐膨胀而温热。我不是单纯按摩那个区域,而是对它周边的敏感带,进行地毯式的扫荡。男人的那里和心灵一样,是最强硬最敏感最脆弱的,高老板在我的围攻下,放弃了顽固抵抗,一刻钟左右,在我的围追堵截中,他就彻底缴械投降了。高老板握住了我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高老板对我说:“你给我按摩时,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花园,有奇花异草,有瓜果飘香,有溪水流淌,我闻到了花香,在朦胧的意境中,还看到了小时候玩过的那种水车,你带给我的遐想,简直太美了!”高老板这么夸奖,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说:“那是你的想象力丰富,不是我按摩的功劳。我是一个按摩师,哪有魔力让你看到花园?”高老板穿好衣服,脸上透着红晕,就像少女一样。我暗笑,原来老板也会害羞啊?
自那以后,他给我的红包就厚一点,我有时给他开开小灶,加班给他按摩一下,正可谓“皆大欢喜”。这是我们私下的事,尽管别的姐妹看到我给老板按摩,但她们知道,高老板很看重我,妒忌也没用的。我必须声明,我和高老板之间,至今还是清白的,他没有得寸进尺,我也没向他投怀送抱。他有妻子,听说还是中学里的老师,来过几次,我见过,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我也有男人,虽然方先生只是我的安慰,不是归宿,但我知足。
有一天,我在整理按摩床时,发现床上有一只亮闪闪的戒指,我拿起一看,哇,这是一只漂亮的白金戒指,那颗钻石更是熠熠生辉!我戴在中指上一试,呵呵,不大不小,刚好!我知道钻戒是很宝贵的,比黄金戒指更贵,电视广告里也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我有点喜欢它,当时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想占为己有。有哪位女孩不喜欢钻戒呢?何况,这么小的东西,就是客人来问,我也可以推说没看见,就是我带出浴场,也没人发现得了。但我转念一想,这钻戒或许是客人的心爱之物,我捡到人家的心爱之物不还,这不是夺人所爱吗?这样我会于心何忍呢?我小心地握着这枚钻戒,走进高老板的办公室,还没等我说明来意,高老板接到一个电话,哦哦地应答几声,来不及问我什么事,就急匆匆地出去了,我跟在了他的身后。前台小姐向高老板报告说:“这位先生刚在这里按摩,他说丢失了一颗三克拉的钻戒,有没有哪位服务员捡到了?我们要不要把大家都叫来问一下?”我看到一位不满三十岁的青年,身材修长,神情焦急。他就是十几分钟前,我经手的那位台湾客人,据他说,他姓王,在这边一家台企当科长,月薪有20万。我当时还开玩笑说:“王先生做一个月,就是我做十年的工资啊!”
王先生说:“麻烦帮我找一下好吗?我来之前还戴在手上的,回到公司就发现不在了,车上我已经仔细找遍了,没有发现,有可能是我洗澡和按摩时弄丢的,尽量帮我找到好吗?那是我爱人送给我的订婚戒指啊!戒指的内侧还刻有三个字母,是我姓名的首位字母,它价值十几万人民币,蕴含了爱人对我的一片情意啊!”我没想到,这颗小小的钻戒要值十几万,比那只害我离开南浔的手表还贵!现在的青年男人,居然对妻子有这么深厚的感情!高老板说:“请您别着急,我们马上帮你找,请放心,只要是丢在这儿,我保证把它找出来!”高老板刚要吩咐把服务员叫来,我站出来说:“高老板,王先生,不用找了,我捡到了这枚戒指。”高老板惊异地看着我,王先生喜出望外地说:“真的?在哪儿?”我把手掌摊开,那枚戒指就躺在我的手心,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王先生接过戒指,激动地说:“谢谢!太感谢了!”王先生看到是我,惊喜地说:“原来是你!刚才的按摩,就让我心悦诚服了,没想到你的品德,比这颗钻石更高贵!”王先生向我连连道谢,他还对高老板说:“高老板,您的员工有这么好的品德,真是让人敬佩!真是太感谢您们了!”王先生从裤兜里摸出钱包,掏出一叠钱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位2号小姐,请您收下吧!”我的服务号牌是2号,偶尔过来的客人,他们不熟悉我的名字,只记得我的号牌。我连忙推辞说:“不用的,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本来就是您的,还给您,是理所应当的!”
我看到王先生给我的钱是美元,面值是100元的,大概有10张左右。我收到过客人用美元给的小费,认得出来。我没有收他的钱,尽管这1000美元,将是我三个月的工资。人是需要名誉的,名誉是无形而又宝贵的财富,伴随一生,比金钱更重要。我已谅解了葛卫明的妈妈,她不接受我,其实也是为了维护她家的名誉,虽然她当时伤害了我,但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我是她的位置,也有可能阻止儿子跟一个女按摩师结婚,这是世俗的压力,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
这位王先生,以后每个周末都要来按摩,还带着他的一帮朋友,虽然有时不是我为他服务,但他看见我,总是礼貌地向我问候,也向他的朋友推荐我,说我的按摩和人品如何好,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王先们一行台湾人,可能对按摩行业接触得早,对我们按摩师的地位,给予了充分的尊重。我从报刊上看到过,台湾有槟榔西施,和国内某些路边拉客的小姐差不多,但我们的浴场,除了推油和色情沾点边,并没有明目张胆的色情服务,来这儿的客人,大多是有些品位的,不会提出一些低俗的要求。我们在这里上班,各方面待遇不错,已经适应下来,喜欢这份工作。
高老板对我非常赞赏,他号召全体员工向我学习,还想向新闻媒体报料,要他们来采访我,宣传我拾金不昧的精神。我不喜欢成为焦点,这有点像站在风口浪尖上,会带给我不踏实的感觉。我在他的办公室里说:“高老板,请你不要把我捧得太高,捧得越高,摔得越重,我不想有朝一日摔得爬不起来,我只想过平常生活,你还是让我简单一点,我会感激你的。”高老板凝视着我说:“小静,我越来越发觉,你到我这里工作,不是你得到了好处,得到好处的是我,你是我的好帮手,使我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我真该好好谢你!”我笑道:“客气什么呀?我给你打工,你给我发薪水,这不就行了吗?”
高老板笑着说:“小静,过几天不是你生日吗?我想送你一份生日礼物。”我高兴地说:“是吗?想送我什么?”高老板说:“扬州卫校要新开一个按摩师快速培训班,通过考试的,能领到毕业证和资格证书,这对你系统规范地学习按摩,有一定的帮助,我帮你报了名,到6月1日开学。怎么样,对我的这份礼物,你感到满意吗?”这样的礼物,是出乎我意料的,我能不兴奋吗?别看我现在风光,其实我一直担心,这点按摩水平,是称不上真正的按摩师的,现在不是流行充电吗?我正思量着去哪里学习,高老板和我想到了一处,帮我实现了这个打算。
如果他不是我的老板,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此时此刻,我会禁不住去拥抱他,给他一个激情的吻!喜悦是需要有人一起分享的。我笑着说:“高老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可担当不起啊!”高老板笑呵呵地说:“我也是投资嘛,你学成回来,不是能为我挣更多的钱吗?虽说你要学习三个月,我这边的浴场有点离不开你,但你趁着年轻,多学一点,对你更有用。”我由衷地说:“谢谢!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报答你的!”我说的报答,是指更努力地为他工作,当然不是其他什么形式。
可是,当我踌躇满志的时候,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像一强无形的网,悄悄向我逼近。吴芳的病基本上好了,目前还休息在家,坚持吃药打针,巩固治疗。我对她讲了要去学习的事,她也很高兴,要我学好了,回来教教她,让她挣得钱再多些。五月下旬的一天上午,我整装待发,准备去扬州卫校。我站在大厅里等候,高老板说好要送我过去,他刚才接到一个电话,临时出去了。同事们都知道我要去进修,对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我就像一个即将出国留学的孩子,心中怀着无限美好的憧憬。
快要十点钟时,高老板回来了,我笑着迎上去,却意外地看到他的妻子阴沉着脸,站在他的身边盯视我。我小声地叫道:“孙姐,您好!”服务员看到难得一见的老板娘过来了,纷纷上前打招呼。孙姐冷冷地看我一眼,说道:“怪不得他一直念叨着你,原来长得真不赖啊!高小虎,你自己和她说吧!”高老板有点愧疚地看着我,转向他的妻子说:“小孙,你别闹了,她去参加培训,对我也有好处,你为什么非要拦着呢?”孙姐哼了一声,说道:“是啊,对你有好处,好处可多了!可我有好处吗?我能看着你对她百般讨好,对我漠不关心吗?”高老板说:“我什么时候对你漠不关心了?我不是天天回家睡觉吗?没根没据的,你瞎怀疑什么呀?”孙姐有点气愤地说:“是,我是没根没据,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在学校教书,我怎么知道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就我被蒙在鼓里!高小虎,你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吗?”
我呆立当场,没想到他们夫妻是为了我而吵架,我和高老板真的没什么,为什么孙姐说,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呢?他们知道什么呢?捕风捉影吧?难道员工就不能和老板走得近一点,相互成为朋友吗?我说:“孙姐,您误会了,我和高老板是清白的,这里的姐妹可以为我们作证!”孙姐冷笑道:“你给我闭嘴!你一个打工妹,要不是心怀叵测,你会缠住我老公不放吗?别以为你比我年轻,就妄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我告诉你,你这是白日做梦!凭我们结婚十年的夫妻之情,你别想把我们拆散,我们是不可能离婚的,他也不会娶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孙姐在我的惊愕中,又转向高老板说:“你对她好有什么用?能比得上我们同甘共苦的感情吗?没有我当初支持你,你能有今天吗?她一个按摩女,谁知道有多少男人,你怎么还对她百依百顺?不知道她是在利用你吗?你以为她培训毕业还会回来给你工作?你的心肠也太好了吧?”高老板说:“小孙,你少说两句好不好?那么多员工在看着你呢,你胡言乱语,不觉得有失身份吗?快回去,我还有事呢!”孙姐冲着我说道:“我们夫妻俩已经商量过了,我不容许外人威胁到我们的家庭!现在我宣布,来小静,你已经被取消参加培训的资格!并且,从现在开始,你被东方大浴场除名!按照规定,浴场会多付给你三个月的工资,来小静,你就结帐走人吧!”40、情人的阴谋
人的命运,并非自己能够把握,随时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我满怀喜悦,想参加正规的按摩培训班,好有那一纸资格证书,为我未来打好基础,然而,孙姐的出现,却给我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把我的梦想打回了冷宫!我没想到,孙姐这样一位有修养的女性,对按摩女仍然有着强烈的偏见,可想而知,社会上的人是怎么看待我们的了!人们普遍把我们视为另类,这是有失偏颇的!我们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有少数出卖情色的,可不能一棍子打死啊!那些所谓的贤妻良母,不也有红杏出墙吗?为什么她们能得到原谅,而我们就有理说不清呢?
我没结过婚,在我的观念里,觉得男人是当家作主的,女人是贤内助,但今天的情势,感觉高老板在浴场是一言九鼎,在家里说不定还是听老婆的?孙姐不让我去参加培训,我还能理解,但她竟然当场把我辞退了,这也太咄咄逼人了吧?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真把我当应召女郎啊?亏你还是为人师表的教师,能对人这么无礼吗?我是最尊敬当老师的,可你如果那样无中生有,对我诽谤,我也不怕你!我的火气上来了,管你什么老板娘,惹火了我,照样跟你没完!
我正要据理力争,却听高老板叫道:“小孙,你干什么?你别胡闹了好不好?这里的一切由我负责,你回学校教书去!”孙姐气得满脸通红,说道:“好哇!你到现在还护着她,你们要没什么关系,干吗要留下她?让她走好了,还怕她离开你不能活了吗?”我气极,说道:“孙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谁离开谁都能活!我来这里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孙姐见我顶嘴,说道:“你是来上班的吗?上班怎么带着行李?这不是想走吗?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以为浴场离开你就开不下去,没有你,东方浴场就不会有乱七八糟的服务项目,没有你,我们会把浴场开得更好!”
她怎么把浴场新开展的按摩项目,算在我的头上了?高老板说道:“小孙,你误会了,新项目是我想方设法推广的,小静只是帮我工作,你回去上课吧,让你学校的人知道你在这儿闹,还不被他们笑话?”孙姐不满地说:“你听听,你叫她小静,叫得多亲热多肉麻啊?我今天就要听你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把她辞了?”高老板说:“那么好的人才,帮浴场吸引了多少人气,为什么要把她辞退?教书你比我精通,经商你还是外行,这里的事情,你就别插手啦!”孙姐说道:“要我不插手也行,除非你也不让她插到我们中间!”高老板说道:“你为什么不能心胸宽广一点呢?你知道吗?一切都是你的疑神疑鬼,根本就没什么事!”孙姐说:“做贼心虚了吧?没有你干吗不让人说?没有你干吗非得留下她?我看是你心里有鬼!”
听着他们夫妻俩你来我往的争吵,我感到好没趣。孙姐就是冲着我来的,她怀疑我和高老板暗中有什么,以为我留在高老板身边是有什么企图的?其实,她多虑了,我不是对什么男人都有兴趣的,高老板对我不薄,但我对他只是感激,谈不上是男女之情,只是比上下级关系亲近一点,这点我是问心无愧的!就是给他做推油时,我的心里还是平静的,没想到,我们的清白,还是被人误解了!男女之间就不能做朋友,就一定是那种暧昧的关系吗?用苏州话讲,我和高老板,那是“小葱伴豆腐,一清两白”!
我想赌气一走了之的,但我走了,就更是掉进黄河洗不清了。高老板说:“小孙,你冷静点好不好?不要无理取闹!”孙姐说:“女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想让别人来影响我们的夫妻感情!我不是来和你吵闹的,我是来听你的处理结果的!”高老板问道:“什么处理结果?”孙姐怒道:“这个时候你还装聋作哑,亏你做得出来!你是不舍得这个小情人?想和她远走高飞吧?我可告诉你,她已经被辞退了,我要她马上离开这里!”高老板说:“小孙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她是我们浴场的红人,她要是被辞退了,我们的生意会影响的!”孙姐说:“高小虎,你非得要留下她吗?她没来之前,浴场不是开得好好的吗?你是不是迷上她了?离不开她了?”高老板否认道:“我没有,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按摩师,你不要在这里伤害无辜!我们都别闹了,你看看,客人都在看热闹了,你觉得这样好吗?”孙姐不依不饶地说:“她无辜?那就是我的错了?高小虎,你到底在乎她?还是在乎我?你今天给我说明白!”
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我也成了“当事人”之一,还不好上前劝架,服务员也愣愣的站在一边。还不到中午,客人不多,有些顾客,看到老板夫妻在吵架,笑着摇头走了。这种事情,本是家务事,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我不明白孙姐为何要把它公开化?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想赢得公众同情,同时让大家对我谴责吗?女人真的可以为了维护家庭,宁愿损害个人的形象吗?孙姐此刻一点也不可爱,我分明感到了她的可怜,感到了我们所有女人的可怜!为什么女人总是离不开男人呢?一旦意识到身边的男人有不可靠的倾向,就怕得要死?
我想,为了孙姐可怜的家,或者是她的爱情和婚姻,我姑且做出让步吧!我就是离开东方浴场,不愁找不到工作,就是离开欣赏我的高老板,我的收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我不想让孙姐误以为我是高老板的情人,就算在苏州我有男人,那也不是你孙姐的丈夫!我想,如果今天我留下来,或者高老板坚持要我去扬州参加培训,那他们夫妻的矛盾就更难调和了。本来没事变有事,本来小事变大事,我可不想担当这个莫名其妙的罪人,我要从这团麻烦中解脱出来!
我说:“你们别吵了!孙姐不是要我走吗?好,走就走!不过我要声明,我是主动离开的,不是被你们除名的!我和高老板之间,绝对没有孙姐你想象的那种不正当关系!好了,我不说废话了,高老板,小静这就辞职不干了!”我转身就走。不是我故作潇洒,而是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听他们吵架!苏州人说话是好听,但吵起架来也难看!我听到高老板叫道:“小静,你别走!”孙姐说:“她走了,高小虎,你上去追啊!”唉,女人的胸围虽然大,但胸怀为什么就这样小呢?我听到高老板气急败坏地说:“小孙,你别来捣什么浆糊嘛!”
高老板果然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行李包,叫道:“小静,你先别走,别听她说的,我这就送你去扬州!”唉,高老板真是糊涂,他要是现在这么做,那不是火上浇油吗?他要是今天送我去扬州,他们夫妻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本来没影的事,那么一来,岂不更让孙姐信以为真了?我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说道:“高老板,不用了,我就是不学培训,也饿不死人,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孙姐要说我拐骗她丈夫了!”高老板气急而笑:“小静,你开什么玩笑?你如果放弃去扬州,那也得留下来上班啊!”我看到孙姐脸色难看地跟了上来,我说:“孙姐,别急,我不会看上你丈夫的,我这就走,祝你们生意兴隆!家庭和美!再见!”我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我走了,才懒得管你们呢!
来到苏州大半年,本来工作好好的,就因为孙姐的猜忌心理,我不得不离开东方大浴场,重新跨入失业的大军。高老板后找过我几次,但我拒而不见。我不想混入这种不清不楚的境地,要是我和高老板有什么,那我就认了,但我没有,再回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傻子也会以为我们真有一腿呢!管你什么东方浴场,你现在的生意好坏,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iCMS.PageBreak--#我暂时还不想找工作,忙了大半年,这一阵也好歇一歇。可是,在外面烦,在家里也烦,楼上的那户人家在装修,钻头打得楼板呱呱叫,害得我们白天根本呆不住家里。吴芳的病症基本褪了,原本因为脱发才买的那个假发套,她还戴在头上,金黄色的头发使她变得性感了很多,从背后看,有的男人可能以为她是洋妞呢。我笑着说:“幸亏不是艾滋病,要不你小命都没了,现在怕了吧?看你往后还敢不敢胡来?”吴芳涎着脸笑道:“我不怕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活得精彩才有劲!几月没吃到荤腥,我还真有点熬不住了!”这个不怕死的种!梅毒刚整得她半死不活,现在居然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笑着说:“芳芳,你说句实话,你是离不开男人?还是离不开钱?”吴芳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嗯,没有钱肯定不行,我不可能喝西北风,也不可能去要饭!没有男人嘛?短时间是可以的,时间一长,肯定也是不行的!”我说:“为什么?”吴芳笑道:“你还问我为什么?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和那个姓方的很亲热吗?”我说:“等你病彻底好了,我们再去找工作。”吴芳说:“好啊,我的钱快要用光了,静姐,你要帮我,我的水平没你好,找工作没你方便。”我笑道:“我们是一起出来闯世界的姐妹,那还用说?”
没有工作,人变得懒散起来,但欲望反而活跃起来。原来上班时,我一顿只吃一小碗,现在不上班,吃得倒多了,像个小懒猪似的,吃饱了就睡,还不想自己睡,想男人一起睡。本来只是解决生理和情感的饥渴,有方先生陪着我,聊聊天,逛逛街,很有点情调了,但最近不对了,我的欲望突飞猛进起来,变得有点贪婪,总想纠缠他,和他多呆一会,不知疲倦,不知厌烦。也许,因为现在没事做了,有点空虚无聊,就需要一点刺激吧?
有件事,我疏忽大意了,才会导致方先生的阴谋得逞,也使我认清他的丑陋嘴脸,使我坚决地和他分道扬镳!原来我们在一起时,每次做好避孕措施的,他虽说过,要我帮他生个女儿的话,但我只当他是玩笑,没往心里去,现在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多了,出于对他的信任,我没有检查,根本没想到,他会故意把种子播种到我的体内!他还妄想生根发芽,生米煮成熟饭!我对他的小动作,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41、意外的怀孕
最近,我闲得无聊,变得有点疯狂,随着气温的逐渐上升,我和方先生的亲密程度,也与日俱增,我差点把他当成自己专用的了,每次都赖着他,不让他回去。幸好,方先生和高老板的情况不同,高老板还是个传统男人,每天要回家睡觉,相比之下,方先生自由多了。方先生的老婆,好像对方先生的行踪并不关心。后来我才明白,每个女人管理丈夫的方法是各不相同的,有的热衷于“圈养”,盯得很严,不让他在外面乱跑;有的倾向“放养”,只要不离婚,随他在哪儿瞎逛。其实,男人确实和孩子一样,是需要管的,但要掌握一个度,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好男人背后,总会有一个出色的女人,或者是他妈妈,或者是他妻子。
高老板的浴场,我后来没去过,和阿莹电话聊天时,得知生意还行,因为有了基础,也有稳定的客源,我的离开,并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有的客人问起我的情况,服务员告诉客人,她有事回家了。阿莹还笑着说:“最近老板娘常来查岗,对高老板盯得很紧,可怜高老板,堂堂一个浴场经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可能吃醋是女人的通病,哪怕是为人师表的孙姐,在家庭问题上,也显得格外小气。由此可见,有钱人和我们一样,也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吴芳和我同进同退,我从东方浴场辞职后,她也不去了。高老板是个不错的人,他在我的工资卡上,打入了一万元,也给吴芳打入了五千元,算作我们辞职后的补偿。高老板和孙先生之间的中介费,也已经结清了。如今,我和吴芳恢复了自由身。孙先生联系过我,说可以为我们重新介绍工作,但我没答应。我想,自己直接找用人单位,以后去留问题会方便一些,要是中间多了道门槛,毕竟会少些收益,也会少些自由。现在的情况,和刚到苏州时不一样,那时是急于找到一份工作,现在我们不缺钱,所以不用那么急。
我现在没给家里汇钱了,不是我不想汇,而是家里不接受。自从知道我在做按摩师,父母叮嘱我回家,不要我寄的钱。我家经济不宽裕,但他们有极强的自尊心,他们认为我挣的钱是不干净的。我爸说了,就是我寄回去,他也要退回来的,要么干脆领出来当废纸烧掉!我妈哭着说,要是我不立刻回家,她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知道妈妈是一时气话,她是恨我不争气,给他们丢脸了!别人都认为我的钱不干净,其实那是我辛苦挣来的!到苏州后,我没挣过一次外快,和方先生之间,基本是无偿的,只是收他一些礼物罢了。既然家里不要,我就先存着吧。存折上有三万块了,我以后嫁人啊,或是开个店啊,会用得着钱的。
小红打电话来说,吴姐回南浔了,和那个男人也断了,这都是她们姐妹昏了头,老鹰被鸡啄瞎了眼睛,赔了夫人又折兵!小红问我现在做什么?我说在玩,没上班。小红说:“那你回来吧,你上班的那家海天堂,有好几个来这儿问你的情况,说她们想你呢。”我到苏州不久,就把手机号码换了,原来的姐妹联系不上我。我说:“我在这边挺好的,比在南浔时好。小红,你和吴姐也可以来苏州,不管是做按摩还是去夜总会,这边机会很多的。吴姐和吴芳,也该和好了吧?没必要为了一个臭男人,伤了亲姐妹的感情。”小红说:“坐台比按摩轻松,我做过按摩,很辛苦的,坐台一次100元,我能得50元,有时一个班可以坐几个台,如果有出台,收入会更多。吴姐的事,她也知道错了,常和我说起,很是悔恨。有空我和吴姐到苏州去看你们。”
都说戏子无情,或婊子无情,估计不太对的。我们不是戏子,也不是婊子,但按摩师的社会地位,和她们差不多,其实我们,也是很重情义的,姐妹中谁头痛发热,或是谁被偷了钱,大家会主动给予关心,帮她渡过难关。我们在上班时,从事着色情边缘的工作,但我们下了班,和别的女孩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人们总喜欢戴有色眼镜看人呢?说得难听一点,说不定你的爱人、恋人或情人,以前也做过按摩师呢?或者她现在背着你和别人暗渡陈仓呢?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我们是公开的,她们是隐秘的罢了。
工作觉得累,但休息时间久了,也觉得累,每天无所事事,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我看吴芳的身体康复了,就对她说:“坐吃三年海要空,我们是否考虑去上班了?”吴芳说:“好啊,上班也好,呆在家里没病也要憋出病了。生病让我痛苦,但也养胖了身体,你看我的三围,比以前大了不少吧?”我笑道:“大了好啊,男人不都喜欢女人大的吗?”吴芳下流地笑道:“不对,有一样男人不喜欢大的,他们喜欢越小越好!”我笑道:“别说了,你以后可得注意点,不能这么乱来了,我们是去做按摩,不是去花男人的。”吴芳抗议说:“要我做尼姑,那可不行!”我说:“你要适可而止,别学坏了,到时吴姐来看我们,她会怪我的。”吴芳说:“她要来吗?我还不想见她呢!”我说:“算了,都过去了,你姐也后悔呢,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外人,怄什么气呀?还是姐妹情要紧!”做按摩时间长了,与其它工作一样,会有职业病,而且是表现在心理方面的,如同经常上网的人一样,他们会牵挂着网络,而我们则会牵挂着按摩。很久没有活络手指,心里会觉得有点痒痒,真想重新去体验按摩带来的快感。习惯了按摩动作,习惯了给客人带来舒畅,不习惯的是这么久四肢不勤。曾经听一位客人说过,他连来按摩了三个月,竟然上了瘾,要是三天不来按摩,会感到浑身不舒服,特别是皮肤,感到说不出的难受,会觉得一天过得没意思。我当时还觉得好笑,不过,现在理解了,不但客人会上瘾,就是我们给人按摩的,也会有瘾啊。
按摩师不是人人可做的,就像刺绣不是人人会做一样。当按摩师,首先要克服心理关,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和摸索,自然会找到按摩的门道,至于按摩水平的高低,就在于各人的悟性和手感。中医保健按摩,我只是道听途说,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阿莹教我的那几招,也是初级的知识,只有真正培训过,才有机会领会按摩的精髓。经常按摩,就像流动的水,能给人带来生命的活力。吴芳的水平虽不如我,但也算不错了,若以薪水而论,中医保健的按摩医师,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我们的异性按摩,大多是打的情色的擦边球,有点违规,但不违法。现在的社会环境宽松,市场也比较宽容,按摩院已越来越多,和市民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听说北环路那边,新开了一家海棠春足浴房,足浴的档次比浴场低一点,但里面未必就足浴一项,也会有很多按摩项目,我和吴芳准备去应聘。新开业的有个好处,就是所有的服务员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不用多久,就会显出手艺的高下,像我和吴芳,更有机会得到客人和老板的重视。如果是进一家老店,由于里面早就有先来的服务员,如果我们表现优秀,说不定还会受到排挤呢。现在做什么都是竞争激烈,要找一个平常的按摩小姐,那是一抓一大把,但要是有点经验的按摩师,我和吴芳胜出的机会就很大。
那天下午,海棠春足浴房的办公室,里面人头济济,都是来应聘服务员的,听口音来自五湖四海。有几位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模样很清秀,大约是刚出校门的学生妹,还有几位长得很漂亮,有的身材容貌极佳,不比电视上的模特差。足浴房初次招聘,只招十五名女服务员,但前来报名的,大约有四十几名,我和吴芳也在后面排着队。形象较差的,被当场淘汰,值得欣慰的是,他们这次招聘,优先考虑有工作经验的,以前做过接摩的他们会优先录用。对于没有从事过按摩,但形象不错,身材条件较好的,他们先进行简单的培训,然后正式上岗。
前面一个正在填表和接受面试,接下来就轮到我了,我信心十足,还对吴芳笑了笑。可是,突然之间,我感到有点反胃,有种想呕吐的强烈感觉!我想忍一忍,先通过应聘再说。前面的面试结束了,足浴房的负责人留下了她的资料,那个女孩高兴地走了。我坐下来填表,吴芳也紧接着过来,我刚把表格填完,就感到实在忍不住了,感觉有一股酸水,正从胃部涌上喉咙,我“呜”地叫了一声,赶紧用手捂住嘴,快速地奔向门外,在走廊的栏杆边,“嗷嗷”地呕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似的,但吐出来的只是一滩黄水,还有少许饭粒,大多是令人难受的干嗷。
吴芳大概填好了表格,还没面试,她就跑了出来,关切地扶着我说:“静姐,你怎么啦?怎么脸色有点难看?”我说:“没事,你扶我到卫生间,我去漱一下口。”到了走廓里的卫生间,我捧着自来水漱了几口,虽还有点难过,但感觉好多了。吴芳说:“不会是食物中毒吧?中午我们就吃了蛋炒饭,没吃什么呀?”我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食物中毒一般要腹泻的,可我只是胃里难过,想吐。”吴芳说:“要不,今天别应聘了,先陪你去医院看看?”我说:“明天他们招聘工作就结束了,机会难得,你还是进去吧,我在走廊吹下风。”吴芳说:“静姐,还是先去医院检查吧,我对病怕了,不要我刚好,你就轮上了。”
我就依了吴芳,她没再进去面试,我们下楼去打的,到了距离较近的医院。吴芳帮我挂了号,陪我进了内科的门诊室。年轻的女医生,比我大不了几岁,可能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她询问了我一些问题,又量了我的血压和心跳,开了两张化验单,叫我去验血液和尿液。我以前陪过阿兰,知道看病的繁琐,现在的医生都依赖于医疗器械,就是伤风感冒,也会让病人去验这验那的,科技给人带来很多便利,也使医生产生了依赖心理。从前的医生只要“望、闻、问、切”,就能诊断患者的病情,现在的医生还会这些吗?
因为验的是小血,几分钟就拿到化验单了,还有一张是尿液检验单,上面打印的数据,我看不懂。我把两张单子,交给了那位女医生,她接过一看,又看了我一眼,问道:“结婚了吗?”我说:“我还没男朋友。”她笑笑说:“不知道我该恭喜你呢?还是该提醒你?你怀孕了!”什么?我怀孕了?我以为听错了。女医生说:“是的,你怀孕了,关于胎儿的具体情况,还需要做个B超,你是现在做,还是以后做?”我脑子里有点混乱,怀孕两个字,把我一下子搞糊涂了!我怎么会怀孕呢?不是每次都做防护的吗?安全套不安全?真是怪了!
拿到B超单,我才知道,原来已怀孕二个多月了,也就是说,是在我刚从东方浴场辞职后没几天,就当我和方先生肆意缠绵时,他把种子播撒进了我的田地!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我怀孕了,这是个铁的事实,我现在必须去面对!孩子肯定不能生下来,不是我没有人性,想扼杀一条刚萌芽的生命,而是这个胎儿,来得不是时候,我现在这个样子,能生孩子吗?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感觉自己还没长大,还是个不懂事的女孩,我能当妈妈吗?而且,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抚养孩子?是人家的二奶吗?情人吗?这个方先生,枉我对他信任有加,从来没要求过他什么,他倒好,也没和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让我怀了孕,一点不为我的处境考虑,真是太可恶了!
吴芳愤愤然地说:“静姐,你现在明白了吧?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你不玩他,他就玩你!他居然把你肚子搞大了,这种早晚要穿帮的事情,他一点消息都不向你透露,说明他本来就居心不良!这种男人,要换了是我,早杀上门去,闹他个鸡犬不宁!看他怎么收场?”我说:“我会查清楚的,要是他无意,是不小心,那就算了,要是他故意这么做,我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的!”吴芳说:“对,对付男人就得这样,他无情,休怪我们无义!他不是有老婆吗?找上门去,叫他日子不好过!他不是有钱吗?这回要叫他破点财,不让他出点血,你别放过他!”
正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手机响了,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摁了接听键,没好气地说:“谁呀?有话就讲,有屁就放!”对方静默了一下,接着是一个男人客气的声音:“对不起,打扰你了!请问,你是来小静吗?”42、约会坏男人
意外的怀孕,使我措手不及,我决定去找方先生,我才21岁,还没正式找对象,他居然瞒天过海,偷偷让我怀了孕,简直太自私、太卑劣了!我喜欢真诚坦荡的男人,不喜欢小鸡肚肠的作风,他不征求我的意见,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竟然和我玩“借腹生子”的把戏,把我的身体,当成他的“自留地”,哼!我偏不让你得逞,看你怎么收场?
电话是海棠春足浴房打来的,当负责人王经理确认我就是东方浴场的来小静时,惊喜地说:“真的是你?太好了!你能到海棠春来,我们求之不得啊!来小姐,方便的话,你马上来一下,我们面谈工作和待遇问题好吗?”我想,可能他们看到了我填的应聘表格,看到我的名字和简历,才主动和我联系的,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按摩师,在这些大老板眼里,还有点薄名,看来我的辛苦没白吃,汗水没白流。
怀孕的事,我想拖后一段时间处理。我和吴芳离开医院,来到海棠春足浴房。走进经理室,只见里面有三个男人,一位是个子瘦高,一位是负责应聘的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很胖的男子,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那个胖子看到我们,笑嘻嘻地上来握手,说道:“来小姐,幸会幸会!敝人姓王,对来小姐久仰大名啊!小徐应聘时没认出你,真是对不起!看到你的资料,我们猜想是你,就马上和你联系了,务请来小姐到海棠春发展哦!”我笑着说:“别这么客气,我一个外来妹,承蒙各位大哥看得起,我是来找工作的,能有碗饭吃,我就很乐意了!”出来混了两年,我也会说一些应酬话了。
王大哥指着那位瘦子,热情介绍说:“这位是我们海棠春的老板陈总,来小姐,认识一下!”我对这位瘦瘦的陈总笑了一下,说道:“陈总,请您多多关照!”我见过的老板少说有几百个了,他们一般挺胸凸肚的,没想眼前的陈总瘦得像竹竿,倒是少见,不过,看上去很精明能干。陈总淡淡的说:“来小姐,欢迎你来我们海棠春工作!听小徐说,你在填好表后就离开了,遇到什么事吗?需要帮忙吗?”第一次见面,就表示对我的关心,说明他是有人情味的。我说:“没什么,一点私事而已。这位是我的好姐妹吴芳,也是按摩的一把好手,她想和我一起来海棠春。”陈总说:“好啊,吴小姐愿意来,我们十分欢迎。”吴芳说:“谢谢陈总!我跟来姐是一起的,到哪儿我们都在一起!”王大哥笑道:“好,那就说定了,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现在我们一起吃晚饭!”
老板请我们吃饭,这还是第一次,说明他们对我和吴芳很重视。以前南浔时的孙老板或田经理,还有苏州的高老板,他们对我虽好,但还是有等级之分的,在东方浴场时,所有的按摩师中,也就我和高老板走得近些,去他的办公室多些,一般的服务员是不和老板接触的,更别说一起吃饭了。我还没到海棠春上班,就受到如此礼遇,不禁有点受宠若惊。我和吴芳也喝了点酒,大家谈笑风生,气氛很愉快。
徐经理介绍说:“我们虽然叫足浴房,其实是多种经营联合体,桑拿、足浴、按摩,都准备做,等四楼装修好了,我们还有住宿。刚开始,知名度和客源,是相当重要的,既要靠不断积累,还要有优质的服务,才能留得住顾客。新开张,定价可以低点。服务员的形象和素质,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地方,我们初步确定了第一批的服务员,包括来小姐和吴小姐,一共二十名,明天就可以上岗培训,暂时试营业,一个星期后,刚好是8月18日,海棠春足浴房正式开张。”陈总说:“不错,就这么安排。另外,请来小姐对我们新招的服务员,能适当指导一下,让她们尽快进入角色。”我笑道:“没问题,既然我到海棠春上班,那海棠春就是我的家,我们所有的姐妹,都是一家人!”陈总说:“来小姐,我很欣赏你的敬业精神和团队精神!年纪轻轻,真是难能可贵!”我笑道:“我不懂什么精神,只知道工作就应该努力,对大家都有好处。”
王大哥说:“我们准备了两种工资方式,一种是月薪制,一种是钟点制。对于有工作经验的,我们会采用月薪制,讲好一个月多少钱;对于新手,就采用钟点制,每做一个钟点,给服务员提成10元。关于小费,按惯例五五分成。来小姐,不知你有什么要求和建议补充?”我说:“没有意见,挺好的。”王大哥说:“不知你原来的薪水多少?我们保证不会比他们的低。”我笑道:“我在那边的工资是四千元,芳芳三千元。钱虽然是越多越好,但我们不是完全冲着钱来的,还有工作的环境、强度、休息日,也要考虑在内。”陈总说:“虽然我们初次见面,但我相信来小姐的能力,给你月薪四千五百元,这位吴小姐三千五百元,星期天休息,加班另付加班工资,怎么样?有要求请尽管提,我们会认真考虑的。”我和吴芳会意一笑,说道:“很好,我们很满意。”
第二天,我们就去上班了。另外18名服务员,有5位是以前做过按摩的,还有13位完全是新手。关于常识方面的培训,海棠春请来了专门的老师,我在她们的实际操作中,给予一些指导。还没正常营业,当天来捧场的,大多是三位老板的朋友,我也出了不少风头,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我只是做简单的背部按摩,当场还有新来的服务员看着,王大哥和徐经理也在现场观摩,我趁机露了一手,吴芳的表现也不错,博得了大家的掌声。
别看我们轻描淡写,在客人身上,一会儿如行云流水,一会儿如和尚敲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按摩也要花费力气,七八个下来,我身上就见汗了。当天还接待几个足部按摩,按、捏、推、拿、撸、刮,灵活运用了多种手法,经过我的手按摩的,无不交口称赞,连称舒服。按摩是手上功夫,光站在边上看是没用的,必须得上场实践。新来的服务员,开始笨手笨脚地练习,她们对按摩工作,既有好奇,又有点不安。我曾经也和她们一样的心情,两年来,我从新手变成了老手,也从清纯走向了成熟。
拿人家的钱,就得为人家干活,我的工资是海棠春最多的,付出的劳动,自然也不会轻松。这个海棠春足浴房,是他们三位老板合伙开的,一共投资了三百多万,陈总出的钱最多,占了百分之七十,王大哥占了百分之二十,那位徐经理,占了百分之十。商人投资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赚钱,他们为了尽快收回投资,在经营方面,实施了大胆的经营方法。名义上是足浴房,其实有点掩人耳目,里面除了桑拿、足浴、按摩,马上就有宾馆服务。据徐经理介绍,为了审批方便,第四层只作为足浴房附带的休息室,实际经营的是住宿业务。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海棠春”娱乐服务一站式的经营策略。商人大多这样,只要能赚到更多的钱,有时会偏离文明经营的轨道?海棠春正式营业后,生意还可以。夏天洗桑拿,有点像夏天吃火锅,在别人看来不合时宜,但他们图的就是这种“火拼”的刺激。我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有点妊娠反应,会突然感到恶心呕吐,如果工作忙,我会感到腰酸背痛,有点吃不消。这边是徐经理负责的,他对我很照顾,叫吴芳和另外几名服务员,代替我接待一下客人。真正会按摩的服务员没几个,那些新手只能胡乱给客人的脚按摩一下,其它的按摩还不熟练,我们几个老手就相对忙碌,所以,最近我没空去找方先生。我想,胎儿在我的肚子里,主动权应当在我手里,如果我不同意,这个孩子是不可能出生的。对于方先生,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我是海棠春的按摩骨干,也是徐经理的得力助手,对于很多事情的安排和处理,我的经验和见解,总能让徐经理心悦诚服。他向我透露,海棠春以后会向同行学习,增加一些带有情色意味的按摩项目,增强吸引力和利润点。他问我:“你还会哪些按摩呢?”我说:“会一点,但不多。”徐经理说:“有什么推油、胸推、冰火、暴龙什么的,你都会吗?你要是会的话,以后就由你当按摩的领班,负责相关的辅导工作。”我实事求是的说:“我做过推油和胸推,那个冰火和暴龙,我个人不能接受,没试过。”冰火又称“冰火九重天”,服务员一会儿含热水,一会儿含冰水,去戏弄男人,软硬冷热,要来回九次,简直不是人干的活。暴龙,是用舌头去钻客人的肛门,那里一般也是敏感区,但感觉太肮脏了。我虽是按摩师,但在我眼里,冰火类似于虐待,暴龙有点儿变态,我是不会接受的。
这个星期天,我和吴芳休息。吴芳说:“找他去!找他问个清楚,看他怎么向你交待?”我说:“他要不承认,说他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吴芳说:“他要是那样说,你就把胎儿打掉,向他索要一笔营养费,因为这是他造的孽啊!”我心中有了数,就和吴芳先到了一家饭店,然后打电话约方先生吃饭。我说:“我找到了新工作,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想你了,你快来吧!”方先生在电话里得意地说:“是吗?是想我了吧?要我好好表现吧?”我故意笑道:“是啊,新单位太忙了,你也不来慰问慰问我,我夜夜失眠,你知道吗?”方先生答应马上过来。吴芳捂嘴笑道:“静姐,你别去上班了,改行当演员吧,你的演技不错!”我笑道:“你少帮我吹了,等会儿他来了,可得给我呐喊助威啊!”
十几分钟后,方先生匆匆走了进来。三十几岁的男人,红光满面,确实洋溢着成熟的魅力,比那些小男孩耐看多了。他走到我的身边,亲昵地摸了一下我的头,说道:“小静,今天怎么想起请客了?发财了吗?”我平静地说:“哪里?我们小女子,辛辛苦苦忙一年,还不如你一天的收入高呢!”方先生在我对面落座后,笑着说:“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位看我的眼神,有点虎视眈眈啊?不会是鸿门宴吧?”吴芳在一边说道:“你今天钱带了没有?不管是什么宴,反正是我们请客,你买单!”方先生笑道:“好啊,原来是想敲我竹杠啊?”吴芳说:“方先生,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呀,我们什么时候敲过你竹杠啊?你是男人,又是大老板,做人不要太小气嘛!”方先生可能感觉到吴芳的话,似乎有点火药味,但他仍笑着说:“你们不饿,我可饿了,点菜吧!”
天大的事,吃了饭再说。为了避免吃得不愉快,我和吴芳没有向方先生发难。方先生不停地给我挟菜,对吴芳视而不见。酒足饭饱,吴芳说:“方先生,你的眼里只有静姐,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吗?真把我当电灯泡,还是你的近视太严重?”方先生歉意地说:“哦,不好意思,我习惯了和小静两个人吃饭,你坐在旁边,我还真忽视了,抱歉哦!”我说:“方先生,你是真心对我好呢?还是虚情假意?或者另有目的?我想听听你的实话。”方先生有点发愣,说道:“小静,你怎么啦?怎么怀疑我了?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从没碰过别的女人!”吴芳嘿嘿冷笑道:“方先生,请你在说谎之前,最好打一下草稿!你明明有妻子儿子,竟然口口声声说只有静姐一个女人,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你对静姐要是真情,早该去离婚,把静姐风风光光娶进家门!现在算什么?偷偷摸摸的,万一静姐怀孕了,你叫她怎么办?”
方先生一听吴芳说到“怀孕”两字,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他转向我说:“小静,你不会告诉我,你怀孕了吧?”我不置可否地说:“如果我怀孕了,你是感到高兴,还是感到烦恼?”他可能做梦都想我帮他生个孩子,竟然脱口而出:“当然高兴啦!”话刚出口,可能觉得不对劲,他又改口说:“但我会担心你的,小静,你说是吗?”我说:“我哪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我再问一下,要是我真的怀孕了,你希望我把孩子打掉?还是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43、孽情终无情
都说女人是工于心计的,其实,在男人面前,女人都是傻瓜,要不,怎么会有“恋爱中的女人是弱智的”这话呢?尽管,我和方先生不是恋爱,但多少还有些“两情相悦”的。本来,我和他在一起,是心甘情愿的,不求回报的,可我并没有看到他的真心,他居然让我怀孕了,还想叫我生下来!他是在有预谋地利用我!当我明白了这一点,就觉得他的笑脸是虚伪的,非常可恶!他是个城府很深的男人,他在幕后策划的事情,全然不顾是否伤害了我?
方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小静,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我淡淡地说:“请注意先后顺序,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方先生沉思了一会说:“从法律和道德的角度说,如果你怀孕了,只能把孩子打掉,把无辜的小生命,扼杀在襁褓中;但是,从感情和人性的角度说,希望你能把孩子生下来,他是一条新生命,而我和你将是他的父母,至于怎么抚养?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说:“你的意思是说,让孩子成为私生子,而我就是私生子的妈妈?亲爱的方先生,我还没有结婚哪,你觉得你刚才说的合理吗?”
方先生说:“小静,你没有确切地说,我也只是假设嘛,那你明确告诉我,你真的有喜啦?”我说:“假如我怀孕了,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吗?”方先生猜到我是真怀孕了,他激动地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臂说:“你去检查过了,是吗?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啦?”吴芳冷冷说道:“方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这是在饭店,公共场所,不是在你的公司!”方先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坐回座椅说:“我知道了,是有了,那就让我们商量一下吧。”吴芳笑道:“你想商量什么?是想让静姐继续当你的情人,把孩子抚养成人?”
我把病历本放到饭桌上,说道:“你自己看吧!”他拿起翻看,欣喜地说:“是真的!小静,这是你一个月前的记录,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有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说:“我正想问你,我怎么会有呢?”我们的桌位在靠窗的位置,边上几桌刚好没人,要不然,旁边的人听到我们谈话的内容,早就对我们侧目而视了。人们对情人现象见多不怪,但对于私生子,还是众说纷纭的。
方先生挠了一下头皮说:“我也不知道啊,现在的商品次品多,可能有沙眼吧?”吴芳盯着方先生,似笑非笑地说:“只怕是有人故意叫它有沙眼的吧?”方先生怪异地看了吴芳一眼,说道:“芳芳,这是我和小静之间的事,你有点多管闲事了吧?”吴芳笑道:“你别激动,我就是要多管闲事,怎么样?”吴芳的性格比我爆,敢说敢做,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到了江南,又做了两年按摩师,我现在是没脾气了,不知道怎么发火了,工作也不允许对客人发火,得罪客人的事,我们服务员是忌讳的。久而久之,我的性格变得温顺起来。
方先生叫服务员过来买单,然后说:“这里讨论不太方便吧?小静,我们约个地方商量一下,好吗?”我正想答应,觉得要是当场吵起来,会让人笑话的。吴芳说:“哪儿说不都一样吗?你少做梦了,静姐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方先生横了她一眼,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个人的事,用得着你插嘴吗?”吴芳笑道:“静姐,你看,他原形毕露吧?方先生,男人要有风度!”方先生有点生气了,他对吴芳喝斥道:“吴芳,请你不要挑拨离间好不好?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有必要对我们说三道四吗?小静,我们走,到外面去说!”说罢,他就起身向外面走去。我们是来找他算帐的,当然不会就这么让他走了,我和吴芳对视了一下,跟着走了出去。
方先生把车开到饭店门口,向我招呼道:“到车上来吧!”我依言上了车,吴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车门钻了进来。方先生知道吴芳和我是死党,不好和她翻脸,也拿她没办法。车子一路开到了园区的金鸡湖畔,方先生把车子停在路边,我们下了车。这里的湖滨大道很漂亮,花草葱郁,边上就是碧波荡漾的金鸡湖,金鸡湖的水域比杭州西湖还大,本来位于苏州的郊区,现在城市扩容,金鸡湖成了市内湖泊。我和吴芳常来散步,这里幽雅的环境和清新的空气,十分宜人,一些情侣也来这里谈情说爱,年轻的妈妈带孩子出来晒太阳,这里比苏州园林更贴近自然,深受市民的喜爱。
我们在草坪上席地而坐。方先生说:“小静,既然有了,就生下来吧,一切费用包在我身上!”吴芳说:“生下来?你说得轻巧!静姐才多大,你要让她当未婚妈妈?你叫她往后怎么做人?你太自私了吧!”我说:“我不想生,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能照顾孩子?”方先生急切地说:“为什么?不管是男是女,你只要生下来,我会给你一大笔钱的!”我有点陌生地看着他:“你认为钱可以买到一切,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你认为我是看上你的钱吗?”方先生连忙辩解:“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要生了孩子,用钱的地方很多。”我故意将了他一军:“要我生也可以,除非你离婚,马上和我结婚,我才能名正言顺把孩子生下来,现在跟着你不明不白,肯定不行!”方先生面露难色:“小静,这个问题……我们不是事先说好,你不影响我家庭的吗?她没什么错,我没有离婚的理由啊!”我冷淡地说:“现在离婚还需要理由吗?看来,在你的心目中,还是你老婆比我重要!说什么最喜欢我,原来全是骗人的!”他急了,哀求道:“小静,我没对你撒谎呀,我真的喜欢你,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求你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会给你补偿的!”
吴芳嘿嘿冷笑:“什么补偿?是感情还是金钱?”方先生说:“小静,你放心,只要你肯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我保证给你一大笔补偿,最起码你不用上班了。”吴芳说:“你不是有老婆吗?要生你让她生啊,干吗找静姐?”方先生说:“她年纪大,不适合了,再说,她生过一个了,不让生第二胎的。小静,你年轻漂亮,生的孩子一定聪明可爱,我太想和你有一个孩子了,你就答应我吧,就算我求你,好吗?”我到一旁的树丛边,蹲在那里呕吐起来,中饭吃的酸菜鱼和白斩鸡,一股脑儿吐了出来。我起身深呼吸几下,吴芳递给我一瓶水,我漱了几口,当我把水吐掉时,有一些溅到了方先生的身上和脸上,他皱了皱眉。方先生说:“小静,你看你,都这样难受了,还去上什么班?把工作辞了,在家好好休息吧!”吴芳说:“辞职了谁来养活我们?你吗?你能养活我们一辈子?用你的钱,我们不踏实啊!”方先生摇摇头,说道:“什么我们?我说的是小静,和你没什么关系!这里没你的事,你别自作多情!”吴芳生气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呀?刘德华还是金城武?你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有点钱的臭男人!我会对你自作多情?呵呵,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拿镜子照照,你是什么货色?静姐太轻信你了,上了你的当!她现在有了你的种,你看怎么解决吧?生和不生,你都逃脱不了责任!”
吴芳的话掷地有声,方先生被震住了,沉着脸一言不发。我说:“方先生,你怎么不为我想想?我现在的处境,能生吗?你不是害我吗?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拿出合理的解决办法,不要再做黄粱美梦了!”方先生说:“我想好了,你只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这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正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个我们的孩子,你明白吗?将来,我会把我的财产,留给你和孩子的。”吴芳笑道:“方先生,你考虑得太远了吧?眼前的事还没解决,就想着遗产啦?”我冷冷地说:“胎儿在我的肚子里,我说了算!不管你出多少钱,我不会生的!”方先生失望地说:“为什么?小静,你太没人性了吧?”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居然说我没有人性?不是倒打一耙吗?我愤然说道:“你说谁呢?谁没有人性?你才没有人性!我还是一个姑娘,你就让我替你生孩子,你就考虑自己,你为我想过吗?我还要生活还要嫁人,不会偷偷摸摸跟你过一辈子!我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太让我寒心了!”
他还在强词夺理:“我没做错什么,我爱孩子,我想要个孩子,这有错吗?小静,你别忘了,这胎儿虽然在你的肚子里,可他身上流淌的,是我的血!”吴芳叫道:“你真不要脸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是在玩弄小静,你是在欺骗小静!自始至终,你就一直在打你的小九九,从来没为别人考虑过!不管静姐生不生,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对她的伤害有多深吗?”方先生还是不承认错,他说:“我有钱的,会给小静补偿的,她上班辛苦,我想养着她,叫她别上班了,不要再去侍候那些男人了,这错了吗?”我真想扇他一巴掌,但还是忍住了。吴芳说的不错,他就是一个骨子里自私的人,表面上装的绅士,迷惑了我。
吴芳说:“废话少说,方先生,你先拿20万来,让静姐去做手术!”方先生惊讶地说:“干吗做手术?要手术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几千块就够了。如果她要把胎儿打掉,我是不会给钱的,凭什么还要给钱?”吴芳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没有你做的好事,静姐会怀孕吗?你以为光把胎儿打掉就行了吗?她的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你不要承担吗?还有,我们听医生说过了,做手术是要打麻醉的,是有生命危险的,万一有什么意外,你担当得起吗?”跟他要钱,只是想看他的态度?到于多少钱,我并不在意,开口20万,是吴芳的主意,事先我们并没商量好,但方先生的表现,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让我失落和伤心。在我经历的男人中,留下不错印象的,除了张总,就轮到他方先生了,其次才是高老板、葛卫明等。可是,我发现他辜负了我的信任,他根本就没有真正喜欢我。
我淡淡地说:“吴芳说的20万,是最低的,方先生,如果你在一个月内离婚,然后和我结婚,我可以一分钱不要,还把孩子生下来,否则,一切免谈!”方先生犹豫着说:“哪能说离就离?离婚的话,我的财产要分一半给她,那我的公司也开不下去了!”吴芳说:“所以,你最好识相点,把20万尽快打到静姐帐上,要不然,我们找上门去,恐怕你家要不太平了吧?”方先生瞪了吴芳一眼,说道:“你想讹诈我?还是想威胁我?”吴芳头朝天,看也不看他,说道:“我威胁你干吗?你自己看着办吧!有我这个军师在,你就不要再打什么鬼主意了!”我说:“方先生,你可能是个不错的商人,但你绝对不是一个好男人!你不舍得20万吗?我没跟你多要啊,别说你欺骗了我,使我的身心受到伤害,退一步讲,就算你是客人,我陪了你那么久,这点钱不算多吧?”
这次谈判,我们大获全胜。方先生怕我去他家闹,又见我坚持不想把孩子生下来,只得妥协,答应了我的要求。第二天,他就给我的卡上打进来20万。一下得到这么多钱,我并没感到喜悦。我会吸取这次教训,就像有句格言说的:“不能在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园区的房子,是他帮我们租的,现在我和他断了来往,他暗中找到房东,要把房子退租,幸好房东通情达理,知道情况后,并没赶我们出去,而是把房子续租给我们,租金由我们自己支付。
我想把肚子里的孩子做了,拖着是我的心病。我知道孩子是无辜的,责任在于我们大人,但他来得不是时候,我无法让他降临在人间,那就一了百了吧。说实话,如果我年龄大一点,工作稳定,我还真想把孩子生下来,可现在要我当一个“未婚妈妈”,我的心理上不能承受这个现实。44、爱心无止境
我们所处的时代,诱惑无处不在,男人为色,女人为财,几人能做到一尘不染?女人只要裤子放得开,男人只要口袋打得开,什么交易都能做成。有时,所谓的情,只是一张掩耳盗铃的面具。说白了,就是逢场作戏,就是相互利用。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或是失去了新鲜,就可能一脚踢开,还有的为了逃避,玩起失踪游戏。
苏城的夜晚流光溢彩,明亮的路灯,几乎把这座千年古城,变成了不夜城。在一些灯光迷离的地方,会有浓妆艳抹的女人,向路人暗送秋波。这是每个城市的夜景中,都存在的一个镜头。她们不是按摩师,只是借“按摩”为名,行苟且之事。有些盲目出来打工,没有大学文凭,没有工作经验,想找一份工作,十分困难,无奈之下,歇身在一些洗头房,暂时谋取生存。也有极少数女孩,好逸恶劳,自愿拿青春赌明天。外来打工者中的单身汉,他们也需要解决生理需要,那些藏污纳垢的场所,给他们提供了方便。随处可见的桑拿城、洗头店、美容院,不愁招不到女服务员,也不愁没有生意。
读过顾城的那句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我站在窗前,眺望着苍茫的夜色,还有夜色中闪烁的霓虹灯,我去哪里寻找属于我的那份光明?我现在的职业,反正不是光明正大的,走到何时才是尽头?明天我就去医院做手术,把肚子里的小生命,剥离我的身体,送往天堂。我请好一个星期的假,说是去浙江看望朋友。徐经理没有细问就同意了。足浴房需要我,但他知道,不能得罪我,我是海棠春的一块金字招牌。吴芳想请假陪我,徐经理没同意。他说:“希望你们体谅我的难处,要是你们都请假了,我们的生意就吃不开了。”
天亮了,我简单整理了一下心情,只身来到医院。我的心情,平静、紧张、孤独,我看到来妇产科检查的女孩,都有男朋友小心地陪着,就我是形单影只。事先和医生预约好,各种检查也做过了,今天,只需来做手术就行了。医生告诉我:“如果做无痛人流,在怀孕两个月左右较好,很方便,体质好的,做完手术就能回家,你已经超过三个月了,只能做引产。”医生拿了几张纸叫我签字,我没细看,只记得好像是手术有风险,要患者承担有可能产生的不良后果。医生还要求我的家属一起签字,我笑道:“我的家人都在重庆,不可能叫他们赶过来签字吧?你们放心,我愿意个人承担手术风险,不会让你们为难的。”医生要我在原来签字的下面,补充一行“我本人愿意完全承担手术风险”的字样。我照办了。不过我想:医院怎么把手术风险,转嫁到病人头上了?
我被推进手术室,全身麻醉后,就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醒来后,可能麻醉还没消退,我并没感觉到疼痛,只是浑身无力,手脚也使不上劲。我被推进病房,躺在床上,看着滴注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向我,我的手有冰凉的感觉,心情也有点无依。过了一会,我感到小腹部,有刺痛的感觉袭上心头。一个孕育中的生命,就那样被我遗弃了,真对不起!我有点内疚,希望“他”的在天之灵,能原谅我的无情。现实有时是残忍的,为了生存,我也只好如此选择。
其它病床边,都有人陪护,就我的空空荡荡。想起阿兰住院时,我们姐妹和她谈笑的情景,有亲人和朋友陪伴,也许能减轻一些病痛吧?我想,女人的身体,除了亲密的男人看到过,还有就是医生了。男人对我的身体充满好奇,而医生给我手术时是无动于衷的。听说有的医院,妇产科也有男医生,那倒有趣,要是我,愿意让男医生为我诊疗,也许相互有神秘感,才会有职业神圣感吧?要是熟视无睹了,可能会失去工作的激情?
吴芳下班后过来陪我,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同事小珠,平时和我们很谈得来,我不用担心她会说出去。有她们陪我说话,我顿时心里舒服多了。医生说过,休息四五天就能出院,回去还得休息一阵,暂时不能干重体力活。吴芳问:“出院后能上班吗?我们请不了假。”医生说:“那要看她从事什么工作?坐办公室的,当然没问题,要是体力活,还是康复后再上班为好,免得留下后遗症。”吴芳不假思索地说:“要是按摩呢?可以吗?”医生用疑惑的目光扫了我们一眼,说道:“按摩?你们是按摩女?”吴芳说:“是啊,按摩女怎么啦?我们也是自力更生。”医生点点头,说道:“注意休息和营养,不要太辛苦。”
生病也有好处,就是强制休息,不论你面临什么事,都得放下来,为健康让道。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意识到生命的脆弱,与世事的无常。医院里住院的人太多了,每天还有病逝的,有的还是积劳成疾,病倒后卧床不起。我想,出院后不能光顾挣钱,而忽视了健康。从杂志上看到过一个比喻,说是把人的健康比作1,什么财富、地位、家庭等,都是1后面的0,当1站着的时候,后面的0才有了意义,如果这个1倒下了,也就是当健康出了问题,那后面的0只是0,失去了意义。
住院第三天的中午,我和吴芳在吃饭。吴芳上夜班,知道我呆在医院里寂寞,白天过来陪我说话。忽然,我们听到外面有嚎啕大哭的声音,吴芳好奇心重,跑出病房去看,过了半天,她才回来。我问:“外面什么事?又有人病死了吗?”病人去世,这很常见,但对于死者的家属,却是致命的打击。我在陪阿兰时,亲眼见到癌症患者的家属,伤心欲绝的悲痛样子,而阿兰的离去,也让我们姐妹心痛不已。生命是最宝贵的,可又是无法预料的。
吴芳叹息地说:“真可怜!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得了白血病,他们一家人在楼下痛哭,小男孩的妈妈,才三十出头,哭得晕过去了!”听到这样的消息,我有点伤心起来。几年的按摩师生涯,并没把我的心肠磨硬。我说:“白血病?那不是有生命危险吗?怎么老有人得这种倒霉的病?”吴芳说:“谁知道呢?人要倒霉起来,喝口凉水也酸牙!孩子一病,一家人就惨了!”有个电视剧叫《血疑》,里面的信子得的就是白血病。这种病花钱厉害,而且很难治好,普通家庭要是有人得了这病,那一家的幸福几乎就毁了。唉,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病魔啊?五天后,我办理出院了,为了慎重起见,并没立即去上班,而是叫吴芳帮我再请假一个星期。徐经理没知道我住院的事,他还问吴芳:“还没回来吗?请假两个星期,我算给她面子了,要换了别人,早叫她走人了!”吴芳回他:“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静姐这样的按摩师,不那么好找的吧?”吴芳回来告诉我这事,我笑着问:“徐经理说什么?”吴芳笑道:“他能说啥?他要是摆臭架子,我也请假半个月,看他怎么向陈总交待?”陈总很少露面,他的神色比较冷,也不和员工谈话,过来只是转一下,微服私访似的,发现哪个服务员没系号牌,哪儿有乱扔的垃圾,他就嘱咐徐经理照章扣钱,一点情面也不留,服务员有点怕他。不过,我很赞同他说的一句话:“一个人要是连小事都做不好,怎么能做大事?”
休息在家,也就是养养身体,吴芳下班后,我们去金鸡湖畔散散步。上班时觉得一天很长,休息时,几天一晃就过去了。我回去上班时,王大哥给我们开了个会,说市里正清理整顿娱乐场所,足浴房也在整顿之列,但情况比舞厅、酒吧和KTV歌厅好,只要求我们办理服务员的健康证和暂住证。下午,徐经理就带我们去体检,其实也就是在体检表上盖几个章,交一些钱,并没真给我们做B超和验血,有点形式主义。过几天,我们就能领到上岗必备的健康证。另外交上照片,由足浴房帮我们办理暂住证。
这些天,我想着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孩子,我和他家素不相识,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一筹莫展,治这病得花多少钱啊!我想,我帐上不是有钱吗?方先生给我20万,我分文未动。一天上午,我对吴芳说:“我们去医院看看吧,看看那个得白血病的孩子。”吴芳不认识似的看着我:“静姐,你发什么神经?人家生病,你有啥好看的?你别瞎操心了,这年头,做好事还不一定有好报呢!”我说:“别这么说,韦唯不是唱《爱的奉献》吗?只要力所能及,献一点爱心很正常啊!印度大地震,我们不是还捐款了吗?这是在我们身边的,我没看见还好,看见了老记挂在心里呢。”吴芳唉声叹气地说:“静姐啊,你就配没钱,怎么一有钱,就一天到晚想学雷锋?你不是吃饱了撑得吧?有钱为啥不好好享受?你干吗那么傻?真搞不懂你!”
吴芳拗不过我,还是陪我去了医院。我们询问了好几个门诊的医生,他们都说最近没见那孩子来过,但医生提供了一些那孩子的信息,我这才知道,那生病的孩子姓陆,是江苏徐州人,他们一家来苏州几年了,孩子的父母在建筑工地干活,年初的时候,那孩子已被确诊为白血病,他们一直陪孩子来医院化疗,可能最近钱用完了,他们才没过来。还有位医生说,为了救那个孩子,听说孩子的母亲准备再怀孕生育,想用新生儿的脐血,挽救这个不幸的儿子。医生说,用同母的新生儿脐血,有可能救治白血病患者,但他也不知道,那家人住在哪儿?
我们离开医院时,吴芳说:“他们有办法救那孩子了,你不用操心了吧?再说,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你总不能不上班,守在医院等他们出现吧?”我说:“我会想办法找到他们的,生孩子要十月怀胎,可那个孩子的生命随时都有危险,可能等不了十个月呢?方先生给的钱,反正也不是我的,我打算送给他们治病!”吴芳差点跳起来:“静姐,你是不是疯啦?钱存在你的帐上,就是你的!你要是嫌钱多,就送点给我,省得我辛苦上班了!你要送给一个陌生人,不是犯傻吗?”我笑笑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钱在我手里没多大用处,要是能救人,不是更有意义吗?”我忽然想起来了,阿兰去世那会儿,电视台的社会传真栏目,不是拍过一个专题片吗?他们或许还认得我,我何不去找他们,请他们帮忙寻找那个姓陆的孩子?
我对吴芳一挥手说:“走,我们去电视台!”吴芳一愣,说道:“干吗?你要发寻人启事?你钱多得闹心啊?非要用光才安心?”我笑道:“我需要钱,可要自己挣的才行,至于别人给的,我也会送给别人的!”吴芳笑道:“我懂了,借花献佛,是吧?”我说:“陪我去吧,请电视台帮忙找那孩子。”吴芳明白过来,不禁笑骂道:“静姐,你是不是上电视有瘾了?看来,你又要出名啦!”
45、好人也难做
城市里的漂亮女人多,但我们在大街小巷看到的,大多不是“土特产”,而是外来妹。外来妹会打扮,再薄再露的衣服都敢穿出去。苏州女孩一般是淡妆,除非是已婚女人,才化妆出门,害怕暴露她们的年龄。我的自信,来自于我的内心,以及我的工作经验,我尽量礼貌地对待别人,就算我没有大学文凭,但我有自食其力的按摩手艺,我不再害怕找不到工作了。
我不是为了出名,才想到捐钱的,确实是想到那个孩子的不幸,这么小就得了白血病,我为何不向他家伸出援手呢?社会本来就是个大家庭,相互帮助是一种美德,能够帮助别人,那也是我的荣幸!我想到捐款救助白血病患者,还有另一个原因。记得刚到苏州时,电视台报道过,有位叫陈霞的女孩子,二十多岁,人很漂亮,可惜得了白血病,新闻媒体关注后,社会群众自发给她捐款三十多万元,台湾的一家医院,还找到了和陈霞配对的骨髓,最终挽救了她的生命。由于大家的热情帮助,一个即将和死神握手的白血病患者,能够继续健康快乐地生活在我们身边,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我们按摩师,为何就不能做高尚的事呢?不管姓陆的小男孩,以后要做什么手术,是骨髓移植或脐血疗法,肯定需要一大笔医疗费,我的20万给他们,还不知道够不够?要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那该多好啊!
我们来到电视台,找到社会传真栏目组,看到很多人在忙碌,我和吴芳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贸然进去打扰他们。过了一会儿,吴芳拉了拉我说:“走吧,你看人家忙着呢,我们别像木头人一样给人家站岗了。”我说:“来都来了,事还没办呢,哪能就这样走了?”正在我们说话间,有位男同志走了过来,看到我们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问道:“你们找谁?有事吗?”我看了他一眼,有点面熟,他仿佛也觉得看见过我,慢悠悠地问道:“你是?”我笑了一下,说道:“我叫来小静,你们栏目组报道过的。”他一拍脑门说:“对对,你就是那个按摩师!那次节目我们做得很成功,还得了奖呢!”我和吴芳都笑了,吴芳说:“是不是有奖金?”他笑道:“钱是小事,主要是精神上的鼓励!哦,你们今天来有事吗?请里面坐,刚才你们立在门外,我还以为是新来实习的大学生呢!”
我和吴芳进了屋,里面的几人看见了我们,有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同志迎上来说:“你是来小静吧?我是苏敏,我们去年见过面,我对你可是记忆犹新啊!”我笑着说:“苏姐,我也记得你,去年就是你拿着话筒采访我的。”苏姐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丁辉,这位是杨阳,这是田静,去年就是我们四个去采访你的,还记得吗?”我怎么会忘记呢?我的好姐妹阿兰,在她不幸离开人世的时候,得到了苏城人们的极大关爱,这几位可敬的电视台记者,纷纷给阿兰的父母捐款。正因为他们的报道,我们回去上班后,得到了社会的广泛理解,这是一种荣誉,是对我们的尊重,这是物质无法取代的奖赏,我对这几位富有爱心的记者,充满了感激和崇敬!
我说:“我也经常想起你们,我去年就到了苏州,现在工作和生活在这里。”田姐笑着说:“是吗?怎么不来玩?我们请你吃饭。”我笑道:“应该我请你们吃饭才对,你们帮了阿兰,帮了我们太多的忙,还没感谢你们呢!”杨哥说:“我刚看到门口有人,可没想到是你,刚有活忙,就没打招呼,对不住哦!”我笑道:“看到你们都在忙,所以我们没进来。”杨哥问道:“是不是有事?你就直说吧,别把我们当外人。”吴芳说:“静姐她又想出风头了,她要你们帮她找一个人!”丁哥有点兴趣了,说道:“哦,想找谁?不会是找失散的哥哥吧?那不用找了,我就是你哥!呵呵!”没想到记者也会开玩笑,我笑着说:“不是找哥哥,是想找个弟弟。”苏姐说:“真找人啊?先别急,来,喝杯水,慢慢说。”吴芳接过话岔说:“她呀,不是找她的亲弟弟,她想找一个姓陆的小男孩!”丁哥说:“找小男孩干吗?是谁委托你找的?”我说:“不是,那小男孩我不认识,但我知道他得了白血病,我去医院打听过了,他家里为了给他治病,花光了钱,现在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我手头有一笔钱,想捐给他们治病,所以想请你们帮个忙,帮我找到这个小男孩。”他们听了我的话,都愣住了。田姐说:“白血病不一定治得好,治疗费用很昂贵,你现在辛辛苦苦上班,挣钱也不容易,就是把你的工资都捐了,也不一定救得了他们的急,不过,我们可以做个别开生面的寻人启事,发动群众找到那个生病的小孩,好心的市民看到节目,就会伸出援助之手,向他们捐款,我们苏州人民的这个传统一向很好,以前播过类似的节目,社会效应都比较好。”丁哥说:“小静,你是好样的!你是新苏州人的骄傲!”
我说:“我手头有20万,不知能不能帮他家一点忙?那个病是拖不得的,希望尽快找到那个男孩,让他得到妥善的治疗。”苏姐惊讶地说:“你哪来那么多钱?不会是捡到的吧?”我说:“肯定不是偷来抢来的,也不是捡来的,请放心!我自己有工资,够用了,这笔钱,我就想捐给更需要的人。”杨哥说:“难得你有这份好心!那你准备一下,我们就给你拍摄,帮你寻找那个孩子。”我摇着手说:“不用拍我,我不想上电视了,我不是想出风头才这么做的。”丁哥说:“如果你不说点什么,就播一条寻人启事,效果不明显的,你在节目里说出你的心里话,怎么想就怎么说吧,那家人看到节目,就会出面接受你的捐赠。”吴芳说:“我们不想抛头露面,我们还得上班,静姐想做好人没错,但也要讲究个方法吧?”田姐说:“说得也是,这样吧,请小来在镜头前,说一下想找到小男孩的心愿,我们可以用背影或侧影,不显露小静的正面形象,既可以达到宣传和找人的目的,又不至于造成负面的影响。”杨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一定能找到那个不幸的孩子!”
我说:“你们播寻人启事时,最好不公布我的职业,好吗?我不想让别人产生误会。”我知道,由于一些人的偏见,如果市民知道我是按摩女,就会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要是小男孩家知道我的身份,有可能不接受我的捐款,他们会认为我的钱是不干净的,是来路不明的,或许还有人认为,我的钱是哪个老板的“包养款”,那陆家还会坦然接受我的钱吗?苏姐笑道:“你想得很周到,好的,我们不公布你的真实身份,希望如愿以偿找到那个小男孩。”
第二天晚上,社会传真播出了这条“寻人启事”,为了防止观众认出我,打扰我的生活,节目组做了相应的技术处理,在我出现的镜头中,大多是我的侧影,偶尔有正面形象,在脸部也打上了马赛克。这天是星期一,我和吴芳都上早班,晚上在家看到了。吴芳笑着说:“静姐,看来你又要成名人了。”我摇头说:“我才不想当什么名人,你看那些明星,一有点小名气,就骄傲得不得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拿来当新闻,真的很可笑,表面上看她们风光,可她们没了自由,出门有人跟踪,谈恋爱都会让人议论纷纷,这种生活我不喜欢,我宁愿做小老百姓,自由自在,不累。”
吴芳说:“那你捐那么多钱,到底图的什么?我以为你想出个名,嫁个富豪呢!”我笑道:“我真没想什么,就觉得那小男孩可怜,太不幸了,他家也因此一贫如洗了,我那20万,一直没当成是我自己的,这回拿出去,给人帮上点小忙,我反倒觉得轻松了。”吴芳笑道:“那也就是你,反正我是做不到的,有钱干吗不自己用?白白送给别人,不是傻瓜吗?你要学雷锋,可雷锋已经死了啊。”我笑道:“我不是学谁,这是我想做的事,现在我们的工资还不错,我都存好了,我不会傻到自己饿肚子去救济别人的,这钱本来就不是我挣的,捐出去我不心疼。”
星期二下午两点,我接到苏姐打来的电话,说是那小男孩找到了,他们一家人正在电视台,要我马上过去,他们想见见我。我四点半就要上班了,还有两个小时,回来上班是否会迟到?但他们已在电视台等我,说明是抱着极大期待的,我不是找他们吗?现在找到了,为什么不去见见呢?也不知道小男孩的情况是否好点了?我对苏姐说:“好的,我马上过来,要不要带上银行卡?”苏姐说:“先签个捐赠的协议,钱可以改日交给他们,不过,你现在给他们也行。”
吴芳陪我来到电视台,在社会传真的接待室里,我见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小男孩脸色苍白,光着头,可能得了白血病,经过化疗以后,头发都掉光了吧?他的父母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很朴素,他爸爸的脸色很黑,他妈*目光里透着迷茫,但我看到她的肚子微微隆起,也许,她已经怀上了孩子,想用新生儿的脐血,挽救眼前的儿子吧?上次听医生说过,他们在建筑工地干活,想必很辛苦,比我们按摩更辛苦,挣的钱也比我们少,孩子生了这种病,他们能不心急如焚吗?当他们看到我和吴芳走进屋,他们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露出了喜悦和感激的光芒。
苏姐给我们作了介绍,小男孩的爸爸紧紧握住了我的手,饱含着热泪说:“谢谢您!太感谢您了!真没想到,世上有您这样的好心人!”我笑着说:“没什么,希望孩子的病能好起来!”他又摸着儿子的光头说:“去,去叫阿姨!”我连忙说:“陆佳伟,不用叫我阿姨,叫我姐姐吧。”小男孩很乖巧,他虽然得了那么严重的病,但他的小眼睛里,依然透着明亮和清澈。他走到我的身边,轻声叫道:“姐姐!姐姐你是个好人!”我搂着他的头,把他贴在我的身边,差点流下泪来!他才六岁啊,病魔为什么无情折磨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啊?六岁,现在应该在幼儿园上大班或是中班,可是,他却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小伙伴,和病魔顽强地作斗争,真让人又怜爱又心痛!
我看到杨哥他们,把镜头对着我们在拍摄,我说:“不用拍了吧?我把钱交给他们就行了。”杨哥说:“要拍,不但要拍,还要拍好!现在的社会上,为富不仁的人太多了,像你这样的,实在太少了!我们要唤醒人们心中的爱心,把苏州的精神文明建设,开展得有声有色,如火如荼!”丁哥说:“你们都过来一下,这边桌上有一份协议,一方是自愿捐赠,一方是接受捐款,双方需要签名确认,我们还请来了公证员,给你们出具一份公证书。”我笑道:“还要公证?”杨哥笑着说:“有了协议和公证,就具有了法律效力,你们就不能随意反悔!”当我和陆佳伟的爸爸,走近那张桌子的时候,吴芳的手机响了,她走到门外接听了一会,走过来对我说:“静姐,徐经理说,要你马上去上班,按摩房新招了几名服务员,要你去培训一下。”陆佳伟的爸爸疑惑地看着我,说道:“来小姐是在按摩房上班?”我情知不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不是,我在……”吴芳却说道:“是啊!那又怎么样?静姐她好心,非要给你家捐款,我真是服了她!换了我,我还不愿意呢,我们辛辛苦苦帮人按摩,能挣几个钱?”我怒叫一声:“吴芳,你给我闭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陆佳伟的爸爸似乎受到了愚弄,生气地盯了我和吴芳看了一眼,转身拉着儿子和老婆,大声说道:“这个钱,我们不要了!就是再穷,也不能接受这种钱!佳伟,我们走!”杨哥、苏姐、我,屋子里的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陆家三口怒气冲冲地走了,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有去阻拦他们。
我瞪了吴芳一眼,有点生气地说:“吴芳,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现在好了,他们人都走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吴芳歉意地说:“静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说:“就被你一句话,把人家吓跑了!你看到那孩子了吗?再不抓紧治,会有危险的!”吴芳嘟囔了一句说:“世界上生病的人多了,你也救不过来呀,他们走就走好了,你还怕钱用不出去吗?”唉,我有点恨铁不成钢,说道:“吴芳,你还强词夺理?你当会儿哑巴不行吗?非要多嘴!”吴芳反驳说:“可我不是哑巴呀,你叫我怎么装?”
苏姐说:“没事,小静,你们先回去,我们会向他家解释的,改天有消息再和你联系,好吗?”丁哥说:“依我看,就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没什么了不起,按摩女怎么啦?不要老往不好的方面想,按摩女有这份爱心,我觉得更可贵,更值得全社会称赞和反省!”田姐说:“小丁,你别添乱了,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陆家不乐意接受捐款,我们再想想办法,尽量说服陆家,救人要紧!”
我和吴芳离开电视台,叫上一辆出租车,向海棠春足浴房驶去。我有点闷闷不乐,在车上一声不吭。吴芳一迭声地道歉:“静姐,真对不起!真没想到,事情让我搞砸了!我要不陪你一起去,可能就不会这样了!”我望着窗外,炽热的阳光亮得耀眼,车来人往,大家看上去都很忙碌,我心里暗暗叹息:为什么我们想做点好事,却这么难?
46、独自去偷欢
到了海棠春门口,我和吴芳匆匆下了车,我们直奔大厅而去。那个王大哥很会附庸风雅,在大厅进门的地方,摆放了一个“红鲤戏水”的巨大的苏绣屏风。我刚转过屏风,感觉手上空荡荡的,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包!”我把小包忘在车上了,包里有我那张二十多万元的银行卡啊!在出租车上时,我随手把小包放在身边,因为心情不好,心里有点懊悔,想着陆佳伟一家,要是不肯接受我的钱,那该怎么办?心里有点乱糟糟的,下车时竟稀里糊涂把包忘拿了!
我急得冒了汗,那毕竟是一笔巨款,而且,我要用来送给陆佳伟治病的,这下倒好,老天也跟我作对,竟然被我弄丢了!可气的是,我坐车从来不跟司机要发票,要发票有什么用?又不能用来报销!可是,现在我连包丢在哪辆车上也不知道,因为不知道车牌号。吴芳一点不着急,还幸灾乐祸地说:“丢了才好!省得你一天到晚念叨着送人,这下好了,没了,看你拿什么送?”我骂道:“吴芳,你安得什么心呀?快帮我想想,回忆一下,刚才他那辆车的号码多少?”吴芳说:“你急有什么用?赶快报警吧!”
我打110报了警,说明在五分钟前,我的放有银行卡的小包,遗失在一辆蓝色桑塔那轿车上,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车牌号码不记得了。接警的问我在什么路段下的车?出租车往哪个方向开的?我作了回答后,110报警台安慰我说:“请别着急,出租车上有定位系统和呼叫系统,只要东西还在车上,我们会提醒司机注意的,一有消息,会马上和你联系!”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不再那么着急了,银行卡虽然在包里,但卡上有密码,有人捡到也领不出钱的,如果卡找不回来,就麻烦一点,要去银行办理挂失。我看到过警方提示,提醒市民不要把银行卡和身份证放在一边,以免丢失后被人盗领,我照着做了,还真派上用场,要不然,谁捡到卡把钱取出来,那就坏事了!
我和吴芳站在路边,翘首以待那辆出租车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可是,来来往往的车子从面前开过,扬起一阵灰尘,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我有点灰心了,我说:“要不别等了,明天我去办挂失手续。”吴芳叫道:“你早说嘛,早知道你的卡丢不了钱,我才懒得陪你站在马路边吃灰尘呢!”我正要转身,手机响了,原来是110打过来的。我说:“请问我的包找到了吗?”110警方说:“找到了,那位司机把包交到了市公安局,你带上身份证,前来办理认领手续。”吴芳笑着说:“真的找到了?看来,现在还是好人多啊!”我笑道:“是啊,苏州是人间天堂,当然好人多了!”我叫吴芳进去帮我请一会假,我打的去到市公安局,把那个包取了回来,失而复得,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前段时间我在家休息,有点无聊,就去附近的网吧上网。打电脑和按摩还有点相似,都是用手操作的。网吧的空气不太好,男的在打游戏,女的在视频聊天,大多数是这样,有几个在浏览网页,现在上网基本是娱乐,没几人是学习的。我在聊天室里聊,遇到几个谈得来的,就加入QQ私聊。当我打开视频,常有网友惊呼:“网络是恐龙世界,没想到还有美女!”我不认为自己多美,但在网吧里,环顾周围,比我好看的很难找到。聊过几次,有的就约见面,我总以“相见不如怀念”搪塞。我不是怕“见光死”,而是觉得,网友就是网络上的朋友,聊得开心就好,何必一定要在现实中见面呢?要是见面了,那种推心置腹的感觉就可能破坏了。距离产生美,所谓的网恋,是风花雪月,我才不喜欢白日做梦呢。
最近,由于挂念陆佳伟小男孩,我没去上网。吴芳不怕累,夜里下班以后,她还去玩通宵。她偷偷告诉我,她要在网上“钓鱼”。我知道她的用意,她想在网上找好色的男人,她要利用他们的好色,把他们玩得团团转。我一再关照她:要适而可止,不要玩得太过,捞一点钱可以,千万别去破坏他们的家庭;还有要注意安全,不能怀孕也不能染病,还不能被警察抓了,更不能被男人骗了!吴芳满不在乎地说:“我早练成火眼金睛了,骗我的男人,还没出生呢!”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我真怕吴芳钓鱼不成,被鱼钓了去。网络上的骗子层出不穷,骗财骗色,什么人都有,我是不想冒那种险,凡是想和我见面的,一概置之不理。网络是虚拟世界,在网上胡说八道的,或许在现实中是个老好人,而我在网上扮演清纯的,谁又知道我在现实中是个按摩女呢?
半夜回家后,一时睡不着,就百无聊赖地看起了电视剧,最近播映的是韩剧《大长今》,韩剧和台湾剧差不多,节奏缓慢,婆婆妈妈,我本是反感的,没想这次竟看上瘾了,每夜连放四集,从凌晨一点到凌晨四点,把我看得入了迷。大长今的漂亮、智慧、坚强、善良、宽容……总之,她身上集合着很多优点,让我非常敬佩!上班时和同事聊天,才知她们也在看,都说这个连续剧好看,是所有韩剧中最精彩的。我想,我们国内的古装剧非常多,光清朝的电视剧,就不知有多少,但看过就忘了,没有一部像《大长今》那样好看又感人的。#--iCMS.PageBreak--#吴芳早晨回来,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她昨夜的收获,我迷迷糊糊,懒得理会她的唠叨。我平常话不多,和好友一起时话才多些,吴芳就不一样,她对人热情,只要她高兴,半个小时,一个陌生人,就能变成她的老朋友。我和她年龄相近,她比我小一岁,但我们有很多差别,性格差别不用说了,只是生理方面,她的需要就比我强烈多了。我经历过男人,但我并不着魔,他们是可有可无的,想男人想得睡不着觉,几乎不可能。吴芳就不同,她的胃口撑大了,时不时想尝鲜。我曾对她说:“建筑工人进入工地要戴好安全帽,你吃过亏,出去玩,可别忘记带好安全套哦!”吴芳笑道:“我是带了,可人家愿不愿意戴,还是个问题呢?就像你去乘出租车,明知道危险,可你每次都系安全带了吗?”我说:“安全第一,你还是放心上吧,出了事,倒霉的人是你自己!”
我看穿了男人的嘴脸,没结婚的,太嫩,也没经济基础,我不喜欢;结过婚的,那是人家的丈夫,而且,他们多是逢场作戏,他们需要的只是情欲,还有红颜知己的锦上添花。把别人的丈夫抢过来,不是不可能,但这样的人要够优秀,倘若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我不将成为第二个弃妇吗?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男人,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就看我们能否相遇?
电视台的苏姐给我来电话,告诉我说,他们去过陆家,正在做陆家的思想工作,可能陆佳伟的父母,考虑到孩子的病情需要及时治疗,目前已有了松动,只要陆家答应接受捐款,他们会马上通知我。尽管,我心里一直没放弃帮助他们的想法,但也有退堂鼓的念头,我也感到有点好笑,缺钱的人居然瞧不起向他们捐钱的人,真让人啼笑皆非,我还有点自讨没趣。幸亏刚看的《大长今》,给了我很多启发,使我懂得,做人要坚持,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将一事无成。
过了半个月,电视台终于打电话来说,陆佳伟的爸爸,愿意接受我的捐款了。我告诉记者,希望报道能低调一些,我不想成为新闻人物。这次我一个人去了,还是在那个接待室,陆佳伟的爸爸向我道了歉,他说:“听了几位记者的话,才知道你是个好人,你的工作很辛苦,挣钱也不容易,还能无私的帮助我家,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上次多有得罪,请你原谅!”我只是希望相互理解,相互尊重,当然不会和他计较什么。我们做按摩的,和他们在建筑工地上干活一样,都是打工,都是为了生活。我和他们一家照了张合影,我对陆佳伟说:“你去安心养病,姐姐会经常来看你的。”电视台尊重了我的意见,并没为了追求新闻效应而对捐款大肆渲染,只是简单作了报道,大意说:不幸得了白血病的陆佳伟一家,得到一位好心人的20万捐款,目前已住院治疗,院方在积极寻找配对的骨髓,希望能把小男孩的病治好,让他早日恢复健康,重返校园!
自从把钱捐赠以后,我的心情很愉快。这件事,只有吴芳、陆家和几位记者知道,他们没有向外张扬,所以,我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并无第一次上电视后引起大家的关注。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上班下班,有空骑自行车出去转转,我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收入有保障后,幸福就离我们近了。上班时需要和客人打交道,我热情服务,笑脸迎送,客人对我也变得礼貌了。有的客人需要刺激一点的服务,我就推荐推油等按摩,但不是我做的,有另外的按摩师服务。吴芳自愿调到按摩二部,因为二部的服务开放性强,她会得到更多的小费,也能接触到好色的客人。
说不清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当领班,不喜欢去管人,我喜欢和姐妹们平等相处,尽力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这一点,我是没法和大长今相提并论的,她有崇高的理想,而且,经过许多曲折,她最终实现心愿。生活虽然简单些,但我觉得有滋有味。我在海棠春的名誉,逐渐树立起来,客人经过预约才能见到我。按摩能成为我生存的职业,客人也在按摩中得到身心放松,这真是两全其美的事。
有时,我们的个人行为,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周围的人,比如给人让座,比如见义勇为,能起到示范作用。不过,有的只能做到对自己负责,并不能左右别人,比如住一起的吴芳,她喜欢我行我素,喜欢独自去偷欢,把我的劝告当耳边风。性格决定命运,环境能改变性格,真不知道,明天,我是否会有所改变?但愿我们能实现梦想,但愿生活能绚丽多姿!
47、姐妹重叙情
生活就像一棵大树,随便摘一片叶子,就是斑斓的诗篇;生活又像一条河流,每一朵浪花,都有独特的色彩。我们可以融入现实的洪流中,默默无闻,但我们不能无动于衷,不能妄自菲薄。我们走过的路,或正在走的路,无论坎坷或平坦,无论成败和得失,总能积累一些经验教训,在流沙似的岁月里,淘到几颗闪光的珍珠。我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虽然记录的是生活的片断,但还是希望,我走过的地方,能留下一个个路标,使旁边和后面的人,能看清前进的方向。
2006年的春节,过得热闹而快乐。南浔的姐妹过来好几个,吴姐、小红、阿菊、阿春、阿芳,还有曾辅导我按摩的徐姐,她们接受了我的邀请,到苏州来玩。海棠春放了八天假,我们正好能在一起聚聚。吴芳和吴姐,分开一年多了,如今已冰释前嫌了。我们买了很多被子,就在租住房内,打地铺睡在一块。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晚上在一块,可以尽兴地聊天。
徐姐说,她还在办培训班,生意不错。江浙地区的外来妹多,她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社会对按摩女的需求量大,她们经过简单培训,就能应聘上岗。我理解她们,和我刚出来时一样,走投无路,才加入按摩这行。不可否认,这是条挣钱捷径,很多女孩在声色场所,很难把握自己。那种简易的洗头房,美其名曰按摩,实际就是钱色交易。“上船容易下船难”,一旦上了这条贼船,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除了外界的排斥,她的思想也会受到腐蚀,只有极少数人,幸运地遇到一个好男人,她才能彻底摆脱阴影,过上阳光的日子。大多数的姐妹,只是混沌度日罢了。徐姐说,在给她们培训的时候,告诫过她们,要做正当的按摩,不要误入歧途,但估计没什么用,金钱的诱惑太大了。
吴姐和吴芳重归于好了,姐妹俩抱在一起,像小孩一样哭着笑着。血浓于水,亲情没有不可化解的仇恨,不过是一时糊涂,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翻脸,现在明白过来为时不晚。吴姐和小红还在夜总会,她们入行几年,陷得有点深了,我劝她们来苏州发展,她们都不愿意。小红说,南浔现在紧了很多,有几家娱乐城关了,但她们混得还行,在那里生活惯了,当成了第二家乡,等挣的钱多了,就回去嫁人,要是没男人肯娶,那做单身贵族,没什么大不了。我说:“什么时候才能挣够钱呢?那样混,容易老的,女人老了就没人要了,还是早点上岸吧。”小红笑道:“现在我已经老了,人没老,还有男人喜欢,我是心老了,无所谓了。等我挣到一百万,要是嫁不出去,我就养个小白脸,也让他侍候侍候!”小红虽然在笑,我分明觉得她笑得有点无奈。
吴姐是我按摩生涯的引路人,说她帮了我,说她害了我,都可以,但我并不恨她。一个人的命运,既是命中注定的,也是自己选择的,我不能去责怪别人,一切都是自己的意愿。如果我能吃苦,或许不用去当按摩女,可以到建筑工地搬砖头;如果我能坚守,男人就是用再多的钱,也不能打动我的心。可是,我能做到那么清高吗?爱慕虚荣是女孩子的通病,我也渴望上班轻松点,工资拿多点,每天打扮得漂亮点,可那是实现不了的梦,我只能在所处的生活圈子里,尽可能地努力,尽可能地掘到金子,没有金子,黄铜也可以,然而,假若我们不先付出,哪里会有收获啊?我们没有才华,我们能利用的资本,也就是自己的青春。我希望自己回到正路上来,在污七八糟的按摩行中,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我和阿春、阿芳和阿菊,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我们还在一起打牌。吴姐、徐姐、小红和吴芳,她们在打麻将。彼此也有输赢,不过是好玩,是小意思,图个开心。我和阿春她们讲好,今年清明,去盐城阿兰家,去看望她的父母,去给她扫墓。阿兰是不幸的,这么年轻就永远离开我们,真是太可惜了。一说起她,我就禁不住感到悲伤与叹息,人的命运如此脆弱,今天不知明天,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就可能不在了,昨天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今天却已是历遍沧桑。
南浔的工资不如苏州高,我劝她们都过来吧,我们在一起,生活多开心?阿芳说:“在海天堂工作了三年,有点感情了,熟悉的客人也多,还有点依赖心理,懒得离开了,要是他们关门大吉了,我们就过来投奔你。”我笑道:“投奔我?我又不是什么大老板!我只能协助找份工作。”阿菊笑道:“等有钱了,我们就合伙开一家按摩城,自己当老板,挣多挣少都是我们自己的,再也不用受他们的欺压和剥削了!”阿芳笑道:“你就做梦去吧!你以为开一家按摩城容易啊?你要是没背景,开不了三天,就有人把你的场子踢翻了!要是没关系,光那些证照就办不下来,你还开什么呀?”
吴芳没有守口如瓶,还是把我在苏州有个男人,又怀了孕,得到了20万,又把钱捐赠给别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除了徐姐,大家都表示出极大的震惊。吴姐说:“小静,你疯啦?那钱是你应得的补偿,你怎么把钱都送人了?”小红说:“是啊,挣点钱多不容易?你的身体受到了伤害,拿到20万,也算是个安慰吧?你怎么能把好不容易到手的钱,又平白无故的送掉了?你是不是糊涂了?”吴芳说:“我早劝过她不止一回了,我说她就是白痴!现在谁还学雷锋?可她偏不听,人家得了白血病,关她什么事?天下生病的人多了,那是民政部门和红十字会该关心的,和我们按摩女有什么关系?她真是吃饱了撑的!”阿芳阿春她们也说:“阿静,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好人不能这么当吧?我们按摩师不需要名声,我们需要实惠!”我只能微笑,没有辩解。
徐姐说:“我觉得小静做得好,她能想到去救人,能把20万块钱毫不犹豫地拿出来,这种胸怀真是了不起!”我不好意思地说:“徐姐,你把我抬得那么高,我可受不了。”徐姐接着说:“小静也是人,她和我们一样,辛苦一天,也就挣个一百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她的善良,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大家还记得吧?小静不管在哪儿工作,都能赢得大家的喜爱,这不是偶然的,这说明她做得对,做得好,得到了大家的尊重!我们工作是为了钱,但不能只是为了钱,我们要改变人们的看法,先要改变自己的作风,我很欣赏小静,她的努力,不仅为她自己,也为所有的按摩师,树立起良好的形象!”徐姐三十出头,在我们一群人中,年龄最大,加上好多还是她的学生,她说的话,大家都乐于接受的。吴姐和姐妹们都说:“徐姐说得对,小静是好样的,也是我们最喜欢好姐妹!”
徐姐说:“不知那小男孩后来怎样了?病好了吗?”吴芳说:“前不久,电视台放了一个专题片,内容就是讲陆佳伟小朋友,中华骨髓库找到了跟他配对的骨髓,对他成功进行了手术,如今正在康复治疗。电视台再次提到了小静捐钱的事情,他们说,正是有了这20万,陆家才能支付昂贵的手术费用,保住了儿子的生命!”徐姐说:“小静已经从一个普通的按摩师,成长为一个天使般的好姑娘,真是太了不起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啊!”我诚恳地说:“徐姐,其实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受到了你的影响,你平时对我说过的话,你对我的教育,使我懂得了很多做人的道理,我应该感谢你啊!”
[ ]这几天,我们品尝了很多风味小吃,陆扬的馄饨,陆长兴的面,黄天源的糕点,采芝斋的蜜饯,叶受和的糖果,陆稿荐的熟肉,还有卤汁豆腐干等。我给她们每人买了半斤优质碧螺春茶叶,笑着说:“喝茶比喝酒好,既能减肥,还能美容。”吴芳笑道:“喝茶一点也不好,我喝了她的茶,晚上睡不着觉,去找男人她又不让我,真把我害惨了。”我笑道:“谁叫你睡觉老打呼噜?我就让你晚点睡着,我好安安静静看电视。”徐姐说:“小静,那么晚下班,你还看电视呀?”我说:“我是难得看电视的,前一阵的《大长今》好看,我才天天看的。”徐姐说:“那部韩剧是蛮好看,我也看过了。”阿春笑着说:“我们下班回去也看,那一阵累死了,白天睡不着,晚上要上班,回来又忍不住要看。”吴姐说:“我是从来不看电视的,那多没劲?陪男人喝喝酒,跳跳舞,还有钞票进帐呢。”徐姐笑道:“你啊,掉进钱眼里了!”
晚饭,我们在家吃的。徐姐是烧菜的一把好手,弄得一桌菜,色香味俱全,我们八个人,全不顾淑女风范,常把菜啊汤啊,风卷残云,消灭得干干净净。吴姐说:“谁要能娶到徐姐,那可真是享福了,天天好胃口啊!”徐姐笑道:“我就喜欢一个人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男人么,需要的时候可以用一下,平时,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吴芳笑道:“男人是我的钱夹子,我要没钱花,随便一招手,男人就得排着队给我送钱!”我笑骂道:“恬不知耻!你不和他们好,他们会送你钱?”徐姐笑道:“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妹,我看你们姐妹俩,这辈子是缺不了男人和钱了!”吴芳笑道:“哪个正常女人能缺得了这两样?”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八个女人呆一块儿,嘻嘻哈哈,一天到晚就像麻雀开会,喧闹个没完,就连楼上楼下的,都来敲门,要我们安静一点,吵得他们没法休息了。吴芳一瞪眼说:“你们装修的时候,比这还要吵了,我们计较过吗?我们姐妹难得聚聚,就图个热闹,别来烦我们!你们要嫌吵,出去旅游去!”那家人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我连忙说:“就春节几天,朋友过来玩,请你们多谅解!请放心,我们会注意的!”我怕他们去请保安来管,要是叫姐妹们搬出去,那不是破坏了我们的心情吗?邻里之间,还是相安无事好些。
别看我们在一起时胡闹,真到分手时,大家都有点伤感。吴芳是喜欢热闹的,最好天天过节才好,她和吴姐拥抱着,竟然有点泪花。我和徐姐、阿芳、阿春、阿菊,一一拥抱。男女之间,可能来个吻别,我们女人之间,就只能拥抱一下,表达一下惜别之情。我说:“别伤心了,你们应该高高兴兴来,开开心心回去,往后有空了,随时可以过来玩!苏州有很多好地方,你们还没玩到呢!”徐姐说:“小静,吴芳,这里又剩你们两个人了,你们多保重!”
48. 重逢情眷恋
算命先生说过,说我“命犯桃花”,在30岁以前,男女关系比较紊乱,在30岁以后,才会“质本洁来还洁去”。男人命犯桃花是好事,是交了桃花运,女人要是命犯桃花,那就是桃花煞了。我要到30岁以后,才能和男人划清界线,未免有点遥远,我今年才22岁,还有整整8年的时间!八年抗战,艰苦卓绝,我未来的八年,又将是怎样的呢?不算命还好,糊里糊涂就过了,被算命的一说,我心里真有点七上八下。
那天也是好玩,和吴芳去逛玄妙观,看到有个算命先生摆个小摊,在招揽生意,明知他胡说八道,还是停下来观看。前面有个叫他算的,说是准得不得了,给了算命的五十元。我以为真算得神,却没想到算命的也有托儿。算命先生说,算一次只要两块钱,如果命里有关口,要他帮助冲关的,就要另外收费了。所谓冲关,就是他算到你何时会遇到灾难,如果你想逢凶化吉,那就得买通算命先生,让他告诉你天机,使你能避过难关。听他说得天花乱坠,我是半信半疑的,吴芳说:“反正就两块钱,我们叫他算算。”
这个算命先生还真有两下子,给吴芳算命时,吴芳只告诉他生辰八字,他居然说出她还有个姐姐,让我不由得有点惊奇。他还说吴芳挣钱有本事,花钱似流水。他说吴芳的命运一般,不愁吃穿,就是没个靠山。吴芳问他:“你帮我算算,我能遇到白马王子吗?”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道:“没有白马也没有王子,但你会遇到很多男人。”我听得直想笑,吴芳气得直瞪眼。最后,因为吴芳的命运还算顺利,没有关口要冲,只付了两块钱。吴芳有点不高兴,她说:“你要是把我的命算得好点,我宁愿付给你两百块,两块钱的命,也太普通了吧?”算命先生吃惊地看着她,一脸的懊悔。
我想,我和吴芳的经历差不多,就不用算了,算命本就是迷信,人的命运,哪能三言两语算出来的?我转身要走,吴芳拖住我说:“不行,不许你溜走!你也要算,反正就两块钱,就听他说说吧!”算命先生听了我的生辰八字,对我仔细端详一阵,说道:“小姐命犯桃花,恐有花煞,今年凶多吉少!”我生气地说:“我好好的上班,哪来的什么煞?”算命先生说:“不瞒小姐说,你一生将三次遭受男人欺骗,影响你的前程,两次你已经历过,还有一次至关重要,若是麻痹大意,将有血光之灾!”被男人欺骗?两次?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几遍,心想:在苏州被方先生欺骗,这算一次,那还有一次呢?高老板?孙先生?张总?好像都不是啊!忽然想起在海天堂时,曾无缘无故被一个戴手表的人骗了,害我莫名其妙赔了一万多块!对,肯定就是那次!可算命先生说,我还有一次更严重的,会在什么时候呢?我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吴芳嚷道:“你快点说,还有一次怎么回事?你说了,还怕我们不给钱?”算命先生伸出一根食指,吴芳说道:“10块?”算命先生摇了摇头,吴芳说:“100块?你太黑心了吧?说好两块钱,怎么翻到100块了?”算命先生说:“价钱是根据不同的命运定的,普通人是两块钱,如果命太差,我还不要钱,但有凶险或富贵之命的,就不是那个价了!”我想,既然叫他算了,那就随便听听吧。我说:“那你说吧,到底我会遇到什么事?”他说:“从你的八字和五行命相看,你的命很好,很讨男人喜欢,一生小康,但是,在25岁时,你会遇到一个命宫里的男人,他是你的克星,你要是不小心,身体伤残都是有可能,你只要在那一年里,不要轻信别人,避免和男人发生口角,就能保你平安无事!”他接着又说:“你虽然会遭遇意外,但会遇到贵人相助,帮你化险为夷,你就放心吧!”他说我25岁会遇到克星,还有三年时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还说我会遇到贵人,这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是否灵验?人的命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谁也无法预测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功夫,已是阳春三月,我来苏州,快有两年时间了。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是去不成了,四月上旬的清明节,已经和徐姐她们约好,要去盐城给阿兰扫墓。记得中学时,读过朱自清的散文《匆匆》,真是说得妙极了。他说:“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是啊,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日子呢,一天天地流逝,怎么也留不住。不知我的按摩工作,做到几时?我会一直留在苏州吗?有句话说:“一个人想得越多,烦恼也就越多”,或许真是这样。我做得多,想得多,但过得并不如吴芳快乐,她像鱼儿游戏于男人圈中,我极少看到她愁眉不展。她整天哼着“潇洒走一回”的歌曲,把客人的小费,大大方方地塞进胸罩,还向他们肆无忌惮地抛媚眼。我们虽亲如姐妹,做的工作也一样,但却是不一样的心路历程。按摩二部一直在招工,不是招固定来上班的,而是周末才叫她们过来帮忙。她们很年轻,二十岁左右,气质不错,有的还很漂亮。徐经理并没安排我给她们培训,她们直接就去接待客人了。吴芳在按摩二部,我问过她,她说:“你不知道吗?她们是大学生,节假日来勤工俭学的!”我疑惑地说:“这叫勤工俭学?她们来做这个,不太好吧?”吴芳说:“现在的大学生开放啊,她们来抢我们的生意了,往后啊,我和你恐怕要失业了,现在的男人,都喜欢有文化的女人了,一听是女大学生,就像猫见了老鼠,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我有老顾客,差点就混不下去了!”我很吃惊,她们来大学读书,怎么私下里做这个兼职?太没出息了!
吴芳说:“现在的女孩,才不管做什么呢,她们追求时尚,穿漂亮时装,用名牌化妆品,靠家里那点零花钱,够她们用吗?我和她们闲聊时,听她们说,有很多漂亮女生,早就被社会上的大款包养了,每天放学后都有小车来接她们,中等姿色的女生,或暂时没傍上有钱人的,才出来打打零工,这在大学里叫社会实践,老实一点的,去肯德基、麦当劳做临时工,那些姿色平平的女生,才会认真读书。我惊诧地说:“怎么会这样?她们再没有零花钱,也不能自甘堕落啊!真是想不通!”吴芳说:“你不用替她们着急,她们才不在乎呢!她们说,当情人是批发,当小姐是零售,社会上的女孩能做这个,她们女生为什么不能做?”我真是无话可说。这样的大学生,应是极少数人吧?
大学生兼职做按摩多了起来,对我们也是种挑战。我不担心她们夺了我的饭碗,她们只对一般的按摩女,构成竞争压力,还不足以影响我的生存空间。她们有文化的优势,有的女生会熟练的英语,能接待来外籍人士,她们有一定的修养,对客人有礼貌,就算按摩手艺差点,并不妨碍她们的生意。海棠春开辟的按摩二部,就是为那些抱着猎艳心理的男人服务的,服务员不需要精湛的手艺,只要大胆,只要放得下面子,都能得到不菲的小费。我为她们可惜,不知道哪儿出了差错,她们会如此随便地丢弃尊严?她们哪知道,要弄脏自己很容易,要洗清自己很困难。
这天下班后,我看到吴芳刚走出足浴房,路边就有一辆黑色轿车等着她。吴芳冲我笑笑,坐上车扬长而去。真是“女人变坏就来钱”,现在的好色男人,比夏天的蚊子还多,想在男人身上捞点钱,是件很容易的事。我也碰到不少男人向我献殷勤,他们的弦外之音,是希望我离开足浴房,做他们的专职情人,他们愿意给我丰厚的回报。我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我现在不缺钱了,不需要在工作之余再打工了,每个月我能存下二三千元,在别人眼里可能算不得什么,但我知足了。我约束不了吴芳,但我能约束自己。
傍晚,在家有点无趣,我去附近的欧尚超市,想买点内衣和沐浴露。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吴芳不在家,我一个人烧菜没意思,不如在外面将就吃了方便。肯德基我是不吃的,一是价钱贵,买四只鸡腿的钱,可以到菜场买一只鸡了;二是没营养,听说常吃烤过的鸡腿,容易发胖,还对身体有其它不良作用。我喜欢吃兰州拉面和大娘水饺,几块钱,香喷喷的,就把肚子喂得饱饱的。
从超市出来,我拎着马夹袋,向租住处走去。因为距离不远,走十几分钟就到了,我就没打的。当我走到交叉路口时,前面亮起了红灯,我站在路边等候。正当绿灯亮起,我想穿越马路时,突然,耳边听到有人在叫我:“小静!小静是你吗?”我疑惑地转身,只见一辆本田车停在我的身边,我向司机一看,不禁呆住了!他不是别人,他是张总!他正向我微笑着,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亲切!
他把车门打开,笑着说道:“小静,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想去哪儿?上车吧!”我坐上了车,心情有些激动:“张总,怎么是你?真是太意外了!”他笑道:“是啊,一晃两年了,你还好吗?”我点点头:“张总,你怎么来苏州了?”我原来称呼他为“您”,以示对他的尊敬,不过,现在直呼他为“你”,似乎更亲切。张总说:“我刚从常熟回来,和那里的几个批发商谈点事,没想到在这个路口看到了你的身影,真没想到,小静,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啊!”我笑道:“我本来就年轻,才两年,当然不会变化太大。”张总说:“你要去哪儿吗?我带你。”我说:“我正要回家,你要回湖州吗?”张总说:“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一个人,晚点回去也不要紧,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我的租住处就在前面的小区,一会儿就到了。张总把车停好,和我一起下了车。我说:“张总,你刚才说,你现在是一个人,怎么回事呢?”张总淡淡笑道:“孩子成家立业了,老婆离婚了,不是剩下我一个人了吗?”我真不敢相信,张总五十多岁了,怎么还和他妻子离婚?结婚二十多年的家庭,怎么会轻易破碎呢?真是不可思议!张总笑道:“她不想跟我一起过,就只能离了。现在我觉得,一个人也有好处,想到哪儿就哪儿,没有人唠叨,没有人盯梢,和你一样,多自由啊?”我没有结过婚,但我想,人是要不断成长的,恋爱、结婚、生育,这是人的必经之路。张总说:“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我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进了楼道。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他用钱买了我的第一次,但当时是我自愿的,那不能怪他。是他的宽厚,给了我亲切和安全感,改变了我对男人的看法,使我知道那些人中,也有好人,并不都是无情的。他得知阿兰的情况,爽快地给了我十万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他用来买“初夜”,那可以得到几十个女孩的第一次了。当然,张总不会那么做的,我相信他。那十万块救命钱,比后来我得到的方先生的二十万补偿款,要珍贵得多!我和张总仅相处过两次,第二次我还偷了懒,把他糊弄了,但他没有生气。他很和蔼可亲,我的心里从没排斥过他,一直对他怀着感激之情。分别了将近两年,这次偶然重逢,我的心情是喜悦的,也想和他好好聊聊。要不是我觉得高攀不上他,真希望做他的干女儿,得到他如父亲般的关爱。我现在把他带回家,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妥。
进了房间,我去泡了杯茶,随口问道:“张总,你吃了吗?”张总笑着摇头:“真还没吃,中午在那边喝了酒,因为要开车回来,晚上就不敢再喝了,小静,你吃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吃点?”我笑道:“我吃过啦,你先等会儿,我给你做饭去。”张总站起身说:“不用了,为我一个人做饭,太麻烦了。”我笑着说:“那你也不能饿肚子吧?你现在是客人,你得听我的,家里没什么菜,我就给你做蛋炒饭吧。”我转身去厨房,让张总在客厅里喝茶。蛋炒饭是我经常做的,比较简单,节省买菜烧菜的功夫,味道也还可以,吴芳就喜欢吃蛋炒饭。
十几分钟后,我把一盘热气腾腾的蛋炒饭,端在了张总面前的茶几上。我笑着说:“没什么好吃的,请你将就一下哦!”张总说:“中午光喝酒吃菜,饭也没吃,现在闻到你的饭香,饿得不得了。”他低头猛吃起来,哗啦几下,就把满满一盘蛋炒饭,吃得一粒不剩。我笑道:“大老板也有饿肚子的时候啊,只是请你吃蛋炒饭,寒酸了点。”张总用纸巾抹了下嘴巴,笑道:“好吃!香嫩润滑,比我吃过的扬州炒饭,一点也不逊色!小静,你不知道啊,我们生意人,别看吃得山珍海味,喝得茅台汾酒,其实,还不如一顿家常便饭来得实惠,那是生意场上的应酬,明知道是浪费,也不得不吃啊,很多人,因为老是喝酒,不吃饭,都得了胃溃疡。”真是隔行如隔山,我一个按摩女,哪知道他们堂堂老总,也会有那么多感叹?我和张总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我们就像是一家人,或者是那种忘年交,我们各自谈着两年来的经历,我也毫不隐瞒,把我在东方浴场受到的误会,以及我遭受那个方先生欺骗的事,都对他说了。我一点也没感到羞耻,我倾诉的欲望,得到了充分的缓解,说出来了,反而使我感到了轻松。我和吴芳虽然住在一起,但我和她之间,很少谈及心事,不过是开开玩笑,和她商量什么,还不如我一个人拿主意。而张总给我的感觉,是他可以听懂我的话,他能理解我的心事,而且,就算他静静地聆听,什么意见也不发表,我也是感觉舒坦的。
他也向我述说了他的一些情况,说到他们夫妻离婚的原因,说到他对我的朋友阿兰、以及对我的挂念。他说,他也没什么遗憾,孩子也成家立业了,过几年他也要退休了,只是有点不服老,他想以后会自己开一家公司,目前正在考虑投资方向。我开玩笑说:“现在手中有点实权的,都会贪污很多钱,你也那样吗?”张总笑道;“这种想法是有的,特别是现在这个阶段,快要退下来了,有时也会想,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临走时想办法捞一笔,但我不想晚节不保啊,所以,我是心动没有行动,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贪污,我还是清白的。”我笑道:“没有贪污好啊,你要是犯了法,进了监狱,我可不会再见你了!”张总说:“我现在一年的工资加奖金,也有二十万,够用了。小静,你要是感觉现在的工作不好,趁着我现在还有点权力,倒可以帮下忙,把你调到我们商场。”我笑着摇头:“我不想当营业员,我也喜欢上这里了,现在工作还行,等以后再说吧。”
我们聊得很开心,张总还被我逗得开怀大笑。聊天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时间可能是晚间九点多了,但我的心情一直处于兴奋和愉快当中,一点也没有睡意。张总也没有说要离开,他看我的目光,饱含着欣赏的笑意。我可以感觉,他的心情也很好。两年的时间,实在不是一个晚上就能聊完的,我想,我们就这样坐下去,聊个通宵吗?我该让张总离开,还是让他留下来,睡在我的房间里?
49、春情迷醉夜
如此夜深人静,我们相处一室,相互又有好感,能不出问题吗?年龄在女孩子的眼里,并不是问题,像张总这样有实力的男人,不要说是我,相信很多女孩都会动心的。他有钱,又懂得关怀,我的潜意识里,已把他视为我人生路上的贵人。我并非不谙男女之事的小姑娘,张总也是过来人,我们也曾经那样亲密过,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天赐良机,他会做正人君子吗?我会做矜持的淑女吗?坦白而言,从情感上,我对张总是有点依赖心理的,我知道不是爱,感恩的成份多一些,但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为他按摩,包括让他快乐。
仿佛有了默契,也仿佛怀着期待,我把他引进了房间,我们拥抱着他,朦胧又贴切。我的心底,涌动起激情和柔情,我靠在他的肩上,恍惚有找到家的幻觉。离开方先生后,我有好几月没碰过男人,心如止水是谎话,我又不是尼姑,有时也会春情勃发,得不到释放会很压抑,但我真的不想走回头路了。往事如梦,在海天堂那会儿,我曾和不少男人上过床,但那很大程度上,是因我的无知、迷茫和虚荣,我相信自己的体内,流着传统的血,我承认曾放纵过,但我不想任由自己放荡下去。
我闻到张总身上有淡淡的汗味,这是男人味,但我更喜欢清爽。我把他拉进卫生间,给他开好热水,我们一起站在莲蓬头下淋浴。我给他搓洗,他也给我抹着沐浴露。他的年龄可以当我的父亲,但我感觉他乖得像个孩子。他说,他从来没和老婆一起洗过澡,结婚二十几年,都是分开洗的,他老婆当然也没给他搓过背,今天,是他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感到无比的欣慰。我想,男女之间,相互在细节上多些交流,会给生活增加许多情趣。我们抹干身子,他抱着我,像热恋中的情侣,把我放到了床上。
他轻轻吻在我的嘴唇上,有点硬茬的胡子扎得我生疼,但我没有躲避,有点疼有点痒的感觉,使我迷恋。男人的吻,只要口腔清洁,心里又愿意接受的话,会是很好的催情剂。我的心湖,已被他搅得春水荡漾了。他抚摸着我的肌肤,轻轻笑道:“以前是你给我按摩,今天,让我也为你按摩一遍。”他虽然没有按摩的技艺,但他的手掌在我身上滑动的感觉,依然挑动了我的情弦,他很有技巧地挑逗着我,使我禁不住发出了娇吟。我在盼望着他的侵犯,可他迟迟按兵不动,我以为他人到中年,可能反应较慢,偷偷瞅了他一下,发现他早就耀武扬威了。我用害羞而略带哀求的口吻说:“我要……”他得意地笑了,神情就像个调皮的少年,终于向我发起了冲锋。当他缓缓进入我的领地,我感到了涨满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发出呻吟,欢快地迎接着他,让我们更深更紧地融合……
吴芳不在家,就我们两个人,我们很尽兴。他中年的身体,依然有燃烧不尽的激情。我把他当作动情的男人,而不是富有的老板。我像只馋嘴的小猫,一遍遍地向他索取。我们尝试了几个姿势,他说,他和老婆就那一成不变的方位,没想到这和花样游泳一样,还能变着法子玩。我笑道:“这不是和烧菜一样吗?一个菜有多种烧法呀,长年累月就一种吃法,不是很乏味吗?”他笑道:“是你激发了我的活力。”我笑问:“你离婚后,怎么解决需要啊?”他笑着说:“当然是一个字,忍。我不会去外面解决的,今天遇见你,也说不清为什么,那把火,很自然的就点燃了,你不会怪我吧?”我在枕边笑着:“没有,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也许,女孩对第一次的男人,心底都念念不忘的吧?
有句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年轻人喜欢横冲直撞,显示的是冲劲,而他更显得胸有成竹,表现的是耐力。他的皮肤很好,并没有皱折,脸上也透着红润,眼神中洋溢着温和之光,使我感觉很舒服。当我心满意足,当他偃旗息鼓,我睡在他的身边,如同饥饿的婴儿被喂饱了,很甜蜜地笑了,心里弥漫着舒畅和安然。我知道,我不会长久和张总这样的,这样的一次点心,就算是我对他的报答吧!我不会把我的爱情和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并不是嫌他老,而是我清清楚楚地明白,我和他之间,只是一段缘,他不是我的归宿,并不能载我驶向幸福的彼岸。以前有个经典的传说:路边有具骷髅,日晒雨淋,谁也没去管它,有一天,有个书生进京赶考,路过那儿,看到了这个被风吹雨打的骷髅,于心不忍,就用草席把它盖住了,再后来,有位商人偶然发现草席下的这具骷髅,动了恻隐之心,把它好生安葬了。世事轮回,待到来生,那具骷髅化为一名美丽女子,她和那位书生,发生了一段情缘,而最终,她却嫁给了那位商人,两人偕老终生。我想,如果把我比作是那个女人,那张总就是那个书生,他对我好心的帮助,我会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但我和他的故事,仅此而已,不会一直走下去的。那么,我命运中的那位“商人”,他在哪里呢?我不知道。
清晨,我就起床了,因为七点半要去上班,张总还在睡梦中,我没有叫醒他。看他熟睡的样子,我竟然莫名地升起怜爱。他五十多岁了,却离婚了,孩子也不在他身边,他是孤独的,就算有再多的钱,就算有很大的权,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能在我这儿得到片刻的安慰,让他操劳半辈子的身心,得到些许歇息和欢乐,我也感到高兴。我和他的相识,也许是命中注定的,我们之间,谁也说不清是什么关系?感觉中,我有时会把他当成我的父亲,有时会把他当成兄长,有时却又觉得他像个孩子。我感激他,报答他,怜爱他,都是心甘情愿的。这是一种复杂而又单纯的感情,我也说不清,也许是我前世欠他的,这辈子来还债吧?
我刚想出门时,吴芳回来了。她满眼红丝,眼圈有一圈青灰,脸色很疲倦。我忙问:“吴芳,你怎么啦?病了吗?”吴芳哭丧着脸说:“昨晚倒了大霉,他们三吃一,把我累坏了,早晨才把我送回来!”我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愤怒地说:“他们三个玩你一个?简直太过分了!他们不是人,是禽兽啊!”吴芳摆摆手说:“唉,是我自作自受!他们三个把我带到宾馆,要我帮他们再叫两个女的,我起了贪心,就对他们说,我一个人包了,他们同意了,结果,我上当了,他们都吃了药,把我折腾了半夜,我的身体差点松垮了,这会儿还疼呢!”我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自找的!你疯啦?不要命啊!给你多少钱呢,你就愿意那样作践自己?”吴芳痛苦地说:“我太不值了!他们三个人,才给了1500块,我亏死了!”我幸灾乐祸地说:“你活该!谁叫你贪心来着?”吴芳委屈地说:“静姐,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都难受死了!”
吴芳瞪大了眼睛,看到门口鞋架上有一双男人的皮鞋,不禁跳了起来,叫道:“静姐,好啊你,你破坏了规矩!你把男人带回家过夜了?”我低声说:“是我一位老朋友,人挺好的,昨晚我去买东西,凑巧碰上的。”吴芳坏笑道:“我不在家,你们痛快了吧?”我笑道:“才没有呢,我们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坏。”吴芳用手推了我的额头一下,笑道:“没有才怪!我去看看,是哪路神仙,竟然迷住了静姐的心?”我拉住她,说道:“别闹了,他正在睡觉,别吵醒他。吴芳,我要去上班了,你呢?”吴芳往沙发上一靠,说道:“我还上得动班吗?你帮我请一天假吧!”我说:“好吧,但下不为例,你下次要再这样胡闹,死了我也不管了!”吴芳叫道:“静姐,好哇,你太绝情了吧?我们可是同一条战壕里的姐妹!”
吴芳留在家里,我隐隐有点不放心。张总睡在我的房间里,吴芳又休息在家,我真担心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虽然说,我不是张总的情人,但在我这儿,他应当是属于我的,别人对他有想法的话,就是对我的“权益”的一种侵犯。吴芳的德性我知道,她要是知道张总有权又有钱,长相也不赖,她才不管张总是我的客人,她会想办法去勾引他的。吴芳为了一个男人,和她姐姐都翻脸过,何况是和我?不知张总是否有理智阻挡她的诱惑?吴芳比我开放得多,论身体条件她可能不如我,但她的花功,绝对比我高几个段位,她要是发动攻势,一般男人就只能俯首称臣了。当然,我担心也是无济于事的,有的事要发生,谁也无法回避。
我去徐经理那儿帮吴芳请假,徐经理没问什么就同意了。按摩二部的人手足,少个把人没关系,而且,吴芳把原来的月薪制,主动改成了提成制,每做一笔生意,拿百分之三十的提成,多劳多得,不劳不得。我还是享受月薪制,由于我是按摩部的技师,比一般按摩女的待遇,要高出许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做什么,掌握了一定的技艺,在当今社会,还是能谋得立足之地的。君不见那些捡破烂的、乞讨的,也有发大财的吗?
有一件事,引起了我们的骚动,因为在海棠春的斜对面,原来卖建材的那家商行,正在大张旗鼓地装修,据说,他们的楼房,被几个浙江人买下来了,要开一家“花样年华按摩馆”,这可是强有力的竞争,明显是来抢生意的。浙江人做生意就是有眼光有气魄。四川人的打工,浙江人的经商,那是全国赫赫有名的。海棠春的三位老板,也感到了紧张,几天来在闭门商量对策。徐经理要服务员过去打探消息,打听他们的按摩馆,经营哪些项目?听说他们要开展和巴厘岛相似的经营项目,既有为男人按摩的,也有为女人按摩的。他们招聘的女服务员,是从云南等地招来的少数民族女孩,而男的按摩师,是从正规的按摩师培训班毕业的新学员。我想,东方浴场的高老板想做的,可惜没能实现,而他们几个浙江商人,有可能捷足先登了。
上班时,我就记挂着家里,不知张总走了吗?吴芳有没有和他搭讪?他们怎么样了?一下班,我就急急忙忙的往回赶。经过一条弄堂口时,我发现有几个男子站在那里,我骑着自行车,按着车铃,小心地避让,但他们几个就是不让,我的车龙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的腰部,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几个男人,就像哑巴一样,谁也没说话,竟然一拥而上,把我围在他们中间!有人拽住我的胳膊,有人抱着我的腰,有人抱着我的脚,把我从自行车上拖了下来!我慌忙叫唤着:“放下我!你们想干什么?”他们三步并作两步,把我塞进旁边的一辆面包车上,我的脑子一片模糊,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听他们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带着我向郊外驶去……50、青春的骚动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意外,心里非常紧张!从电视里看到过这种镜头,难道他们要绑架我吗?我在车里叫道:“快停车!我要下车!”可我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动弹不得!我想:坏事了,不知他们把我带到哪里去?会对我怎么样?先奸后杀?还是想敲诈一笔钱?可我一个按摩师,哪来的什么钱?我感到恐怖极了,想镇定也镇定不了,身体不禁有点发抖。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到了一片厂区,在一幢半新不旧的楼房前停了下来。这个地方我没有来过,但根据他们刚才行车的路线,应该是园区的东北角,这里原来是一个乡,现在属于园区,这里地处园区的角落,有点偏僻,我从没来过这儿。他们三个男人加上司机,四个人围着我,把我挟持到二楼的一个办公室里。我看到里面坐着两个青年男人,一位很矮很胖,还有一位长得挺帅,瘦瘦的身材。他们看到我进来,就对带我进来的男子喝斥道:“怎么搞的?叫你们去请来小姐,怎么搞得像绑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办大事?快向来小姐道歉!”那几个男子果然走到我跟前,向我鞠躬说:“来小姐,刚才兄弟对不起你了,请原谅!”他们不开口,我还以为他们是哑巴,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带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遇到意外的事情,开始我也会紧张,但心情平静下来后,我就不怎么害怕了。紧张有什么用?我得弄清他们的意图,尽快想办法离开这儿!我说:“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把我带到这儿,到底什么意思?”矮胖的男人堆着笑意说:“来小姐,是误会啊!我们请你来,是有事和你商量的!”我看他不像是演戏,但不知他们是什么身份,要是流氓地痞之类,那很麻烦,有的姐妹遇到过,被他们勒索什么保护费?我说:“我们素不相识,没什么好商量的?”那个帅气的男子说:“来小姐,请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真的!我们请你来,是想请你帮忙的,来,你坐下,我们慢慢聊。”他对着门口几人说道:“这里没你们事了,你们都出去吧!”
那位帅哥说:“我来介绍一下,我叫吴建豪,他叫田大军,我们两个是好兄弟,你是海棠春的来小静吧?”我差点笑出来,他叫吴建豪?这不是F4里的明星吗?不过,那个明星吴建豪,还不如眼前这个长得帅。我点点头,说道:“你们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你们,半路上把我带来,到底什么事?我的自行车还在路边呢!”田大军呵呵笑道:“来小姐,只要你答应和我们合作,别说是自行车,就是给你买辆夏利车,那也是一句话!”我吃惊地看着她:“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办公室只有我们三个人,田大军客气地说:“你真的别紧张,我们请你来的方法是不太妥当,但诚意绝对是百分百的!我们来苏州开了几年模具厂,平时玩的时间也很多,最近想做个新项目,来小姐肯定见到了吧,我们在海棠春的马路对面,买下了一幢房子,就快要装修好了,我们的经营项目,和你上班的海棠春有点相似,但比他们更有创意,我们筹办的花样年华按摩馆,投资了几百万,将仿照巴厘岛的经营模式,准备在苏州这块风水宝地,把按摩行业发扬光大!”他们真是有钱,才三十岁左右,就出手不凡了,也算不简单!我说:“哦,原来那是你们开的?开在我们对面,不太好吧?”
吴建豪说:“按照传统眼光,我们好像抢了海棠春的生意,恐怕你们的老板,也是那么想的吧?其实,店多成市,我们两家开在一起,可以吸引更多的客流,有竞争才能有发展!你知道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吧?他们两家卖的是同样的饮料,竞争相当激烈,但他们现在不都是鼎鼎大名的跨国企业吗?所以,我们不要怕竞争,应该化竞争为动力……”他把我当成他的员工了,给我开会呢?我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想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我家里有客人,还要赶着回家呢!”
吴建豪说:“既然来小姐是爽快人,那我们就长话短说,今天请你来,想请你加盟我们花样年华,不但你来,最好把你的同伴,多叫几个过来,当然,报酬你就放心,我们给你开的工资,绝对比你现在得到的翻几倍!来小姐,怎么样?”我目瞪口呆!这不是叫我挖海棠春的墙角吗?这种事我怎么能干?我说:“你们不是招聘好服务员了吗?”田大军说:“我们是招了一些,正请学校代为培训,但她们都是新手,虽然来自少数民族,对客人有吸引力,有新鲜感,但她们没有影响力,我们请你,不一定要你为客人服务,但你可以当花样年华的形象代言人,我们把你的大幅形象照,放到室外的广告上,凭你在按摩行业的知名度,一定会有很好的宣传效果,另外,请你当按摩馆的总领班,不知来小姐意下如何?”
他们说得头头是道,条件很诱人,至少比我现在的待遇好,但我能答应他们吗?我反感那种忘恩负义和见利忘义的小人,如果我离开海棠春,到花样年华上班,就算我能风光,我能挣更多的钱,但我心里能踏实吗?钱是越多越好,但违背我做人原则的,我不会接受的。不要以为按摩师眼里只有钱,其实,我们也有情义,也有善良,也有做人的底线!有的按摩小姐,可能会骗取男人的感情和金钱,可能很随便地和男人交往,特别是那些路边店里假的按摩女,她们会做出一些令人不齿的行为,使整体按摩师的形象遭到破坏,但无论怎样,我不会贸然接受花样年华的聘请,更不会把同伴从海棠春带走。
我坚决地说:“这是不可能的!我无法答应你们的要求!”田大军说:“为什么?你可以先辞职,然后到我们那里上班,他们就管不着了,这有什么不好?”我说:“我不能这么做,现在工作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我就那样走了,大家会怎么看我?我不成了叛徒吗?”吴建豪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合情合理的,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你肯来,我们保证给你配一辆小车,不用再骑破自行车上下班了,何乐而不为呢?”我还是摇头说:“我暂时不想离开海棠春,以后如果离开,我会考虑到你们那里应聘的,天都黑了,你们让我回去吧,家里真的有朋友在等我!”
吴建豪说:“来小姐,我们尊重你的意见,那你回去再考虑一下,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加盟!今天把你冒昧请来,请你多多谅解!另外,希望来小姐不要把我们见面的事,对外张扬,好吗?”我点点头:“我知道。可我的自行车没了,怎么回去呀?”田大军说:“你跟我来吧,我陪你去买辆新的!”他开车带我到超市,一会儿,推着一辆崭新的捷安特自行车,来到我面前,笑道:“怎么样?丢了辆旧的,还给你辆新的,这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的破自行车才几十块钱,这辆新自行车要好几百块,我没亏,还赚了。我说道:“你们把我挟持了,我还没报警呢,给我买辆自行车,算便宜你们了!”田大军笑道;“一辆自行车算什么?你要是到花样年华来,有的是好东西送你!”
我回到家的时候,吴芳正在晾衣服。这可有点新鲜,平时她是懒得袜子也不洗,穿那种一次性的丝袜,穿一天就扔了,脏衣服换下来,懒得丢进洗衣机里。我笑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变勤快了?”吴芳说:“就许你任劳任怨,不许我自力更生吗?”我笑道:“好啊!洗衣做饭,往后不用我一个人做了,有个好帮手了。”我走近她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左脸有点红肿,问道:“你的脸怎么啦?不会是乍腮病吧?”吴芳用手摸了一下脸,说道:“没什么,是我睡觉睡出来的。”我心里记挂的不是吴芳,而是张总,早上我去上班时,他还睡在我的房间,现在怎么没看见他?我打开自己的房间,里面没有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问道:“芳芳,他走啦?”芳芳唔了一声。我接着说:“张总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留话给我?”吴芳说:“楼下的车不在吗?他在家等你,可你一直没回来,他可能去找你了,也可能走了。”吴芳模棱两可的话,我听得有点糊涂?他到底是回去还是去找我?一句话也没有留吗?我说:“他临走没说什么?”吴芳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他会对我说什么话?在他眼里,只有你来小静,哪有我?他有话只会对你说,哪会对我说?”
吴芳带有醋意的话,使我心存疑惑。我知道,张总喜欢我,但他没有对我说过甜言蜜语,他是个深沉的人,肯定明白我们没后来,可是,他怎么会不辞而别呢?吴芳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是本性难移,主动去挑逗张总?我不能想象,男人对送到嘴边的鸡腿,会置之不理吗?他能抵挡吴芳的青春烈火吗?张总一整天呆在我家里吗?他真的已经离开了吗?我隐隐感到吴芳的表情有点奇怪,换了个人似的,像是遇到了什么挫折,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担心,吴芳不会背着我,和张总好上了吧?或者,她妒忌我和张总好,把他赶走了?
本来,张总是个与我不相干的男人,但相遇改变了彼此。有过初次的相会,我们可以各奔东西,但我后来又去找他,他也毫不犹豫地帮助了我,昨晚,我们是第三次相见,又发生了亲密关系,说到底,我是尊敬他,同时也贪恋他宽厚的胸怀。女人都是自私的,尽管他不属于我,但在我这里,我不愿意让别的女人,分享他的关爱,我想他能多留几天,我们可以多呆几天,以后,我会把他记在心里,我会去爱我未来的丈夫,他将成为我美好的回忆。
51、迷离的火灾
有句话说,女人如果连自己的身子都守不住,她是做不到保守秘密的。事实胜于雄辩,吴芳就是这样的人。我没问她关于张总离开的事,两天后,她就耐不住性子,主动向我交待了。吴芳的话,让我对张总增添了一丝敬意,他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当然也有点好色,但他是适可而止的,如今的形势不比从前,太老实吃不开了,要遭淘汰的。我不能欺骗自己,他是我的贵人,但不是我的恋人。这不是世俗的原因,这是我心里的答案。
那天上午,她太困了,倦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压根没关心房里还有陌生男人,下午醒来后,她发现身上盖着一床被子,觉得有点奇怪,就去房间查看,发现一个中年男人在午睡,她才想起是静姐的朋友,就没去叫醒他。她感到肚子饿,去厨房找东西吃,发现餐桌上摆着好几个菜,因为家里没有别人,肯定是那个男的烧的,她吃好饭,动起了念头,觉得这男人真好,静姐怎么就福气好,自己遇到的男人却没一个好东西,全是衣冠禽兽!
吴芳去搭讪张总,故意躺在我的床上,用语言和肢体动作挑逗张总,没想到张总像个和尚,不但没有动心,还对她好言相劝,要她做个识大体的好女孩,不要这样下流。吴芳不以为然,赤裸裸地向张总表态,愿意和静姐一起做他的情人,并且钻进他怀里撒娇,被张总严词斥责,顺手打了她一巴掌!吴芳说,她当时气坏了,还没哪个男人敢打她,她就和张总胡闹起来,还用指甲抓破了他的脸。吴芳说,张总本来是要等我下班的,但由于她的纠缠,他呆不住了,脸色很不好地走了。我问:“他走时真的没说什么吗?”吴芳说:“他说了,等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估计吴芳讲的大致属实,但涉及到她面子的事,可能还有的没说,如果她没做过分的事,以张总的身份和涵养,怎么会打她耳光?而且,想必他苦口婆心讲了很多道理,要不然,我回家里,怎么发现她变乖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将来和他见面?即使见面又如何?时间会让一切成为往事。关于张总,吴芳听她姐姐说过,他是个很有风度的老板,“嫁(傍)个有钱人”是女孩子的梦,当张总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极有可能一厢情愿地推销自己,最后导致张总落荒而逃。
我不认为嫁给有钱人就幸福,庭院深深深几许?那些寂寞怨妇,很多嫁入豪门,结果受尽冷落,悔恨不已。有钱人的多情,往往是靠不住的。商人忙于生意和应酬,有可能在外面花天酒地,却对翘首以待的妻子漠不关心,所谓“家有红旗不倒,外有彩旗飘飘”。逛夜总会和按摩房的,百分之八十是已婚男士,他们千金买醉,夜夜笙歌,何曾想过给家人一份礼物、一份温暖?社会上受人赞誉的恩爱夫妻,大多是些挣钱不多的工薪族,勤勤恳恳,同甘共苦,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嫁个有钱人的后果,得到的可能是钱,失去的却是人。
苏州的主要街道,出现了全副武装的警察巡逻队,我看到他们手上握着冲锋枪,威风凛凛地在街上走过,给市民增加了安全感。这里的治安较好,有了这些警察,可以防患于未然,能迅速打击违法犯罪活动。海棠春这儿,虽不是交通要道,但我们深夜下班,有时也害怕歹徒出没,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我早就不做财色交易了,心安理得了许多,看到警察也不用躲避他们的目光了。自从和葛卫明谈朋友后,我明白警察也是普通人,他们并非和我们过不去的,他们维护的是社会治安的稳定,只要我们不犯法,就能平安无事地生活。
吴建豪和田大军,这些天没来找我,我想,他们可能已放弃找我合作的念头,无论开出什么条件,我是不会答应他们的。昨天,我看到花样年华初步装修好了,工人正在安装霓虹灯,这些霓虹灯,一到夜里,能发出绚丽夺目的光华。花样年华的装潢,不管是外貌和内在,比我们海棠春高档多了。本地商人思想保守,就是想到了营销新策略,实施起来却拖泥带水,不如浙江人敢想敢做,比如高老板,他明明想到效仿巴厘岛的按摩,可就是光打雷不下雨,迟迟不见落实,现在让花样年华抢先登陆了。我不懂做生意,但也懂商机的含义,机会稍纵即逝,不及时把握,就会失之交臂。
花样年华在这一片很显眼,粉红色的外墙,墙上还镶嵌着众多的玫瑰花,整个建筑,布置得像宫殿一样豪华,格调艳而不俗。还没正式开业,就引起了路人的关注和兴趣。我没当他们的形象代言人,他们现在的户外广告上,是电影《花样年华》的剧照,上面是张曼玉和梁朝伟深情凝视的照片,很有感染力。他们将在三月十八日开张,那些穿少数民族服饰的服务员,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她们漂亮的打扮,让人叹为观止。我站在海棠春二楼的窗前,能隐约看到他们楼上的一张张按摩床。以后他们生意如何,站在这儿就能一目了然。三月十五日,是消费者权益保护日,报纸、电视、商场,都在大张旗鼓地搞活动,有些投诉一直没解决的,今天终于等来了圆满的结果。我不明白那些商家,为何非要拖到今天才给消费者处理?有的拉来电视台做新闻报道,让人感觉他们是在做秀,不是真正为消费者服务。有时,对付那些奸商,还得使点歪招。吴芳在某商场买过一双皮鞋,第二天鞋跟就掉了,她去找说法,商家答应修,却不肯退换,吴芳火了,呆在商场的鞋柜不走了,准备以牙还牙!凡有人过来看鞋子,她就说,这里的鞋子质量不行,是假货,买了还不给退!那些顾客听她这么一讲,谁还敢买?商家见她这样,拿她没辙,怕她影响正常生意,只得给她全额退款,还赔了三十元的交通费。吴芳说:“这叫先礼后兵,他们无情,就休怪我无义!”对那些不把消费者当回事的商家,真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吃点苦头,叫他们明白,不尊重消费者,必将自食其果!
新店开张,喜欢挑所谓的吉祥日期,比如八号、十八号、二十八号等,就是讨个“发”的口彩。开张是这样,结婚也是如此,一到逢八的日子,街上出现成群结对的婚车,大家都赶在同一天结婚了。只不知,他们是否赶在同一天生孩子?听说有种说法,什么去年是寡妇年,明年是光棍年?因此,今年登记结婚的人特别多。想想就觉得好笑,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那样迷信?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随便哪一天结婚都是好日子。要是不珍惜,哪怕再好的日期,也不会给他们带来幸福。
三月十七日,大概在夜里十一点多,我刚给一位客人按摩好,在水池边洗手,突然听到马路上传来刺耳的鸣叫,是119消防车的急呼!我们掀开窗帘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映入眼帘的一幕,使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斜对面的花样年华按摩馆,此时此刻,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窗户里窜出火花,楼顶上冒起黑烟,不时传来劈裂啪啦的声响,还有随风飘来的呛人的烟雾,还有一辆接一辆的消防车急驶而来,眼前的一切,把我们看呆了!
他们不是刚装修好,明天准备开业吗?今天夜里怎么会突然起火呢?我们当按摩师的,没必要兴灾乐祸,我想,海棠春的老板尽管不在店里,如果他们得知花样年华正被大火吞没,也许会笑得合不拢嘴吧?让他们寝食不安的对手,就要烟消云散了!姐妹们只是呆呆地看着,谁也没发出议论。我在心里猜测,那会是谁干的呢?是谁背后下的黑手,把即将开业的花样年华给毁于一旦?如果是人为的,那未必太残酷无情了!生意人人可做,各有巧妙不同,在背后给他们致命一击,有点缺德吧?商场如战场,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那边的火焰还没扑灭,我却看到有一拨人,不去救火,反而手里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向海棠春扑来!我心里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一边拿出手机报警,一边快速奔向二楼门口,冲着愣在一旁的姐妹们叫道:“快来帮忙,把楼道的铁栅门拉上!”有人也看到了楼下快要冲进海棠春的那帮人,她们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过来帮忙。我们刚把铁栅锁好,就听到楼下光当一声巨响,接着是乒乓的砸东西的声音。楼下的人无法冲上我们二楼了,我们可以赢得报警的时间。刚才那声巨响,好像是门口的绣屏被砸碎了!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几人在狂喊乱叫,其中有东西被砸毁的声响,还有女服务员的惊叫和哭喊!楼下的场面,想必很混乱?我们面面相觑,焦急地等待警方的营救!
52、我不做兼职
事态的发展,出乎我们的意料。那帮人来势汹汹,夜里,我们的老板不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严重后果?我们有点惊慌。我又打了报警电话,警方说,他们已经出警了。我给徐经理打了电话,他一听就慌了神,急忙说:“怎么会这样?我通知陈总和王哥,你赶快报警!”我说报过了,徐经理说:“我马上过来,你们要小心!”几分钟后,几辆警车呼啸而至,我们从窗口望下去,只见那群拿着棍棒的人,从大厅里冲出来,四散逃开,警察们奋勇追赶,当场抓住了几个人,押上了警车。
我和同伴打开楼道栅门,跑到一楼的大厅,只见里面的东西,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绣屏、服务台、窗户、凳椅等,支离破碎,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才几分钟时间,大厅内就惨不忍睹!我们哪经历过这种场面?花样年华的火灾,已经够让人触目惊心的,没想到我们的足浴房也会遭殃!警察进来询问情况,几名受到惊吓的服务员,并没受到伤害,那帮人只是砸东西,没打她们。有的服务员向警方反映,听那帮人说,是来报复的,说要把这里搞坏,放把火烧了!我直觉得心惊胆战,他们要真放了火,楼上的人就无处可逃了!幸亏警察及时赶到,才制止了事态的恶化。
徐经理过来了,当他看到大厅一片狼籍,忙问怎么回事?我们都说不知道,莫明其妙的,那帮人就冲进来乱砸一气。一会儿,王大哥也过来了,他看到对面的花样年华发生了火灾,又看到自己店内乱得不成样子,有点明白了。他对徐经理说:“可能是一场误会。”王大哥叫我们二楼三楼的服务员,把一楼的东西收拾一下,打扫清理,收拾完后就下班。警方把徐经理、王大哥和几名一楼的服务员,一起带到了派出所,说要调查情况,作一些笔录。
花样年华的那场大火,惊动了很多人,包括新闻媒体和广大市民。他们为了造势,在报纸和电视台做了广告,3月18日将隆重开业,现在因一场大火全部泡汤了,难免让人众说纷纭。看到他们花几百万装修的按摩馆,变成了黑乎乎的楼房壳子,真令人痛心!第二天,我一早就来海棠春打听情况,据说,那帮人是花样年华的老板请来的,昨晚,吴建豪得知即将开业的花样年华失火,首先就怀疑是海棠春暗中搞鬼,因为花样年华开业,必然会对海棠春的生意造成冲击,他猜测海棠春使了阴招,气愤之下,吩咐厂里的工人,带了家伙去把海棠春砸了,报复一下他们!徐经理和王大哥一口否认派人纵火,王大哥说,花样年华就是开在海棠春隔壁,他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他们冤枉了我们!
我们海棠春的人,昨夜就回来了,那些来打砸我们东西的人,被警察全部抓获了,还关在派出所里,正接受进一步的调查。快到中午时,陈总从南京赶了过来。他在南京洽谈生意,想再开一家按摩院,当他听说花样年华发生火灾,海棠春遭到莫名的打砸,心急火燎地回来了。他查看了一下情况,叫徐经理先把大厅拍照,然后去请装潢公司,修复一楼的装修,尽早恢复营业。他还说,要是停业的时间长,老顾客会流失的,他们找到新的消费场所,再吸引他们回来就难了。徐经理给服务员放假三天,三天后正常上班。两天后,我得到消息,警方已经查明,花样年华的失火,不是人为造成的,而是意外的火灾,警方已找到了失火点,查明了失火的真正元凶。原来,花样年华为迎接18日的开张之喜,当夜灯火辉煌,还开着中央空调,由于装修时电路设计不合理,加上电工偷工减料,电线不符合标准,导致过热起火,引燃了室内装饰物,燃起这场大火!为了营造少数民族的风情,花样年华的一个个包厢,都用原木装修而成,火势一起,劈裂啪啦全烧起来了,把三百万的装修烧成了灰烬!两位老板头脑发热,误以为是竞争对手使坏,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海棠春,于是发生他们叫人打砸的事情。
3月21日,海棠春装修一新,重新开门迎客了。新的装修,比原来更有地方特色,大门装饰成月洞门,大厅中间,有一个小亭子和一座假山,还有石凳,顾客可坐下来休息,一如置身于园林。二楼三楼的包厢走廊,铺上了一层碎卵石,赤脚走在上面,有按摩保健的功效,更贴近足浴房的内涵。这个陈总,被人打砸一次,居然生出了灵感,令人佩服。徐经理向我们透露,经警方调解处理,花样年华的老板,这次共向我们海棠春赔付了三十万元,包括损坏东西的价值、重新装修的费用、歇业三天的营业收入。那些动手来砸店的人,受到了治安拘留的处罚。
徐经理还说,陈总正和花样年华的老板商量,想把他们那幢烧坏的楼房买下来,海棠春在对面开家分店,扩大经营规模。如果谈成了,他们原来招聘的服务员,还能留下来。我笑道:“陈总不是趁火打劫吗?”徐经理说:“浙江人对发生火灾的店面是忌讳的,一般会低价脱手,而我们苏州人就不同,红红火火,预示生意的兴旺!”生意人的头脑有些怪,失火的房子有什么好的?我只是为吴建豪他们可惜,天灾人祸,谁也不能预料,几百万的投资打了水漂,又为他们的错误行为赔了三十万,这是他们的一次惨痛教训吧?
几天后,得知陈总和吴建豪没有谈成,吴建豪是想转让,但不想转让给陈总。这可能是商人的狭隘心理,不愿意看到竞争对手比自己成功吧?鉴于这次火灾,公安消防部门,对全市所有娱乐场所的消防工作,进行了一次大检查,以便排除隐患,避免事故发生。花样年华的这次火灾,我是有点庆幸的,倘若那天我答应他们,从海棠春辞职,跳槽到花样年华,现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闹得被人嘲笑吗?说明我当时的理智是正确的。
尽管,花样年华的火灾,让人心有余悸,但毕竟过去了,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想,再做三年,等积累了资本,我也去开一家美容院,先从小型的做起,让我也尝尝当老板的滋味。如果想轻松一点,可以和徐姐那样,办个按摩培训班,收入应该也不错,现在生活富裕,人们花在休闲娱乐上的钱,会越来越多。现在找工作,需要名目繁多的证书,假证书也铺天盖地,如今连处女膜都有假的了,但人们就是迷信那个假,自欺欺人。
我最近上网,遇到一位网友,他是到澳洲留学的,他说:“国内的小姐是不合法的,但好像到处都有,找一个很方便,而在澳洲,小姐是合法的,想找一个却不太容易。”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越是管得紧,人的好奇心就越强烈,放开后,人们对此习以为常了,极少有人对小姐感兴趣。”我出于好玩,问他在那边一次需多少钱?他说要160澳元,相当于1000元人民币。我笑着说:“那也不贵啊。”他说,国外并不都是富有的,哪里都有贫富差距,在澳洲做那个的女人,基本上来自贫民区,是她们赖以生存的职业。
我们聊得很投机,他知道我是按摩师,问我做不做兼职?我开诚布公地说:“以前做过,现在没有。”因为在网上,加上他在国外,我不用担心他来骚扰我,和他闲聊,我很放得开,但彼此是有礼貌的,玩笑也是点到为止。听说现在有很多人玩裸聊,这真是比做小姐还无耻!那是假正经的女人,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玩的把戏,我们不屑于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他和我聊天时说,如果他在国内,会来找我,希望和我做朋友,普通的朋友。他不认为当按摩师是什么污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内心是善良的,就能瑕不掩瑜!他说,他姓范,今年二十六岁,会学成回国的。我开玩笑说:“你不会是《范进中举》里,那个范进的后代吧?”他笑着说:“是又怎样?范进变疯,不是他的错,他也是牺牲品。科举教育,误人子弟的还少吗?”
这位姓范的留学生,自称读过很多书。他说:“客观地说,中国的文学作品,确实和外国名著有一定差距。一方面是中国作品没有翻译出去,国外很难读到,另一方面,国内作品表现的主题,时代和自我的局限太多,要么浮皮潦草,要么胡编乱造,缺少动人心魄的感染力,生命力极短。除了四大古典名著,还有一些优美的民间传说,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白蛇传》等,影响较广外,现代小说,几乎乏人问津,缺少耐读性。中国是泱泱大国,文化底蕴深厚,名人才子辈出,但当代文学似乎陷入了迷茫,文学是直指人的心灵的,现在的作品令人失望,不忍卒读。”我说:“你和我谈文学,不等于对牛弹琴吗?”他说:“不,古代的青楼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现在的小姐,素质太差了,要是有一定的修养,形象一定大有改观。”
我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我说:“我有一个想法,想抽空写一部日记,把我的按摩经历记下来。”他高兴地说:“好啊,我支持你!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个人的也是时代的!别管别人怎么说,你如实记录就行!记得《羊脂球》、《茶花女》、《月牙儿》、《扶桑》等作品,就是描写这方面生活的,反映了现实社会的一个层面,刻画了底层人民的辛酸生活,是有意义的!写好了,说不定还能一鸣惊人呢!”我笑道:“我是写着玩,可不想出什么名?没人骂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和范先生约好,每个星期聊一次。所谓良师益友,跟有学问有修养的人交朋友,会受到很多启发。最近几次,我在网吧包夜,就和他聊通宵,他是我聊得最深的网友,我在他面前,几乎是半个透明人。三月下旬,我和南浔的姐妹联系好,四月五日去盐城,看望阿兰的父母,阿兰不在了,我们就是他们的女儿。#--iCMS.PageBreak--#53、受伤的身体
吴芳尽管比我小,进入按摩行业比我晚,但她应付男人的本领,是我望尘莫及的。她总有办法和客人勾搭上,几天就能完成从陌生到上床的过程。她说:“苍蝇不盯无缝蛋,你别埋怨我,要怪只能怪他们男人,谁叫他们心术不正?”我劝她:“既要保护自己,也要见好就收,不能玩得太过,要不然会引火烧身。”吴芳说:“静姐,你放心,我只是揩他们的油水,不会让他们下不了台的,要不我还怎么混?”钱来得容易,但她的口袋像漏了一样,存不了钱,也不知用在哪儿了?
我和吴芳不在一个班,作息时间也不一样了。她在按摩二部,因为是拿提成工资,行动自由一些。她时有夜不归宿,有时刚下班,就有小车在门口接她,所以,最近一阵,我上下班就独来独往。她是成年人,我们又不是亲戚,我也不好过分说她。吴芳开玩笑说:“静姐,要不我替你牵线搭桥?只要你肯出台,男人肯定得排长队!你是正常女人,干吗像个修女,不丰富一下私生活?你这不是在浪费本钱吗?”我笑道:“我这不叫浪费,叫节约!你是过度挥霍,对健康不利的。”
近几年,苏州经济突飞猛进,就像一个姑娘一样,打扮得越来越时尚了。苏州河道里的水,也清澈了许多,每当周末,会有人在小河边钓鱼。我想:他们不在乎钓几条鱼,他们钓的是这份悠闲的心情。苏州建了几条高速公路,交通更加方便了,听说还要建设地铁。我还是骑的自行车,出入方便。园区的房子,更多更高了,在金鸡湖的东岸,矗立起成片的别墅区和商住楼,湖光水色,尽收眼底。如今的房价高,买一套住房,起码四十万以上,我现在的收入,一年能积攒三万元,那得十几年才买得起。我想在苏州安家落户,几乎不可能,除非走捷径,嫁个苏州男人。但是,做我们这行的,能遇见值得嫁的男人吗?
下班要骑十来分钟才到家,田大军送的捷安特自行车,很轻便。现在我虽不缺打的钱,但还是喜欢骑单车,骑车能保持身材。半夜三更的马路上,灯光树影,一辆辆车子急驶而过,几乎看不到行人。城市也已入睡,我一人在夜色中穿行,回园区的租住处,那里是我现在的家。吴芳一下班,就像放生的鱼,早不知游哪儿去了?我们的住处,她住的时间少,难怪她抱怨说,她很少在家过夜,要我一个人付房租。我明白,我的生活并不精彩,有时会感到孤独,但我的心里感到踏实,不用打情骂俏,不用虚以委蛇,睡觉也感到舒坦。身边没有男人可抱,我就抱着枕头入眠。
每次经过那个弄堂口,我都有点心慌。不久前,我曾在这儿,被花样年华的人挟持,把我吓得半死,直到现在还留有阴影,骑车到这儿,心头会浮上莫名的惊惧,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夜色静然,我微微有点紧张,害怕黑暗里冲出人来拦住我。我用力踏了几脚,想加快速度,冲过这模糊的路段,只要到前面的路口,明亮的路灯,会给我带来安全感。
越怕事越有事!因为我想冲过去,所以车速很快,我隐约看到路面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也许是油污,也许是黑洞,但我来不及刹车,只觉前轮猛地一沉,就像从悬崖上坠落一样,我顿时失去控制,随着惯性,突然往前一冲,身体像块扔出去的石头,从车龙头上翻跌出去,嘭地一声,摔倒在地!我一时摔蒙了,头脑嗡的一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过了一会,我才感觉手掌火辣辣的痛,膝盖和胳膊,都一阵阵地酸疼,最让我难堪的是,我的小腹部,更是一浪接一浪的疼痛!刚才在跌出去时,小腹撞到了车龙头上,该死的!这可怎么办?
我试着想爬起来,稍动一下,就感到手掌和膝盖揪心地疼,麻辣辣的,我怕自己摔骨折了,那可倒霉了!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害得我人仰车翻?我撑起半身仔细一看,原来,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洞!是一个锅盖大小的黑洞!上面的盖子,一定是被人偷走了,留下一张吃人的大嘴!那些人太可恶太缺德,把盖子偷走卖钱,留下个黑黝黝的洞,给夜里的行人带来多大的威胁啊?从电视上看到过,有的小孩掉进洞里,还丢了性命!唉,幸亏我是骑车,前轮陷进洞口没掉进去,要是洞再大一点,我不是连人带车摔洞里了吗?不管下面是电缆还是污水,要是掉进去,不死即伤,不让我觉得恐怖吗?
夜深人静,谁来扶我?身边没有过路人,道旁有半人高的绿化带,路上急驶而过的车辆,看不到我摔倒的情形,加上这里光线暗,要是我爬不起来,恐怕躺上半夜也没人发现。我没有呼喊,喊了也是徒劳。别说深夜没人,就是白天有人摔倒,也未必有人肯搀扶一把。现在的人,都变得有点麻木了,奉行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主动去关心别人,到你有困难了,如何指望别人来帮助你?我在这里举目无亲,指望谁能帮我呢?关键时刻,我想到了警察。
我的手机放在包里,记得包是放在车篮里的。自行车的前轮,依旧卡在洞口,后轮翘起,还在飞快地打转。不知绕在龙头上的小包,还在不在?掉落在路上,还是掉进了洞口?真是倒霉,这路口怎么老跟我过不去?我挣扎着起身,先支撑地面,蹲了起来,再支撑腿部,忍着疼痛,摇晃着直起了身。手掌和膝盖被地面磨破了,幸好脸部没和地面亲吻,要不可能会破相。要是破相了,那我的一切都可能毁了。感觉小腹很疼,毫无防备地被铁家伙撞一下,能不受伤吗?我每迈一小步,从下身传感的疼痛,直钻心底,但我不得不咬紧牙关。
让我欣喜的是,我看到了洞口边的小包,差一点点就掉洞里去了。幸亏把包带绕在龙头上,要不就悬了。包里有我的手机、银行卡和身份证,要是身份证丢了,那可麻烦了,我就成盲流了。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本是放开的,但今天,店里要给我们办工资卡,需要身份证复印件,就一起带出来了。海棠春原先发工资是给现金,现在改成把钱直接打在帐上。其实,工厂早就这么做了,只是私营企业有的还发现金。如果,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丢了,那我就变成穷光蛋了,没身份证,银行卡也不能补办。我把小包捡起来,把手机取了出来,拨打了110。我现在无法回家了,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五分钟左右,一辆三轮警车开了过来,停在我的旁边。两名警察下了车,搀扶我上车坐好,还把我的自行车挂在警车后面。一名警察说:“是送你回家,还是去医院?”我别的地方还好,就是下身痛得难受,又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去揉。我说:“谢谢你们了,我伤得不重,请送我回家吧。”到了租住处,一名警察扶我上楼,另一名帮我把自行车推进车库。我对警察消除恐惧感,是从认识葛卫明开始的,而苏州的警察很和气,人长得也英俊,更让人有安全感。
我进了卫生间,把衣服脱了下来。膝盖处一滩淤血,手掌也磨破了皮,有点青紫。我这么娇嫩的身子,往水泥地上这么一摔,能不受伤吗?没摔成骨折,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可恨的是,当我褪下内衣,只见肚脐下二三寸的地方,鼓起硬硬的肿块,皮肤上有铜钱大小的一处青淤,摸上去,疼得很厉害!好端端的,给我来这么一下,我怕伤到身体,影响我将来的生育。
发生这样的意外,不知是该找那个小偷?还是去找井盖的管理单位?或是只能自认倒霉?我按摩着伤处的疼痛,有点心烦意乱。家里有几瓶从店里偷带回来的精油,那是偶尔给自己按摩时用的,但涂上精油有什么用?就是涂上金粉,也无法减轻我的疼痛和失落。我知道,父母是爱我的,但他们并不能真正理解我,也许此时正埋怨我给他们丢脸,为了让他们放心,我还不能诉说在外面的艰辛。我在外面独立生活,是痛是快,必须自己承担。如果此时,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哪怕他不照顾我,就给我一句安慰的话,我也会感到温暖和力量。
我没有爱情,没有保险,没有属于自己的住房,我把这里当成家,其实这里不是我的家。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打工妹,一个按摩师,一个寄居于他乡的流浪儿。人们只看到我们的职业,只看到我们挣的钱,却看不到我们的疲惫和伤感,看不到我们的屈辱和无奈。我没有医疗保险,每一次伤风感冒,都是自掏腰包;我没有养老保险,将来的开销,要靠年轻时积攒。我们受到的伤害,只能默默承受,我们不在人前哭泣,只能默默流泪。谁能明白,我们也有一颗敏感的心灵?许多同龄人,还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哪用四处漂泊讨生活?
我蜷缩在床上,无法入睡。我知道自己是渺小的,尽管在按摩行业有一点薄名,但有什么用呢?我仍然是个按摩师,依附于城市的灯红酒绿中,为酒足饭饱的客人服务,赚取一点生存的资本。疼痛折磨着我,我想忍一忍,明天去看医生。54、心灵的芳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无论从事什么职业。我知道自己的职业不光彩,但并没有看不起自己。我不能做莲花,但我想做一棵小草,总可以吧?别人看不起我,我觉得情有可原,但是,我还是要敝帚自珍,既然选择了按摩,就没什么后悔的,只需努力去做好,并且把握自己的原则就行了。别人“下海”,我可以站在岸上。我们的收入,比厂里的打工妹要高,但我们的地位却比她们低,我们的危险系数也高,什么性病、艾滋病、包括男人的变态,随时会向我们侵袭。你也许会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做那份工作?我想说,这份工作,我做得还算得心应手,待遇也相当不错,关键就在于我自己,请相信我,今天的我,已不是初出茅庐时的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疼痛像浪头一样地冲击着我,看来,今夜是挨不过了,我得去医院看看,是不是里面撞坏了?要是撞坏了骨头或肌肉,或是里面有淤血,那就麻烦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得在家好好休息了,不能去上班了。我的手捂在那里,感觉又肿胀了许多,像个拱起的山包。原来身体还能走动,现在躺床上了,动一下就感觉浑身痛,身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我强忍手脚的酸痛,硬撑起来吃了一粒芬必得。芬必得是我常备的,因为有时会有痛经,特别是当那几天不慎受凉,就会酸溜溜的痛得很难受,有这个药,可以缓解一些疼痛,使心情平静下来。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得抓紧去医院检查。我拨通了120,一刻钟左右,他们就来车把我接到了医院。
晚上没有门诊,而急诊部里都是男医生,护士虽然有,但她们不懂啊。一位男医生问:“你哪里不舒服?”我摇头说道:“我要女医生,帮我叫个女医生来!”医生见多识广,猜到我的情况可能涉及隐私,二话没说,打电话把一个住在医院附近的女医生叫了来。我在里面的检查室,接受了她的检查,她一看一摸,说道:“怎么会这样?是被重物撞击了吧?可能里面肌肉受损,不过现在不能确定,也有可能会有淤血沉积,晚上拍片室的医生下班了,今天先在急诊病房休息一下,给你配点伤药和药膏,明天拍个片子再看吧。”医生还给我的手掌和膝盖处,涂了药水,说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早上,我给吴芳打了个电话,她已经上班了,我叫她过来陪我一下,还帮我请个假。当她听我说在医院里,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急忙说道:“好好,我马上过来!”等她来到我身旁,听我一说事情经过,气愤地说:“找他们去!叫他们赔医药费!要是摔了个年纪大点的,不摔个半死才怪!”我苦笑道:“找谁呀?小偷还是马路?”吴芳说:“当然是找管路的部门啊,他们的盖子为什么不搞个锁,锁上呢?”我说:“锁上有什么用?人家要偷你,防盗门照样会撬了,何况是路上的盖子?”吴芳说道:“说得也是。对了,你不是认识电视台的记者吗?找他们帮忙曝光一下,看有没有人出来管?”我说:“省省吧,我可不想为这点事,去惊动他们,搞得满城风雨。”
我还是很疼,那个地方还不能老用手去揉,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我是变态呢。吴芳陪我去拍片,拍完后等了十来分钟,片子就出来了。医生说:“骶骨有点骨裂,需要卧床静养,一个月以后才能恢复,要不要住院?”我想,这点伤,又没有生命危险,我们也不是钱多得没处花,用不着小题大做住院了吧?我可没有那么娇贵。
我还是回到了住处,住院虽说有护士精心照顾,但一来花钱,二来哪有家里舒服?光医院里那股消毒药水的气味,就让人没有食欲了。吴芳这几天很乖,夜里也不出去野了,下班后就回家陪我。早上她去买好菜,中午我自己做饭烧菜,晚饭也是我烧好后一起吃。我曾对吴芳说过:“女人要会基本的家务,洗衣、烧菜、整理等,都要会,要不然嫁人以后什么都不会,那可不行。”吴芳笑道:“这有什么?现在可以请保姆请钟点工啊。”我是没法说服她了,她和我年龄相近,思想却和我大相径庭,不知是她太开放?还是我太拘束了?
毕竟不是重伤,起床适当活动一下,应该没问题的,如果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那不是闷死了?再说,老躺着,身体也不舒服呀。我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对海棠春的按摩生意,多少是有点影响的,因为我也有很多老顾客,而且,有我在,仿佛能提升海棠春的品牌。我几天没去上班,有很多忠心耿耿的顾客,向服务台问起了我的情况。店里知道我摔伤了,可没知道我摔伤在哪里?徐经理和王大哥还过来看望我,带了一些礼品和三千元的慰问金,还叫我安心养伤,店里的事他们会安排好的。我知道他们是来笼络人心的,担心我病假是假的,以为我想跳槽。我给他们吃了定心丸,我说:“不在海棠春呆满三年,我是不会考虑离开的,无论是谁,就是出再高的工资,也挖不走我的!”我也觉得频频跳槽并不好,做工作没有长性,就像浮萍一样没有根,是没有出息的。
那里的肿块慢慢消失了,但摸上去还是感觉有点痛。吴芳开玩笑说:“怎么那么巧,别的地方不撞,偏偏撞到了那里?要是再往下一点,恐怕你的要被撕裂了,那可就惨不忍睹了!”我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不会幸灾乐祸吧?要知道,我摔伤,你也有责任的!”吴芳一愣,不服气地说:“你摔伤关我什么事?怎么我也有责任?静姐,你别吓我啊!”我笑道:“你要是不跟男人出去玩,和我一起下班,我就不会骑那么快,我骑得慢了,就来得及刹车,也就不会摔伤了。”吴芳笑道:“拐弯抹角,怎么怪我身上了?你也太牵强了吧?”
由于意外的摔伤,我把清明节要去盐城的事忘了。直到四月四日傍晚,我和吴芳刚吃完晚饭,忽听到有嘟嘟的敲门声,我和吴芳都感到奇怪,因为我们这里没什么朋友,吴芳听我的话,也不把客人带回家的,我以前认识的方先生,也早就断了来往了,高老板虽说也知道我的住处,但他更不会冒昧来找我的,小区里的物业管理费,我们早就交了,那会是谁呢?吴芳把门打开,只见门外济济站着好几个人,她们都扮鬼脸,冲我们笑呢!原来,是徐姐和海天堂的几位姐妹!吴姐与小红和我熟,但和阿兰不熟,所以她们没有一起过来。看到她们,我才想起,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摔伤的事,也没打电话去告诉她们,因此,她们就如期赶了过来,准备在我这里先住一夜,明天一早就坐车去盐城。
我有点为难,依我和阿兰的姐妹情份,自然是要去的,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宜出远门,而徐姐和阿芳她们都来了,我该如何向她们说明?除了徐姐比我年长几岁,我对她敬重以外,我和阿芳、阿春、阿菊、阿梅等,还有永远离开我们的阿兰,都是亲如姐妹,我们几个人相逢,自然是热闹的。吴芳怕我答应她们,明天要和她们一起去盐城,就说出了我不慎摔伤的事。大家一听我摔伤了,都很紧张,当听说是我那里被自行车撞伤,又有点忍俊不禁。阿春说:“真是奇怪,还没听说有那里被撞伤的,你算是破了吉尼斯记录了。”徐姐说:“还好,情况不是很严重,要是里面有淤血,那还要开刀呢。”阿梅说:“小静,那你有没有找他们算帐?”我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可让我找谁去?只能自认倒霉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徐姐说要和我睡,让阿春和吴芳睡,其他两位睡沙发,大沙发打开,也和一张床差不多。徐姐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地照顾我,我要喝水她帮我倒,我要上卫生间她扶着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说:“徐姐,我不是病人,这点小伤不要紧的。”徐姐说:“你现在康复阶段,小心一点好,要是再摔了,那骨骼就很难恢复了,那会留下后遗症,痛苦一辈子的。”听她那么一说,我也不敢说什么了。徐姐吩咐熄了灯,要大家好好睡,明天才有精神去盐城。她已经决定了,她们几个去,我留下来,不用一起去了,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去看望的,来日方长嘛。我感到有点遗憾,但也只能这样了。虽说灯关了,但大家都没有睡意,我和徐姐睡在一头,也在嘀嘀咕咕地聊天。我说了那天被“绑架”的事,还说了花样年华的那场火灾。徐姐说:“太危险了,那也是你命大,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小静,你有什么打算吗?准备一直做下去吗?”我说:“我准备再做几年,就和你一样,开个培训班。”徐姐说:“我劝你还是别开了,一是不正规,有关部门知道你私下收费办班,是要处罚的;二是按摩这个行当,毕竟不是正当职业,既是帮人,也是害人。”我明白徐姐的意思,教给越多的女孩按摩手艺,虽然解决了她们的生存问题,但同时也使更多的人,陷入了泥潭。
我说:“希望按摩行业能够文明经营,不要沾惹那些色情服务,生意还是可以做的。”徐姐说:“想法是对的,可现实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很多男人来按摩,其实说穿了,就是来找乐的,要是正统的按摩,很多客人是不感兴趣的。”我说:“是啊,我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这个世界堕落了?还是男人都下流了?或是我们女人都放荡了?”徐姐说:“小静,我劝你还是尽早脱离这个环境,找份好工作,嫁个好男人,那才是正道。”我叹息着说:“我也想过了,我会按摩这门手艺,要找一份工作是不难的,但要我重新开始,换一个工作,是有点难的。至于嫁人,我现在还没想过呢,我也不知道好男人都在哪儿?看着别人都很幸福,我们就是想谈一场恋爱,也是很难的,男人喜欢我们,但不会和我们结婚的。”
徐姐说不聊了,要睡了,明天还有事。我真是佩服徐姐,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还发出了均匀的轻鼾声,她真是个拿得起又放得下的女人啊。我虽然认识吴姐在先,但徐姐在我的心目中,才是真正的姐姐,她使我在摸索着前进的时候,没有丧失自己的良心,还让我隐约看到希望的曙光。正如此时,我望着窗外,外面一片漆黑,我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不用多久,启明星就会划亮夜空,清晨的阳光,也会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耀到这个房间,也照到我的心房。也许,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就是时间,我们面对同一个太阳和月亮,每一天的时间是相等的。不论生活在何处,时光流逝,既带走了我们的青春,也留下人生的经验,使我们在平凡的生活中,感受到生命的珍贵和芳香。
55、生活在继续
时间的步伐,不会因为我受了伤,而变得缓慢。等待会让时间变得漫长,遐想会让时间变得宽广。在家休息,无事可做,只能回想往事和空想未来,打发空闲的时间。站在窗前,看到的是漂亮的园区,那些不断矗立的高楼,挡住了我眺望的视线,但隔不断我思绪的飞翔。这段时间,我在梳理过去的点滴,翻阅走过的足迹,坦然地解剖灵魂,希望有心人和有缘人,能够读懂我的故事。
徐姐和阿芳几人,4月5日如期去了盐城,到6日晚上才回来,我看到她们个个神情落寞,像丢了魂灵似的。阿春掩面而哭,说:“阿兰她们家,真是太不幸了!她爸爸年初五去卖菜,骑着三轮车,在过马路时,被汽车撞死了!阿兰的妈妈也病倒了……”我闻听消息,脑子里一片空白!命运的打击接踵而来,贫苦的阿兰家,只剩下她妈妈一人,让她怎么活啊?仁慈的上帝啊,你为何让她家雪上加霜?
徐姐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找到阿兰家,看到她家如此的窘境,大家都是说不出来的难受!阿兰的妈妈骨瘦如柴,女儿和丈夫的意外去世,对羸弱多病的她,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当她看到徐姐从苏州赶来,禁不住老泪纵横!她哭着说:“兰兰命好啊,有这么好的小姐妹,是她积的德啊!兰兰命苦啊,走得这么早,你们来看她,她不能招待你们了,对不住你们啊!”阿兰家那么落泊,亲戚也不来走动了,孤苦无依的阿兰妈,一人守着空落落的旧房子,生活是多么凄凉啊!阿兰妈妈说,她连哭都哭不动了,泪也流干了。姐妹们去祭扫了阿兰的新坟,回来前,掏出身边的钱,塞在了阿兰妈的枕头底下,只留下一些路费。
我的骶骨处虽有裂痕,但经过二十来天的调养,就能自如走动了。每天喝鸽子汤和排骨汤,营养那么好,又没有运动,感觉比原先胖了一些,身上的脂肪在增多,用纸巾在皮肤上一抹,会沾上油灰的污渍。不过,我不担心自己会长胖,按摩是个体力活,只要正常上班了,自然会减肥,身材会保持苗条挺拔。大家看到过正规的按摩院里,做了几年按摩师的有胖子吗?如果有,要么是新来的,要么是假冒的。真正的按摩师,自己就是活广告,或性感或妖娆或秀美或俊俏,能让人赏心悦目,假如自己胖的不行,给人的印象,就不是正牌的按摩师,而像是相扑队员。张总后来没有音讯,我没有联系他,他也没再来找我。我偶尔会想起他,心底淡淡的,像雾一样,过会儿就自动消散了。我和他的缘分,也许已经结束了,至少目前没有再继续。他有没有再婚?有没有想我?我一概不知,也无心查问。我只须记得,人生中曾经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就够了。不管怎样,他还是留在我心底的,我也会真心的祝福他!如果,我们最终成为庸俗的情人,那么,这点美好回忆,也会消失殆尽的。
还没等我恢复上班,吴芳就旧态复萌,开始夜不归宿了。我不理解她心里到底想什么?她到底需要什么?我想不通,她明明每天有数百元的进帐,为什么银行卡上的存款却不见增长?她的钱花在哪儿了?不会和从前一样,把挣来的钱送给别的男人吧?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我想她不会那么傻吧?也许她没想什么,只是得过且过?她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无论对错得失,只要她本人愿意,其他人就无可厚非。明白和糊涂,谁能说清哪个是真快乐?
俗话说:“做一行,怨一行。”做一行时间长了,会有厌倦心理,甚至会产生条件反射,一到工作场所,就会感到精神恍惚。吴芳说她已经有点这样了,上班就萎靡不振,下班就神采飞扬。我没有这种情况,虽然不是“做一行,爱一行”,但在其位谋其政,既然身在按摩行,就会尽心尽力做好。我这点按摩手艺,跟专业的按摩师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可能我年轻漂亮些,从事的又是异性按摩,容易引人注目。若是在中医院的按摩室,恐怕我的雕虫小技,只能给人打打下手。但我不自卑,不管怎么说,两三年来,我赢得了一些薄名,也得到了许多人的尊重,这足以让我感到欣慰了。
南浔的姐妹邀请我去玩,但我不想去,我的按摩生涯从那里起步,我的清白也在那里毁掉,我的初恋也夭折在那里,那是一个让我触景伤情的地方。阿芳打电话来说,海天堂现在不好混了,不能明目张胆地搞色情按摩,有关部门查得紧,大家正在商讨对策,不过,姐妹们并没停止接私活,做这一行,吃的就是青春饭。我只能以嗯嗯来应答。我劝说不了她们,一来我也没干净,二来我们痛恨假清高,还是“路归路,桥归桥”吧。记得有部电影的台词说:“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是的,“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善恶皆有因果,一切顺其自然吧。
与方先生的一段插曲,让我感觉很不爽,他不但骗取了我的信任,还骗大了我的肚皮,本以为他是个好男人,谁知他不过是伪装得巧妙一些而已。由于他,连带着对高老板,我也降了几分好感,所以,我从东方浴场辞职后,没再回去看过谁。4月21日,园区的金鸡湖畔,要举行第九届国际旅游节的开幕式,整个开幕会场搭建在湖面上,美如仙境。一天下午,我和吴芳去参观,恰好看到方先生搂着一位漂亮女孩,亲昵地从我身旁走过,居然没有发现我,由此可见他对那女孩的专注程度了。想当初,他也曾这样搂过我,信誓旦旦地说他喜欢我,事实呢?他心怀鬼胎,不征求我的意见就让我怀了孕,叫他赔了二十万,看来他没吸取教训!我真想踢他一脚,揭露他花言巧语的真相,少点人被他迷惑,但转念一想,算了,这种人渣,踢他脏了我的脚,扇他脏了我的手,跟他说话我都嫌脏,蔑视他是最好的办法,他迟早会有报应的!
高老板的音容笑貌,我倒是记得,有时骑车经过浴场门口,会不由自主地张望。然而,我很清醒,我不想踏入他生活的圈子,那天他妻子的做法,她扞卫家庭“领土完整”的行为,我能理解,如果我是她的位置,也会这么干的。我是高老板的好帮手,他对我也充分信任,这样的氛围,本是让我感觉很愉快的,我还以为能参加培训班,成为真正的按摩人才,但梦破碎了,现实不容许我们建立友谊,做不成朋友,只能成为路人。东方浴场的员工,和我的关系很淡,我不再是她们的同事,就有点“人走茶凉”了,这与我在南浔时的姐妹情,反差太大了。
海棠春对面那幢被烧毁的楼,吴老板卖给了他的浙江老乡,听说要开一家综合性的娱乐城。吴老板亏了不少钱,但钱在他们眼里,可能不算什么。每次想起花样年华的事,我都有点庆幸。世事无常,一夜之间,花样年华就灰飞烟灭,海棠春的员工,也遭遇惊险一幕,差点做了冤死鬼!海棠春现在的生意,已步入盈利的轨道,足浴、按摩、餐饮、住宿,把徐经理忙得不亦乐乎。我依旧做我的按摩师,谢绝了要我当领班的好意,我不喜欢当领导,哪怕是上学时的班干部,我也会谢绝老师的好意。陈总一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也许大老板都这样神秘?
不知不觉,我出来打工有三年了,三年来走过的路,真有点一言难尽。每当想起往事的一幕幕情景,恍如昨天般的清晰。人都有自恋倾向,也许我把自己形容得过好了,我承认,我是一个好人中的坏人,坏人中的好人。再多的谴责或赞美,我已不在乎,我心里有做人的底线。过去的已经过去,悔恨已失去意义,我们要把握的是今天和明天。请你相信我,未来的每一天,我会过得健康和快乐!
亲爱的朋友,你可以把我写下的文字,看作是真实的日记,也可以看成是虚构的小说。无论你怎么看,我展现给你的都是生活的原态。生活在延续,不论我明天是否按摩师,我的心中依然有梦,有爱,美丽的彩虹!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我,请你记住,不管你是我的客人,还是我的朋友,我都将感激你,感激与你的偶然相遇,感激你温暖的握手,我会和你一道,去追求美好的生活!56、无言的结局(后记)
《女按摩师日记》写完了,而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延续。从山城重庆出来打工,曾经和所有的打工妹一样,怀着美丽的梦想。往事如烟,三年多的按摩生涯,从一窍不通的按摩女做起,到芳名在外的女按摩师,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饱含着我的汗水与泪水。无论你们怎么看我,我仍是无怨无悔。
生活远比小说丰富多彩,我所记录的,只是采撷了生活的几朵浪花,并没有渲染所有的足迹和心事。我的初衷,只是想记录个人经历,反映按摩师生活的内幕镜头,所以,采用了写实的手法,但能力有限,未能恰如其分地升华主题,还望大家理解和谅解!
身为按摩师,遭人歧视、被客人欺负、让人随意辱骂等,那是家常便饭。为了生存,我们忍辱负重;为了应酬,我们强颜欢笑。我们并非奢望按摩行业的合法性,那不是我们关心的范畴,我们渴求的只是理解和应有的尊重。职业和人格,不分贵贱,佛说:“众生平等。”可事实上,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平等可言,唯一平等的,就是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每一位按摩师,都是一本书,一本既有黑白也有彩页的书。每天的逢场作戏,每天的酸甜苦辣,每天的打情骂俏,每天的疲惫不堪,每天的空虚无聊……这些不是我们生活的内容,但不是我们生活的目的。姐妹们来自不同的地方,经历也各不相同,按摩师的情爱,更是五彩缤纷,但百分之九十九,无非是从热情到冷却的过程。看惯了虚情假意的嘴脸,我们也麻木不仁了。
别以为我们的心变坚硬了,在内心深处,我们依然柔软,洗去外面沾染的灰尘,我们依然美丽。不论我经历多少故事,不论我经历多少男人,不论我经历多少风雨,我的心里依然有爱,没有恨。我就像坚韧的竹子,被现实和世俗压弯了腰,但我不会倒下。我们是凡夫俗女,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悲欢离合,我们和大家一样,也是爸妈的心肝宝贝。我们不远千里离开家乡,是为了谋生,我们是微不足道的小草,能活着是最基本的要求,哪敢有更多的奢望?
当第一次无知地失去,当初恋无情地凋零,当阿兰无声地离去,我失落而疼痛!江南是美丽的,可我的回忆并不美好。回首往事,写下这些文字,就像把我的心,层层剥开,展现在大家面前。我心里涌起难言的感伤,得到的无非是钱,失去的实在太多!尽管,至今没有脱离那个环境,但目前的按摩师生活,我已可以主宰自己了,单纯的工作,已能让我自力更生,无须出卖肉体和灵魂。我可以睡得踏实,过得坦然,我可以直视身边所有人,不再回避他们轻视的目光。
这部作品,融入了我很多心血与感触,但我不需要同情或怜悯,也不想揭露或谴责什么,它仅仅是一部日记而已。文化是让人敬畏的,曾几何时,文化人让人肃然起敬,现在呢,文化已沦落成廉价的外衣,谁都可以披上招摇过市,不一定比我们按摩师干净。为了生存,我们可以谅解和宽容,但我依然不能理解,那些女大学生们,她们不好好读书,也来凑热闹做按摩,荒废了学业,糟蹋了青春,实在令人惋惜。
想必大家看过,莫泊桑的《羊脂球》、老舍的《月牙儿》、严歌苓的《扶桑》,他们描写了*的悲惨命运,表现了她们忍辱负重的生活,刻画了她们脆弱和坚强的心灵挣扎……按摩师的工作,也徘徊于情色边缘,和她们的生活情形,颇有几分相似。我写这部《女按摩师日记》,也想表现人性深处的阴暗与闪光,勾勒她们的真实生活和内心世界,相信大家心里自有天平,会明白她们只是从事按摩职业,她们也有尊严,也渴望尊重。
善与恶,与职业无关,我们也是有爱心的人,像帮助阿兰,大家都是自发的,就是给灾区捐款,我们也毫不犹豫。我们并没堕落得无可救药,我们从生活和心灵上努力自救。有的姐妹,家中有年老多病的父母,还有正在上学的兄妹,一家人的重担,全靠她出来打工挣钱支撑,她们在外面是弱女子,却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们娇弱的身躯,承载着常人不能承受的重担。她们也有痛,常常咬紧牙关忍一忍;她们也有泪,常常背过脸去往肚里咽。
由于水平有限,写得又比较仓促,很多内容没写到。包括按摩和足浴的细节,包括姐妹们催人泪下的故事和五花八门的经历,都没能顾及,甚至一位姐妹差点被人贩子卖了,忘了写进去。姐妹之间的勾心斗角,客人方面的阴阳嘴脸,也着墨不多。职业可能有好坏之分,但没有善恶之别,每个人都有无奈,只要没丢失善良本性,就有枯木逢春的希望。
经历是一笔人生财富,走过的路,每一步都会留下脚印。拍照只能摄下我们的身影,而日记能描摹我们的内心。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那么多关心我的朋友,我会重新开始的。我不鄙视按摩师的工作,也谈不上热爱,但我会认真对待。这是自食其力的一种途径,有的姐妹陷入泥淖,这不是职业的错,而是人的问题。这世界的诱惑太多,有几人能真正洁身自好?
看过这部书稿的朋友,我听到他们最多的评论,一是真实,二是感动。我深感欣慰,因为更多的人,读懂了我的心意和用意。也有很多同行,全国各地的按摩姐妹,她们给我留言,向我讲述她们的经历,希望我能把她们的故事写下来。我们太需要社会的理解,并非我们自甘堕落,如果有更适合的工作,我们会毅然离开,投入新的生活!
很多读者朋友,给我评论和留言,我由衷地感激他们!我们的手并不冰冷,我们的心依然火热。我们有情有爱,期待着你的靠近;我们有苦有乐,期待你的阅读。许许多多的人,给予我充分的同情和关切,表示了对我的好感,甚至有一位给我留言,他愿意等我回头,他要娶我做新娘……多少个夜晚,我眺望星空,眺望远方,我渴望有一个宽厚的胸怀,能包容我的一切!
这部《女按摩师日记》,在网上连载的过程中,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和关心,在此表示真诚的谢意!还有更多的朋友,他们默默关注着我,我能感应到他们的理解和关怀,感受到他们温暖的目光。我们是平等的,我们也可以是朋友,请相信我,我会珍惜真诚的友情,我会拥有美好的生活!
让我再一次深深地向大家致谢和致敬!感谢你们的关爱!谢谢你们!祝福你们!
(全文完)
[ ]按摩女的经历确实是丰富的,当然各人的结局没有相同的,酸甜苦辣都有!好东西呀这个服务员写作水平好高啊有的时候经历的多了.感动的东西也多,所以写的东西更能感动人写得很好,也很感动,就象你自已说的,人生不过戏一埸,怎么样把这戏唱好那就比较难啦?但愿好人有好报,但愿人长久.#--iCMS.PageBreak--#这就是现代人的生活,我们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很有体会很真实,想起我看过的 夜雨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不一样的,有些时候真的是被环境所逼的,而不是自愿的写得不错 比较贴近现实 按摩师也玩过不少 但是还是小说强啊一语痛快淋漓地道尽了小姐们生活的无赖和沧桑,这是社会问题,而不是人品间距,可以说每个女人都遇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前,心灵都是处女地好文文风章啊 不错的生活就是如此,哪里都有潜规则的.归根到底还是一句话,人都是逼出来的.现在的女子都那么现实,楼主看来很用心观察女性的生活,把女性的一些心理反应描写的很到位,我如果有钱,我也会这样做的。很少看见H文以日记的形式表现的,这也算是纪传体吧。文中的描写很真实,看来作者是经常在风月场中混的。gggggggggggggggggggggggggggggggg谁都知道,现在的社会现实,是“笑贫不笑娼”!有什么不能有病,没什么不能没钱,#--iCMS.PageBreak--#好人一生平安,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是谢谢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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